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交给刑部……不,法院。”他平复了下稍微紊乱的呼吸,冷哼一声下了指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押也好审问也罢,一个都不许放过。既然敢做,就休怪我无情,若再让我发现有叛徒,一律不姑息!还有,凡是跟方如妍合谋试图对楚家不利的,把事先准备好的‘武器’都用上,我要在一周之内看到他们倒台!”
他已经纵了对方许久,放在平日里这种程度的事情也不会引起他如此大的反应,只可惜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九王爷心情糟糕的很,对方又很不巧的撞在枪口上,他便索性干净利落的把对方都解决了,省得继续在他面前碍眼。
林茜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的模样;记忆中小倾的风格更倾向于徐徐图之,今天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竟要下狠手一举歼之……
“……好,我马上安排。”纵然她心中有诸多疑问,不过她也并不反对齐翰的做法,反正计划都制定好了,足以击垮对方的证据和手段也都就绪,想什么时候行动不过是在他们的一念之差而已。
得到林茜肯定的答复,齐翰立刻推门而出,直奔电梯间而去;即便泻过火了,他的心绪仍有些许不稳,此时此刻他不想见什么人,不想跟谁说话,也不想去理会任何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管去哪里都无所谓。
以前他还在南夏皇宫时,偶尔心情烦闷了便会策马飞驰离开宫殿,甩开所有侍卫随从,一个人狂奔到密林中独自呆上个把时辰;这举动无疑有很大风险,为此父皇母后曾经心急如焚的寻了他很久,并在带他回宫后关了他几日作为警告。现在的他比过往更自由,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失踪,只要他不想,不会有人找得到他……
“小倾你去哪儿!?”
错身而过的瞬间,林茜试图拦住他的去路,可惜她动作慢了一拍,眼睁睁看着电梯的门关上;而齐翰走的太匆忙,全然没有注意到,走廊拐角处,轮椅上忧郁而英俊的少年的身影,正由成鹤推着缓缓从阴影中显现……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哟先为那几个倒霉的群演炮灰默哀,给你们加鸡腿23333【反派在我这里果然没人权OTZ】
话说小九你这是怎么了~~~心思这么不宁,其实是好事吧哈哈哈哈哈
莫慌,谈恋爱啥的,本来就不正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0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执念
“阿漓!”
目送叶倾的身影远去,林茜立刻转头跑到叶漓身边,对上他疑惑和探询的目光,林茜也苦恼的摇了摇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话说回来,小倾她好像近来都不太对劲啊?”
不用林茜提醒,敏锐如叶漓也能感知到妹妹这几日的变化;他此番前来,就是想陪她一起吃个晚饭然后散散心的,如今看来,他还真没来错,只是来的晚了些。
“现在怎么办……该去哪儿找她呢?”林茜担忧闺蜜自己乱跑会发生危险,急忙回忆叶倾心情不好了一般会去哪里;叶漓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嘴角不置可否的挂起一抹淡笑,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他握了握林茜的手,柔声说道:“小茜,你先回学校吧,妹妹由我来照顾。”
“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啊。”
“要你一个人在外,我也会不放心的。”叶漓静静注视着她,眼中渐渐溢满了似水柔情;林茜心神一怔,回望着这个她默默陪伴了数年的男人,绽开如花笑颜:“……好。小妹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她送回宿舍,让我好好‘教育’一番啊。”
“嗯。”叶漓放开她的手,笑着点点头,目送保镖护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
“少爷,要不要派人去寻?”成鹤微微躬下身,向叶漓请示着。
“手机给我。”少年目光暗了暗,成鹤立刻将手机递过去;叶漓随手摁了几下,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说:“她在这儿。”
……定位追踪系统?瞥到屏幕上打开的软件,成鹤忍不住愣了愣。
“少爷,您这是……?”
