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伽蓝塔移动的原因只是因为善清的舍利子被塔主吞下么?
舍利子“失而复得”,善空松了口气,朝着仙门与魔界之人行了一礼:“多谢诸位施主的帮助。如今虽不知伽蓝塔是否与天道灭世有关,镇压邪魔总不会有错处。”
是了,袈裟中所映出的画面里就有一副邪魔出世的画面。如今塔主被重新封印,天道灭世的机会就渺茫了一分。
伽蓝塔的顶层并未设置传送阵法。
佛子踏着金莲托起众人沿着原路而返,白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阵法之中似是沉睡的塔主,乘着金莲出了伽蓝塔。
仙门那边的人经此同佛子道了别,当即就回了宗门。林问夏得了系统赠与的点数心情愉悦,又从系统商店中换了个保命的功法。
傅正卿先一步回了魔界复命,魔界的事物基本上都是他在处理;佛子则是转身回了王城的佛宗;饕餮找白芨说了几句话,同江流和阴护法离开了,只是临走时含着深意地望了一眼白芨手上的丝线。
白芨:……
她看了一眼大师兄,大师兄像是丝毫感知不到一样自然得很。
于是白芨暗示:“师兄,我们已经出了伽蓝塔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缠在手上的丝线是不是可以解了,这样很怪。
喻永朝望了过来:“可还想回晋王城逛一逛?”
……
她不是这个意思。
正当她欲张口之时,喻永朝将那丝线放松了几圈,挥手间又将那丝线的颜色变得透明。
这样还叫她怎么拒绝?
只是如今没了在晋王城闲逛的兴致,白芨犹豫了一下:“要不然我们回魔界吧。”
一路上十分寂静。白芨踏上了师兄的折扇,蹭了个回魔界的顺风车,她玉扇破损,喻永朝答应了回魔界给她修扇。
白芨低着头正琢磨着青鸾镜,却发现眼前伸过来了一串红彤彤的东西。
白芨一怔:“糖葫芦?”
师兄什么时候买的?
见白芨仍是沉默,喻永朝弯下腰主动将它递到了白芨的手中。白芨舔了一口糖衣,甜的。
她一面吃着糖葫芦,一面缓慢地说着:“师兄,你也看到了青鸾镜中的画面吧?”
喻永朝刚想点头,却发现白芨一直低着头摆弄着镜子,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应了一声。
脑海中的线索如同一团纷乱的线团,而塔主映在镜中的画面隐隐让白芨有了些眉目。镜子中的金雷暂且不提,它映出了两个人的画面……而善清的舍利子又被塔主吞入身体之中。
镜中依然是漆黑一片,白芨舔了舔唇角,这才发现手中的糖葫芦只剩下了个竹签子。
于是她向喻永朝伸手讨要第二根。
丝线因为她的动作晃了一阵,喻永朝在前面御着扇,飞的平稳。感受到白芨伸手的动作,他并未回头:“只有一根。”
白芨不信。
她正要开口之时,只听见西北方向传来一声巨兽的低吼。
听这声音的来源……
是玉昆宗?
第57章 缺魂
此时的玉昆宗内, 气氛凝重。
掌门去寒冰潭加固阵法,不知为何,那本应沉睡的天织突然清醒, 竟然挣脱封印跑了。
天织是上古妖兽, 由道清亲自封印, 若是跑出寒冰潭, 必将酿下一番祸事。偏生那天织狡猾得很,在掌门眼皮子底下钻了空子。
祝景之将此行经历一一汇报给徐白,后者挥挥手表示知晓,又派他去盯着天织的动态。
林问夏回了宗门, 看众长老与弟子乱作一团, 心下奇异:“剧情里有记载天织兽破了封印逃出冰牢这一段吗?”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有的, 宿主。”
林问夏便放下心来, 回了弟子居闭门研究新得来的功法。
掌门此时也深感疲累。
身为掌门,他要坐镇玉昆宗, 不得轻易离开玉昆山,也就是说, 天织逃出了冰牢,他不能亲自抓它回来。
而且,就算他离了玉昆宗,能不能抓回来, 也是个问题。
……
喻永朝与白芨凝神望向玉昆宗的方向, 片刻后很是默契地一起收了视线。
玉昆宗封印的妖兽跑了,轮不到他们去管。那些长老平日嚷着斩妖除魔护佑苍生,这捉回妖兽的任务就交给他们吧。
接连到来的事情让白芨有些疲惫。
似乎从她选择踏入魔界的那一刻起, 很多事都与上一世不同了。前世之时伽蓝塔并无异动, 而妖兽天织也被封印得好好的。
她触及到了很多事情, 然而身陷迷雾之中,看不清方向,不得知晓答案。
白芨正沉思着,发现面前又递来一捧栗子肉。
……还是剥好的。
她眨了眨眼,拿了一粒细细尝着。随着她的动作,手上的丝线微微晃动。
虽然是透明的,喻永朝依然可以感觉到白芨的动作。
三下两下栗子肉就咽了肚,白芨想着,不用御扇还能吃着东西的感觉真好。
依稀记得当初从伽蓝塔回到魔界的时候,师兄把她一个人扔在扇子上在前面催着她回去。
等到喻永朝御扇回到魔界领土范围内时,已经是次日一早了。
他一路赶到城主府,御扇停在庭院内时,发现身后早已经没了声音,丝线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于是喻永朝回头,与白芨肩头的百灵鸟对视了一阵。
白芨睡着了。
恰逢魔祖拎着捆仙绳赶往化灵池钓鱼,正撞见白芨睡在折扇上,而喻永朝正盯着他的小徒孙。
魔祖只觉得手抖了一瞬:“你给她下了睡咒?”
