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是上头下发的规定,他们再不满也没办法,可这该怎么配合啊,总不能空手进去祭拜吧。
陵园领导说祭品可以带进去,就是摆完别忘收回来,另外建议用花束代替纸钱香烛,想来先辈们能理解的。
大家听得又是一懵,说得容易,大冬天的上哪儿弄花去。
陵园领导表示他们准备的有纸花,做的很逼真,跟真的没两样,到时带进去摆上,过后会有人帮忙清理。
乐善听到这里挤上前问:“纸花是免费送还是?”
陵园领导:“只需要一点点劳动费,它们全是生活困难的烈士家属们做的,换来的劳动费过后会作为补贴发放给他们。”
这样一说,众人心里好受了,接受度瞬间提升很多。
在场的基本也都是烈士遗属,倒是没听说有这样的照顾,估计是因为他们都有工作,生活并不算困难吧。
乐善为表示支持,首先买了束纸花,是用白纸做成的一束白菊,和真的有些差别,但看着也挺像的。
纸钱香烛不能带进去,她便把它们都留在了自行车上,只提着祭品和时仲一块进去。
陵园上山的小路很长,两边都是肃穆排列的石碑,有人已经先来一步,开始在碑前缅怀祭拜了。
乐善领着时仲默然走过,来到父母和大哥的墓碑前。
时仲不用她吩咐,自发开始清理地面摆上祭品。
乐善把纸花束送上,拂去墓碑上的尘土,开始絮絮叨叨地和他们诉说家里最近的情况。
时仲忙好后站起来在一旁安静听着,直到她讲完跪下磕了三个头,他没有多犹豫,也跟着跪在后面磕头祭拜。
即便不作为‘女婿’,只是出于对这些革命先烈的尊敬,他这头也磕得真心实意。
乐善回头看见倒是感动了一下,让开位置,把时仲推上前,“来吧,你也跟他们拜个年说几句。”
时仲突然拘谨起来,磕磕巴巴地喊了声爸妈大哥,说给他们拜年了新年好,以后他会照顾好乐善,让他们放心等等。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但乐善仍旧不可避免地感到鼻尖一酸,心头发烫。
两人停留片刻,看到周围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压抑,连空气中好像都充斥着一股悲怆。
乐善置身其中觉得难受,好像有点呼吸不上来。
时仲立马收拾了祭品拉她出去,到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人才好上一些。
回去后他们和伍叔说了陵园的新规定,伍叔见多识广,猜到恐怕不止是陵园里有这样的要求,以后指不定大家在外面也不能随便烧纸点香,或许连香烛纸钱都不能有。
乐善听得赶紧把没用到的黄纸线香用掉,就在门口烧了点了,权当祭拜老天。
做完这件事刚歇一会儿,乐善闲着无事正想回屋补补觉,伍叔又开始催促他们出去转转,别待在家里长蘑菇。
乐善:……我们可是才回来没多久啊,叔你说这话良心不痛吗?
伍叔良心不痛,自个儿在家和时父悠哉哉地听广播,却把乐善二人赶了出去。
乐善无奈,对时钟说:“那我们到外面走走?”
时仲抿了抿庡㳸唇,说好。
两人做好保暖措施,踩着一地的红纸屑出门,没走多远就遇到好几个拜年的邻居。
“新年好!恭喜发财!”乐善一路走一路说,光是走出院门就费了一番功夫,直到他们顺着梧桐街远离了那片地方才消停下来。
时仲全程跟在她身后,偶尔跟着她向人道声新年好,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露出腼腆的笑容,似乎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样子。
大家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在乎这一点,反而对他态度不错,似乎满意于他的乖巧懂事,有的老人家见了心生怜意还顺手给他塞红包。
往往这个时候,时仲会特地看向乐善,她让他拿他才拿,不然怎么都不会伸手。
老人们见了都夸乐善有眼光,女婿选得好。
乐善看出时仲是故意的,哈哈笑着配合他做戏,被夸得多了,心里不禁有点美,尾巴悄悄翘起来。
这时旁边路过一对男女同志,说电影院今天放苏联片,想看快去买票,晚了就抢不到了。
听到是苏联的片子,乐善生出点兴趣,问时仲要不要去看。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今天的第一更奉上(^▽^)
二更照例在晚上六点左右,么么么
下一章女鹅要带着小帅哥去看电影了,那时候的苏联片子尺度啧啧,嘎嘎嘎
第35章 故事
在外面转着又没事, 去电影院看看也好。
时仲同意后,乐善便带他跟上前面那一对,一路走走停停来到电影院。
大年初一大家都有空闲, 不光外面街道上行人不少, 电影院门口也是一派繁忙景象。
乐善刚到地方就眼尖地看到了卖糖葫芦和糖稀的摊子, 顿时眼睛一亮,拉上时仲挤过去排队。
这些小吃摊都是电影院摆出来的,也算国营,不然巡逻队马上会来抓人。
糖葫芦一毛钱一根, 糖稀五分钱一根,算是有点贵的。
乐善排到近前直接要了两根糖葫芦和两根糖稀,和时仲平分, 然后笑容满面地去买电影票。
电影票平时七分钱一张, 现在过年一下涨到一毛章 一毛五, 一毛的是地道战, 一毛五的是今天的特供苏联片。
地道战已经看过了,乐善毫不犹豫地选了苏联片, 拿出三毛钱买来两张票,半个小时后进场。
时仲看她拿到了票,在一旁问:“姐,你喝汽水不?”
