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后佛尊他火葬场了——岭南佳荔【完结】
时间:2022-12-15 17:58:32


  这话他听见了,可这与她喜不喜欢他好似并没有什么关系。
  见他一双清湛的眼睛里蒙几分疑虑,好似是半分都没听懂的样子。
  王萱兰真是恨铁不成钢,于是一把拉着他,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姑娘家脸皮薄,她方才就是吃醋了,你快去哄哄。”
  “多谢伯母。”他飞快地应了一声,三两步追着往前去,清风带起他一片衣角,拖曳在阳光里,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王萱兰看着沈冰灵和明缘并肩而行的背影,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人走慢些,等等我。”他一面走着,一面拽着她的袖子。
  分明比她还要快半个身子,还要让她等等他。
  几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村口,沈冰灵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闭起双眼,眉头轻皱,似是嫌他聒噪。
  他像是半分也不会看脸色一般,以为她是被太阳闪着了,抬起袖子挡在她头上。
  “刚刚那人只是问路,没别的。”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才不在意你们在说什么。”
  明缘的袖子落到她鼻尖,又传来一股熟悉的ᴶˢᴳᴮᴮ味道,是这两日同塌而卧时,她再熟悉不过的。
  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些她并不太想记起的画面,这时耳边传来车轮轧地而过的,牛蹄落在地面的闷声,她伸手准备将他拂开,他倒是顺势反手将她握住。
  “车来了。”他一把拉过沈冰灵往前走去,只见一个赶着牛车的老汉停在王萱兰跟前。
  车上码了些木材,只有车头前边空了两个不大的位置出来,恰好够两人坐的。
  “村里位置偏,没什么车来,只能坐牛车去,你们千万别嫌弃。”
  王萱兰和老汉交代完便拉着两人上车。
  “您说哪里话。”
  “玉山他娘,你快些回去吧,我晚上一定好好给你把人拉回来。”
  车夫老刘架着牛车颤颤悠悠地上了路,两人坐在车上与王萱兰挥着手道别。
  晨光中,王萱兰的身影渐渐变小,牛车一步步向着南山驶去,村子开始被远远落在身后。
  “二位第一次来庐州吧,南山可是我们庐州的一大特色。山势奇伟,历年历代的许多读书人都爱来游南山,山上有一条小路,铺路的石头上都是历代的文人墨客写的诗文,好多人都慕名而来呢。”
  车夫老刘一边赶着车,一边和两人聊着闲天。
  两人坐在车头的位置,车上的木材整整齐齐地码在背后,即便那木料的切口大都平实圆滑,但靠在上面,还是有些硌得慌。
  “刘伯说的可是‘鹤径’?”沈冰灵往前坐了坐。
  “对对对,丫头你知道的还不少。还有一处亭台,在山顶的位置,从山底爬上去,在那亭子里看看日出日落,俯瞰众山,甭提有多舒服了。”
  “那是‘流景亭’?”
  “正是正是。”
  两人说话的功夫,明缘展臂横在沈冰灵的后背,另一只手压着她的肩头,将她往后带着靠在他手臂上。
  沈冰灵与车夫聊得正在兴头上,便随着他去摆弄。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牛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一道小路口,车夫提了提绳子,“到了,我傍晚的时候要从这边回去,你们到时候在这里等我变成。”
  “麻烦您了。”
  两人下了车与车夫道别,便沿着小道往里走。小道僻静无人,很难想象南山的入口要从这儿进去。
  不过走了约莫百十来步,才发现越往里走,越是开阔。
  穿尽了小道,两人停在一座大石块前,石块上遒劲有力地刻着两个大字——“南山”。
  石块后边便是一条上山的主路,大概是这南山在庐州实在是有名,来游览的人多,所以主路修得十分平整,双脚踩在沙石上,很是舒适。
  这样的冬日,山中本该是萧条瑟缩的景象,就如同昨日两人刚来庐州时所见的那样。但今日恰好又有这样好的日光,悠悠闲闲地笼罩在发着冷黄鸦青色的草木枯枝上,倒是又有种隐隐的生机感,好似就要破土而出,迎接新生。
  沿着主路往上,风也舒适,阳光也温柔,沈冰灵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不是出来查案的,而是出来散心的。
  路边偶尔可见住有人家,这一会正燃着炊烟,备着早饭,场面温馨,令人向往。
  “日后我若不做官了,找一处这样的地方退隐避世,好像也不错。”
  沈冰灵难得有这样的空隙,能慢下来看看山水,此时感受着周围的景色风光,享受着片刻的安宁舒心,倒是不自觉有些沉醉了。
  “大人想得倒是长远,那不知大人可曾想过,到时候要带上谁一块避世退隐,同居深山呢?”
