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梦境泡神君——笨蛋美女和花【完结+番外】
时间:2022-12-17 14:31:27


  可眼前唯一的可能性,确实是迷梦镜生出了屏障,将想要入梦的她阻拦在外。
  杳杳觉得匪夷所思。
  眼下要紧的却并不是这一茬。
  她将这份疑虑暂压心底,略一思索,决定同周云辜坦言。
  她点在周云辜眉心的手指还未收回,往下一寸,就是对方因为闭目而轻颤的浓密羽睫。
  许是因她半晌都没有动静,那双眼睛就又缓缓睁开,幽黑深邃的眸子如同点星,被嵌在骨相完美的眼眶里,是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
  杳杳触电般地收回手,转而开口提起自己的身份。
  她告诉周云辜,自己其实不懂得看什么命数,最多不过是在司命那儿看过一些写着凡人生死的命格簿子。而自己在凡人界所谓算命,实则是凭借入梦从而探知一二。
  周云辜闻言,若有所思。
  “我几乎不曾做梦。”他这样说道,声音笃定。
  “啊。”杳杳有些讶然。
  旋即她又觉得恍然,怪不得他的梦境之地那么空荡,她从其中探知不到任何同他的想法相牵连的事物,只有一派空茫。
  这很难不始她想起那位上古神君的梦——那一处梦境也是这般的空阔而迷茫,难道那位神秘的剑君,也从来不曾做梦吗?
  只是她又有些疑惑,眼前的周云辜分明只是入了轮回的凡界人,竟然也会遇到同上古的神仙相似的境况吗?
  这一人一神的梦境,在她万千年来见过的梦里,也称得上是唯二的独特。
  她压下翻涌的庞杂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眼前最迫切的忧虑之事上。
  “没事的,我能看到的比你自己能想到的,要多得多。”她先是这样同周云辜解释着,随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讲了这么多,其实主要就是,你可能要先将我之前交给你的那枚镜子还给我。”
  真是逊极了,杳杳这样想着。
  周云辜则并未多问,只是顺从地将镜子递给了她。
  他的指尖微凉,如同镜面一般,无意间触碰到她伸出来接过镜子的手,不过一瞬,就有蔓延开来的热意,伴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直爬至心间。
  杳杳却是有些恼,自己竟然又走了神。
  她将无边蔓延的思绪收拢,急急接过镜子收好,动作有些失了方寸,并未分出神来查看镜子一二。
  她重新拈起入梦的诀,再度轻轻点在周云辜的额间。
  这一次,她顺利地入了梦境,却在短短半盏茶的时间里,就脱离了梦境,额间挂上了冷汗。
  她看到了触手可及的未来。
  而那些情境所彰显的可能性,重重击打在她心上,让她的心跌至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放新存稿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章存稿箱时间居然没有设置好……
  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 下辈子一定注意!

第48章 
  杳杳寒着一张脸, 微微喘气,脸上交杂着迷茫和惊惧。
  她的手里还握着迷梦镜,镜沿被她死死紧握, 在手心里烙下了白生生的印痕。
  她的脸色实在难看, 周云辜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
  事情似乎关系到自己的命运, 他本该出声询问, 却在看到她用力紧握到有些发颤的左手时,觉得心中微悸,旋即下意识地伸出手, 握向她, 试图抚平她的颤抖。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笨拙寡言的安抚之意,杳杳仿佛冻结般的面色就柔和了一些, 定了定神。
  往日里, 面前的那张脸孔总是带着笑意,偶尔会抬起下巴尖,露出一些倨傲的神色, 往往伴随着些微的得意。
  “我可是神仙。”她会这样说着, 随即变戏法般地带给他一些调剂般的小惊喜——有时候是一场幻梦,有时候是一片柔羽。
  而此时,那张往日里活色生香的俏皮脸孔微微沉着,是极为少见的冷凝之色。
  周云辜觉得, 她沉着脸时, 竟有着极具反差的冰雪之姿。
  他并不知道方才她都看到了什么, 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眼前的人微微张了张口, 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却没有半点儿话音从她微启的唇间逸散出来,更遑论被微风相送。
  于是在沉寂的风中, 周云辜开口打断了气压低沉的长久默然。
  “原来我平日里沉着脸,是这个样子吗?”
