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么一句，萧镜水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许，不过仍未恢复笑意。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君月澄，无声询问他接下来的“但是”。
“但是镜水，鬼月君的性格你也清楚。之前他在冥界或许没什么，但他如今是在中洲，免不了与人结仇。鬼月君的仇人中不见得全是君子，万一有小人将心思动到你身上，可就不好了。”
鬼月君出现在中洲立场不明，目的不明，但是他既然已经跟鸿初书院起了冲突，那他未来的纷乱中必然不能置身事外。
若是将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萧镜水与鬼月君交好必然不是什么坏事。但如今虽还未到多事之秋，但也是风雨欲来，萧镜水本身就有不少秘密，若是被牵扯进来，很难独善其身。
萧镜水虽然来中洲目的也不见得单纯，但是她的伪装很成功。只要她想，她能很容易抽身。
萧镜水听了君月澄的解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了有些冷厉的视线。
“月澄，多谢你关心我。但是我与鬼月的事，你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了。我自然知道与鬼月关系为人所知后会面临什么，不过我不怕就是了。”
萧镜水的声音已经已然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只是言语间不乏警告意味。
君月澄心里发苦，歉意道：“是我逾越了。”
只是小小地试探了一下鬼月君在萧镜水心中的地位，就受到了这样的警告。
看来，萧镜水果然很重视鬼月君。
所以……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到底是怎么认识并成为至交好友的？
“月澄也不必太过自责，毕竟你也是为了我考虑。”
虽然她不喜欢别人以为她好的名义束缚她，但是她也不是不讲道理，若对方真是为她好，她即使不听，也不会不识好。
“而且，就算是我考虑你的意见也来不及了。我和鬼月的关系，早已众所周知，忽然断交，反而会让人认为，这是鬼月保护我的手段。”
她已经入局，想抽身，哪儿有那么容易？
而且……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钓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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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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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真相初现
“是我思虑不周。”
君月澄垂下眼帘，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跟萧镜水相处了那么久，君月澄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萧镜水不见得吃软，但一定不吃硬。
一旦她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就不要跟她对着来了，不然之后适得其反。
萧镜水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青年，觉得他莫名有点可怜兮兮的。
萧镜水对美人总是颇多包容，对识趣懂礼美人更是优容万分。
“好了，我也不怪你，月澄就不要自责啦。还有正事要做呢，不要在这种事上耽搁时间了。”
君月澄感受到了萧镜水的情真意切，这才收敛了歉意愧疚，面色多了几分凝重。
“这的确有些古怪，只是这里是天堑渊，我们若想查什么，怕是不太容易。”
能与此相关的必然不是凡人，而天堑渊的修士，只有邪修。
他们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想在这里查些什么，绝对不容易。
而且，此事必然也与冥界有关，萧镜水虽与鬼月君私交甚笃，但到底不是冥界中人，若是牵扯其中，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们不会在此地耽搁太久。我只需稍稍确认一下这边的情况，告诉鬼月，让她叫冥界的人来处理。”
萧镜水又笑着解释了一句：“毕竟我们也急着去无妄城秘境，可不好在这儿被绊住太久。”
君月澄想了想这里离星云城的距离，又想了想还有半年就开启的无妄城秘境，顿时放心了许多。
如今对萧镜水来说无妄城秘境才是最首要的，而时间对他们来说又算不得宽裕，所以倒也不必担心萧镜水会在此地停留太久。
“那，要怎么确认？”君月澄问。
萧镜水微微一笑：“倒也不难。我们如今是在天堑渊最外围，再往里走走看，看看里面的泥土是什么情况。”
君月澄点头：“有道理。这里无论是哪种气息，都不够清晰。”
