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玩笑:“因为太喜欢蓝眼泪了,忍不住去看了很多次,后来就跟他结婚了。”
旁边是方棠,她问:“那夏工程师,结婚很幸福吧?传言情侣一起看蓝眼泪,可以永远在一起。”
节目里的桑渔只笑,却没有回答。
电视外的商陆决定去拆桑渔邮寄到诊所的那封信,谢骏跟在他身后,看他取了个大文件夹,好奇地问:“谁寄来的?”
“夏桑渔。”
谢骏只能想到:“不会是离婚协议书吧?”
这话一出,连商陆都忍不住眼皮跳了起来,他深呼吸:“骏儿,桑渔跟我说,是情书,谢谢。”
“哦哦,我可以看吗?”谢骏探头过来,脖子伸得巨长,“别小气,让我也学习一下。”
商陆低头笑了笑:“行。”
信的开头是,给 7 岁的商陆,你马上就要遇到你未来的老婆了,她会害你头上撞包,会抢你压岁钱,会带着你满山洲捡破烂。
给 9 岁的商陆,你未来老婆会逼着你答应她,为她免费看一辈子的牙。
……
给 15 岁的商陆,不要难过,虽然你和你未来老婆即将分开,但是没有关系,26 岁,你们会结婚的。
……
给 18 岁的商陆,对不起,没能陪在你身边。
……
给 27 岁的商陆,夏桑渔依然觉得婚姻不是一个很幸福的选项,但和你结婚,很幸福。
商陆只觉得他的一颗心被人狠狠地捏着,他胸口酸酸的,仿佛柠檬汁渗透在心脏的脉络里。
谢骏在一旁真情感叹:“要不还是小鱼强,分文不花,要的就是空口画大饼、写几个不要钱的字,就把我们商小陆感动成这样了。”
商陆仔细认真地折叠起他的信,笃定道:“谢兽医啊谢兽医,你嫉妒的面目太丑陋了!”
74大结局下
山洲的炎炎夏日格外漫长,到了七月末,每天都是38度的高温。
对于户外作业的夏桑渔来说,就是酷刑,珍堂村的自来水项目已经到了尾声,主体工程建设已经完成,进入设备试水试运行的调试阶段。
桑渔蹲在郁郁葱葱的龙眼树下,蝉鸣聒噪,水汽早已被烈日蒸发,她又困又热,安全帽底下的黑发早已浸湿,两颊嫣红,从叶间落下的光影晒得她眼皮发烫。
村长抱了一箱冰棍过来,叶子博赶紧跑过去领了六根,这下三个人都一屁股坐在了树下,左一根草莓味,右一根西瓜味。
叶子博舒服地长舒一口气:"爽!"
桑渔的牙齿有点敏感,不敢像他这样,两根都塞到大嘴里,只能一点点吃,但冰棍融化得太快了,她没吃几口,就开始往下滴汁了。
漫漫忧郁地看着无风无云的午后天空:"没有空调的夏天,原来这么热。"
桑渔看着她脸上被小蚊子咬出的几个包,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你还是招蚊体质,一定要记得带防蚊虫的。"
叶子博又开了瓶冰可乐,拉开易拉环,狠狠地灌了一口,说道:"臭脏热,你们听到了吧,水工师傅一个月一万多。"
"人家能干,你会吗?"桑渔挥了下乱飞的蚊虫。
漫漫盯着夏桑渔:"夏工,你马上就要办婚礼了,这样晒,可怎么办?"
"没事的,没晒伤就行。"
漫漫下决心要帮她:"我有好多防晒霜和喷雾,明天开始我要监督你防晒。"
叶子博笑了:"你放心吧,你的夏工晒不黑的,你看纯姐,不也白白胖胖的,张姨也很白啊。"
夏桑渔吃完了冰棍,给了漫漫一瓶羹香正气水:"别中暑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叶工!阮工!咱们开工了!"
珍堂村是一个山洲闻名的长寿村,他们刚来的时候,还看到田地里八十多岁的阿公在背着药箱打农药,跟他们打了招呼后,阿公还说,这是他妈非要种的菜。
午后的这个点,老人们都午睡了,柏油路上空荡荡的,路边也没有三三两两地坐着满头花白的老头老太。
村子位于半岛上,村后靠山,村子里打了
数十个井,水从山上来,那座山上还有一
座道观,供奉着元始天尊,长长的石阶一
眼望不到头,另外三面则临海,中间高两
边低,降水量丰富,但地表水严重不足。
漫漫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们山洲应该全都用上自来水了。"
叶子博笑她:"你这就是大小姐心态了,在咱们省,自来水进村和贫富有关系,但不是决定性关系,很多地方都不穷,像珍堂村,不穷呀,每家每户也有水龙头,只不过是村里和自家打的机井水,自打一个井水都要几千块,珍堂村之前也宣传井水是他们长寿的秘诀。"
漫漫现在当然知道了,进出水水质的参数控制都是她做的。
她点头:"事实上,村里的井水并不干净。"
"开采量加大了,水位更低,到了枯水期,海水倒灌,井水特别咸,要么将就喝,要么去其他镇上拉水买水。"
漫漫疑惑:"那他们长寿秘籍到底是什么?"
