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不是没跑过剧组,只是连续碰了几次壁,被明朝暗讽地羞辱过几次后就放弃了,这事儿她没和任何人说过,就连姜凝也也不知道。
如今突然有戏可拍,还是这样一部大制作电影的女二号,薄晓沉浸的同时也面临着另一个问题——她并不能立即出戏。
因此今晚,杀青的第一晚,她有些虚无的不真实感。
好像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却又空虚得没着没落,看着路余白的微信,她突然有点思念他。
薄晓:【你什么时候回来?】
路余白从新西兰回来后就去南城参加品牌活动,之后又连轴去B市拍摄公益微电影。
路余白:【估计中秋之后,怎么了?】
薄晓:【没什么。】
葫芦在地上转圈圈哼哼着撒娇,她放下手机陪葫芦玩了一会儿,再拿回手机时,发现路余白几分钟前又发来一条——
【晚会找栾硕商量一下,我努努力,回去陪你过中秋。】
薄晓心下一跳,像被静电触碰了一下,正要敲字回复,屏幕上却跳出了爸爸的电话。
她忙接通,“老爸。”
“还没睡吧?”薄爸爸说:“听你妈妈说你那个经纪人给你放了几天假,你要不要回家来过中秋节啊?”
薄晓为难地挠了挠头:“是放了几天假,但是我中秋节下午要去公司录制一个小视频,时间上有点来不及。”
“就猜到你时间不自由。”薄爸爸爽朗地笑了声,“所以我和你妈已经提前买了机票,中秋前一天到,陪你待上几天,你有工作就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真的?”薄晓眉眼弯弯,“怎么可能不管你们,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到时候去接你们。”
挂断电话,和路余白的聊天对话框又出现在眼前,她才突然想起还没回复他的微信。
抱歉地敲了敲脑袋,她回复:【不用了,工作第一。】
路余白不知道是刚好在玩手机,还是在守着她的微信,几乎秒回。
【怕我为难?】
薄晓尴尬又愧疚地抠了抠手指:【不是的。我爸妈中秋要来陪我。】
这次他倒没再秒回了。
她盯了屏幕好几分钟,盯得眼睛都有点酸了,他那边还是没动静。
生气了?
薄晓心里有点没谱,点开键盘斟酌着敲字。
刚打出一个“你”,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路余白:【你戴好口罩,开下门。】
???
薄晓正盯着这句话疑惑,门铃已经响了,她来不及多想,忙跑去玄关处拿起一只黑色口罩戴上,把门拽开一条缝。
一大束粉色蔷薇强势地映入眼中,蔷薇之后,露出一张陌生的笑脸。
“您好,您的花束,请签收。”
薄晓晕乎乎地签收了鲜花,关上门,在淡淡馨香之中迫不及待地抽出花束中的卡片。
浅蓝色的卡片,正面写着一行:事业顺利,恋爱甜蜜,平安喜乐。
是花店的代笔。
这时,手机又忽然震动了一声。
路余白发来一张图片。
薄晓打开,看到一张同样色系的卡片,上面是他遒劲漂亮的手写字体——
祝女朋友杀青快乐。
*
翌日下午,薄晓去机场接到了爸妈,苏禾夫妻俩听说她爸妈要来,主动安排了饭局,当天晚上,薄爸薄妈和薄晓的老板、工作伙伴们一起吃了顿晚饭。
薄爸爸喝了酒,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去,一路上,薄爸爸都在安静地闭目养神,薄晓以为他睡着了,坐在后排悄悄和路余白聊微信。
回家把父母安顿好,薄晓才回房间洗漱休息,睡到半夜她口渴,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到客厅倒水喝,一开灯,吓了一个激灵。
薄爸爸独自坐在沙发上,眼神清明,听到动静正望着她。
“爸,你怎么还没睡?胃不舒服吗?”薄晓走过去,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丢着几个烟头,空气里还飘荡着淡淡的烟草味。
薄爸爸笑了笑,“没有,这就去睡了。你怎么起来了?”