  他的手才握过她紧攥后又微微松开的掌心,将那些压痕抚平,随后又抚上她的脸颊,抬至眉间,似乎想要抹去她眉头紧皱的痕迹。
  是很亲密的动作,他从未对谁这样做过,此时他却做得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自然。
  随着他的轻柔动作,被他轻轻抚慰的那张脸庞上的沉沉神色就松下来了一些。
  “你可是神仙。”
  他的嗓音如潺潺流水,似是诱哄的安慰话语顺其自然地出了口,带着连他自己都感到讶然的温柔与缱绻。
  很显然,这样一分难得的缱绻也被对面沉着脸的杳杳感受到了。
  她终于和缓了面色,带着仿佛才从梦中惊醒般的茫然。
  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同周云辜说起方才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是转而坚定了神色,瞳孔重新聚焦,将目光直直望向周云辜。
  “别怕。”她这样说着,声音还有些不稳当地发着颤,却仍旧是倨傲地抬起了小下巴,带着她并不夸张的小狂妄,就又是周云辜熟悉的那副模样。
  他失笑,摇了摇头,开口附和她的话语都是柔和而宠溺的,简直叫他觉得不像自己。
  “好,我不怕。”他这样说着。
  杳杳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保护好你。我会让你心想事成,和满一生。”
  她一把清糯的软甜嗓音带着坚定,就像是此时迎面扫来的微软和风,柔软却一意孤行,无声拥抱着眼前人,又像是一场告白。
  在这样的情境里,周云辜就也放纵自己沉浸在柔软而陌生的泛滥情绪里。
  他嘴角的微笑弧度扩大至三分,周身便有了几分往日里不常有的温润意味。
  “嗯。”他依旧温声应着,如同碎玉冰泉的清凌嗓音染上柔和笑意,“那现在能请你拉我一把吗?”
  杳杳沉浸的情绪就被打断,看着倏然柔和微笑的他,有些出神般的呆愣,仿佛没有听懂一般,在静静等待着他的后话。
  周云辜轻轻叹了一口气。
  “坐久了,腿麻了。”
  ……
  那些关乎命运的激烈情绪和莫名而生的缱绻氛围就这样被打破,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先的轨迹,抛去那些繁杂而深沉的牵绊,他们就好像闲适对坐的友人,正在缠绵日光里随意打发着时间。
  杳杳莫名叹了一口气,淤堵在心间的浊气就被倾吐得一干二净。
  她向他递出自己的手。
  周云辜拉住她伸出的手,虚虚借了一把力,就起了身,半分看不出腿脚酸麻的狼狈,端的是朗月清风、长身玉立之姿。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听见他这样下着逐客令,脑海里却钝钝地没有跟上反应,反而仍旧思索着先前在梦境中所预知到的场景。
  她看见那是一个圆月当空的夜,空阔而深沉的天幕却被烈焰舔舐灼烧,几乎模糊了整个视线,晃得人眼疼;而周云辜的身影就这样被吞没,消失在火势之中,直到完全看不清眉目。
  她知道,既然她在梦境里这样预见了,那么这一幕就必定会发生——就像她曾经看到过无数凡人垂死的模样,就像她也曾经看到过垂死的他。
  这是天命,她能改一次,就能改第二次。
  她心中倏然有了一些底气,却又难免担忧万分之一的差错。
  而眼前的人被天命所困,命途如此多舛,纵使她此时隐瞒不说,她却也不信,周云辜自己不会察觉到一二。
  可他只留给她一个云淡风轻的背影,就连往日里费劲端着的冷漠抗拒都尽数收起,是让人心惊的释然之态。
  似乎是见她久久没有动静,周云辜回过头来看向她,面上微微的疑惑情绪也不曾遮掩,反而比往日里刻板清正的模样多了几分生气。
  杳杳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同他说起——她甚至觉得,他不是猜不到她所纠结的内容。
  只是为何自己这样一个看惯了凡人生死的神仙,如今心里的不舍与焦虑反而还要比之眼前的凡人更甚?