叶子博也不知道,他监测着滤池出水的溶解氧,一边让漫漫记录下数值,一边道:"或许是心态?村子里没多少年轻人,老头老太可快乐了,早上散步烧香锻炼身体,然后打牌干活玩游戏聊天看电视,一会睡午觉,醒来又八卦,给我我也快乐。"
他说着,又忍不住忧伤:"我还有几岁才能退休啊?"
漫漫不忍心,只用委婉的语气开口:"是不是65岁啊?"
叶子博大大的身体,小小的脑袋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我还要干四十年吗?"
漫漫安慰他:"不会的,你可能过几年就失业了,但你还可以回家给你妈妈送外卖呀,肯定比我们现在赚得多......"
这话一出口,三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桑渔邀请他们:"下个月带你们聚餐呀。"
叶子博热情道:"你请客吗?"
桑渔微笑:" AA 。"
叶子博说:"哦,那我不去了。"
桑渔继续笑:"可是来的人都是我师兄师姐和同学们哦。"
叶子博立马变了脸:"环境大牛啊!夏工,我的意思是, A 什么 A 啊,去我家店里,我请客,别跟我客气!客气啥!大家都是一家人!"
珍堂村全村通自来水的那一天,恰逢七夕。
商陆打算去接桑渔下班共度佳节,谢骏也要去找漫漫,两人在村口遇见。
谢骏勾住了好兄弟的肩膀,问他:"你们今晚要去哪里?"
"吃情侣晚餐、住浪漫酒店。"
谢骏轻咳一声:"嗯,我也是。"他小小声地补充了句,"作为过来人,你有没有什么想提醒兄弟我的?"
商陆微微一笑:"记得吃药。"
谢骏一怔,然后就是怒意上头:"你怎么这样?你是男人吗?你你你不做防护措施,你让人吃药?你上次不是说要去绝育吗,咋还不去啊?马上给我去,别逼我亲自给你手术......"
商陆说:"我说的是你吃药,多吃点神药、补药,别让人瞧不起了。"他胡扯,"等待药效发作期间,多说点别的话转移注意力,没关系的,很多男的都吃的......"
谢骏本来已恼羞成怒了,但想了想,也开始担心自己发挥不好,给人不好的体验,于是怒火便转成了浓浓的紧张。
到了情侣餐厅,他的忧虑越来越重,好在他早已为今天的约会做足了准备工作,默念约会守则,首先要给漫漫拉椅子,铺桌布,然后再给漫漫剥虾、卷饼,要关心,要体贴,要风趣,要浪漫......
谢骏深呼吸,露出笑容:"漫漫,我给你剥虾吃。"
漫漫脸颊红红地点了点头。
谢骏说:"我我还给你买了花,但是刚刚花落在后车厢了,等会我们吃完去拿。"
漫漫"嗯"了一声,但她看到谢兽医剥虾的手颤抖得像是筛糠,他剥一只,就把剥好的虾递到了她面前,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指甲圆润,骨节还有点粉,就是颤得差点要把虾都抖到了桌面上。
谢骏见漫漫没伸手,连忙说:"我洗过手了,刚刚也用湿巾消毒过了。"
他真恨自己不争气的、紧张到发抖的手啊。
然后,他就听到漫漫关心地对他说:"谢兽医,你先吃呀,我不饿,你好像饿到低血糖了,现在颤抖,后面会晕倒的,是不是今天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吃饭呀......"
谢骏抬起眼,对上她真诚明亮且充满担忧的眼睛,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忽然消失了,他笑了起来。
这是漫漫呀,他怎么能一整天都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她是要和他共度这一晚,但他要的又不只是这一晚。
循序渐进的过程是,他们一起吃完这顿晚餐,然后再牵着手走在山洲的夜色里,拥抱在湖湾的星星夜灯下。
如果她愿意,他们会在他的桑塔纳里接吻。
正如此时,狭窄的空间里塞下了他们两人,彼此的脸上都红得无法见人,外面开始下起了雨,雨珠砸落在了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条条的水痕折射着霓虹的光。
车内寂静,只余两人的轻喘和躁动的心跳声,他又亲了上去,而漫漫握住了他的手,闭着眼,睫毛都是颤抖的,像是振动的蝶翼,既小心又害怕,他的心湖瞬间柔软,骂好色的自己不是人!