若是按照萧镜水猜测的那样，泥土中冥界的气息是由内而外浸染上的，那么往里走，必然能寻到气息更浓郁的泥土。
萧镜水拍了拍手，又用清洁术将手上的污渍清理干净。
“走吧，我们一路走好一路看吧。留心同一种植物中颜色偏暗但是又没有枯萎痕迹的，或者是被明显腐蚀的植物。”
萧镜水边走边说，视线也留意周围的植物。
其实倒是能用神识地毯式搜查，但是怕打草惊蛇，只能用这种笨法子。
“好。”君月澄也按照萧镜水说的，开始留心周围的植物。
不过到底要注重效率，萧镜水和君月澄是每隔一段距离停下来搜索一下。
就这样摸索着，一人一妖往天堑渊深处而去。
萧镜水望着不远处的村庄，神色莫测。
她原以为，这种东西会避开人群，毕竟这种东西虽不显眼，但是到底能会弄出一些异常，总会被人发现什么。
虽然这里都是普通人，就算是发现异常也不见得会做什么，但邪修谨慎惯了，最是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
这本身也透着一些古怪。
这一点，君月澄也想到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君月澄拍拍萧镜水的肩，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担忧。”
萧镜水按了按眉心，她倒不是多担忧，毕竟她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只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一些对她来说并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令萧镜水莫名的烦躁。
修为到了她这种地步时，有时会对未来要发生的事隐隐有感知，所以，萧镜水从未忽视心中的烦躁。
萧镜水眸色微暗，她倒要看看，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好，我们走。”
萧镜水没有将自己的感知说出来，毕竟不能解释，说出来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然而萧镜水才迈出步子，就被君月澄拉住了。
萧镜水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君月澄抿唇，眸色明明灭灭，最后道：“镜水，希望你记得之前说的话。”
“我说的什么？”萧镜水一头雾水，她说的话多了去了，记得哪一句啊？
“你说等你确定了就走，让鬼月君处理接下来的事。”
君月澄提醒道。
萧镜水没有立即答应。
她打量着一脸凝重的君月澄，心绪飞转。
难道君月澄是发现什么了吗？他说这句话又有何意？难道是感知到了危险不成？
联想到她自己莫名的烦躁，理智告诉萧镜水，她的确应该听君月澄的建议，确定一点线索后就立刻离开。
不然她的行程极有可能被耽搁，她很可能没办法在去无妄城秘境前将澜音送回天尽海。
但是萧镜水这个念头才一生出来，她就迟疑了。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会拖住她的行程呢？若她不先把澜音送回去又会怎样？
萧镜水最终没有做出承诺。
“这个……依情况而定吧。”萧镜水先是歉意一笑，然后半开玩笑道，“我现在对这件事有点感兴趣。”
萧镜水的拒绝，让君月澄流露出鲜明的失望。
他感受到了天堑渊深处传来的危险气息，九尾狐的血统又让他拥有绝伦的五感，方才一阵风来，他嗅到极淡的血腥味。
君月澄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绝对有危险。
想到临行前大祭司的预言，君月澄心里发愁。
更愁的是，他知道的这些不能跟萧镜水说，而且就算是说了，萧镜水也不见得听。
跟萧镜水在镜花水月相处的那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君月澄明白，萧镜水绝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
而且，出于某些不明原因，萧镜水似乎更乐于离经叛道，挑战权威。
“那好吧。”君月澄说出这句话时，神色带着明显的无奈和妥协。
萧镜水爱做什么就由她去吧，有他跟着，应该不会出事。
萧镜水将君月澄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也愈发确定了某些猜测。
看来，这里的确不是多么安全。
只是不知，这里的危险是来自哪里。邪修吗？
估计不尽然。
第593章 村子里的古怪
萧镜水再次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她出中洲就是为了避避麻烦，谁知道原来的麻烦避开了，新的麻烦却一个个找上门来了。
如今，她的事竟是不比鬼月君少多少了。
萧镜水心中升起一阵郁气。
这可真是太气人了。
不过气归气，萧镜水还记得正事，接近村庄时，她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一下子，初出茅庐的少年花容又回来了。
君月澄也微微调整了一下，收起了之前的焦虑担忧，换上一派沉稳之色。
两个结伴而行的年轻人的出现惊动了整个村子。
他们对萧镜水和君月澄的出现很是警惕，哪怕萧镜水笑容温和无害都没有用。
