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景嫣心腹的富甜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两人间态度的变化,她不要太高兴,对待房安星的态度愈发高高在上。
就连房母都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不过她脑子里弯弯道道没那么多想不到什么深的,房安星便只推脱说是上综艺回来累了。
“原来是这样,嗐,都是之前我在镜头前表现的不好,还要劳烦太太去替代我。”房母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房安星勉强的笑了笑:“没关系的妈,太太也玩得挺开心的。”
“哎,这就好,也都怪我,出去不能给你长面子,总得劳烦别人。”
她的心里不由又开始烦躁,为什么她妈妈总是要说这些轻视自己的话呢,可偏偏同她说了不知多少次她都改不了,这样当然不能给她长得了面子了。
房母还在自怨自艾个不停:“唉,要是你有个好的身世就好了。”
又来,又来,可这是说了就能改变的事情吗,就算让她那个死掉的爹再活过来她也不可能变成豪门小姐。
房安星敷衍了两句离开了房间,刚进客厅又看到安倩走进来,她有些惊讶,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让她们一个个的都过来。
安倩见到她倒是很亲热的打了个招呼,毕竟她不常来景家,不知道房安星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也是房安星惊讶的地方,她几乎是第一次在景家见到安倩的身影,不知道她今日来是有什么急事。
“安星你也在啊,太太今天在家吗?”
“我在。”景嫣从楼上走下来,淡淡的瞥了一眼房安星,“过来坐着聊吧。”
那一眼里的驱逐之意写的明明白白,她一个大活人,竟跟赶一只狗一样让她走,房安星抽了抽嘴角,背着自己的包大步离开,反正她本来就是要出去的
看着房安星离开的背影,景嫣的视线挪了回来,她走到沙发旁坐在安倩的身边,后者激动的脸都红了。
“太太,安星她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她磕磕巴巴的问出了这句话。
“小孩子。”景嫣道,“闹别扭了,不用管她,等她冷静了自己会回来的。”
“对了,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安倩不经意间又朝她坐近了一些,“您之前不是让我多关注江家小姐那头的动向吗,我发现她最近……”
*
房安星跑出了这片别墅区,她越想越觉得郁闷的厉害,恰巧这会儿已经到了外头的公路上,她想了一会儿,直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
“小姑娘,去哪里啊?”司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完全没认出来房安星。
房安星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咬牙道:“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在一幢高级公寓前停下,房安星手里打着信息,一手啪的关上车门,又过了几分钟,保安接到一个电话放她进去。
她一进去就直奔十一层公寓,电梯门开后,房安星看到背对着大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
她这时想,反正景嫣也不再管她了,那她凭什么要听她的话呢,她不让她找那个人,那她就偏要找,她还要亲自过来找。
虽然心里想的很是硬气,但她仍旧先拘谨的敲了两下身侧的壁橱发出声音:“我来了。”
男子微微侧过头,透过落地窗投射过来的光线让他整个人陷在光圈里:“进来吧。”
“又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吗?”
