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养家记——湘也【完结】
时间:2022-12-15 17:57:25


  考官们亦有此困惑,有不少人回去就翻定了第二的考卷,再看上面朱批。
  没错,多数人都给定了这个名次,这张玉郎居然在短短几个月里,就进步神速,看来,是有几分真本事啊!
  身为楚州府乡试主考官的罗敬,听闻此届第一第二都是楚州府的举子,还颇得意,边喝茶边听随从的禀告,听到江禹是会元郎,还满意地点点头,待听得第二名是张玉郎时,那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第二名是谁?”
  “楚州府张玉郎。”
  罗敬惊了。
  这张玉郎,乡试不过五十多名吧?怎么可能考中会试第二的?
  他,他以为这人不过才学泛泛,查清楚身份无虞后,还将他样貌跟永昌侯世子相似的事当笑谈说与了几位同僚,本以为,便是张玉郎来考会试,该是考不中的。
  可不是。
  天底下如此多人才济济一堂,凭他在楚州府不过五十左右的排名,便是能中,能进三甲也就幸运了。
  就跟他先前幸运过了府试,乡试ᴶˢᴳᴮᴮ一般。
  可谁料到,他竟然能考中第二!
  第二!
  可是极大可能拿下状元、榜眼亦或是探花的高才!
  不不,重点不在这,重点在,如果,长着那样一张脸的张玉郎,进入大殿参加策试,那位置,定是在龙椅右侧,若是圣上见着了那张脸……
  罗敬额头渗出了细汗。
  圣上总不会,怪罪自己遇着一个跟永昌侯世子相似的读书人,却没回禀吧?
  不对,若是为此事专门回禀,那岂不是更奇怪吗?
  世上有人与永昌侯世子相似,该是,很寻常的一件,小事?
  罗敬思前想后,干脆不管了。
  反正这事,他也跟人提过,若是现在这个时候特意进宫给圣上禀告这种事,怕还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还是,静观其变吧!
  *
  同样知晓这个事儿的,还有永昌侯府的温二公子。
  震惊之后,是惶恐。
  想不到,张二郎竟然有这般才学。
  也是,受了跟温玹一般的教诲,又在国子监呆过这么多年,便是草包,浸*淫这么多年,也多多少少会沾染上墨水。
  只是,胆敢拿下第二,他是疯了?
  顶着跟温玹一模一样的脸,去面见圣上,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是想道出实情,还是想凭借圣上对温玹的偏爱,再获得什么?
  现在想除掉他也已经晚了,整个京城的人此刻都关注着这新科进士们的动静,特别是张玉郎如今会试第二,又因与温玹相似掀起轩然大波,若张玉郎出事,肯定惹来全城热议,他选现在这个时机动手,怕只是自讨苦吃。
  温玧想起自己调查的这一年多来,张玉郎的一举一动。
  很明显,张玉郎是作为张玉郎,为自己谋取功名。
  既然如此,这人对自己的地位,并不为惧,所以温玧亦选择了按兵不动。
  但这事在次日,被找上门来的允欣郡主撞破了:“宁宁,我哥说,昨日国子监里头的人都在传,这次获得会试第二的张玉郎,长得跟表哥很像,你知道这事吗?”
  正陪着祖母与母亲在花园欣赏春日里开第一茬花的温宁,手一松,手里的帕子便掉落到了地上。
  “张玉郎?”侯府夫人听闻这个名字,脸色震惊,“允欣,你说什么?”
  “张玉郎啊,本届会试第二,在昨儿放榜的现场,去听榜的很多监生都见过他了,说是跟死去的世子长得一模一样。”
  温玹生前可是凭恩荫到国子监上过好几年学的监生,国子监里头跟温玹好的学子多着呢,他们这般说,肯定就是真的了。
  侯府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老夫人也连连点头:“不是张玉郎,是玹儿,玹儿没死。”
  “阿娘?”温宁抚慰着祖母,眼睛却看向母亲。
  “允欣可知晓,这张玉郎的来路?”