于是,这一夜两人平静地躺在了那张酒店大床上,因为是七夕节,酒店房间里的香氛都是适合调情的曼陀罗中调。
谢骏洗完澡,睡在床上,还裹着酒店的浴袍,他被硌得又热又难受,但坚决不脱,他不能让漫漫害怕,要让她知道,他跟她谈恋爱不是贪图那点肉体之欢。
他关上了灯,轻声道:"漫漫,晚安。"
"谢兽医,晚安。"
漫漫害羞得全身通红,紧张地揪着被角,等着谢兽医覆过来,但等来等去,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只隐隐听到了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那人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沉默着,不敢置信地转过头,从春心荡漾到心如铁石,借着微弱的光,她还看见在睡梦中的谢兽医下意识地裹紧了他的浴袍,一副贞洁不屈的模样。
阮漫漫伸手从床头拿起了手机,她犹豫了半天,没去打扰过节的夏工,而是匿名问陌生的网友。
"七夕节,我们过得很浪漫,我也穿得很性感,为什么我的男朋友什么也不做,就睡觉了呢?而且,他还裹得很严实......"
网友们的回复只有一个意思,她男朋友不行。
漫漫关上了手机,忧虑地长叹一口气,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句话。
上次谢兽医给一只小猫咪做绝育时,那个主人为了哄好小猫咪,只能把锅甩给谢兽医:"这个医生坏坏,割蛋蛋会有报应的!"
而夏工和商牙医也没在过节。
商陆为了浪漫今夜,苦苦锻炼了一个月,精心雕琢自己的肌肉线条,洗完澡后,赤裸着上半身走出浴室,然后坐在床上,假装毫不费力地绷紧肌肉,手臂青筋隐隐起伏。
桑渔盘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叫他名字:"商陆。"
商牙医半转过身,确保腹肌块块分明,宽松的睡裤挂在他的胯上,腹下也得露出一点性感青筋。
他垂眼看桑渔,声音沙哑:"嗯?怎么了?"
"还怎么了?"夏桑渔半跪在床上,拿起那本只写了几个字的综合笔试模拟题册敲他的头,"你后天考试,一个月了,你为什么都没做题!你还想不想过考试了?"
"小鱼......"商陆有点反应不过来。
"别叫我,马上给我做题,等会我来考你。"
"不是,我不做我也会啊,我工作好多年了......"
"膨胀!嚣张!心态不正!考试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商陆想了一个月的浪漫七夕夜,的确是没想到眼下这种情况,他洗得香喷喷,赤着上身,却要乖乖坐在酒店的桌子前做题,他漂亮性感的老婆穿着吊带,却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皮带,查他是否记住高频考点。
"定期 x 线定期追踪观察属于牙周病预防的第几级预防?"
"二级。"
"下牙槽神经阻滞麻醉注射时,注射针与中线成几度?"
"45度。"
"寻找根管口的八种方法是?"
商陆却不答了,一下子笑了起来:"夏老师,我不知道,你惩罚我吧,来吧,往我这打。"
他趴在了床上,拍了拍他的臀部。
桑渔也笑了,最终还是如了他愿,她也躺在了他的身边,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他起伏有力的背阔肌,在他的注视下,亲吻他的喉结,贴着他跳动着的脉搏,还有他清晰分明的锁骨。
他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她低头瞧他,红唇微肿,黑发散落一肩,而他望进她的眼里,觉得被她爱着,可真是幸福。
婚礼的前一天,桑渔在山洲动车站接到了她的老朋友们。
"栗子,师兄,悦悦,小凡,阿园!"桑渔激动地小跑了过去,抱住了出站口的五人。
六个人跟小孩一样,放下了行李,手拉手原地转起了圈圈,他们毕业后,因为各自的工作,分散在世界各地,就没再见过了。
桑渔确定了婚礼日期后,就邀请他们同来山洲参加婚礼。
陶程师兄说:"没想到小鱼会是我们几个人里,最早结婚的那一个。"
杜栗师姐往后看了眼,看到了商陆,她打了个招呼,笑问:"你老公啊?"
桑渔点了点头,还没正式介绍,杜栗就道:"商牙医,久闻大名。"
商陆笑得温和:"师姐好。"
杜栗说:"以前大学的时候,小鱼就跟我提起过,她有几个小时候的好朋友,有个和她的商阿公一样,是学口腔的,只不过在国外。"
另外几人是桑渔的舍友,桑渔早在群里给她们发过商陆的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