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战死的夫君一起重生后——荷风送【完结】
时间:2022-12-27 16:55:30

  话也不必多说了,那两个禁军直接引手,请顾容庭跟他们走。
 
 
第三十九章 
  顾容庭心中大概有数, 所以半点不慌。
  但顾家旁人却不知情。
  虽然坊间被带走的儿郎最后又都回来了,但这不能就表示他们家二郎也一定能回来。
  何况,这二位身着军甲的军爷端严肃穆, 无端令人心生敬畏。
  顾容庭被带走时, 顾家众人步步紧跟, 一直跟到门外。待顾容庭同那二位禁军一起打马渐行渐远,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们这才依依不舍往回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 也到了用晚饭的时辰。可谁都没有胃口, 敷衍着草草吃了几口后,就都各自回房歇下。
  想着差不多一夜就有结果了, 睡一觉起来就好。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却怎么都睡不着。
  顾家夫妇和大房夫妇是因为担心顾容庭睡不着, 徐静依心中倒不担心他的安危, 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她隐隐约约觉得, 那些人或许就是冲顾容庭来的。皇室暗中寻访, 一一带人过去,估计就是查看脚底心的胎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么她今日也算是一波三折了。先是去太子府,无果而归后, 如今又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徐静依心情有些激动,也很忐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也是总睡不着。
  太子府那边, 太子同梁护梁忠谈完政事后, 便叫他兄弟二人回去。他一个人呆书房内又伏案到深夜。
  夜深人静时, 他丢下手中笔墨, 抬头望了望外面天,然后问身边侍奉的宦人什么时辰了。
  宦人答说快子时了,太子则起身在殿内走动起来,松快松快筋骨。
  有人立刻奉了茶水来,太子坐下小啜几口后,又搁在了案头。
  方才忙的时候一直聚精会神,倒没多想。这会儿闲下来后,太子突然又想起了顾容庭来。
  这孩子英姿挺拓,眉眼间坚毅正气,立在他的几个儿子面前,也丝毫不见逊色。
  甚至,因常年习武的原因,他身上的那种军武人之气派更夺目。
  果然是徐虎老将军,目光毒辣。若不是这个儿郎本身足够优秀,想他老人家也不能将捧在掌心的长孙女下嫁给他。
  既认识了,太子便在心中暗暗将人记了下来。想着,日后若他有机会,或是二郎有机会巡京畿大营的话,可以再校场上多考验一番他的身手。
  他也很想见识一下他的身手,当时虽没亲自去摸一下他筋骨,但看也看得出来,他想来很不错。如今虽说天下大定,但四周蛮夷仍有联手狙击中原之意。若朝廷能多一个他这样的将才,日后也是多一分胜算。
  打从太子书房离开后,梁秀便一人冲在前面,步速很快。徐淑依就知道这件事结束了后,他会不高兴,所以忙紧随其后,一步不落。
  从太子书房这边回到伴云楼后,梁秀仍如往常一样没回内院,而是只径自往他自己书房去。
  徐淑依便也跟着他到书房。
  一回到自己地盘后,梁秀便立刻摔砸东西,发了一顿火。
  这还是徐淑依第一次见他这样,不免怔愣在了原处。
  外人面前的梁秀,温润恭谦,是太子府里几位皇孙中,脾气最好的一个。可谁能想到,他关起门来,也有这般失去理智的一面。
  徐淑依突然有些害怕了。
  梁秀兀自泄了心中怒火后,再转过眼来时,他双目猩红。望向妻子,他冷言冷语问她:“如今这样,你满意了?”
  如今这样,她哪里就满意了?
  今日难道不是她吃亏吗?
  因心中实在委屈,徐淑依此刻即便心有恐惧,但也壮着胆子回道:“今日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怎么会满意?王爷您这样,叫妾身好生惶恐。”
  梁秀冷哼道:“你难道就这么恨她吗?非要置她于死地?”
  本就心有嫉恨,此番又见他果然是为徐静依在打抱不平,徐淑依心中更是委屈得犯酸水。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她理直气壮回击道:“既然王爷心里想着姐姐,当初又何必娶我呢?如今既娶了我,又何必再去挂念别的有夫之妇。王爷今日生这样好大一通气,难道只是因为妾身想讨回公道吗?”