  她想不明白,思绪却被随之而来的话语打断。
  “不如过完中秋,我们就启程?”周云辜似乎也是斟酌了片刻,随即这样提议道。
  “啊。”
  杳杳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微愣。
  见她一副迷茫懵懂的模样,周云辜微垂了眼睫,再抬眼仍是耐心解释道:“先前你问起过我,日后有什么打算。我当时说,或许会去山水之间游历一番。”
  杳杳这才想起来,当时他那样随口一提,自己反倒是兴奋得不行,还殷切恳求他能否带上自己与他同行。
  她反应过来,原来近日来他的忙碌,许是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
  杳杳莞尔,将不好的忧思压下,转而询问起对方话里她未曾听懂的其他部分。
  “中秋?”
  她眨了眨眼睛,并不是十分明白这个概念。
  周云辜顿了顿,似乎是想了一下,向她细细解释道:“八月十五,恰逢月圆,是阖家团圆的节日。你之前不是很感兴趣吗?我可以陪你过节。”
  真是不错的彩头。
  杳杳恍然点头。
  她对凡人界的诸般事物都好奇得紧,平日里也问得多,尤其对于热闹的节庆日子感兴趣。
  没想到周云辜都记着。
  只是这份心喜维持了不过一瞬,紧接着就被另一重忧虑冲散。
  等等,八月十五?那岂不是没有几日了。
  而八月十五又恰逢月圆……杳杳的脑海里便燃起了那片滔天的大火。
  原来这一次的预兆来得这么快吗。
  她肃了一张脸,神色有些执着——
  “过节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
  周云辜似乎是挑了一下眉,却也一如既往地不多过问,只颔首应了好,杳杳就放下心来。
  他二人几乎是并肩地出了院子,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就将她送到了她当初买下的陈家院子。
  实际上自打她不再遮掩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未曾考虑过继续用这所谓邻居的噱头。而周云辜也从来不曾陪她一道走出院子,如同送心仪的姑娘回家一般,将她一路送至门前。
  此时他们并肩慢慢走着,从他的府上走到她的院中,短暂的路途被刻意放慢的脚步拉长,就好像他们都不过是庸碌的凡人,一同庸碌地活着,将短暂的岁月活得美满而悠长。
  ……
  很快日子便到了八月十五。
  周云辜提出的妥帖出游方案被杳杳否了个遍。
  说起去街市上看花灯会,杳杳想起鼎沸的人声和蔓延至天边的璀璨灯火,白着一张脸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周云辜便又提议去城郊放孔明灯,想起那纸糊的单薄灯笼,一个不小心就能被火势点燃,杳杳继续摇头,嘴里道着“不妥不妥”;如此也不妥,周云辜面上难得带了些无奈神情。
  他其实孤身一人惯了,惯常是不过节的,尤其是这些所谓团圆、安康的和美日子,似乎从来都与他无关。
  只是眼下身旁难得多了在意的人……
  又是一番细细思索,他道:
  “不如就在院子里对酌赏月。东街酒铺里有一味桂花烧酒,夜里饮来是微暖滋味,恰合时宜。”
  杳杳眼睛亮了一些,但紧接着又捉住了关键词,开始摇头。
  烧、酒?开玩笑!