  “说是楚州人士,跟江家同一个地儿的。”
  侯府夫人踉跄了两步,表情掠过一丝狰狞,而后又很快消没了。
  “阿娘?”
  这一次,不仅是温宁,允欣郡主也察觉到不对了。
  永昌侯夫人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听闻有人跟自己的儿子相似,不是应该惊讶么?怎么她好似很怨恨一般?
  “阿娘,您认识这位张玉郎?”
  “不认识。”永昌侯夫人断然否决,摇头。
  “宁宁,你见过张玉郎?”允欣郡主追问温宁。
  温宁点点头,看着允欣郡主,叹了口气,“不过是人有相似,并非是三哥。”
  “我没说他是表哥,我只是好奇,想见见他而已。”允欣郡主啧了一声,瞟了侯府夫人一眼,又走了出去。
  原本,她打听到这张玉郎是陈家酒楼陈娘子的夫君,想叫上温宁去看个究竟的。
  既然温宁那般说,就是已经在陈家酒楼见过人了,找她也没用。
  所以干脆自己去找陈娘子。
  陈念莞听说允欣郡主想瞧瞧自家念书那般厉害的夫君,既骄傲,又有点忐忑。
  哟,最近听说榜下捉婿的人很多呐,自己得留神,省得叫人撬走了夫君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倒是不怕的。
  为了应付殿试,张二郎与曾四,都拘在香桂街温书呢!
  听说神似温玹的张玉郎闭门看书不见人,允欣郡主只得作罢,悻悻然离开陈家酒楼时,抬头瞥了一眼那牌匾,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子狐疑。
  这字是张玉郎写的,为何字迹那般像温玹?
  甚至还听说他人与温玹长得相似,还有姑姑,听闻张玉郎后,第一时间不分辨真假,反而追问张玉郎籍贯,仿佛是对于张玉郎长得与自家儿子相似一点不奇怪。
  这事,绝对玄乎。
  而玄乎的关键人物张二郎,正在香桂街书房里头端坐着,手里拿着书卷。
  坐在他对面书案前的曾四,百思不得其解。
  “我说,张二,你怎么一下子就在会试里考了个这么好的名次好?莫非你念书有什么诀窍不成?”
  身为张二的同门,次次科考都比张二郎考得要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两人的名次会掉了个个儿,甚至被碾压,曾四不服气也得服气。
  毕竟一个龙头第二,一个只了二百三十四名,想嫉妒也嫉妒不来啊!
  之前还能说张二运气,到京城这儿,能在四千多人里头脱颖而出,就不单单是运气了。
  只能说,张二有这个实力,而众人,都低估了他的实力。
  范山长早早将他收在门下,是慧眼识人,早早地看出了张二的实力吗?
  曾四哀叹!
  张二郎笑笑,不语。
  两人在书房里温习,为最后的殿试做准备,但香桂街外头,却热闹非凡。
  首先是里头住着的两位举子都考中进士这事,惊动了整条香桂街的人,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一届春闱前三甲,极有可能是这其中的张玉郎。
  另外便是,张玉郎长得神似永昌侯府世子的事,从国子监里头传出后,便在许多人家里流传开来,也有不少人想一睹张玉郎神颜的。
  说起永昌侯府的世子爷,那京城人士可是有一大堆话要说了。
  想当初,世子爷样貌在世家公子哥里头是顶尖儿的好,宛芝兰若玉树,是诸多娘子的择婿首选,每每世子爷打马长街,便招惹来不知多少娘子们偷偷张望。
  而世子爷郎艳独绝,惊才绝艳,在国子监时便深得圣上赏识,前年更是受命前往沿海一带缉匪拿贼,而世子爷亦顺利完成使命,辅国泰以民安。
  怎料被安顺侯等与海寇勾结的恶贼所害,殒命回京之途。
  此事传遍京师后,痛恨安顺侯者不知其几,惜失世子爷者数夜难眠。
  不夸张地说,永昌侯府为温玹举办丧礼前后,京城里头的娘子们简直芳心尽碎。
  如今听闻,世上还有与温玹样貌相似的郎君,甚至在会试名列第二,怎不让京城人家的娘子们春心萌动?
