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办公室里的学生说：“都是来报名的，人可不少。简松，这次争气点。”
被点到的简松低低地应了。
李大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有意无意地开口道：“老师，不全是报名的，还有俩文科班的。”
大部分人在老师面前收敛了一点，只有一两个笑出了声。
程茉正想在老师面前说道说道，这种挑拨学生对立的言论，够李大头被骂一天一夜了吧。
站在老杨面前的陈琛突然扭过头：“文科班，是什么意思？”
李大头被众人齐齐盯着，关键是还有几个老师，也想糊弄过去，就说：“没什么意思啊，就随便说说。”
陈琛却不放过他，抬头问几位老师：“老师，他的意思是，文科生没资格参加数学竞赛吗？”
老杨还没发话，那个数学组长立马转过脸：“当然不是了！”
数学组长又皱着眉对李大头说：“李胜，你在说什么呢？开玩笑也不是你这么开的。”
“是开玩笑吗？”陈琛垂眸，嗓音冷淡地问。
“当然是——”数学组长继续打圆场。
“不是。”程茉开口，跟陈琛对视了一眼，继续说，“他就是歧视文科生，刚才老师没在的时候一直在说。”
看到新人证出场，不愧是多吃了十年盐的数学组长迅速转过脸，恨铁不成钢地批评李大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
李大头低着头，现在哑巴了。
简松开口解围：“老师，他也知道说错话了。”
“道歉。”陈琛言简意赅地走到程茉旁边。
李大头愁着眉毛，左右看了看，好像只有这一条出路。
他梗着脖子，语速很快地说：“对不起。”几个音节连在一块，含混不清。
“听不见，刚才说别人时候不是挺大声吗？”程茉叉腰。
“对不起。”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大头又道了一次歉。
-
报完名，出了办公室，李大头立马变了脸色，小声地骂骂叨叨。
简松拉下脸：“李胜，在里面帮你说话，我纯粹是看在社长面子上。”
“你可以惹人，但你要惹你惹得起的人，不要最后再麻烦到别人，尤其是我。”
“我知道了，松哥。”李大头说，“可我说得也没错啊。”
“随你。”简松不愿多言，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李大头悠悠地走着，不经意向前一看，变了脸色，停在原地。
天光渐隐没，颀长挺拔的身影在过道角落，“啪——”，一根木棍在他漫不经心的动作下被轻易折成两半。
李大头心一惊，随着男生的抬头，看清了他轮廓分明的脸。
“我没想到，”陈琛靠着墙，单手插在兜里，仰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懒散地说，“你记性这么不好。”
李大头却从这懒洋洋的音调里听出了威胁紧张的意味，顿时有些心慌。
他谄着笑说：“我我记性挺好的，挺好的。咱们之前见过的见过的。”
“哦？如果你记性好，就应该知道。”陈琛转过头，冰冷的眸子里带着寒光，尾音森然，“有些人，你碰不得。”
“没有下一次了。”陈琛斜了僵在原地的李大头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时，随手把断掉的木棍扔进他怀里。
-
程茉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两秒后，她又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当她又又又一次翻身的时候。
她用被子捂住头，发泄式地叫了一声：“好烦呐。”
掀开被子，她闷闷地吐了口气。
程茉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凌晨2:16。
很自然地从焦虑地睡不着过渡到了焦虑地玩手机。
也很容易地想到下午偷听的话——
“有些人，你碰不得。”
周围的气温不知不觉地升高。
心跳成了毫无章法的节奏，像是想把不为人知的心绪再次加密。
脸蛋发着低烧。
像病了，又不像。
她随手刷着微博转移思绪。