“如你所见,正是定位追踪。”叶漓毫不避讳的对成鹤解释,并不打算隐瞒;大概一年前他给女孩安装了定位信号装置,除了手机和衣服上的,也借着体检的由头暗中将生物装置注射到她手臂中,以保证万无一失。这样做的出发点完全出自好意而非监视,他只是想更加确保妹妹的安全,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嘛……
系统显示红点正位于华阳市中心公园附近,而且还在快速移动,不一会儿就停在了公园边缘;叶漓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指挥手下几个人带着他赶往红点指示的地点。
一行人循着标记找到红点的位置,不出意外的看到少女的纤影正伫立在小湖边,背后衬着如画美景,十分有窈窕伊人在水一方的意境;她背对着他们,虽然看不到表情,叶漓却也能感受到一丝彷徨和伤感。
他无声的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先回车里等,自己转着轮椅逐渐靠近她;听到沙沙的响动,齐翰回过神来,正好看见叶漓正面带微笑的停在他身边。
“……大哥?”齐翰没有探究叶漓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只是在这微妙的时刻准确地出现在自己身边,让他有些惊讶。
“听小茜说,你这几天心情一直都不好,我不太放心。”叶漓淡淡地开口:“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跟哥说说,哥哥帮你。”
“……”齐翰不可避免的沉默了,他不是不开心,他只是很迷茫,至于缘由只有他和叶倾两个人会明白,实在无法对叶漓启齿啊……
叶漓见他不说话,不慌不忙的将视线投向清澈的湖面,显然是很有耐心的样子,也不打算催他。
思忖了片刻,齐翰决定换个方式表达一下,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让他卸下心防的倾诉对象并不多,叶漓算是最重要的一个。
“大哥,我想请教你……”他缓缓蹲下身,一手搭在轮椅的把手上,平视着叶漓,眼神放空轻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位少年,他从小就喜欢的女子始终爱着另一个人;他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并为此努力了很多年,但最终她还是为了那个人背叛他……这种情势下,他该怎么办呢?”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需要先求证一下……”叶漓沉吟了一瞬,微笑着反问他:“那个少年,是真的想要将她从对方身边抢回来吗?”
“……当然。”
“为什么呢?”
“因为他……”齐翰的声音戛然而止,“爱”这个字卡在喉间不上不下,明明就在嘴边却偏偏说不出来。
诶……奇怪……
齐翰微微怔住。自己不是深爱着芃芃么,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连一句简单的、再平常不过的“我爱她”都说不出口呢?
叶漓对于他会卡壳仿佛在预料之中,只是语气悠然的继续往下说:“他会这样做,正是因为——他不爱她。”
“……!为什么?”齐翰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叶漓,他从未想到过这样的答案。
“真正的爱情不是占有,而是在于成全。”叶漓浅浅的笑了,眼中带有一丝认真:“你说的那个男孩,他明知女孩心里爱的是另外一人,也明知离了那个人她不会幸福快乐,却依旧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他对她,根本不是因为爱。”
“不……不是这样的。”齐翰摇摇头,急忙解释道:“他会这样做,是因为女子和那个人成婚后过的并不幸福。”
“那他把女孩夺回来,就能让她幸福吗?”叶漓一针见血,犀利的反问道:“即便那个人对她不好,对方终究是她爱的人,在他身边也会甘之如饴;但是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无法真正开心的。”
“……”
“所以说,那个少年对她的感情,根本不是爱。”
“……那是什么?!”过了半饷,齐翰才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来。叶漓的话仿若暗夜中摇曳的灯火,让他始终徘徊的心找到了一丝指引;他现在迫切想知道,叶漓接下来会给他怎样的答案。
“执念。”叶漓望着他,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两个字。
……!!!
没错……没错……就是执念!
