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哑然失笑：“我也希望那是我的品牌，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只能感叹你和品牌的所有人，大概是有一些特殊缘分在的。”
直肠子的Megan一脸听不懂：“什么意思？”
宋巍笑了：“这个首饰品牌叫做萧格，上周刚开始销售，品牌名称取自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温萧，一个是杨格物。所以，这么说你能理解我说的缘分了吗？”
她叫得更大声：“什么？！”
于是Megan原本计划的探寻文化行动，止步于今天的明珠百货之行。
她看到萧格那套首饰就明白了，她不需要别的东西，就是这套饰品。
温萧听完Megan的话后，木木登登地笑了：“你的意思是，想把萧格也一起引入M国市场？”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既然是买手店，何须介意品类。
可真是一孕傻三年。
“对啊，穿旗袍的同时，戴这个牌子的首饰，真完美。”Megan拿出自己记的笔记，对机制旗袍的门店销售又提起意见，“店面的流水你看了没有，不觉得有问题？按你们这个方式去卖衣服，一个月也卖不出几件。”
说完，她就把自己开买手店积累的经验，如数家珍一般说起来：“不要害怕价格贵，重要的是体验。如果你的店均价是1000块的，会拦截掉80%预算不足的人，那只要走进来的客户，就有可能转化，你看看现在的情况？Oh no，不要搞什么弹琴引客，有这个预算，不好好准备试用的旗袍？要知道，哪怕是Chale这样的一线，只要进了门店，都可以试穿，今天我就没有穿到，体验不好。”
Megan吐槽起来，滔滔不绝。
温萧抓了纸笔记下来，先把事情放下，抬头问她：“我们还有画家系列的丝巾，你要不要一起看看？一流的工艺和画作。”
既然不单考虑一个单品，那，来都来了，连带销售一下。
她站起来，往会客室旁边的陈列架去取了丝巾回来，往身上一搭，笑眯眯问：“如何？”
她拿的是周天望惊为天人的那款，看在Megan眼里也是惊艳的神色：“OMG，这还有吗？我都需要！我跟你说，所有出品的定价由我来定，你只需要供货。这些单品的协议，你让你先生尽快准备好，我直接签！”
离开前，Megan说，“首饰和丝巾的款式，尽量多做一些，这样明年早春上款可以单独开辟一个独立的区域，专门陈列这些东方元素。”
她的买手店，也是分区域陈列的，如果只一个单品，那就只能跟其他元素混合陈列，但如果能搭配出一个主题，Megan不介意划出区域来集中陈列。
这更方便她讲故事，也更容易促成连带的销售额。
被惦念着要多出几款丝巾的柳赛飞，收到欧洲油画协会的邀请，在Megan启程回M国后的第三天，坐上了去巴黎的飞机。
万教授百般不放心，请了一个月假陪同爱妻前往。
只是苦了悲催的时博士，要替万骞上课。
照理说他只是在读的博士生，并不是教职人员，是不能资格给硕士生上课的。
但，万骞的学生几乎八成都跟在时途手下，且他的学术能力油木工锯，系里面睁眼闭眼，也就懒得管了。
于是连着好几天，时途在学校根据万骞的教案备课，披星戴月才回来。
万骞和柳赛飞出发的这一天，时博士总算早些回家。
他从邵女士手里接过照顾孕妇的接力棒，给她一边按腿，一边絮絮说起万教授的小心思。
过去总是时途去请教万骞，如何讨媳妇欢心，但自从温萧怀孕之后，双方的地位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当时博士在实验期间，略有闲暇时，他刻苦研读孕产相关的书籍，笔记做得耳目一新，按周数，按孕妇及胎儿不同类目，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万骞满不是滋味。
学术方面时途负责着顶级科研项目，生活方面不仅结了婚，甚至马上将升级做爸爸。
他这个导师，心里急啊。
但优秀的教师是可以做到不耻下问的，他说：“时途啊，你说有孩子跟没孩子，区别大吗？”
时博士看了看他的神情，摆出一脸凝重的表情：“区别嘛，自然是有的，有人以后喊我爸啊！”
万教授痛心疾首：“浅薄了浅薄了！人生海海，不过尔尔，何必追求这些俗世满足！”
