红梅嫉妒得连眼珠子都红了,瞬间将三爷刚刚训了她的事抛到脑后。她微微嘟着嘴,撒娇道:“三爷,您就没有东西要送给我?”
说着她纤腰一扭,就要往何田身上扑。
三爷很疼她,凡是三奶奶有的,她都有。而她有的,三奶奶却未必有。
红梅此时还以为三爷也买了她的那一份,只不过暂时没拿出来,留着夜里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
她却等不及了,迫不急待地想要在三奶奶面前炫耀自己得宠。
你是正妻又如何,三爷最疼的还是我!
何田多机灵的人啊,怎么可能让这个女人扑到自己身上。他躲闪的动作很快,连同身下的椅子一起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红梅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裙子都飞起来了,露出里面的亵裤。
陈静娴见状,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整个人目瞪口呆。
她这样子,极大的刺激了红梅。红梅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了,先是嘤嘤嘤了几声,然后抬起小脸,眼巴巴地看着何田,委屈地控诉道:“三爷,您故意欺负人家。”
红梅是个娇滴滴的美人,瓜子脸,皮肤白,眼睛大大的,眨动间显得很娇俏。她身材虽然瘦,但该有肉的地方一样也不少。总得来说,做为通房,她的外貌已经超出了标准。
光有美貌,在何田这里并不能加分。他看着红梅的窘状,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陈静娴顿时回过神,急忙吩咐秋菊把人扶起来。
红梅被秋菊扶着站稳了。要是换成其他人,可能这时候已经羞得跑走了,但她不。不仅没走,反而还一下下地给何田抛媚眼。
像是在等着何田去哄她,再给她一点补偿。
何田想着这女人的来历,顿时恨不得把原身抓出来鞭尸。
红梅是何夫人从外面买回来的,精心调|教了大半年,终于等到儿媳妇怀孕,便要把她送到儿子身边去,免得因为儿媳妇怀孕,儿子身边ᴶˢᴳᴮᴮ缺人伺候。
李梦月当然不肯了。
红梅既有长相又有手段,说话娇娇软软,还很会撒娇,是个哄男人的好手。这要是让她进了自己的院子,岂不是如同招了一头猛虎进来?
李梦月不好在明面上反对这事,甚至在婆婆提起时,她还满口夸赞婆婆想得深远周到。
一转头,她就去偶遇原身了。
李梦月满脸愁容,在原身面前唉声叹气。原身问她,她只说婆婆给大爷准备了一个丫头,别的只字不提。
心上人有了困难,原身当然要想办法帮她解决了。
但这个事还真的不太好解决,他总不能管大哥的房里事。思来想去,一天夜里,他把自己灌了个半醉,然后去找何旭倒苦水,说自己的妻子容貌太过普通。
李梦月已经在何旭身上使了劲,何旭想着妻子不喜欢红梅,又有了孕,况且他也不缺这么一个美人。于是,何旭顺水推舟,主动提出要把红梅送给原身。
对红梅来说,原本能进大爷院子的,结果却被三爷给要了去。能伺候嫡子,谁乐意去庶子的院子啊?刚开始,为了这种落差,她狠狠地折腾过陈静娴。
偏偏陈静娴是真的贤良淑德,她也不生气,只听丈夫的吩咐,把红梅安置得妥妥当当。不论红梅怎么言语刺激,她都只当耳旁风。
就为了红梅这件事,何夫人恨极了原身,故意折腾了叶姨娘一个多月。何老爷也很不满意何田如此目光短浅,居然从大哥手里抢女人,没出息!
为此,何老爷痛骂原身,还打了他二十板子,就是要让他长长记性,别总是惦记大哥的东西。
原身默默地承受了,李梦月没有站出来说半个字,其他人便以为他是真的看上了红梅。何旭甚至还在外边四处宣扬,借机体现自己友爱庶弟的高贵品质。
为了让红梅彻底绝了对大哥的心思,确保她不会打扰李梦月的生活,原身不仅收用了红梅,而且还颇为宠她,吃穿用度上都跟陈静娴一模一样。
想到这,何田看向红梅,认真地问她:“你要是还想去大哥的院子,一会儿我就派人送你过去。”
红梅一听,立刻收起轻浮表情,正色道:“我不去。我已经是三爷的人了,我哪儿也不去。”
开什么玩笑,她都被三爷收用过了,大爷怎么可能还会要她。
何田一脸严肃:“既然你不走,那就认清你的主子是谁。我和三奶奶都是你的主子,以后你再有半分不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红梅低垂着头,转身冲着陈静娴福了福。
陈静娴坦然地受了,等红梅离开屋子,她才转头问何田:“这是怎么了,她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她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也是怪我以前眼瞎。以后她的份例,该是怎样的就怎样。”
“我知道了。”陈静娴应下,不再多问。
阿宝被洗得香喷喷的送过来,何田抱着它玩耍。
虽然阿宝不会说话,也不知它有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它跟何田相处了两世的深厚感情,仿佛刻进了骨子里,天然就很亲近。
阿宝在何田怀里奶声奶气地叫,还露出小肚皮让他揉。何田揉了,又教它握手坐下等简单的命令,还吩咐下人拿一碗温羊乳过来给阿宝喝。
陈静娴笑了起来。
她本以为小狗是儿子要买的,没想到丈夫如此喜欢。她忙道:“一会儿我带着秋菊,给它做个软软的狗窝。”
何田抬头朝她笑了笑:“辛苦你了。它有名字,叫阿宝。”
“阿宝这名字很好。”
刚说完这句,里间的玉时被阿宝的叫声给吵醒了,还没爬起来就在床上大声喊:“阿宝,阿宝!”