  自从两人相识以后,明缘就始终这样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偏偏落下半步,这样他一偏头就能凑到她耳边,一抬手就能拽住她的袖子。
  他这人是半分边界感都没有的。
  比如此时,好端端在路上走着,他要将她拉住,低低的气息拂绕在耳边,问她以后要带上谁一块退隐。
  她注意到,明缘的袖子上有几处勾线,是方才在牛车上,他将手枕在木材上让她靠着的时候被木料给挂上的。
  于是一句“干你何事”停在嘴边,沈冰灵生生转了话头,“你说得对,大人我想得实在是有些多了,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才是。”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衣袖从他手中抽出,当空甩了两甩,便往前去了。
  “听说大人的老家云州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我倒是没什么挑的,大人日后若是告老还乡,能否带上我一起?”
  明缘追着上来,又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侧,沈冰灵两只手捂在耳朵上,加快了脚步不愿再同他说话。
  冬日的暖阳照在两人身上,年轻的姑娘和公子一前一后地走在山路间。
  清丽端方的姑娘迎着日光和山风,衣角被风带起,在空中飘转垂落,身旁公子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比这天际中投下的缕缕日光还要温暖柔软。
  作者有话说:
  明缘:重来一次,现在是明·狗皮膏药·缘
  沈冰灵:别来沾边!

第89章 
  庐州天气晴好,惠风和畅,可千里之外的姜城,却是另一番景象。
  姜城这两日虽未再下雪,但也未放晴,依旧寒冷如常。冬日的天幕压得低低沉沉,给整座城都拢上一层灰扑扑的压抑沉闷的味道。
  今日是休沐,但姜城丁文昌的府邸内,丁文昌没敢闲着。
  沈冰灵离开的第三日,丁文昌未从晋县那里听到关于景玉山一案的半点消息。
  虽说从明面上来看,沈冰灵已然是夹着尾巴跑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担心这人会不会留了后手,还安排了人继续暗暗查着案子,于是便从晋县的衙门里找了个人来问话。
  面容普通,身形健壮的衙役穿着常服,恭恭敬敬地候在一边。高大的的身子弓着,压低了脑袋,从肩上传出一阵瑟瑟缩缩的轻颤,一看就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这样的人,最是好拿捏。
  丁文昌随意打量了他一眼,便漫不经心地开口:“沈冰灵如今走了,衙里如今是谁在主事?”
  “回大人,是个叫杨砚的县丞。”
  “那这几日,那杨砚在干什么,可有在继续查景玉山的案子?”
  “杨县丞这几日在处理晋县的其他案子,沈大人走后,衙里再没人提起过景玉山。”
  “行,我知道了,这是给你的赏钱,你拿好了,也把自己的嘴给看牢了。”
  丁文昌从一边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丢到那人手中,那人接了钱袋,脸上也露出些惊喜的表情。于是连连道谢,再三保证不会透露半个字,才从偏门出了丁府。
  今日分明是休沐,衙门该是无事才对,可那人从丁府出来,却是又往着衙门去了。
  这倒是没被丁文昌发觉,因为他此时完全沉浸在‘沈冰灵真的没打算再管这件事’的结论中,这也就意味着,这件自从沈冰灵来晋县之后,就如同一把利刃悬在他头上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
  只是那日林鸿那般说,丁文昌还以为沈冰灵是个多不好对付的硬骨头,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外强中干,贪生怕死的一般货色,实在不必放在心上,还枉他担惊受怕许多天。
  想到这,丁文昌沉重的脸色终于松快起来,他唤了身边的一个小厮上前来,附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小厮得了令,便也马上出了门,往荣府走去。
  *
  南山的这条路虽平坦通畅,但爬了个把时辰,沈冰灵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她额上覆了细细一层薄汗,面色也白里透着红,一开始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开始慢慢变得急促。
  明缘看一眼便知道这人平日里肯定只顾着坐着闷头看书办公,极少出来走动,才会如此孱弱。
  他挡在沈冰灵前面,朝她伸手,“大人累的话拉着我走吧。”
  白色的大袖下伸着的手骨节分明,瞧到好处的经络横生在手背上,看着瘦削却又有力。
  他一只手伸过来,好似被山间的暖阳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沈冰灵突然想到昨日在景玉山家中,他也是用这手握着她。
  那一瞬曾让她感受到片刻的安心。
  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独立,自强好像刻进了骨子里,她从没试过要去依赖谁。
  她的目光在明缘手上停不过片刻,便喘着气缓缓开口,“多谢,我自己可以。”
  但眼前那人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他往前走了一步,沈冰灵懵懵地跟着后退,不知他要做什么。
  “大人再磨蹭一会,我们天黑之前下不了山,打算睡大路上?”