  “你住口!”梁秀愤怒至极,白皙面皮越发涨得通红。
  他双手紧握,攥成了前头,此刻的他像极了被激怒的一头凶兽。
  徐淑依突然清醒过来,再不敢顶撞。
  她立刻俯身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向他请罪。
  梁秀也的确是心软之人,见妻子服了软后,他心中那腔无名之火倒渐渐熄了下去。
  但对她今日所为之事,梁秀仍不能理解,所以对她的态度自然也很不好。
  “你可以走了。”梁秀再出声时,语气淡漠。
  徐淑依闻声仰头看来,恰好同他垂落下来的目光对上。他垂着双眼,表情疏冷,这又是徐淑依从没见过的他的另一面。
  今日一战,她真是输得彻底。
  但也不敢再如何,徐淑依只能行礼退下道:“是,那妾身先行退下。”
  前院时徐淑依低眉顺眼,即便心里再苦,也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但一回了内院后,徐淑依便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情绪。
  仍是不敢打砸摔扔屋里东西,只能气得面目狰狞。
  侍女彩芹又来劝她说:“王妃您消消气,咱们来日方长呢。今日虽未能讨回公道来,那是您心思单纯,不如大姑娘有心眼儿。咱们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凡事多留一个心眼儿就是。她一个低阶军将的夫人,又如何能同您郡王妃的身份相提并论呢?若为她,不值当您生这么大气儿。气坏身子了,她指定高兴了。”
  徐淑依蹙着眉说:“方才没能沉得住气。”她不该同王爷对抗,如今冷静下来细想想,心中万分悔恨。
  顾容庭被带到禁军卫,那两位军甲将官将他带过去后,就离开了。
  卫所里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太监,瞧见顾容庭,直接让他把脚上靴子脱下。
  原顾容庭心中还不确定,但见老太监这样交代,他原本□□成确定的心,立刻变成了十成十。
  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弯腰,动作利索的脱了自己靴子。
  老太监过了有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看,这会儿鼻尖还掩了块帕子。见他只脱了靴子没脱袜子,又叫他把脚上袜子也一并脱了。
  顾容庭照做后,那老太监又让他把脚抬起来,顾容庭也照做了。
  原也没抱什么希望的,只当又是白忙活一场。老太监随意瞄了眼,却在淡淡扫了一眼后,立刻又瞪大眼睛盯过去看。而这会儿,他也不嫌弃他脚上有汗味儿了。
  “我的妈呀。”待近处细看过,更是能确定自己没看眼花后,老太监立刻来了精神。
  “找着了,可算是找着了。”他原本板着的脸,立刻堆满了笑意。
  然后一把拉住顾容庭手,急切又亲热道:“走,快虽咱家去见圣上。”
  顾容庭心知肚明,却装着惶恐的样子,忙抱手弯腰问:“可否告知在下,出了什么事?”
  那老太监也不知道上面为何要找这样一个人,甚至对自己领到这样的一份差事感到十分的不满。但上头也说了,若是找着了这样的人,圣上必会重重有赏。
  至于怎么个重重有赏法,他虽不知,但却知道至少是可以得到一些金银珠宝的。
  “咱家也不知情,但咱家能向你保证,绝对是好事儿。”他记得,上头圣上身边的管事太监提起过,若找着了这样的人,不得无礼,必须以礼相待。所以他猜测,这个人肯定对圣上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自然是好事儿。
  问了几句该问的,之后,顾容庭便没再多嘴,只默默跟着进了皇宫。
  勤政殿内,圣上还在伏案批奏折。突然的,贴身管事大太监匆匆来禀,说是那件事情有了眉目了。
  其实别说寻人的太监了,就是皇帝自己,都没想过会真有找着人的这日。
  原也只是太子妃做了个梦,护儿来禀,说是他母亲梦里梦到了砥儿。梦里的砥儿已经娶了媳妇,且在如今养他的那户人家行二,人就在京城。
  皇帝虽觉得荒唐,但顾及太子妃,倒也正经着差人挨家挨户去寻了。
  没想到,还真找着了人。
  “快,宣他进来。”老皇帝心情澎湃,立刻搁下御笔就绕过御案去了下面。
  管事大太监立刻又出去,迅速去将人给迎了进来。
  老皇帝坐下后,一直伸长脖子望着门口。门外黑色夜幕下,一个身着薄甲,身形英挺颀长的年轻男人迈着稳健步伐走了进来。
  老皇帝眼神有些不太好,远远瞧着时,只瞧得清楚一个外形轮廓。
  待靠近了后,老皇帝才渐渐瞧清楚他的长相。眉宇之间,倒有几分像他年轻时候。
  其实都不必看他脚底的胎记和身上的信物了,只独独这身形,这张英姿勃发的脸,他都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砥儿。
  见他迎面朝自己走来,老皇帝慢慢站起了身子。
  今生头一次见到皇帝祖父,顾容庭心中颇有些难受。前世祖父对他寄予厚望,可他却出师未捷身先死,未能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
  他不敢想,当他死讯传回京中来时,他老人家是何等的悲伤。
  前世未能帮他老人家完成的心愿,顾容庭有意今生补上。
  这般想着,顾容庭便单膝跪在了地上,请皇帝安道:“微臣顾容庭,请皇帝圣安。”