薄晓揉了揉眼睛:“我渴了。”
薄爸爸立刻搓搓脸,站起身,“你坐着,爸爸给你倒水。”
“哦。”薄晓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迷糊着,又问:“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
薄晓点头:“嗯,你不舒服要说。”
话落,手心里被塞进一杯温水,薄爸爸催促道:“喝了水就快去睡吧,好好休息,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了。”
“哪里瘦了,女演员的正常水平吧。”薄晓嘟囔着,端着水杯往房间走,“爸爸晚安。”
“小小。”
原本走到房间门口的薄爸爸突然转身,叫了她一声。
薄晓含着一口水回头,“嗯?”
“最近拍戏累不累?”
怎么突然又问这个,白天妈妈都问了好几遍了,薄晓摇头:“不累,好不容易有工作了,开心还来不及呢。”
“开心就好,好好拍戏,好好生活,你现在这个经纪团队看着还可以,但是人心隔肚皮,凡事还是要留个心眼,不要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都相信。”
薄爸爸轻咳了声,“算了,不说这个了,娱乐圈的事儿我和你妈不懂,总之你记得,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们说,大不了就回家,我跟你妈养你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明明手里端的是杯温水,薄晓却莫名觉得熏眼睛,不然眼眶怎么酸酸热热的。
她乖乖点头,“知道啦,放心吧,您和我妈就安心等着我拍好戏拿大奖给你们争光吧。”
“好,爸等着。能拿很好,不拿也无所谓。”薄爸爸爽朗一笑,“拿太多奖,我怕我那群同事嫉妒死。”
*
中秋当天,薄晓一大早就陪爸妈去逛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把后备箱塞的满满的才回家。
下午,江芃芃来接她去录制小视频,爸妈在家里张罗着做晚饭,等她傍晚回到家,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一起看了中秋晚会,爸妈心情很好,薄晓陪着他们浅喝了一杯红酒,一直坐到十一点多,才各自洗漱休息。
薄晓吹干头发,换了套舒适的棉质睡裙,趴在床上看手机,微信里有不少未读消息,都是中秋祝福,她一概略过,先去点路余白的头像。
两个小时前,她给他发了条中秋快乐,他一直没回,后来手机没电,她把手机放回房间充电了,也就没再看。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的那句“中秋快乐”上,薄晓疑惑地点了点屏幕,突然一条视频邀请弹了出来。
她秒速接通,下一瞬,路余白俊朗的轮廓出现在屏幕中。
“你终于出现了。”薄晓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
“在等我?”路余白低笑了声。
薄晓似嗔似怪地抿了抿唇,没应声。
路余白也不介意,直接当她是默认,“久等了,我来了。”
薄晓这才慢悠悠地“哦”了声。
路余白却又说:“我来了。”
薄晓奇怪道:“我知道啊,你怎么又说一遍,信号不好?”
屏幕上,路余白的视角动了下,露出脑后一截汽车靠背,他意味深长地勾着唇,第三次重复:“我来了。”
“我说我听到了,你……”
薄晓倏地噤声,顿了一秒,才不太敢相信地问:“你是在地库?在我家小区地库吗?路余白,你该不会是回来了……吧?”
“答应了回来陪你过节的,怎么能食言?”路余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音色低沉温柔,像是蛊惑,“要不要出来?”
……
薄晓随便换了套衣服就出了房间,客厅里关了灯,葫芦在小窝里轻轻打着呼,她握着手机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连玄关的灯都不敢开,生怕惊动了房间里的爸妈,一直到走出大门,悄无声息地落了锁,她才猛的呼了口气。
薄晓戴好口罩,两步跑到电梯门外,按了下行键。
电梯很快到负一层,门一打开,她便迫不及待地往地下车库跑。
路余白正低头看手机,隐约之中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抬眼,薄晓已经像只欢快的小蝴蝶,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来。
她刚刚跑得有点急,坐下之后轻轻地喘了几口气,密闭的车厢内突然就被她的气息充满,是清新的,带着点白桃的香味,又夹杂着一点点温软的热意。
路余白的心尖像被什么轻轻勾了下,有点痒,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壳背面慢慢摩挲了下,一转头,撞上薄晓清亮含笑的眼睛。
“你怎么还真的回来了?”
