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殷勤又带着亲切的微笑为你忙前忙后,端饭倒水,你在旁边冷眼看他,试图从他的表现中看出异样。
“闻鹊小姐。”为你耐心铺好桌布的白发少年轻叹一声,苦恼地看向你,“可以来吃饭了吗?我很辛苦才布置好的,就是为了让您舒适一点,结果您看我这样,怎么也不来帮我一下。”
他做得很生疏,像个上流社会的少爷样子,亚伦那种才是少数。
“不是你自愿的么。”你起身,没什么情绪地走进他,“既然要做就做好,堂堂斯图亚特议员的幼子也需要一个Beta帮忙?”
“可您连句感谢也不说,这让我很伤心。”
“那就快点离开,我会对你不再扰人清净的自觉表示感谢。”
听到你这话,白发的少年捂着心口,模样忧郁。
“那看来闻鹊小姐不再需要我的帮助,可以独立下去用餐了。”他装作失落地道,那双冰冷又充满空洞笑意的银色眼睛注意着你的表情,不舍得移开般想让你再看他一眼。
“哦。”你说。
西里尔恍若未闻。
那么棒的眼神——不要只是看地毯啊?再讨厌再排斥一点,看看他嘛!
年轻的Alpha心潮涌动,眼眶微红,好在日积月累培养出来的表面礼仪胜过了变态基因,他又像个赖皮虫一样在这里待了一会儿,随后恋恋不舍地告别。
讨厌的人离开之后,你将一口没动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到了平常休息的时间,你正常地洗漱,关灯休息,衣着整齐地合上了被子。
没有异常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西里尔如昨晚所言没有过来,临近中午也不见他的身影,你没什么反应——没有食欲是一方面,你同时也明白这是隐形的威胁。你没有听他的话,所以他干脆让你面对那些风险——反正你还有利用价值,不会受到过于严重的伤害,但让你吃点苦头还是做得到的。
标准的政客嘴脸。
你注意着时间,耐心地等到了下午三点,即使没有食欲,你却也有了进食的需求。尤其在这种状况下,良好的状态能让你更有精力地处理应对目前的情况。
三点过后,你走出房门,走廊和楼梯处一切正常。
酒店的餐厅在一楼,你平静地下到一楼处,不出意外地看到餐厅蹲着坐着,甚至还有将长腿无聊地搭在餐桌上的少年,模样悠闲自在,像是一群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野兽。
Alpha聚集混杂的气味盖住了一切,你有些微微的晕眩,勉强地站定步伐。
若有若无的,身穿皇家制服的少年们略显兴奋地将目光放在了你的身上。餐厅内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工作台上也是两位Alpha大咧咧地坐着,一点都不在乎地用军靴踩着洁净的砖面,留下灰色的污迹。
“请问,现在还能点餐么。”
你直接转身走向前台,询问那里的工作人员。
现在进到餐厅只会平白遭受到Alpha们的刁难,看那样子就知道西里尔吩咐了他们什么。Alpha跟未开化的野兽们没什么区别,只要高位的领头者一煽动,而目标又是毫无疑问的弱者时——他们立刻便会群情激奋地涌上来,向你展现他们的力量与权威。
“抱歉。”前台的服务人员目不斜视,并没有帮助你的意愿,“这您要问餐厅里的那些先生们。”
“明白了。”你说,随即转身走向门外。
还没等餐厅里的那些人追上来,你便被人迎面拦住。
昨日见过一面的、那个替你看守Beta的弗朗茨似乎刚结束了一项繁忙的工作,制服略有些凌乱,正捏着颈后紧绷的肌肉刚踏进酒店时,便看见你面无表情地越过他走向门外,他下意识地伸手,拽着你的领子让你无法行进半分。
“怎么回事。”
他皱了一下眉,略显烦躁的目光扫过餐厅内涌出的同级,最后才移到你身上。
军校生力气大,他又没收手,你被迫向后扬起脖颈,白皙脆弱的皮肤上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青紫。弗朗茨危险打量着你的视线在扫过这块皮肤时顿了顿,眉间的警惕略松去半分。
“不好意思,能先松下力气么,”
你察觉他对这事并不知情,便礼貌客气地同他商量,同时为了缓解这痛苦的姿势,你将手臂背到颈后,柔和地带领着他松开力气。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并不是想要……擅自离开。”
将近两米,像只豹子般轻易带给人威压的Alpha似乎因你全无反抗意味的表现而松动了态度,渐渐松开挟制你的力气,你耐心地告诉他:“我连续几顿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只是想要下来找点食物吃而已,但现在你的同级们似乎有事要占用到餐厅,我没办法进去。”
“他们没吃饭?”弗朗茨闻言挑眉,话是问你,棕眸却已经转向了离你最近的Alpha,“那中午跟我抢饭的家伙是谁?”