怎么有人会放下防备在扇子上睡着?一定是喻永朝干的。
自己喜欢睡觉还要逼迫别人睡觉,自己不喜欢红鲤就要把别人池子里的鱼换成食人鱼。
魔祖指指点点了片刻,替小徒孙不平了一阵,转身去钓今天的鱼。
喻永朝平静地看着白芨的睡姿。
师妹若不走下折扇,他的武器便没办法收起来。只是师妹难得睡的很沉,他不愿打扰。
喻永朝知道自己很少做浪费时间的事情,这一刻,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没有叫醒白芨。
眼前的师妹,虽然是在睡着,不知为何,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城主府虽无人前来,在外面睡着还是会对体内的寒毒不利。
在百灵鸟呆愣的注视下,喻永朝轻轻走上前去,犹豫了片刻,手臂终究是覆上了她的腰际。
他低声道:“师妹,回屋子里睡。”
怀中之人并没有回应。
喻永朝垂下眸子,白芨在他靠近之时无意识地舒展了一下眉头,似乎很喜欢他身上的气息。
应该是中了寒毒之后下意识地去想要贴近地心火石。
只是一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心中有些微微地不满。于是他撤出手臂,微微后退了一小步,等着白芨的反应。
那股温热又好闻的气息消失了。
白芨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起,伸手欲留住那股气息,手腕上的丝线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动,传到了喻永朝的那边。
百灵鸟无言,看也不愿意看了,咕了一声闭目养神。
看着白芨欲挽留的动作,喻永朝这才上前一步,手臂重新放回白芨的腰际,另一只手伸到白芨的腿弯处,轻柔地一个用力,竟是将白芨抱了起来。
那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白芨。
喻永朝抱得很稳,走下了扇子。他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房间,感知了一阵后,朝着其中一个屋子迈步走去。
只是这样抱着走依然有摇晃的感觉。百灵鸟被晃的睡不着,而白芨睡得倒是很香。靠着地心火石如同在冬天围着火炉烤火一般,那微微的摇晃感反而催了眠。
白芨的屋内设了禁制,可若是要叫醒她破开禁制再回去睡,这一番折腾就没了意义。
喻永朝走到门口,轻声道了一声:“破。”
那禁制如水波般荡漾开。
喻永朝找到床的位置,轻轻将白芨放了下去。看着师妹仍熟睡没有设防的模样,他此刻却皱起了眉。
白芨在别人面前也是如此吗?
骤然离了温暖,白芨的眉头复皱起来。
只是这次喻永朝并未上前,而是在床边静默了一会,顺手将白芨肩头的百灵鸟捉到手里。
百灵鸟本来要睡着了,被他的动作吓得睡意全无,偏偏又不敢叫出声。若是吵醒了白芨,它敢肯定,面前的人能把它烤了。
百灵鸟敢怒不敢言,安静地呆在他的手中。
看着白芨犹如浑然不知般安静地睡着,喻永朝终是打算离开此处。他并未对屋内多做打量,只观测了一眼床的位置。如今想走出去之时,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硕大的鱼缸,里面无精打采地游着他扔过去的食人鱼苗。
他难得站在那鱼缸前看了一会。
鱼缸之中,除了游着几尾食人鱼,还漂浮着几枚魔果的果核。这食人鱼是他亲手投入化灵池的,魔祖没钓上来鱼,竟然让她钓上了。
食人鱼食肉,师妹却扔给它魔果……
喻永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熟睡的白芨。
该怎么说,他的师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纯善吗?倒是有些恶趣味。
不过若是师妹真像表面上那般纯善,也不会来到魔界了。
他将合拢的手掌打开,百灵鸟得了空隙,连忙飞离喻永朝,跑到桌上落脚。
传讯的玉牌闪了闪,喻永朝踏出屋内,走到庭院,这才接了通讯。
是傅正卿传过来的。
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会:“你回魔界了?”