她神情里带着点抱怨,语气却是娇嗔的。
“称职的男朋友要说到做到。”路余白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可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中秋节。”
薄晓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以后还有很多个中秋节呢。”
路余白心下一动,连喉结也开始发痒了。他偏过脸,努力止住笑意,才重新看向她,“那就这么说定了。”
薄晓:“什么?”
路余白:“以后的每个中秋节都要一起过。”
“……”薄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晚了。”路余白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
薄晓嘀咕着,没把话说完,转头对着窗户偷笑。
怎么还有点可爱……
车厢里陷入片刻的沉默,中秋节,估计人人都在家或在外面过节,这会儿地库里也很安静,过往的车都没一辆。
明明前几天视频的时候有很多话说,无聊的、突发奇想的、没意义的话,她想到哪就跟他说到哪,也不管他烦不烦,甚至很想当面和他说。这会儿见了面,却又突然词穷了。
害羞,躁动,裹挟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薄晓轻咳了声,没话找话:“好像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在这里。”
路余白“嗯”了声,突然倾身朝她靠近。
薄晓的头皮麻了下,眼皮微微颤动,脑海里立刻条件反射地回想起他嘴唇的柔软。
怎么刚见面,又要亲……
路余白的侧脸却越过了她的唇,拉出了她身侧的安全带……
“咔哒”一声,安全带被扣上,路余白很正人君子地坐直了身。
“……”
薄晓的脸颊偷偷发烫,假装无事发生地清了清嗓子,问:“我们要去哪吗?”
“每次都让你在车库和我见面,是太委屈了点。”路余白说,“还没到十二点,带你换个地方过节。”
薄晓心里隐隐期待,却忍不住担心:“出去过节,会不会被拍到?”
路余白发动了车子,侧目看她一眼,“你不希望被人知道和我的关系?”
如果他们是普通人,她当然愿意第一时间把他们的恋爱关系昭告天下,可他们是艺人,是注定要活在无数双眼睛的审视下的,他们身上有代言,身后有公司,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个体。
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说起来很累,薄晓一时间没有应声。
“别怕。”路余白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人很少,应该还算安全。”
车子并没有开多久,就在一个广场边停下,路余白戴好口罩下了车,带薄晓往广场深处走。
如他所说,这个广场似乎还没修建完善,周围没什么配套设施,加之时间已经很晚,这会儿并没有几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往前走,拐进一条青石板道,连路灯都变少了一半。
光线突然暗了一个度,四周昏昧一片,路余白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薄晓没察觉,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很快和他由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而行。
寂静的深夜,昏昧的小路,连呼吸声都被放大。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在拉近,胳膊若有似无地触碰到一起,又分开。
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像是有一道无形的电流在指尖划过,带起一种隐秘的禁忌感。
两人走得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像是不忍心打破这份禁忌的暧昧。
又一次,路余白的手臂不经意地擦碰到她的皮肤,薄晓轻轻吸了口气,正想把手臂挪开,突然察觉到那份触碰在向下转移。
越来越下,越来越下,其实只是短暂的一两秒钟,却漫长磨人得像是过去了好久。
直到——
路余白牵着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
薄晓被路余白牵着,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她看天,看树,看一旁的路灯和远处的星火,就是不看他的脸。
她不知道路余白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却也不想问。
好像和他牵着手在这样无人的幽静的小道上走一走,吹一吹风就已经很愉悦了,也没更多的要求和幻想。
五分钟后,两人在一处摩天轮下停步。
摩天轮上亮着灯,但没转动,一旁的售票亭里孤独地坐着一个大爷。
“在这等我。”
路余白松开她的手走到售票亭处,不知道和那大爷聊了什么,很快又很转身大步朝她走回来。
“走吧。”他熟练地再次牵上她的手,“去坐摩天轮。”
两人上了摩天轮,并排坐好,薄晓问:“你刚刚和大爷说了什么?”
路余白:“给他加了点钱,让他帮忙开一下摩天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