——期间倒是有几个年轻女孩因萧镜水和君月澄过人的容貌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地堵住嘴拉到身后去。
女孩儿们接触到长辈或警告或凶狠的眼神，皆缩了缩脖子装鹌鹑。
萧镜水飞快与君月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凝重。
无论这里的人为何对外来者心怀警惕，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们想要从这些人口中套话难度会比较大。
“在下花容，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岳程。我们只是历练路过此地，还请诸位不必介怀。”
萧镜水率先打破双方的对峙，露出灿然的笑来。
见村民不搭理她，萧镜水似是有些尴尬。
她挠了挠头，神色有些茫然和委屈。似乎不太理解，一向受欢迎的自己为何会受到这般冷落。
萧镜水似乎有些不甘心，上前走了一步，问道：“那个，我，我们只是想问一下，走哪个方向出天堑渊最快？”
“你若是想问路，去镇子上看看吧。我们这儿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儿，没出去过，不知道。”
人未到，声先至。
村民们听到这道喑哑苍老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般，神色不再那么戒备，并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萧镜水和君月澄朝声源处望去，便见到一个干瘦的小老头。
小老头虽然已经满头华发，却是精神矍铄，人虽然干瘦，却不让人觉得脆弱。
小老头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修士。虽然只是个筑基，但也是正经的修士了。
所以不难理解，为何周围人对他很是敬畏。
萧镜水和君月澄听到有人喊他村长，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请问镇子怎么走？”萧镜水充分发扬不懂就问的好品质，完全抛却了之前与众村民轻微的不愉快。
村长没有立刻回答萧镜水，他不掩饰地打量着这两个外来者，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后，村长做出了决定，沉声道：“这里到镇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二位若是不嫌弃，我派人带你们去。”
村长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纷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村长，这……”
有人暗暗摇头，想对村长说些什么，不过似乎是意识到了还有不知根底的外人在，话到舌尖又咽了下去。
只是脸上的焦虑分毫不减。
萧镜水与君月澄都注意到，青壮年要比老幼妇孺更焦急一点。
一人一妖心中暗自疑惑，也都将这一点记了下来。
“多谢村长好意。不过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村长既然说有点远，不妨先诸位先收留我们二位一晚，明早再去镇子上？”
萧镜水佯装没看出众村民的不情愿，顺着村长的话往下说。
萧镜水这话一出，几乎所有村民的目光都聚集在村长身上了。
与之前的抗拒相比，他们这次的情绪要复杂许多。
担忧有之，抗拒有之，期待，也有之。
万众瞩目下，村长缓缓点头：“这倒也好。”
村长视线扫过众村民，浑浊的眼睛竟也如鹰隼一般锐利。
一会儿，他干瘦的手指虚空指了两个青年：“金生，银生，今晚就让客人住你们家吧。明天一早，你们带客人到镇上去。”
两个黑黑壮壮容貌有八分相似的青年走了出来，一看就是兄弟两个。
其他村民见村长点了这对兄弟，无论先前是哪种心情，都松了口气。
金生和银生是村子里的两个孤儿，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太伤心。
个子略高些的金生面露担忧，个子矮些的银生却带着莫名的期待。
不过两兄弟都没有说什么，乖顺地点点头，在村子里，村长还是有绝对权威的。
村长满意点点头，又问萧镜水和君月澄：“二位不介意吧？”
“村长的安排极好。”萧镜水笑吟吟道，脸上看不出分毫不满。
君月澄也道：“没什么不好的。”
见事情安排妥当，村长又扯着粗哑的嗓子道：“好了，今天的事儿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金生，银生，不可慢待客人。你们一个带客人回家，另一个去我家拿点儿东西。”
金生和银生皆应好。
兄弟二人迅速做出了分工，金生带萧镜水和君月澄去他们家，银生则跟村长走了。
众村民见村长走了，虽然不甚高兴村长让这两人留下，但事情已成定局，明天的人选又是村里的孤儿，倒也没有再抗议什么了。
金生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给萧镜水和君月澄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