喻永朝淡淡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喻陵知晓他有睡症,把魔界事务的处理权都转交给傅正卿。后者平时自然是忙得很,从伽蓝塔出来连忙回了魔界,若是无事,不会这么急着给他传讯。
傅正卿言简意赅:“返魂草。”
只是仍然不见对面有急切之意,他心生奇怪:“你不是盼这药盼了好久?”
“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不差这一会。”
听到喻永朝这么回,傅正卿知道他当下是有事在忙了,只轻哂了一声,不再多言。
玉牌上的光暗淡下去。
等到喻永朝前去药阁,却发现喻陵与傅正卿早已在阁中等候已久。傅正卿还握着数卷公文,见他来了,淡淡一笑。
喻陵将瓷瓶递到他手中,表情虽严肃,却也带着一抹淡淡的喜悦。他张口道:“带回来的返魂草我交予了药王谷,一共制成了三粒。药圣要去一粒,魔界留上一粒,剩下这一粒交予你。”
当今天下敢炼制返魂草的就也只有药王谷的药圣了。他要去一粒返魂草,也在喻陵的预料之内。
于是分到魔界手里的药就剩了两粒。
喻永朝颔首,接过瓷瓶,倒出那枚棕色的丹丸,看似与寻常进补的药丸无异。
于是他捻着这枚丹丸就准备往嘴里送。
丹丸入口即化,汇成一股暖流,泛着微涩的苦味。用体内的魔气将丹丸催化开,喻永朝一抬眼,就看见两双眼睛一同盯着他。
于是他默然,把服下药后的感觉一一道出:“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陈年旧伤倒是缓了不少。”
傅正卿问:“那睡症的困意呢?”
喻永朝感应了一阵,如实道出:“还是困。”
奇怪。
返魂草不是能治神魂的伤吗?为何服用之后没有丝毫反应?
喻陵低声道:“去找药圣吧。”
药圣炼制的药不可能出问题,如若睡症依旧治不好,那可能是喻永朝本身出了问题。
当初喻永朝逃出玉昆宗,喻陵将他捡回魔界之时,喻永朝遍体鳞伤。睡症就是从那时开始发作的,喻陵本来以为是玉昆长老将他的神魂折磨出了问题,想着返魂草或许能治。
如今药已经炼成,却不见喻永朝有所好转。
喻永朝应了一声,刚想转身离去,脚步顿住。
他从衣袖中掏出两个魔果,准确无比地扔给两人,冷声道:“走了。”
……
白芨一觉睡到了天黑。
等她醒来时,入目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城主府的住所内。她依稀记得,自己睡前在师兄的折扇上。
这么说来,是师兄带她回来的?
白芨抿了抿唇,师兄并不在她屋内,这让她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师兄是为了不吵醒自己才将她送了回来,只心中仍然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好在师兄并不在屋内,也就避免了尴尬。
瞥见百灵鸟站在鱼缸上,白芨缓了缓站起身,走到桌子旁,一只手提起百灵鸟,问道:“你可知师兄去了何处?”
百灵鸟站在鱼缸边打瞌睡,被她猛然这么一提起,整只鸟差点栽了下去。
它啄着凌乱的鸟毛:“不知道!不知道!”
既然师兄不知去处,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魔界,也不能事事都依赖师兄。
看着鱼缸里上次丢的魔果连个果核都没剩下,她心中讶异了一阵,又反应过来,此行离开魔界前往晋王城,又在伽蓝塔中耽搁了许久的时间,这食人鱼想必也是饿了许久。
只是若是吃得连个果核都不剩……应该会是爱吃的。
白芨又扔了几个魔果进去,心想不愧是魔祖饲养的食人鱼,竟然爱吃素。
看来下次再拿魔果练手时可以多喂一点。
百灵鸟站在白芨肩头看着白芨的动作,啾了一声。
它算看透了,这对师兄妹是真的坏。
一个给食人鱼喂果子,一个将饿极了啃剩下的果核都毁了。
只有食人鱼倒霉的世界达成了。
白芨转过头来,看着百灵鸟盯着那食人鱼瞅,突然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你饿不饿?吃鱼吗?”
她记得人界有些鸟类是吃鱼的,只是不知道灵鸟吃不吃鱼。
它抗议地晃了晃鸟头。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
此时已至夜半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