乐善问弦歌知雅意, 眼睛一转看见售票员身后的柜子上放的有装着橙黄色液体的玻璃瓶, 瞧着应该是桔子汽水。
时仲察觉到她的意动, 立即和售票员说来两瓶汽水。
售货员头也不抬道:“两瓶桔子汽水, 四毛钱。”
乐善要掏钱, 时仲赶在她前面给了, 有人很快将玻璃瓶装的桔子汽水拿给他们, 还赠送两根芦苇杆,问他们要不要现在打开。
因为玻璃瓶口是嵌得很结实的铁盖子,有些人力气小可能会打不开,但这对乐善来说不算问题。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段时间,乐善没打算现在喝,所以摇头拒绝了。
现在不能进去,两人便找了个地方坐一坐,吃着糖葫芦看着眼前热闹的人群。
可能是听到今天有特供苏联电影,赶来买票的大都是年轻人,或是三五成群,或是一男一女,焕发着青春的活力。
相比起神采飞扬的他们,时仲就安静许多,坐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糖葫芦的糖衣,就是不咬里面的红山楂。
乐善奇怪,“你怎么光吃糖,不吃山楂呢?”
时仲一愣,收回观看世事百态的视线,看了眼已经快被他舔秃噜皮的山楂,试着咬一口,瞬间被酸得五官纠结。
乐善明白了,哈哈笑的好大声。
原来他怕酸啊,之前相处那么久竟然没有看出来,话说山楂罐头也没见他少吃啊。
——山楂罐头是被糖腌过的,比起腻腻的甜味来说,酸味不足一提。
时仲想反驳,可惜酸得说不出话,赶紧把木棍上的麦芽糖塞进嘴里嗦。
乐善立即把汽水打开一瓶给他漱口,冰冰凉甜滋滋的桔子味立马让时仲缓过酸味眯起眼。
之前不是没喝过桔子汽水,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好喝。
乐善差点又要喷笑,谁喝点醋再吃糖不觉得好甜的。
半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轮到乐善他们这一波进场时,里面立马有人出来通知。
乐善和时仲站起来去验票,发现那些看完离开的人都红着脸,扭扭捏捏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带着好奇,两人跟着人流走入昏暗的影厅,找到自己票上的位置坐下,等待电影开始。
周围陆续坐满了人,直至整个场次爆满,电影随即开场。
之前乐善听到是苏联片,还以为是讲革命的,结果开始看了才知道竟然是故事片。
男女主门不当户不对,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一见钟情了,然后彼此吸引相识相知,为了在一起做出各种抗争,最后经过艰难险阻终于走到一起。
这样的故事在一大片类似地道战的革命片中鹤立鸡群,对年轻人来说很有吸引力,怪不得都选它。
只是让人比较难为情的是它中间穿插了一点感情戏,当男女主水到渠成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情难自禁突破禁忌,在一个小花园里有了夫妻之实。
那一幕拍得很唯美,女主置身在繁花丛中被男主抱在怀里轻轻亲吻,只露出一点背部一点大腿,就让观影的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捂眼的捂眼章 害羞的害羞。
乐善也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秒后觉得不对,立即又转而去捂时仲的。
“好孩子不能看这些,快闭上眼!”