陈静娴赶紧走进里间,给玉时穿好衣裳,抱着他出来。
玉时到了榻上,何田便教他怎么跟阿宝握手,父子俩玩得不亦乐乎。
陈静娴身边有两个大丫头,一个秋菊,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还有一个叫冬雪。
秋菊找来一块青色的细棉布,还有一堆新棉花。陈静娴便带着她,开始给阿宝做狗窝。
何田看了两眼,说:“可以做大一点,以后阿宝会长很大的。”
阿宝是大型犬,再过两三个月就会长很大。窝做小了,到时趴不下。
陈静娴已经把布料都剪好了,她抬起头,笑着柔声道:“没事,到时我再给它做新的。”
刚缝了没几针,冬雪从外面走进来,禀道:“夫人派人来说,一会儿让三爷三奶奶过去那边吃饭。”
“嗯,我知道了。”何田点头应下。
略坐了一会儿,何田牵着儿子,带着陈静娴往正院而去。
何明已经到了,一看到何田进来,他先掐了掐玉时的小脸蛋,然后笑着说道:“快去找你哥哥姐姐,他们都在院子里玩。”
何明有一子一女,儿子名叫何玉刚,女儿何玉如,都比玉时大。
何田把儿子交给秋菊,由秋菊带着去院子里玩。
“二哥,你来得真早。”何田坐下来。
“唉!”何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自嘲道,“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吃饭还迟到那像话吗?”
“二哥过谦了。”何田笑笑。
何明胖得像个弥勒佛,二奶奶也很富态。这夫妻俩早早就看清形势,对家里的生意从不关心,只顾着自己吃好喝好,能享受多久就是多久。
原身话少,正好何田跟何明也没什么可聊的。兄弟俩默默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大爷跟大奶奶进来了。
大爷何旭长得一表人才,比起两位庶弟,他身上多了股书卷味儿,看起来文质彬彬。他浑身充满了自信,走路时抬头挺胸,有种身为嫡子的优越感。
“二弟,三弟,你们都来了。”何旭笑道,展开手里的折扇,轻轻扇了扇。
何明何田领着各自的妻子,站起身打招呼。
当着众人的面,李梦月对待何田很正常,绝不多看他一眼。倒时何田借着打招呼的机会,飞快地瞄了她一眼。
这世间女人的美是多种多样的,有人长相温婉,有人清秀,有人明艳,有人小家碧玉……
巧了,李梦月的美几乎跟红梅撞型了,都是瓜子脸,大眼睛,看上去明艳娇俏。唯一不同的是,红梅比李梦月多了股媚劲儿,而李梦月则比红梅多了点大家闺秀的正经气质。
难怪李梦月会将她视为大敌。
不多时,何老爷带着何夫人出来了。
何老爷今年四十多岁,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精力不济。何夫人也是差不多的年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面相刻薄又凌厉。
下人们赶紧摆饭菜,一共摆了两桌,大人们一桌,另外一桌则是少爷小姐们坐的,由各自的嬷嬷丫头在一旁照顾着。
第69章
何老爷坐在主位,先看了众人一圈,然后视线落在何田身上,皱着眉说道:“下午你怎么没去铺子里?”
何家商铺众多,虽然掌柜们每个月都会过来汇报一次具体情况,但主人家也要时不时的去走一走,看一看,防止下面的人弄虚作假。
何家家大业大,乡下田产庄子无数,城里大大小小的商铺也有二十多间,分布于周边的多个城市,哪怕何田一天跑一个地方,一个月下来都未必看得完,因此他总是没有休息的时候。
面对何老爷的问责,何田一脸平静地说:“午睡起来有些头晕,躺了一会儿也不见好,就带着玉时去街上透了透气。”
何夫人正准备拿这件事挑他的刺,没想到何田主动说了出来,她便噎住了。
何老爷咳了两声,然后用不争气的目光看着何田:“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身子也这么虚?”
一个“也”字,说明何老爷身子正不舒服。何田假装自己没听出来,低着头,顺从地回答道:“可能是不小心受了寒,回头我就请大夫,一定好好吃药,争取早日养好。”
何老爷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老三居然没认错,身子不舒服又怎么了,年纪轻轻的忍一下不行吗?要不是他上了年纪,这样的小病小痛绝对不能阻拦他出去做事!
有心想骂何田两句,又想到自己现在就只有老三这么一个帮手了,又是在全家人的面前,何老爷只好硬生生忍耐下来,然后扭头看向他的大儿子。
何旭安静地坐着,腰背挺直,生得一表人才。何老爷心里一下子就舒坦多了,他的大儿子已经是秀才,等将来中了举,他们家就要光宗耀祖了!