  低沉稳健的嗓音瞬间将老皇帝拉回现实,他立刻弯腰,亲自扶起地上后生,道:“快起来。”
  顾容庭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利索站了起来,然后微颔首立在天子面前。
  近处之后,老皇帝又细细好一番打量。
  那在卫所内看过顾容庭脚下胎记的太监,也跟了过来。他见圣上果然十分高兴,忙跪下来陈述说:“奴婢总算没有辱没圣上的期许,总算是找到人了。”
  老皇帝头扭都没往他那里扭一下,只说赏。然后又看向身旁的管事大太监道:“去将太子太子妃都叫进宫里来。”
  那边太子伏案忙完政务后正在想顾容庭,突然的,身边侍从来禀说宫里来人了。
  如今夜已深,各宫门早落了锁。这会儿深夜父皇差人来寻,想必是有什么政密要事。太子不敢怠慢,立刻去见。
  是老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亲自来传的话,一瞧见太子,老太监立刻过来请安,然后贺喜道:“太子殿下,是大喜事儿。”
  听是喜事儿,太子原本紧锁的眉心立刻舒展开来。
  紧接着,那太监上前一步,凑在了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子听后,眉眼间一点点开始,染上笑来。
  “这是真的?”他真是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的事儿。”那太监说,“陛下差奴婢来,正是宣殿下您同太子妃入宫去相认。”
  太子也再不耽误,忙就步履匆匆往外去了。那边太子妃也得到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夫妇二人汇合后一道入了宫。
  太子府中,诸院皆有耳目。宫里差了人来一事,很快便传去了各院。
  也没说是什么事,就说大半夜的宫里来了人,这会儿将太子太子妃娘娘都叫走了。
  太子府里经这一场后,各院夫妇也都难入眠起来。都在猜测,这么晚了,宫里到底能有什么事?
  又是什么事,竟能叫了储君和储后同去。
  那边宫里,太子一进勤政殿,瞧见是今天白日才见过的那年轻后生时,他脚下步子立刻停住。
  顾容庭已经同皇帝皇后好生寒暄了一场,这会儿瞧见太子和太子妃,他立刻过来跪下请安。
  太子妃已经哭上了,立马一把扶起儿子来。然后细细打量他,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又再拉开些距离,她认真的细细瞧他身形。
  “果然,正是我梦中瞧见的那个样子。”太子妃高兴说,“虽然我那梦里并未看清他脸,但这身姿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是他,是我的二郎。”
  虽说基本上已经认定了,但毕竟是皇嗣,为保万无一失,还是看了他脚底的胎记和身上的信物。
  这般再次确定后,太子妃彻底忍不住,立刻一把抱儿子入怀来。
  “果然是母子连心,我竟梦到我儿了。”又惋惜,“可我怎么没早点梦到呢?如此这般蹉跎了二十年岁月,如今却是迟了。”
  太子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一边扶着妻子一边高兴道:“他是我们的儿子,便是在天涯海角,也迟早会有父子兄弟团聚的一日的。再说也不迟,如今正正好。”
  皇后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都快别站着了,都坐下说话。也别再提这么伤感的话儿,说些高兴的。”
  一齐坐下后,顾容庭说了自己这些年来的过往。说自己少时是在外祖家长大的,外祖家开镖局,他常年跟着舅父表兄们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
  说自己是去年才回的京,是家里爹娘叫他回来成亲娶媳妇的。可巧路途中救了徐侯府老侯爷一命,老侯爷看中了他,便把府上大孙女许给了他为妻。
  也是这时候,太子妃和帝后才知道,原他还是定安侯府女婿。
  太子妃细忖,如此看来,那梦中那位唤他二爷的妇人,就是侯府的那位大千金了?
  那位千金她见过,之前还许了四郎梁秀。是后来盛良媛来求,才改了婚约。
  如今砥儿回来了,恢复了太子府三郎的身份,那岂不是日后姐妹二人便是妯娌了?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四郎同砥儿媳妇定过亲,日后叔嫂相见,怕是会尴尬。
 
 
第四十章 
  但此刻再多的顾虑, 也抵不过和走散二十年儿子相认的喜悦。
  比起如今她的二郎能健健康康站在她面前,那些所谓的尴尬又能怎样呢?左右只是定过亲而已,两个孩子可能连面都没见过几回。
  原时辰就不早了, 如今父子祖孙欢聚一堂, 聊得开心, 竟一夜就这样过去。
  如今已入春,天渐渐长了,夜变短起来。才卯时初, 外面就渐渐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
  快要到早朝时间了, 御前管事大太监静悄悄过来请示:“陛下,已卯时。”
  老皇帝虽年迈, 但却龙马精神, 老当益壮。通个宵熬个夜于他来说, 都是家常便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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