  只是,听说,这位张玉郎已经娶妻,那娘子竟然就是陈家酒楼的陈东家?
  这下好了,到陈家酒楼意图打探张玉郎情况的,试图到陈家酒楼偶遇的,还有直接跟陈念莞打听张玉郎的,让陈东家一方面高兴酒楼的客流量咻的一下多了好多啊,一方面烦恼怎么应对这些娘子们对自家夫君过于热情的关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家夫君忽然招惹来这么多狂蜂浪蝶?
  她怎么不知道?
  等查清楚实情后,陈念莞沉默了。
  啧,自家夫君跟永昌侯世子长得很像?
  陈念莞想起来温二公子凭年货上的字墨,就来卖年货的铺子追问夫君的情况,又在贡院外头,蹲守着见夫君一面。
  所以,允欣郡主说要见张玉郎,也是因为,他跟这位啥世子,温三公子相似?
  然后陈念莞也托起了下巴。
  这事,好似有点玄乎啊!
  不过因为殿试未过,张二郎又承诺过高中后会告诉她实情,所以陈念莞强忍下了好奇心。
  只是外头的谣言越传越盛,来香桂街蹲张二郎的人也越来越多,每日从香桂街进进出出,陈念莞坐在马车里头都听得见外头人们的纷纷议论。
  “怎么这些天都不见那位张公子露面啊?”
  “听说在备考殿试,所以闭门不出!”
  “他当真跟温世子长得那般像?”
  “像,是跟他一起念书的监生说的,怎么可能不像?”
  “还有那日陈东家庆贺张公子考中进士,当夜在陈家酒楼吃席的人也有认出张公子像温世子的,说要不是因为知道他叫张玉郎,简直以为是温世子再世。”
  “那我可一定要瞧上一眼。”
  这些京城人士啊,简直吃饱了没事干,闲汉多得很!
  陈念莞忍不住了,一掀马车帘子,冲外头的人们嚷嚷:“我说,诸位还是散了吧?容我夫君静心温书也好啊!”
  “陈娘子,你把你家夫君叫出来,让我们瞅一眼,看看是不是跟温世子相像嘛!”
  “就是,陈娘子,咱们不干啥坏事,就瞅一眼得了。”
  这些人,光明正大觊觎她家的郎君,要脸不?
  “好啊。你们先安静一些回去,等我家ᴶˢᴳᴮᴮ夫君高中,打马游街那一日,你们不是就能想瞅多少眼就瞅多少眼吗?”陈念莞道,“要你们天天在这儿守着扰人安宁,我夫君还怎么念书,还怎么考状元呢?”
  众人一怔,而后反应过来。
  是咧,张玉郎如今儿备考殿试,三日后得面见圣上,若能夺魁,前三甲不得跨马游街吗?
  那时候他们就能见到人啦!
  “但是,你们骚扰过甚,万一我家郎君连第二都保不住,掉下一甲了,那你们就别说想瞅他一眼,半眼我都让你们瞅不着,作为他的娘子,我陈东家在此保证。”
  众人一听,再瞧陈东家一副我是认真的模样,悻悻然散走了!
  啧啧!果然妇人是不可理喻的!
  陈念莞看人散了,香桂街清静了,这才重新钻进马车,嚷驱马的小佑,“走吧!”
  啧啧!京城人士的八卦之心如此旺盛!
  可这八卦,她也挺想八一八的。
  所以这天夜里,陈念莞盘膝正坐,看着亲爱的夫君,眯起了杏眼:“夫君?听说,你跟永昌侯府的什么世子,长得很相似?”
  是真的吧?
  外头香桂街虽然没有人蹲守了,可流言却传得越来越离谱的,甚至有说张玉郎什么永昌侯府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还说去年死去的温世子是假的,其实张玉郎就是温世子之类的谣言!