“开饭吧。”何老爷微笑道。
何老爷先动了筷,其他人才敢拿起筷子。
等吃完饭,众人坐着喝茶的时候,何老爷突然对何田说:“天越来越冷了,正是卖炭火的好时候。我跟亦县那边谈好了,过两天你跑一趟,把那批炭运回来。”
这是一笔大买卖,何老爷跟人家预定了几万斤的木炭,定金都交了一大笔。光派管事去验货拿货,何老爷有点放心不下。
财帛动人心,万一管事ᴶˢᴳᴮᴮ被收买,这批货以次充好了呢?就算拿回来以后发现货不对板,再去退货换货,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这时候就体现了儿子的好处,哪怕只是一个庶子,到底有血脉联系着,总比管事们强得多。
何田并不想去。
在原剧情里,原身去了,结果遇上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半路上雪越下越大,一行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雪地里硬捱了一夜。
回来后,原身身子受损,添了个遇冷就咳个不停的毛病。
何田不置可否,只含糊的唔了一声。
何老爷虽然不太喜欢庶子,但他对何田的品性从没怀疑过。至少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怀疑过。
老三是个老实性子,遇事从不推诿。不像老二,只会偷懒耍滑,好多次都差点把他气出病来,偏偏又不能把老二打死,毕竟这也是亲生的啊!
何老爷自以为何田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席。
他一走,何明跟何田便带着各自的妻儿也走了,留下何旭继续陪何夫人说话。
没说上几句,何旭就表示自己还要去书房温书。何夫人赶忙叮嘱道:“夜里看书费眼,只许看半个时辰。你去吧,让梦月陪我就够了。”
何旭走了,留下李梦月做个孝顺儿媳。
李梦月扶着婆婆在榻上坐好,又亲手给她泡茶倒茶,还要听婆婆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不仅要站着认真听,还要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时不时附合几句。
不然,何夫人就会发怒,说她嫌弃自己这个老太婆,连话都不想听了。
李梦月苦苦忍耐着,勉强伺候了半个时辰,腿都站酸了,抽空说道:“这时候大爷应该温完书了。”
“那你快回去。一定要把他照顾好了,别事事都只管交给下人,下人哪有你尽心?”
事关儿子,何夫人也顾不上耍婆婆的威风,爽快地放她走。
次日,何田打算装病,让双庆从外面请回来一个大夫,开了一大堆药。冬雪在走廊上熬药,弄得满院子都是苦涩的药味。
而何田则带着儿子,在温暖的屋子里和阿宝一起玩耍。
两日光阴一晃而过。
这两天里,玉时跟何田的父子情飞速升温。何田有意弥补原身之前对儿子的冷淡,不仅带着玉时一起玩,哪怕玉时不小心摔坏了他书桌上的珍贵摆件,他也不生气。玉时拿着他的笔,在纸上胡乱涂抹画画,他还夸儿子画得好。
玉时越来越喜欢他了,开口闭口都是爹爹。
对此,陈静娴乐见其成,精心照顾父子俩的吃喝。
倒是红梅憋了一肚子气,整整两天了,三爷没有单独跟她说过一句话!可是她再怎么生气也只能憋着,因为何田压根不搭理她,也不叫她到跟前伺候,她只能呆在屋里生闷气。
第三日天还未亮,何老爷就早早地起身了。
清晨的空气格外冷冽,何老爷一起来就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止。他的贴身小厮忧心忡忡道:“老爷,您何必起这么早呢,不如再多睡一会儿。”
何老爷摆摆手:“不行,我得看着点,还要多嘱咐他们几句。”
今日是个大日子,老三要带着人去把炭运回来。虽说老三已经成亲生子,但在何老爷眼里,还是面嫩心浅。
临出发前,他不多嘱咐几句,怎么放心得下。
小厮伺候他洗漱完毕,何老爷就着热茶勉强吃了一块点心,然后管事就过来了。
何老爷先跟管事交待了一番,还不见何田过来,便使小厮去瞧瞧,催一催,千万别误了出发的时辰。
何田早就有所准备,昨晚独自睡在书房。估摸着那边快要有人过来了,他提前打开窗,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他只在窗前站了一分钟,就成功地把自己的脸色增白了好几个度。然后他关上窗,躺回床上,默默等待。
何老爷派来的小厮连何田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双庆给打发走了。
何老爷听说何田病了,不能去了,顿时气得发抖,不顾自己身子不舒服,披了件厚袍子就往何田那边去了。
何老爷亲自过来,双庆不敢再把人拦在外面,麻溜地推开门。
这时,屋里的何田正挣扎着要下床,一掀开被子,他就咳了好几声。刚把脚放到床塌上,正要下来,上半身晃了两下,然后又跌坐了回去。
“父亲,我、咳咳咳……”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何老爷跨进门槛,再也不肯往里面走了,生怕何田咳出来的病气传染给他。
紧接着又转念一想,莫不是老三在耍花招,故意装病不想出门?
耐心地何田咳完这一波,何老爷挪动尊贵的脚步,来到何田身前,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