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盯着点老师。”夏瑶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做贼似的弯下腰挡得严严实实。
周岁等她的同时抬眼扫了礼堂一圈,没看见有老师。
“来看来看!”夏瑶拽着她跟她一起低头弯腰地缩在座位里。
屏幕上是一张两人对视的时候拍下的照片。
像是用相机拍的,清晰得连周岁紧张得抠住话筒的动作都看得明显。
夏瑶激动:“怎么样怎么样,你俩看起来好配!“
周岁努力抑制自己要上扬的唇角,小声开了口:“回家发给我。”
“喜欢陈昭?”
“夏瑶!你又来!”
“陈昭——”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周岁下意识看去,叶幸占了刚才展凌的位置,挨着陈昭紧紧的。
被迫换了三个座位的展凌此刻表情不是一般的难看。
她和夏瑶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把视线转向正前方。
耳朵却悄悄竖起来。
“你唱歌很好听,以前怎么没听你唱过?”
陈昭语气寡淡:“不想唱。”
“今天我爸爸让司机来接我,要不要顺便把你也送回家?”
“不用。”
那边一下没了动静,过了几秒响起开瓶盖的声音。
叶幸:“给你喝水。”
半天没了下文,周岁忽的有些着急。
难道他喝了她给的水?
眼前突然出现一瓶开好瓶盖的矿泉水,她不解的转过头去。
“喝水。”陈昭示意她接着。
她视线越过陈昭看向旁边的叶幸,后者脸色不是很好,对上她的眸子里隐隐透着点不甘。
她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陈昭等了几秒,见她不动,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捉住她的手腕,把水塞进她的手心里。
等她拿稳了,他的手才撤开。
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像凭空出现的藤蔓丝丝地缠上心间。
“很冷?”陈昭碰到她的时候被她手指尖的凉意冰了一下。
“不冷。”周岁赶紧摇头,仰头吞入一大口水,试图掩饰她内心的躁动。
叶幸早在陈昭把水强硬塞给她的时候,默不作声地离开。
“演了一出好戏啊你俩。”夏瑶幽幽地开口打趣她,“陈昭给的水是不是都要甜一点啊——”
“是是是!”周岁懒得和她争辩,把水拧紧盖子送到她面前:“要不你也试试?”
“错了,我不配喝陈昭送的水。”
“叶幸送的。”周岁纠正她。
“那更不喝了!”
-
元旦晚会结束后,所有人都可以直接回家。
“赶紧回去吃饭了,希望我还能赶得上跨年晚会,今晚通宵不睡了,迎接美好的三天元旦假期。”夏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周岁跟白颜学得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少熬夜,身体熬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又转过头去问展凌:“元旦三天你打算去哪玩?”
展凌:“就三天能玩什么,网吧上三天网呗!”
“元旦一分甜开不开门啊?我如果闲着没事做的话能不能来啊?展舟哥在不在?”
展凌气急:“你这么想知道你自己问我哥去!”
周岁去看陈昭。
展凌去上网,他应该也会跟着去吧。
陈昭察觉到她的目光:“怎么了?”
她摇摇头,过了会又忍不住问:“你会跟展凌一起去上网吗?”
“看情况。”
周岁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干脆放弃。
“该走了,明年见啊大家!”来接夏瑶回家的车到了,她站在车边依依不舍地道别。
“明年见!”三个人异口同声。
-
或许是节日的仪式感,白颜破天荒地同意她看一晚上电视。
周岁捧着手机坐在电视机前,切换到夏瑶推荐的频道。
夏瑶在微信上和她抱怨今年的跨年晚会有些难看。
她回了一个“我也觉得”。
她百无聊赖地点进班群,不知道是因为放假太兴奋还是什么别的,每个人都争着抢着发言。
刷得消息很快,她都看不过来。
有人提了一嘴,说今晚的月亮很圆。
不少人都跑去外边拍了照发在群里,各式各样的背景,都是同一个月亮。
周岁也跑去阳台,夜里寂静,温度比白日里低了好几度,她仍旧坚持开了窗。
举着手机点开相机,对准高高悬挂的月亮,摁下拍照键。
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拍下来的月亮,手机上方弹出一条通知。
【“帅哥”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吓得手机差点从阳台窗户上掉到楼下。
周岁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客厅,白颜一早就回了房间睡觉。
她还是做贼心虚地钻进自己的卧室,不放心地落了锁。
她犹犹豫豫地摁下接听,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接他的电话了。
但还是格外紧张。
“接的好慢。”熟悉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语气。
她撒了个谎:“刚才在看电视,没听到。”
对面低低地“嗯”了声,“看什么电视?”
“跨年晚会。”
周岁不知道他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
对面问一句,她答一句。
扬声器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还伴随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只听见几个关键词,“喝醉了”、“离婚”之类的。
周岁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几秒钟之后对面安静得她以为电话挂断,她猜是陈昭开了静音。
忽的想起陈昭曾经说的。
这回又是他爸爸妈妈在吵架么。
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急切,对着手机话筒喊了声“陈昭”。
不出意外的安静,依旧没有声音。
直到攥着手机的手有些发僵,她才松了手,把手机平放在桌面上,静静等着对面的人出声。
客厅里的跨年晚会已经进入倒计时,主持人从“十”开始倒数。
“十,九,八……”
手机那头还是没有声音。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周岁跟着电视机里的人一起开口。
“新年快乐周岁。”对面忽然有了声音。
“你刚刚——”
她听见陈昭那边背景音变得安静,而男生在小声地喘着气。
她想问的话戛然而止。
万一陈昭不想说怎么办。
“周岁,我没事。”陈昭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外面有人在放烟花,能听见吗?”