“哈,哥……其实是这样。”
Alpha讪笑着想要解释,他哼笑一声,将你推开:“无聊,我没兴趣,别让我知道。”
“……”
你踉跄两步,站稳了,再次抬眸打量一眼客厅中的状况。
名为弗朗茨的Alpha一副烦躁厌倦的模样,说完这话却没有自顾自地离开,于是他身前的那些Alpha也没敢轻举妄动,看来他在这些人中有点地位。
……话说这是什么意思,保护你么?
高大强壮的Alpha抱臂横档在你身前,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面前人的一溜好话,眼皮微耷,一副下一秒就要踹开这些人回屋睡觉的阴沉神色。你摸了摸刚刚被衣领箍疼的前颈,没有说话。
等寻到时机,你便不再管他们,转身上楼,来到了另一条陌生的走廊。
你的神色很平静——不管是不是表里如一,起码你被带到这里时没有流露出示弱的意向,被那些Alpha们差点围堵起来时也没有慌张。
当人的恶感突破到极限时,对待往日那些让你避之不及并且厌恶有加的行为反而迟钝起来,起码你此刻还在冷静地思考着,一会儿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西里尔谈判。
他昨晚说过他的房间号……你的脚步停留在三零二,扫了一眼门牌号,随即敲响了他的房门。
西里尔轻快地应了一声,门应声而开,白毛脑袋快乐地探出来,像是早有预料般弯起眼眸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呀?有什么事吗,闻鹊小姐。”
“进去说吧。”
“好哦。”
少年侧身为你让出道路,你的脚步顿了顿,看见对方安卓盖片惘六十打包 微 lyx琪琪五一五③九零九的桌子上摆着不少套着保鲜膜的饭菜,明显是为谁准备的,只是本人却摆出一副苦恼又完全不知情的表情,茶里茶气地说:“我一会还有事要做,请闻鹊小姐快一点,让我们尽快解决您的问题好吗?”
你笑起来:“好啊。”
他怔了一下。
你毫不客气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在他摇摇头,想要无奈地唤你“小姐”时,你对他饶有趣味地道:“你也来坐啊?不是要谈事情吗,站着怎么说?”
“难道要让我坐到你床/上吗?”
明明本人的品行不怎么样,白发的少年还是因你这大胆的话语咳嗽了一下,抱怨:“啊真是的,闻鹊小姐你不要随意说出这种话啊,虽说……你要真想也不是不行。”
你保持着礼貌而柔和的笑意,看着他忍耐着激动在你身边坐下,那双非人感的银色双眸直直地盯向你的眼睛,似乎被里面所酝酿的情绪所迷倒了。
“近一点啊。”
你向他招手,轻声疑惑道:“难道这样远的距离,你可以听到我说的话吗?”
“好像很模糊呢,我听闻鹊小姐的吧。”
他略显痴迷地看着你,愤怒与厌恶变成了育成情意的最佳养分,对西里尔来说,再柔情蜜意的调情此时也不会比你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令人心动了。
你再次微笑起来。
西里尔没有反应过来,或者可以说他根本毫无反抗的意志,不过将“不擅长打架”这种话塞到自我介绍里的人又有多少可以反抗意外状况的能力呢?