热门里有一条：学生时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她点开了回复。
热门评论1：偷偷给她塞零食。
程茉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点心盒，这也不算偷偷吧。
热门评论2：抢她的零食。
程茉想到了之前的小草莓，可那不是陈琛刚转过来的事吗？他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情深不悔了吧！
热门评论3：绕过一个教室去问他题。
程茉：……他们俩这位置，要绕过一个教室属实有些难度啊。
热门评论4：周围人都知道我喜欢她，只有她不知道。
热门评论5：找班主任说自己想向他学习能不能下次换座位坐在他旁边。
手机随着系统默认设置时间息屏。
房间里陷入黑暗。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他把自己的微信给了卞清妙，可他是怎么记住自己的号码的，背下来了吗？又想他对自己的维护，给自己做饭……
程茉腾地从被子里坐起来。
迷茫的眼睛倏地变亮。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脑海里慢慢清晰——
他不会是喜欢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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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喜……洗
时钟指到七。
陈琛靠在大门背后。
仰头望着客厅的玻璃窗。
深色系绵格落地窗帘被束到角落。
在他等在这的这段时间里。
窗外天空的颜色由浮着一层灰白的暗蓝变成清明的透亮。
晨色降临, 天光铱誮大开。
他还是没有等到那声熟悉的、“咔嚓”的、推开大门的声音。
冷白的手指在金属质地的门把上敲击计时，确定再不走一定会迟到的那刻。
他推开了门。
进电梯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那扇紧闭的门。
“茉姐,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早餐摊门口, 小皮哈欠连天地问早上疯狂打电话把他叫起来的程茉。
蹲在校门口花坛边的程茉一边咬着煎饼果子, 一边说：“我一晚上都没睡。”
“我去，那你还这么精神？”
“想通了一些让我很兴奋的事。”程茉咧开嘴。
小皮一脸了然地挤眼, 程茉也挤回去。
“喔~”
小皮嘿笑两声：“……你想好了决定炸学校了？”
对上程茉我给你一个机会再说一遍的眼神, 小皮摸摸脑袋：“还是你洗心革面再也不踩点到, 准备第一个到教室让老王看到你的蜕变？”
“……”程茉泄恨式地咬了一口煎饼果子, 不无憋闷地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小皮很小心地说：“可你再这么傻笑一会吃一会，咱们铁定要迟到了。”
“你笑起来才傻呢。”程茉愤愤地说完之后, 又露出了一个傻笑。
小皮清了一下嗓子，决定绕过这个话题：“到底有什么开心事啊，跟小弟我分享分享？”
程茉把煎饼果子从嘴边移开，眼睛眯成月牙, 笑得像是狐狸偷到了一只大肥鸡：“告诉你个大秘密, 陈琛……他喜——”
“小皮。”
程茉的话被一道凌冽干脆的声音打断。
小皮和程茉一齐转过脸。
看到来人，程茉笑容停在了脸上。
小皮挥手：“琛哥早上猴！”之所是早上猴，不是早上好。
是因为小皮在发“好”字的音时, 突然被身边的人猛扯, 向前狂奔，声音在风里扭曲了起来。
“茉姐, 你跑什么？”
程茉能告诉他，她突然看到自己的爱慕者有些害羞吗？
当然不能了！
她转着眼睛说：“这不马上就迟到了。”
八百年前就提醒过她的小皮歪着嘴吐槽：茉姐, 你这意识来得还能再早点不？又问：“那你要说的大秘密是什么？陈琛洗什么了？”
没有刚才那个环境, 程茉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她随口扯道：“洗校服啊，你没发现吗。”