时博士点点头，换上了深刻的表情：“您说的是，我这么多学问，以后有人可以显摆啊！”
万教授：“……”
作者有话说：
老万：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81章 终章
周末的电影, 宋巍最后还是没赴约。
宋太临时突击，让儿子带着刘玥陪自己去吃一家很难约的西餐。
作为补偿，宋巍买了周四晚上的电影票, 请涂佳霖补看。
涂佳霖让他早点过来接她。
车流中，他的车停在槐香路和霞光路路口等红灯, 看到不远处别墅大门方向, 时途护着温萧慢慢走出来。
此时的天光还亮, 紫玉兰下温萧的神情十分温柔，正抬头听时途讲着什么。
他很快收回视线。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方向盘, 然后轻轻敲了敲，往旁边变了个道, 不顾后车的谩骂往右拐过去。
从下个路口拐回来, 才把车重新停进别墅门口的车位。
按响门铃等了会儿, 没人来开，他把手放在沉重的铸铁门上, 没想到门已经开了。
犹豫了一秒钟, 他还是推开了门。
“嘿,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涂佳霖从他推开的那扇门后面跳出来，她穿着一身新做的旗袍, 仔细化了妆, 乍一眼看像月份牌上走下来的名媛。
为了兼顾温度，又戴了一副温萧送她的小羊皮长手套, 加上一条羊毛披肩，压住寒意。
宋巍愣在原地。
涂佳霖走到他面前：“不好看吗？”
宋巍：“好看, 就是……有些隆重了。”
只是去看一场电影, 她这样的打扮, 去参加颁奖典礼也够了。
涂佳霖很自如地挽住他手臂，抬起的脸笑得很明媚：“这是你第一次约我看电影呀，认真一点没关系吧。”
看，她想要哄一个人的时候，做得比她爸爸更出色。
他们看了《赌神》，剧情和卡司阵容都是一流，观影感受很好。
宋巍想起钟欣兰给他的下一季度投放计划，就有同一个主演的HK电视剧，当时她说：“温萧说，这部电视剧肯定会大火的，要不是因为宋老板跟我们萧萧关系好，钟姨还舍不得把这么好的时间段，按这个价格给你呢！”
一季度的投放他只是为了给温萧捧个场，价格不算很贵，这个预算他还是有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几个月的销售额逐步上涨，在没有新品和促销的前提下，除了广告带动的增量，他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
她真的是他前所未见的那种人啊。
吃完饭，涂佳霖兴致勃勃地让他陪着逛街，她要补买一件生日送给温萧：“你知道吗，我们去工厂剪彩那天，原来是她生日哎，听我师兄说本来安排了回来过生日的，结果……你也知道了，就什么都没办。但是嘛，我相信她觉得这个生日礼物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两人路过明珠百货。走了进去。
萧格的柜台，生意还是火爆，店员依然早早完成今天的销售任务，拿着书在灯下看。
宋巍：“你想好买什么吗？”
涂佳霖：“买点书吧，听我师兄说，他们家现在缺各种童话书。”
胎教之类的，托宋太喜欢给人讲育儿经的福，宋巍略有耳闻。
他点点头：“楼上有个书店。”
涂佳霖咯咯笑：“你说逗不逗，我刚开始以为这童话是念给孩子听，谁知道是我师兄和温萧两口子自己看。”
宋巍也被逗笑，带着涂佳霖上楼。
走到二楼，他瞥了一眼杨氏旗袍的柜台，柜姐正在为试穿的客户捏起腰围布料，似乎在询问她对预调尺寸的要求。
“旗袍店生意怎么样？”开业以来的这段时间，他也常路过，但因为隔着行当，看不出什么门道。
涂佳霖感叹道：“服装这个行业也看经验，你看我之前做饮料的那套经验，拿过来就完全不够用。上次Megan看了这个柜台之后，提了点意见，我们调整后马上生意就起来了。要不是M国太远，我想过去她店里学段时间。”
宋巍点头：“不是不可以，既然像你说的，已经决定了明年进入当地市场，早一点时间过去准备，也未尝不可。”
涂佳霖不置可否：“再看看，温萧一怀孕，我这边压力就大了，也未必能抽得出身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凑得有些近。
有人从背后给了宋巍一拳：“你小子，这么晚了干嘛呢？”