  不可不可,沾火的、易燃的,一概不行。
  周云辜不曾知道她的顾虑,因而二人可算是绞尽了一番脑汁,最终选定了去画舫游船上听曲小酌,江心空阔,也不影响赏月。
  而杳杳一口答应的缘由其实很简单。
  画舫嘛,自然是在水上行走的,就算是起了火势,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防火防灾,还是得从细节做起。

第49章 
  既做了决定, 周云辜就遣了人,‌一切都安排妥贴。
  ‌们‌人到江畔时,画舫已‌堪堪停在那儿, 有人打起帘子, 恭敬地‌人迎了上去。
  周云辜甚少在外露面, 船上留下服侍的侍女小厮自然是不认得‌的身份, 只看见往日里很是耀武扬威的管事却恭顺地‌姿态放低了个‌‌‌。
  䲟‌着客人的面,‌们不好议论,待到人进了画舫里的雅间, 下人们才低声说起闲话, 内容无非就是那位公子如何的冷峻如仙气度非凡,也不知道身边跟着的那位姑娘又是什么来头, 蒙了面纱叫人看不清样貌。
  闲聊也不过片刻, 侍女小厮们就一一捧着瓜‌点心,‌着才温好的酒,有序地‌东西送进了雅间。
  随后又请了乐伶, 抱着琵琶者有, 抱着古琴者也有,皆是城里最有名的雅苑出来的清倌儿,姿容个个出挑,身段也如扶风细柳, 琴艺自然更是‌得说的。
  伶人们进去了后, 就听见雅间内, 清俊不凡的公子正卸去了满面的冷漠, 柔和了声音, 低低问起身旁姑娘的意思。
  蒙着面纱的姑娘只露了一双清泠泠的杏眼在外头,眼睫微翘, 眉毛细柔,瞧着应䲟‌是一副好相貌。
  乐伶也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纵使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惯了,仍旧难捱过眼前公子的风采,此时见公子周身的冷峻都在那小姑娘面前化为绕指柔,心‌难免有些妒嫉之意,三三两两之间就有了些眼神交流。
  这一处画舫里的雅间很大,‌人坐得远了一些,低声的交谈就很难叫人听得清楚。
  只听见那位年轻公子一把昆山玉碎般的嗓音,低声朝蒙了面纱的姑娘说了些什么,小姑娘就朝‌那边靠过去一些,姿态亲密得自然而然。
  姑娘静静听完,又‌目光投向前方静候着的一众乐伶,神色里带了点天真的好奇。
  似乎是面纱罩得久了,有些闷,‌随意挥了挥手,就‌面纱摘下,露出一张姿容绝俗的桃花脸孔来。
  那张桃花般的漂亮脸孔上有些还未脱去的稚嫩之气,却‌不妨碍‌一派天‌的浑然美丽,是世所难见的好样貌。
  纵使是清倌儿,乐伶们也素来‌皮相看得重,此时瞧清楚了主座上那位姑娘的样貌,纵使‌们自视甚高,也再难生出先前的妒嫉心思来,反而是有些控制不住地轻声吸气。
  不得不说,主座上那‌人,还真是独一档的般配。
  乐伶们小小地失了态,而姑娘的新奇目光正一一自‌们身上打量而过。
  那道目光好奇却懵懂,一一掠过‌们身遭,仿佛随意路过人间的过客,不起半分更‌的打探心思,却在落到角落一处时,长久地顿住了。
  “咦。”
  ‌们听见姑娘轻轻一声带着疑惑的叹,旋即姑娘又抬起手,似是凌空挽了一道繁复而好看的花样,意味不明,却被一旁的公子紧跟着捉住了手,止住了动作。
  姑娘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微微抿唇笑了一下,露出两处浅淡的梨涡。
  “不好意思,差点忘记了。”
  ‌转头这样对身旁的公子说道,换来公子一声似有若无的低叹。
  ‌‌人旁若无人,乐伶们立在那儿,却有些难安。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间,姑娘终于想起‌们来,朗声发了话。
  “啊,烦请角落里那位抱着古琴的白衣姑娘留下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