已经看到了的时仲张了张嘴,没敢说。
因为这个,场中冒起不少的粉红泡泡,明面上大家都表现得很端正很正经,除了脸上有点红外看不出什么,但是私底下已经有很多对男女同志悄悄在椅子下牵了手。
那一段剧情过去,时仲把乐善捂住他眼的手拉下来,握住就没放开。
乐善看电影看得正入神,根本没察觉到这件事。
直到电影结束,人们散场离开,她站起来准备跟着走时才发现,不禁神色奇怪:“你抓我手干啥?快走了。”
“…太黑,有点怕。”时仲说着赶紧松开,手上感觉变得空落落的。
谁知乐善被松开后转而抓住他的手,说不用怕,她带他出去。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手牵手离开,到了外面才放开,周围均是脸上红扑扑像他们这般的人。
乐善没太注意,拿上两个汽水瓶去换钱,一瓶汽水卖两毛,瓶子还回去能退五分钱。
汽水钱是时仲给的,退的钱他却没要,直接让乐善收了。
从电影院出来后,时间已经不早,乐善估摸着该到吃晚饭的时候,现在回家伍叔总不能再赶他们出来。
伍叔确实没再赶他们出去,等他们回到家时,他都把饺子煮好了,正等他们回来吃呢。
吃完伍叔离开,乐善松口气回屋补眠,一觉睡到初二早上,起来疲惫尽扫,神清气爽。
初二初三走亲戚,乐善家没什么亲戚可走,一家三口全窝在家里吃吃喝喝悠哉度日。
初八,食品厂开工,乐善咸鱼打挺支棱起来去上班。
大家新年新气象,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干劲十足。
乐善干活之余不忘向人打听哪里方便弄到砖块白灰等物,准备提前为开春后搭建厨房屯点材料。
对此比较了解的工友告诉她,这些东西一般不在城里,像砖厂水泥厂石板厂之类的都是开在郊区,想省钱的话可以抽空去他们厂里打探一下,看能不能随着公家的大单子批点零头出来。
乐善将此事记下,准备等哪天有空过去瞧瞧,反正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慢慢来不着急。
这一等就等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厂里放一天假,乐善要忙着过节,暂时没空去郊区转悠。
元宵这天是该吃汤圆的,乐善起个大早去副食品店买回来一包,据说是桂花芝麻馅,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另外看到店里有卖制作灯笼的材料,她也顺手买了一份。
买回来的汤圆被交给时仲去煮,乐善则躲在自己屋里偷偷扎灯笼,打算送给时仲一份惊喜。
时仲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有什么事,煮好汤圆过来敲门叫她出去吃。
乐善赶忙藏起东西,神神秘秘地打开门。
时仲到此再没发现她的异常就是傻子了,“姐在做什么?”
乐善嘿嘿一笑,“保密!”
时仲狐疑地看她两眼,看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芝麻汤圆白嫩嫩的,煮好放在搪瓷碗里,撒点红糖,别说还挺好看。
乐善端起自己拿碗,说一声:“我先开动啦。”然后舀起一颗飞快塞进嘴里,嚼着嚼着不动了。
时仲正在教时父怎么用勺子,自己还没吃,看到乐善跟木头人似的僵在那里,不由得问怎么了。
乐善快速嚼几下,抻着脖子艰难咽下,苦着脸道:“不太好吃,粘牙!”
但是浪费食物是不行的,最后她跟喝药似的把自己那碗吃完,再不肯盛第二碗。
时仲等时父吃完自己也尝了尝,味道确实不怎么样,而且非常粘牙。
由于乐善买回来的汤圆多,时仲煮了一大锅,现在他们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怎么办?
乐善慢慢将目光转向院里,和对视一下确定眼神。
很好,送汤圆去。
接下来乐善和时仲热情地对全院邻居进行汤圆大派送,因为不好吃嘛,他们也不送多,就每家一小碗,碗里放几颗,一人好歹吃上一口都不用浪费。
邻居们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收到汤圆纷纷夸他们小两口会来事有前途等等,反正好话又不要钱,吃人嘴软多说点。
乐善听得心虚,送完东西马上告辞。
送到最后,锅里的都没了,就剩下他们自己碗里的部分。
时父的那份早已默默吃完,乐善的也已经解决掉,只有时仲的碗里只动了他尝的一颗,其余的都在。
他的肠胃本就不好,乐善不允许他再吃,看到门前有只小狗,干脆把那几颗汤圆喂给小狗。
小狗狼吞虎咽地吃下一颗,突然呜呜叫着疯狂甩狗头。
乐善抓住小狗掰开嘴巴一看,原来是狗嘴被汤圆粘住张不开了。
“……!”
这事儿被周围玩耍的小孩子们看到,哈哈哈疯狂大笑起来。
乐善脸色尴尬,觉得这群小破孩就是在嘲笑她,帮小狗掰开狗嘴后麻溜地躲进屋里,不到晚上是坚决不会出来的。
晚上时仲见她闷在屋里半天了,过来敲门问她:“姐,外面街头有灯会,你要不要去看花灯?”
乐善唰地打开门跑出来,“要要要!”
难得一年一度热闹的时候,她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你等下,我先给你看个东西。”乐善想到自己准备的惊喜,转头回屋将它拿出来,“铛铛铛,送你一只灯笼。”
时仲看着眼前的纸灯笼皱眉,“怎么这么丑,姐从哪儿买的?”不会被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