涂佳霖的脑袋从宋巍另一边探出来，看了半天觉得眼熟：“你是……那个谁是吗？”
安然噗嗤一声笑了：“我不叫那个谁。你好，我叫安然。”然后对宋巍挤眉弄眼，“介绍一下啊。”
怪不得眼熟！
不用宋巍介绍，涂佳霖伸出手：“我叫涂佳霖，是宋巍的……朋友。”
安然挤了挤眼：“好的，朋友。”
画面马上重演了一遍。
安然被他背后的一只拳头砸得龇牙咧嘴，拳头的主人声音很甜，但语调很冷：“走了。”
砸他的人戴着一副墨镜，在入了夜的商场室内，却让人不觉得奇怪。
涂佳霖一眼认出了那个好看的下颌线：“胡……小姐，你怎么也在？”
毕竟是公司的股东，虽然从不因为工作的事出现在别墅中，但打工人涂佳霖的职业操守让她对关键人物的长相特征，做到了铭刻于心的地步。
被意外认出的胡甄拿下眼镜，看到人后想起来是谁，她很高兴地伸出手：“你好，涂佳霖。”
毕竟是唯一的员工，她记得。
然后转头又对安然凶起来：“去看一下店面的衣服，我下周就要看创意。你知道的，我下个月要飞M国了。”
安然唯唯诺诺地说好，又砸了宋巍一拳，往杨氏旗袍的柜台走去。
涂佳霖想起几天前温萧说的话，挑起眉毛两眼都亮了：“是要拍广告片吗？”
温萧认为现在公司的资金情况可以支持拍一条广告片，抢一下旺季的机会，为明年进M国铺好路。
胡甄点了点头：“对，现在萧萧这个身体情况，广告片就我来抓，你负责把其他事情都统筹好，我们没问题的。”
胡孜告诉她温萧怀孕的消息后，她第一时间送了些孕妇可以吃的滋补品，主动说广告片她负责就行。
Megan的咖位，胡甄还是从《霓裳》节目组知道的。
在别人的尖叫声中，她才明白，相比Chale带给温萧的利，Megan给出的扬名异国的机会，是多么难得。
几人之中只有她会在这一年中频繁地往来于M国和华国之间，所以，中间的桥梁角色，她责无旁贷。
说来好笑，第一次接国外的戏，她也突击过英文，但远远没有这一次学得卖力又有效。
温萧说的好有道理：赚钱这件事，有瘾。
“你们继续约会吧，我去忙了。”胡甄说完，戴上墨镜走了。
宋巍哭笑不得地指了指楼梯，让涂佳霖跟上他。
涂佳霖快走了两步，跟他并排在同一级台阶上，然后把手挂上了他的臂弯：“我们在约会嘛，不是嘛？”
书店占据了明珠百货顶楼的半层。
油墨味闻起来安静又舒缓，可宋巍手臂上挂着个女人，心里安静不下来。
刚才涂佳霖字正腔圆地对他说了一番话。
她说，宋巍我可太懂你了，也许你心里有着一个永远接近不了的人，没关系，我并不想做你的爱人，我只是觉得我们合适。婚姻跟恋爱不太一样，要的是同频，门第的合适，理念的合适。你要不要跟我试一试，我真的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但如果太久，我也是不会等的。
桑塔纳停在涂家小区的门口，涂佳霖推开车门：“谢谢你呀宋巍，今天我玩得很开心，电影好看，晚饭好吃，你还陪我买了书。”
宋巍下车，从后尾箱拿出涂佳霖买的书，颠了颠又放回去，他说：“明天我送你去别墅吧，书挺沉的。”
“好的呀！”路灯下，涂佳霖两只眼都弯了起来。
**
巴黎街头。
太阳很好，全巴黎的人似乎都出来晒太阳了，咖啡店门口，画坛的口沿上，坐满了戴着墨镜的咸鱼。
万骞按照柳赛飞的要求，把巴黎地图展开后，给她遮太阳。
柳赛飞伸长了腿，搁在一个木质的花坛上，上半身往后仰，像每一个土生土长的巴黎人一样享受阳光。
柳赛飞：“老万，我想起了我最穷的时候。”
买最贵的颜料，吃最差的食物，晒巴黎不要钱的太阳。
酷得要命。
万教授也追忆起来。
那时候的他，落魄学者，身无长物。
贫穷让人降低标准，也让人催生爱情。
在异国他乡，好像有了一个可以一起取暖的人，就足够称其为伴侣。
万骞知道，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他都不可能成为柳赛飞的丈夫。
这世上有一种婚姻，或者说爱情，就是因为恰恰好。
但那已经足够他们搀扶着过个十年八年的。
如果十年八年之后，这些东西不够了呢？
万骞是个彻头彻尾的理工男，他不会花时间去思考这种没有条件关系的假设。
昨夜，他又一次目睹了柳赛飞的光芒四射。
周天望，那个温萧眼中对她才华激赏万分的造型师，从M国飞过来，只为看她上台接受奖状。
柳赛飞的参赛作品《飞天》获得了金奖，最后的拍卖价创了协会新高，十八万法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