你端起桌子上的其中一碟瓷盘,迅速地砸向他高贵优美的头颅,你现在依然很冷静,甚至能一边欣赏着面前的景色——汤汁与血液淅淅沥沥混合着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淌而下,在他的衣领,胸口处做出一幅狼狈的图画。
一边保持着不及眼底的笑意,冷淡而厌恶地看着他,低声斥道:“…变/态。”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姨妈痛得要死要活的,晚了一点。
——西里尔那样对鹊鹊还是要满足西里尔宝宝的愿望,鹊是多么伟大光辉的圣人啊(落泪)
第31章
晚上, 你的房门被敲响。
你正在处理手上的划伤,随便拿绷带缠一圈后,你走过去打开房门, 是你预料之外的人。
“……”
少年Alpha一双烟灰色的眼睛静谧深沉如潭水,见你看来,他平静地向你颔首道:“晚上好,闻小姐。”
“有什么事么。”
“我已经听说下午的事。”埃德加的语气没有起伏,你像是在与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对话, “是西里尔失礼了, 我为他对您唐突的举止而感到抱歉。”
他高大而静默地站在门边, 说这话时略微低下头颅, 距离感分明地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 你看了他一会儿,只说:“知道了。”
“您受伤了。”他灰睫垂落, 注意到你手上的绷带, “稍后,或者明天, 我会为您带来药物。”
“这个随便, 哦对,西里尔送去医院了么。”
手上这点小伤来自于你砸西里尔时迸裂的细小瓷片,即使你没想起来处理它自己也会好,你现在更担心西里尔那边的情况。
——别误会,你并没有后悔也没有心疼他的意思,那时的你情绪不稳, 本打算与西里尔好好交谈的想法也被他那种恶心又隐忍着什么般的表情冲散;你清楚地知道你自己做了些什么, 因此之后无论是来自对方的打击报复也好, 还是私下里搞点小动作恶心你也好, 你都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但你没打算毁掉他。
毕竟你砸的是他的头部,人身上最为脆弱的要害之一,当时他也流了许多血……只是在他因突如其来的状况怔愣之后,任由血和脏污的菜汤弄脏衣物,依旧摆出那副着迷的表情,直勾勾地对着你撑脸笑。
想起当时的情景,你默了默。
果然是个变态……
“都是皮肉伤,仅仅需要缝合。”
埃德加语速缓慢地向你说明情况,他的声线偏低,有种奇特的韵律感:“您下手太轻,没让他得到该有的教训,如果下次遇到这种场合,希望您可以在突然袭击,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的同时,攻击他另外要害的部位。”
你:“……”
你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心里短短地困惑了一瞬。
他们真的是同学么?
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只得顿了顿:“…谢谢?”
埃德加下颌微点,眉目淡漠地看向你,客气道:“不用谢,这是西里尔的原话。”
“……”
他用着陈述般的语气道:“他看起来很有精神,请您多加注重自己,不用担心其他。”
“那么,是否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你无法将埃德加的场面话当真,冷淡地提醒他,“这只是我在这里的第一天。”
“请放心,之后我不会再让闻小姐遇到这类问题。”
“我所诉求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埃德加沉默下来,他五官英挺,气质冷漠而出众,像是古典神话中被传颂的俊美神明。
“闻小姐,”灰眸注视着你片刻,他点到为止地劝阻,“请您注意自己的情绪。”
你有些想笑。
他们的目的到现在都没有对你明说,任何人放在这样状况下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与施暴者交流,你现在的态度还不够好么?他是能保持着贵族的礼节同你交流,可为什么要奢望受到迫害的你和他一样平静?
艾尔不在家,除非节假日军校也不允许学生随随便便对外联络,你在中心城打拼的几年也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能发现你失踪的人只有公司那边的同事和上司……或许还有自从加上你的联络方式就每天来烦你的薛放。
但他们没有与这些人抗衡的实力,就算发现你的处境也无济于事。
除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动的军团长,你还要想办法自救。
你冷静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埃德加向你告别,随即关上房门。
但他走后片刻,你的房门便又被谁敲响,这场面有种诡异的眼熟,你恍惚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地又过去开门。
“晚饭,以及明天的早饭。”
弗朗茨疲惫地撑着门框,用军靴的鞋尖将地上的餐盒往前踢了踢,看上去挺有力气又精神的一个人,此时像被各种各样的事压弯脊背一样满脸厌世。
“以后都由我来送饭,”他不耐烦地,又颇为生无可恋地问你,“还有别的需要的没。”
你垂眸看着地上的餐盒,礼貌道:“没有了,谢谢。”
“挺省事。”
他嗤笑一声,听着情绪算不上好,你趁着对方还没走出声问道:“对了,如果房间东西有损坏的话,可以请维修人员过来么?”
他欲走的脚步停下,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什么东西坏了。”
“……”
“想跑?找什么人向外面求救?”
弗朗茨看你不说话,抱臂“呵呵”一声,似乎看穿了你的目的,危险梭巡的眼神带上那么点趣味,上上下下地打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