  竟是用一开始沈冰灵的话来堵她。
  他才不管沈冰灵说了什么,低头自顾自地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认真说起来,她现在的确是拖后腿的那一个。明缘这一下将她说得哑口无言,她微皱着眉,神色分明透着不服气,却无法反驳,只好任由他拉着。
  他何时见过她这么吃瘪的样子,只觉得她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的时候,ᴶˢᴳᴮᴮ也十分可爱。
  于是牢牢地攥着沈冰灵的手,心情颇好。
  这时候一阵阵山风吹过来,扫在身上,格外旷人心神。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沈冰灵便拉着他停在主路旁边的一条小路上。
  小路蜿蜒着往前,通向一片松林。
  青松苍翠挺拔,在这谷间沉默着生长,阳光洒在松树的尖端,呈现日照青山一般的动人景色。
  这里便是‘鹤径’,而小径的尽头是‘松台’。
  铺成小道上石块上,每一块都题着诗句,沈冰灵蹲下,细细地看了起来。
  明缘拉着她不愿放手,便也跟着蹲下。
  他蹲下的时候,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沈冰灵正在看的那块石块上,落满了明缘的影子。
  “师爷替我去数数这石块的数量。”她用手肘拱了拱他,他这样有些影响她办事。
  旁边的人身也未起,只是转过头去朝着小路看了不过几息,便在她耳边开口道:“七十七块。”
  “你认真数了吗?”她终于回过头来,有些哭笑不得。
  他与她说那石块数量的时候,见她在认真看字,便凑近了压了声音说的。
  如今沈冰灵猛地回过头来,才发现两人靠的那样近。方才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感觉唇瓣似乎擦着什么东西过来的。陡然回味过来,她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越是见她这样,他便越想逗她。
  “大人若不信,我们再数一遍便是。
  但若真是七十七块,你平白无故冤枉我办事不认真,打算如何补偿我?”
  说到‘补偿’两个字时,他的视线往下游走,从沈冰灵的清润的眼睛,落到她透着薄红的脸颊上,接着往下,落到她娇软的唇瓣上,纤长的脖颈上……
  她终于忍无可忍,‘腾’地一下站起身,却忘了手还被他拉着,猛然起身也带起一阵晕眩,于是始料未及地跌入他怀里。
  他被她带着跌坐在了地上,这样的一番动作下来,他也没放开沈冰灵的手,还是牢牢地抓着。怕她跌下去,另一只手便大喇喇地扣在她腰上。
  冬衣有些厚重,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这样抱着完全没有夜里在床榻上抱着她那般舒服。那时候两只手揽在她腰后,隔着中衣的料子,他便能感受到沈冰灵的体温,心跳和气味……
  于是看向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幽深起来。
  不过他也只敢在她睡着了才敢那样抱着她。
  比如他这会只是浅浅地回忆了一番前两日在床榻上的亲密,怀里的姑娘便突然挣开他的手,两只小手揪上他的衣领,恶狠狠道:“晁师爷,我警告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回去就把你辞了!还有,以后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大人能否讲点道理,是你自己没站稳,我不过是舍身接了你一下,反倒还有错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拢在沈冰灵揪着他衣领的手上,“大人轻点,你弄疼我了。”
  那只手上,还留着那日在雪地里,他为救沈冰灵而留下的伤。长长的伤疤如今虽转了粉,开始长新肉,但落在他这样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上,仍是十分突兀。
  惯会装可怜,沈冰灵才不会再被他骗到。
  就让他一个人去唱独角戏好了,真是懒得搭理他。
  她松了手,从他怀里起身,自己转身走上那石径,一块块地数着石块的数目。
  明缘也跟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跟在她身后。
  沈冰灵数到最后一块时,小径已被她走尽。
  居然真是七十七块。
  她顿时有些尴尬。
  这瞬间僵硬的背影被明缘看在眼里,他慢悠悠地走上来,“刚刚大人跌下来,我的脚好像被磕到了,这几步路走得都有几分吃力,一会的路怕是要让大人等我了。”
  沈冰灵没好意思回头,也不知他是真磕到了还是在装可怜,她本是不想搭理他,但动作比脑子快,她将手伸了出去,“方才师爷拉了我一段,后面便由我拉着师爷吧。”
  一只手不带丝毫犹疑地握了上来,她听见背后传来的他的声音。
  师爷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寒冬腊月的温度,与他清冷淡漠的模样也格格不入。
  那声音如一抹春水化开,温暖柔软。
  他说:“好。”
  沈冰灵心中蓦地一动,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竟是难以自控地也露出一道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清浅的笑意来。
  两人穿过松台,松林间有一些被砍了留下一小截的树墩子,这样的墩子七零八落地散着里头,沈冰灵突然能想象到景玉山在札记中描绘的场景。一群文人雅士相约着结伴游山,一路赏美景,作佳诗,穿过鹤径,到松台之中。
  山风从谷间穿过,日光透过松林落下,他们坐在一块块松木墩子上,高论诗文,阔谈抱负,再饮一口随身带上的美酒,真是人生得意,一时快哉。
  “大人走了许久,是否要停下来歇一会。”
  沈冰灵虽拉着他,但他腿脚其实灵便的很,也半分没将力带在她身上。
  两人从松台出来,已经是午后了,这会日头正高,这么许久,沈冰灵还没吃什么东西,不知受不受得住。
  “师爷再坚持一会,我们去了流景亭再歇吧。”
  明缘觉得沈冰灵有些好笑,明明自己累得脸红气喘,额头发汗,还让他坚持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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