  陈念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吃瓜,吃得还是自家夫君的,简直感慨!
  听着听着,也忍不住当真了。
  不会吧?自家夫君当真是永昌侯府的世子?
  在娘子的炯炯眼神的热情注视下,张二郎忍不住笑着,“娘子,若为夫当真是,你又当如何?”
  陈念莞震惊了。
  听说,永昌侯府可也是皇亲国戚,自己区区一个小商户,哪里攀附得上?
  便是他娶了自己已是事实,怕进了高门大宅,还有得被侯府里头的什么贵人磋磨。
  若他,当真是那什么温世子……
  她可不干。
  “若你当真是……”陈念莞心绪矛盾,万般纠结,狠下心肠:“那你我门不当户不对,你给我一封休书便彼此放过吧?”
  “嗯?”张玉郎将娘子捞进怀里,勾着唇角淡笑,问:“娘子当真舍得放过么?”
  陈念莞看着郎君那张风光霁月的脸,艰难地咕咚吞咽一声。
  自,自然是不舍得的。
  张玉郎哈哈笑了起来。
  “张玉郎!”陈念莞羞愤。
  “莞莞!”张玉郎看着陈念莞,慢慢敛去了笑容,郑重道:“原本,这事我打算在殿试后,为你取得状元郎再告诉你的。可事态发展甚急,我想这事怕是瞒不住了。”
  当真有内情的?
  陈念莞一下竖起了耳朵。
  张玉郎叹息一声,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好一会儿。
  陈念莞神色从震惊到恐惧,再从愤恨到怜悯,“夫君!”
  “莞莞,你怪我吗?”张玉郎紧张。
  将这事瞒了她如此之久,甚至可能已经将她卷进了危险之中。
  陈念莞想起自己穿越人士的秘密,长叹了一口气。
  嗯,张玉郎的秘密是可以告诉她的,但她的秘密绝不可能告诉张玉郎。
  所以她摇摇头,“不怪!”
  张玉郎也长舒了一口气,“那,莞莞,接下来几日,我不能再住在香桂街了。”
  “怕她上门找麻烦?”陈念莞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张玉郎点点头。
  之前外头有看热闹的人盯着,人多口杂,她们不敢乱来。
  可今日人群散了,她们若是有所耳闻张玉郎的事,怕是会有所动作了!
  “不怕,我托人介绍一处地儿给你住吧!”陈念莞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明海大师,找他为你澄清做保?”
  “不,圣上是何等英明!要提前告知了明海师傅,怕会弄巧成拙,届时反倒疑心我等与大师是提前串供做局就不好了!”张玉郎摇头,“这事只能静观其变,当场让圣上传召,更为妥帖。”
  陈念莞于是作罢。
  *
  眨眼,就到了殿试前夕。
  这夜陈念莞还在陈家酒楼,香桂街外却有辆马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他们住的宅子外头。
  门房陶伯这些天,早见识过对自己东家张公子狂热的人潮,此时见这辆看起来朴素低调,却配有十二名护卫的马车,一时不由紧张起来。
  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嬷嬷,走到了他跟前,微微一见礼,便道:“烦请通传一声,永昌侯府夫人,抚霞郡主欲见张玉郎公子!”
  陶伯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他一向被沧家雇来做这香桂街庭院的门房,何时见过侯府郡主这般尊贵的客人,当即晕乎乎地踉跄进了院子,找到七木管事,将侯府夫人要见张公子的事禀告了他。
  七木管事吃惊,下意识地匆匆走到了书房。
  曾四听闻是永昌侯府夫人抚霞郡主到访,也呆了。
  好家伙,听闻张二长得像死去的温世子,之前都是些好事之人在凑热闹,如今连温世子的母亲都忍不住亲自上门一探究竟了吗?
  可是……
  曾四与七木均看了一眼对面空空的案桌。
  在初四那一日,便是陈东家放话要外头围观的人群散开同一日,张玉郎便寻了另外一个地外出避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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