小皮嘴角抽搐，吐槽道：“……这也太秘密了吧。”
身后的陈琛看着撒腿就跑的俩人挨在一起的胳膊，半眯着眼。
-
“琛哥，你要参加数学竞赛？”体育课打篮球休息间隙，小皮有些吃惊地问。
陈琛食指抵在篮球底部，稳当地转着球：“你怎么知道的？”
小皮举起手机：“表白墙上有人爆料。真的假的，要不要我去辟谣。”
-
校园里各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人。
“你们看到没，文六班那个男神，陈琛，也报名数学奥赛了。”
有人笑了一声，是嘲笑的笑。
“这不拿奖天理难容啊！”
“有点厉害，但不多。”
“到时候屁都没有多丢人啊。”
“重在参与嘛，帅哥靠脸吃饭就行了。”
也有人听不下去，小声开口：“可是他上次月考数学考挺好啊。”
“切，文科卷和理科卷能一样？”
听到班里人的讨论，匿名爆料人李大头低下头，得意地弯了下嘴。
陈琛不是张狂嘛，那他就让他火。
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竞赛结果一出，他就把今天的投稿和结果再发上去，让他贻笑大方。
看他最后一个奖都没有还拿什么狂。
李大头乐哉地抬起头，拍了下走神的简松：“松哥，你想什么呢。”
简松微微敛眉，若有所思地说：“他的名字，很耳熟。”
-
篮球场的另一边，女生们也在讨论着这个消息。
“茉茉，你同桌报名参加数学奥赛了！”宋冉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还有些破音。
程茉瞳孔一缩：“真的？”
干燥郁冷的风吹过来，操场旁的雪松像尖塔一样安静地耸立着。
程茉忽然就想到了昨天和李大头在办公室的争执。
关于文科生，关于数学奥赛，关于那些咄咄逼人。
她胸腔里嗡地发出一阵阵轰鸣。
宋冉说：“我想不通诶。如果他数学好到那种地步，就应该去理科班啊，如果没好到那种地步，他为什么又要参加呢？”
“真相只有一个，”程茉推了一下她不存在的眼镜，悠悠地说。
宋冉转过头，对上了程茉那双充满了震惊、惊喜、有故事的眼睛。
她以为程茉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兴奋地凑近了聆听。
“那就是——”程茉在宋冉的耳边轻声道，“他喜欢我。”说完之后还捂住自己的嘴笑了几下。
“噗，你别开玩笑——”宋冉停住，眨了眨眼，把眼睛睁到生平最大地问：“他跟你表白了！！！？”
程茉抓了下脑袋，面色有些不自在：“那倒没有。”丽嘉
听到程茉的回答，宋冉放松地吐了一口气，她就说嘛。
“不过，昨天我和李大头在数学办公室吵架，他可能是为了挺我才以身参加数学奥赛。”
宋冉沉默了两秒：“呃……那个，我觉得吧，应该，可能，也许不是。”
程茉：“为什么？”
“首先，小皮之前跟我说了，陈琛很早就在准备比赛了，我刚想起来，可能就是这个奥赛。”
“其次……”
程茉撑着头凑近：“什么？”
“他一看，就不像是会喜欢人类的样子。”
程茉垂着脑袋“哦”了一声。
原来他早就准备参加数学奥赛了。
她又想起了昨天的热门评论——
“周围人都知道我喜欢她，只有她不知道。”
那她和陈琛的情况可是她知道了，周围人还不知道，甚至有可能，作为男主角的他也不知道？
程茉窘窘地抽了下嘴角。
“跳大绳不？盛雪樱叫。”宋冉推推程茉。
“不想去。”程茉闷闷地说。
“你怎么了，突然emo？”
“我……”说了一个字，程茉就卡壳了。
她托着脑袋，胸腔里的烦闷躁郁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郁闷？
她又不喜欢陈琛。
对啊。
就是这样，程茉坚定地抬起头。
只不过是宋冉帮她确认了自己想多了。
陈琛也不是喜欢她而已。
她有什么好郁闷的。
“我玩啊，我当然玩，等等我。”程茉追着宋冉盛雪樱而去。
六班的女生在操场空地上跳起了大绳。
深秋，天气常阴，阳光少见。
有一缕难得的光落在最中间的女生发尾边缘，随着她跳跃的动作，马尾在空中一扬一扬的，蓬勃而有生机。
白净细腻的小脸带着运动的饱满和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