房安星的屁股还没落到沙发上,就被对方的话噎了一下,最后动作顿了一顿才坐下去,她斟酌着回答:“是,也不是。”
“你应该知道,我上头的人是景太太,从很久以前到现在,她一直管束着我,可忽然之间,她又不想要我这颗棋子了。”她敛了敛眸,低声道,“大约是我太没用了,可我不想成为弃子。”
“没有谁想。”
“是啊,没有人想,所有人费尽了心思,都想努力往上爬,我也想,我只是想要带着我的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我甚至不在意受人牵掣,可是就连这样,也实在是难的很。”
房安星惨然一笑,“抱歉了,向你倒了一通苦水,可我今天实在苦闷,我能想到可以倾诉的人,也只有你了。”
男子这次没有应声。
“你之前跟我说过,总会有出头的日子。”见他不说话,房安星继续说自己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聂真,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聂真仍旧沉默,半晌,他低沉而又莫名飘渺的声音终于在这间空旷的屋子中响起:“因为你,看着你,总是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他小时候也是那么努力,全心全意的只想要往上爬,虽然他的家庭比房安星更富裕,可深陷沼泽,不可能独善其身。
事实也的确如此,聂真将将度过了几年还算无忧无虑的童年,而后父亲娶了继母,继母生了继弟 ,他明白父亲心里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可父亲毕竟是一个男人,不能处处顾及到他。
他的后母……凭良心说,那女人待他的确不算坏,但人心总是偏的,聂太太肯定更偏向于自己的儿子,至于那个弟弟,两人间的关系约莫就是住在一栋房子里的,关系一般且明争暗斗的室友。
聂真还有一种感觉,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在这栋房子里愈发像一个外人。他的弟弟聂辉在这个家有他的母亲聂夫人,有聂父,可同聂真有关系的,却独独仅有一个聂父。
在他们待在一起时,聂真觉得他们三个人更像一家三口,而他聂真,不过是一个暂住的租客。
聂真懂那种孤独的感觉,更懂那种迫切的想要往上爬的感觉,只有到达了金字塔顶端,所有人才不会忽视自己。
所以在看到同曾经的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房安星时,聂真不由自主的伸以援手,他不觉得房安星略使心计有什么不对,在这个时代,想要得到些什么,耍手段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什么的并不重要。
房安星听到他的回应有些莫名,但她还是弯起眉眼朝他笑了笑:“不管是因为什么,谢谢你,聂真,你真是个好人,我把你当作朋友,也谢谢你今天听我絮叨这些,我好受多了。”
聂真的眉眼柔和了一些:“我哪里算什么好人……也罢,你这个朋友我也交了,希望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事,坐到你想坐的位置,希望我们日后能在顶峰相见。”
房安星被说的噗嗤笑出来,她将额角垂落至脸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唇中吐出呢喃的话语:“希望……”
******
江家两父女那边已经开始追查她的过往和“那个人”了,得知这一切的景嫣难得有些慌乱。
怎么办,如果单纯只是景嫣做的事也就罢了,可她担忧他们查到更早的往事,那局面可就不止是如今这般了。
那个男人……他这么就那么没用!既然是他将自己拉进了这个计划,他就该从头到尾的考量好,现在居然这么快就被他们知道了一些东西,即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景嫣也控制不住自己胸口起伏。
现在都查到这里了,再过几天呢,是不是要接着把男人的身份查出来,将她的所有秘密都查个底朝天了?
景嫣抬起手有些神经质的咬上大拇指的指甲,另一只手也抱上这只手的胳膊,她喃喃道:“这样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绝对不能这样……”
安倩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犹豫的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肩,却被忽然瞪大眼看着她的景嫣吓了一跳。
“江家和段家即将联姻是吧?”她问道。
“呃,对。”即使知道对方的关注点不在她,安倩也不禁被盯的有些脸热,她撇过头,声音降低了几度,“消息是这么说的,两家是从小就有的婚约,据小道消息,等两个孩子高考完就将举办订婚典礼了。”
“段家。”景嫣淡淡的重复了一句,半晌,她面上的阴郁逐渐褪去,再次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神采,“对啊,段家……”
安倩见她这模样有点怵:“您说的是?”
“房安星,可以用上了。”
她大惊:“我、我不太明白,房安星不是您的干女儿吗?”