他掌心猛地握紧扶手,全然顾不得叶漓有何反应;此时他只觉心底有个被他自己忽视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他听不到外界其他的动静——
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
犹记七岁那年,他陪侍皇爷爷去张府游园,途径一棵桃树,在花影重重里忽然毫无预兆地掉下一个娇小的身影,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庞;他与三哥都吃了一惊,不过三哥较他年长反应更迅速,待他也回过神来想去搀扶那个摔得呲牙咧嘴的女孩时,她已被三哥打横抱起,在皇爷爷深邃睿智的眼光中离开花园;他虽心中惦记,但顾忌皇爷爷就没跟过去,只是事后去探望了那个年长他五岁的张家嫡女,并渐渐和她越来越相熟,彼此的距离愈发短了。
当时的他还不懂何为情动,只知道他想永远保护这位姐姐,永远也不让她再从树上摔下来,直到一年后接到皇爷爷的退位诏书,以及那道圣旨——册封三哥为储君,并将张家嫡女芃芃赐给三哥为太子妃。
当时的他虽然还不太懂这道旨意的真正含义,但他隐隐约约的明白:从此以后他将不会再有资格、有机会保护张芃芃,甚至连接近她都成了一种奢望;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刺中,他第一次尝到情之痛楚,那样无力,那样……绝望。
兴许是急痛攻心,让他放不下也想不开,当天晚上他便高热不退,吓坏了父皇母后还有一众宫人;浑浑噩噩半昏半醒之间,他的心绪一刻未停,只是不断想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他要眼睁睁看着在意的女孩成为别人的王妃……如置身于水火之境中煎熬了两天两夜,张芃芃这个名字如烙印般刻在他心底;待他退了烧再度苏醒,他的眼底出乎意料的澄澈一片,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对不眠不休守护了他两日的母后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要……成为帝王。”
……
那句话犹如魔咒,蛊惑着他一步步踏上夺嫡这条不归路;起初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命运这样安排,不甘心看着心爱的人嫁作他人,更是心痛向来疼爱自己的三哥会夺走他的爱人;八岁的孩子说成熟也成熟,说单纯却也单纯的很,他一心以为只要斗赢了三哥,便能让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时光。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在赌气罢了;他真正要的,从来都不是那至尊皇位。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待他彻底明白正在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时,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就这样,时光如掌心流沙,一转眼他们充满矛盾、兜兜转转地斗了十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叶漓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他陡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在听到叶倾说芃芃背叛他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一如十年前的那种绝望与痛楚,甚至没有太多的意料之外,有的只是满心不甘。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对张芃芃的感情,早就不再是初恋的爱,而是单纯的执念;而执念更是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他习惯性的对她好,习惯性的为她与三哥对抗,习惯性的想要她在自己身边……
不得不说,习惯真的很可怕。它会遮蔽人的双目,教人看不清真实的渴望,也会让人忘了初心;以心为牢,以己为囚。
当年的一念之差,于三哥、于芃芃、于他自己都如一道枷锁,束缚了所有人,也强迫他做了许多非本心所愿的事;而现在这枷锁在机缘巧合下被打碎,他只觉说不出的轻松,积压在心头的复杂情绪也烟消云散了;正如叶倾所说,芃芃的所做所为不过也是为了爱,从这个立场上看,他并无理由指责芃芃。
叶倾……
想到那个女孩,他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从一年前他们阴差阳错的互换了身份开始,她三番五次为了他而受伤,为他承担一切本不该由她来面对的风险和惊吓;而她每次都只是云淡风轻的带过,一心为他着想,为他勇敢坚持下去……
那个女孩,坚强的让他钦佩,也让他……心疼。
回想起这一年的过往,他恍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最信赖,最亲密,最牵挂的人早已变成了叶倾,他在意的,留心的也都与她有关;她一心为自己打算,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不仅如此,这几日来始终牵动他心神,教他魂不守舍的,也唯有叶倾一人而已……
……
叶漓颇有耐心的注视着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妹妹,不说话也不动一下,只是静静的等待她自己想通;等到微凉的夜风渐起,吹散少女精致的卷发时,齐翰终于有了动静——
他长呼一口气,撑着轮椅慢慢站起来,将长发不紧不慢的别到耳后,眼神既平静又清透明亮,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想明白了?”叶漓问了一个听上去意义不明,实则心照不宣的问题。
“嗯,想明白了。”齐翰展颜一笑,眉眼间俱是感激和释怀的神色:“谢大哥指点迷津。”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作为局中人,在迷阵中徒劳的转了十载之久,终于在叶漓这个旁观者寥寥数语的指引下找到了出口,所有的不确定都有了答案;原来是他一直放不下,而今放下了,他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对于芃芃,不过是虚妄的执念罢了;但对于叶倾,他是认真的。
不知从何时起,他爱上叶倾了,真真切切的,并无任何虚假和犹疑。
“我的大小姐,想通了的话咱们就赶快回家吧。”叶漓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调侃着催促他。
“啊……好。”齐翰爽快的说着,主动推着叶漓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