周岁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听。
烟花的声响在她耳边炸开,一声接一声,虽然看不见,又好像清清楚楚的绽放在眼前。
“就没了啊。”周岁沮丧地嘟囔一声。
陈昭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还嫌不够?需要我下去抓个小孩再给你放一遍吗?”
她轻轻“哼”了一声。
“新的一年每一天都要开心,周岁,不要总是怀疑自己,你可以的。”
男生的声音比今晚的月光还要温柔。
“知道了。”
“早点睡觉,很晚了。”
周岁:“嗯。”
对面先挂断了电话,剩下她一个人对着暗下去手机屏幕发怔。
第28章 一对一
元旦三天假之后就进入紧张的期末倒计时。
这是周岁在一中经历的第一个期末, 与以往小打小闹的月考不同,整个教室气氛都变得压抑低沉。
就连下课时间大部分人也都坐在座位上争分夺秒的学习。
夏瑶一句“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对物质具有能动作用”已经反复背了不下十遍, 迟迟没能进入到下一句。
周岁叹了口气, 出声喊她:“你这样背到猴年马月都背不完的。”
这句话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夏瑶彻底崩溃:“我真的背不下来, 感觉这些句子一点逻辑性都没有,到底怎么背啊!!”
周岁摊开政治课本的目录页,把书反过来冲着她:“你对着这些目录画一个思维导图,先看目录, 在看每一节的大标题和小标题,然后再是内容。”
“你把每一块内容的核心部分提炼出来记住, 等到考试的时候用来扩展。用思维导图结合书本一起背,会记得又快又牢。”
她从抽屉里抽出自己的笔记本递过去:“你可以先用我的看看, 等以后有空了你再自己慢慢做出来。”
夏瑶感激得抬起手装作抹眼泪:“谢谢你周岁, 以后我飞黄腾达了, 我一定不忘分你一杯羹!”
“那你给我按个手印画个押,以后我没钱了就去找你。”她开玩笑地说。
在这浓重的学期气氛之下一个小小的玩笑都能让人短暂轻松一会。
越近年关,湖城的温度跌至更低, 教室内的空调承受不了室内外温差导致的巨大负荷,索性罢工歇了菜。
这个冬天实在有些难熬,周岁用左手伸进右手袖口, 右手伸进左手的袖口, 两只手拢在一起,冻僵的手才慢慢回温。
眼睛还在盯着书本, 不浪费任何时间把知识填入脑子里。
忽地感觉小腹里像伸出一只钩子撕扯一下, 下一秒伴随着后背一阵冷汗, 她疼得意识有些模糊。
痛意来势汹汹,她捂着肚子趴在桌上,迟迟没有好转。
夏瑶来找她问题,叫了半天,趴着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她语气里染上急切:“岁岁?”
周岁能听见她的声音,却压根缓不过来,没有力气抬头。
“没事吧岁岁!”夏瑶在她座位旁蹲下,目光瞥见她捂着肚子的手,瞬间明白:“你是不是痛经呀?”
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的“嗯”。
陈昭刚从外面进来,看见趴着的女孩和满脸急切的夏瑶,不免有些慌了神:“她怎么了?”
“肚子疼。”夏瑶眨了下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是什么原因,目光四下打量一圈,抄起周岁桌上的水杯走去水房。
再回来时他把接满热水的杯子从桌子底下塞进她的手里:“捂着。”
夏瑶起身,手轻轻拍了拍周岁的背:“我去医务室给她买止痛片吧。”话是对着陈昭说的。
陈昭:“我去吧,你在这看着她。”
“行。”
周岁稍微缓过点劲来,抬起头,目光呆呆的,眼里盖着一层水汽。
夏瑶关心她:“好点了吗?”
“嗯。”
还是有点痛,但没了刚才那样的强烈痛感。
没多久陈昭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把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桌上。
“这个握着。”陈昭拆了一片暖宝宝给她递过去。
然后又翻出一只一次性纸杯,去水房接了热水把红糖粉冲开,和止痛片一起放她桌上。
“谢谢。”周岁的声音听着还有些虚弱。
她就着红糖水把药片吞下去,再一股脑地喝完剩下的。
“好点了没?”
温热的红糖水缓解了她大部分的疼痛感,手里攥着的暖宝宝微微发热,让她一直冰凉的手渐渐恢复正常的温度。
“好多了。”
陈昭看她泛白的唇有了血色,放下心来。
接着把剩下的几片暖宝宝和红糖粉重新装回塑料袋里,塞进周岁的抽屉。
她想起什么,问他:“这些东西多少钱,我回家转给你。”
“不用。”
“这不好吧?”
“……真的不用。”
他视线瞟到她的领口,盯了两三秒:“明天多穿点衣服。”
周岁把下巴缩在衣服里,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前,陈昭把一张数学试卷推到她桌上,两根手指在试卷上敲了两下:“把这个做了。”
“这什么?”她把卷子竖起来,试卷上的题目都是手写的。
周岁跟他做了一学期同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他的字。
“期末冲刺卷,我出的。”
“一节自习课的时间做完,给我批改,晚上回家去纠正错题,积累知识点。”
她把试卷收进去之后,他又补充:“仅此一份,不许弄丢。”
“哦。”
她巴不得回家供起来,怎么可能会弄丢。
陈昭这套卷子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平时看她问的题多了,她有哪些知识盲区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而这上面的所有题都针对她的薄弱区。
周岁做第一题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人专挑她不会的题出。
做一道卡一道,一节自习课下来,她连一半的题都没做完。
“这么慢?”陈昭接过卷子大致扫了一眼,抛开空着的不说,写出来的题目答得也没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