景嫣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说下去:“你是娱乐圈的人,你懂得如何运营,只要我给房安星一个机会,相信她会自己抓住,如若到时候她来找你寻求帮忙,那就帮她一把,能顺便取得她的信任的话最好,总之她要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
安倩虽仍旧不解,却懵懂的点了点头。
景嫣让她无条件帮房安星做什么事情,同理,她是景嫣的人,只要景嫣让她做什么事情,她照做就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总之她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
演戏对于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来说是日常,就算一整天从头演到尾都是轻轻松松的,但有一句话说得好,不论你喜欢的什么事变成工作以后,你都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热爱。
这句话说的没错,连着高强度拍了半个多月戏的江柏澜有种想吐的感觉。
张导对演戏质量的要求很高,稍有一些地方不如意不完美的地方便要咔掉重来,江柏澜不是对张导的敬业感到不满,只是一遍遍的重来让人感到有些疲累。
在非工作之余,张导对演员们还是很随和的,他看出了江柏澜的劳累,安抚她说:“小江啊,再忍忍,这个月把你的重头戏都拍完了,下个月都都是轻松的戏了。”
江柏澜咬牙点头,随后提着裙摆上战场一样走入片场,人一在椅子上坐下又变成了那个弱柳扶风的瑶妃娘娘。
另外三只来片场的时间也慢慢变少,大约是看戏也是不能维持那么长时间的热情的,有时候是三个人一起来,有时候是段旸和付子杨一起来,有时候是王席珍和付子杨一起来,也有时候他们单个单个的来,偶尔还能碰上。
等到江柏澜终于熬过了那最忙的一段时间,再看片场边上的观众席,她发现段旸已经好久不来了。
她问王席珍,王席珍她这才注意到这个情况,问付子杨,付子杨说他也不大清楚,大约是人家里有什么事吧,她又发信息给段旸,他也说是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江柏澜心里莫名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系统是不是提示过什么,而她没有在意呢?江柏澜觉得她有必要和段旸见一面。
好在如今她的拍摄密度渐渐疏了起来,抽出一天时间去见段旸并不是难事,要是上个月的话她根本就是在剧组脚不沾地的忙。
江柏澜约了段旸见面,后者回复说只有明天早上有空,看样子他也忙得不轻,连见她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江柏澜一口答应,接下来对方又不回复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江柏澜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想来想去大约也就是那些事情,总之明天跟段旸聊了也就知道了,何必现在就自己纠结。
第二日大早,两人在一家咖啡厅里见面,江柏澜不动声色的观察对面的人,平时温润清雅的少年,此时下巴上的胡茬都冒出来了一些,那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疲惫更是为他添上一抹野性的色彩——不过现在不是欣赏好友美貌的时候。
江柏澜收回视线,将服务员刚上的咖啡推到他跟前:“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段大少爷这般憔悴。”
段旸苦笑一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这些天里我都不知喝了多少咖啡了。”
紧接着他一仰头,一口气喝掉了半杯咖啡,随后将咖啡杯握在手里感受着杯壁的余温:“昨日便回复你了,家里的事情罢了,不过实在有些棘手……这大约是我成年后第一场考验吧。”
江柏澜也喝着自己的咖啡:“可以说说是什么事吗?”
对方没有出声。
她又问:“是不方便说的事?”
段旸又露出一个苦笑:“倒也……只是这事说出来与你无关,你听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是关于房安星的事吗?”
段旸瞳孔一缩,他敛了敛眸,再次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女,这一次他看的很专注,就好像要把人看透一般。
“你那是什么眼神。”江柏澜笑道,“我只是看你不说,帮你说出来罢了。”
“就帮我说出来了?”看她笑段旸也觉得好笑,“江柏澜,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并没有那么亲密,你这就将段家内部的秘密说了出来,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我说了,我是帮你说出来。”江柏澜笑容不变,只是多了些耐人寻味,“段大少爷平时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今日竟胡子拉渣、一脸颓色的坐在我面前演苦情戏,可真是让我看愣了好一会儿。
其实你想要我施以援手,直说便是,我们两个说句好听的,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看不出来?
还有一点,你那粉涂的也忒随便,我们之间就隔了一米不到的距离,那卡粉要我看不出来才是为难人。”
“……”
两人间沉默了两秒。
“噢。”段旸从善如流的拿出湿巾往脸上擦了擦,“不好意思,第一次化妆,业务不熟练。”
江柏澜挑眉:“你就那么信我?”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半个段家人。”段旸随手将湿巾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就像你所说的,我是你的青梅竹马,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段旸拿江柏澜的话堵了回去,他面上笑着,可眼里的神色十分认真,“难道你会喜欢上其他人?”
江柏澜看向玻璃墙的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两个还未到学龄小孩打打闹闹的路过,一对情侣亲密的牵着手凑着脑袋说情话,上班族急匆匆的赶上公交,老銥嬅人家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散着步。
半晌,江柏澜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她答道:“不会。”
你会喜欢上其他人吗。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