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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
◎买粮和抢劫◎
第二天, 原本计划好的柏山之行并未成行，因为半夜的时候雨势又变大了，等到早上的时候甚至有超越之前的迹象。
楼与楼之间被雨帘隔绝, 相互看去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伴随着时不时刮起的大风, 连户外用品店里买来的那种普通橡皮艇都无法出行，更别说那些用其他材料搭起来的人造工具。
没有人敢在这种天气里面出门，原本报完名想要参与救援的人员, 绝大多数人都放弃了这个想法。
风雨太大了，开冲锋舟还稍微安全一点, 就算是船翻了因为身上穿着救生衣，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打捞工是要潜入水下的, 一旦发生意外, 很可能就死了。
政府那边似乎也默认了市民的这种做法，并没有强制要求报名的人上工。
整整一天，除了偶尔从风里传来的官方救援队开着冲锋舟路过马达带起的轰鸣声,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风雨声。
重生之后宁城有救援, 俞飞瑶的心情真的还蛮复杂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这一批领导, 绝不是上辈子那一批领导。
这场暴雨一下就是八九天，直到第九天的下午才恢复了正常的降雨量。
如同俞家一样领了十天救济粮的还算好过，那些领了四五天粮食甚至更少的人家差点没饿死。
等到雨势一小, 17楼18楼再次相约去区政府领取救济粮，众人才发现他们这栋楼因为暴雨第一天的准备勉强熬了过来, 没发生什么事, 却不代表其他的地方也什么事都没有。
一路从小区到市政大楼, 众人看到了好多具已经被泡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在洪水中浮浮沉沉，哪怕一直都在被暴雨无情的冲刷，但臭味还是很浓，离得近了甚至还能看到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这一下不止危险意识很强的宋欢感到不对了，所有人都变的人心惶惶，第一次领救济粮时看到的那种木板木盆之类的交通工具，这次一个也没看到，每一条冲锋舟橡皮艇上都是坐了好几个人，生怕领了救济粮出来被抢。
17楼18楼也由原先的四条冲锋舟变成了两条，每条船上安排四个人，各个手持菜刀棒球棍，这才安全无虞的领回了救济粮。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17楼18楼就全员集合，起了个大早，准备一起去柏山。
宋欢手里有个能载六七个人的冲锋舟，俞飞瑶又拿了三个出来，她本来想着，自家出了交通工具，到地方之后就不参加挖土的事宜了，但挖回来的土得分她们家一份，到时候把空间里囤的黑土埋在下面，上面铺上挖来的土，就能种东西。
结果刚到了17楼准备叫人上去拖船，周明俊就拎着几桶油出来了。
“我爸说你们家出了船，不能再叫你家出油，所以昨晚我们出去搞了点油回来。”
这几天一直下雨，但因为是白天雨势大，晚上雨势小，水位上涨的倒不如一开始几天那么快，地下车库和大马路上的车全都被泡的没影了，他们这一栋楼的积水已经漫上了三楼。
但是金湖小区附近还是有地上停车场的，只要小心一点不被人抓到，短时间内不难搞到油，毕竟暴雨下了半个月天，外面全是洪涝，汽车也没办法开出去，也没多少人会想到把汽车里面的汽油抽出来。
小伙子笑的一脸憨憨的：“不过我们也没法分辨这些油都什么型号，也不知道冲锋舟能不能用。”
能不能用先不说，就周家拿了这么多汽油出来，俞飞瑶原本不想干活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们家用来装油的都是那种超市里能看到的5L食用油的桶，周明俊进进出出几趟，拎了十多桶出来……
俞飞星趁着周明俊进去拎桶的功夫，探头往他们屋里看了一眼，这种油桶客厅里还摆了三十多桶。
这到底是抽空了几辆车的油箱啊？
更奇葩的是，他们家哪来的这么多油桶？数量这么多，光是运回来都要花不少功夫吧？
更让俞飞瑶感到无语的还在后面，隔壁房子郑絮和王婧听到动静，手上也拿着东西走了出来，看到地上摆着的油桶也没什么惊讶的样子，直接将手上疑似射钉枪的东西一人发了一把。
身材娇小的姑娘抿着嘴笑的满脸和煦：“昨天晚上周叔说要去弄点油回来，我跟王婧好像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所以就找了些钢钉枪出来，不过这种东西射程不远，是距离越近威力越强。”
……
俞飞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船的。
这个世界未免有点过于梦幻了。
穿的跟个程序猿一样的陈寻是个985高校毕业的机械工程师，看上去老实可靠的周家父子开了个修车铺子，软萌可爱的郑絮和王婧，一个是干装修的一个是干工地的。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四条船，俞飞瑶带着郑絮和王婧开一条，顺便教一下怎么开冲锋舟，宋家三人自己一条，陈嘉文虽然没玩过这个，但上手很快，剩下的陈寻带着周父周母开一条，而俞飞星则带着包子和奶茶跟周明俊一条船顺便教他。
末日没来之前，姐弟俩还每天都带着俩狗子出去溜达放风，但自从暴雨到来之后，这两狗就没出过大楼，包子虽然每天都有爬楼梯锻炼，但还是很向往能够出去自由奔跑。
这俩狗子都狗精狗精的。
俞飞瑶刚准备换鞋，俩狗就已经知道铲屎官要出门了，不仅提前等在了门外，连牵引绳都自己叼在了嘴里。
包子令行禁止，俞飞瑶招呼一声，它就乖乖的束手就擒，但是奶茶这个逆子，体积小不说，跑的还贼快，俞飞瑶根本追不上它。
要把它收到空间里还得有直接的接触才行，俞飞瑶又不想骗它，最后只能给它们穿上特别定制的雨衣带着两狗一起出门。
虽然出发的很早，但外面已经有人了，楼里也有不少习惯早起的老头老太站在楼道里做锻炼，四条冲锋舟一下水，就收到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冲锋舟上手不难，启动前要检查冲锋舟的各个部位，这点我就不说了，主要就是船挂上前进挡之后，一定要慢慢启动，确定水面安全之后，再起航滑行，开船的时候，一定要一手控制机器，一手要拉着边绳，方便随手收油门，高速状态下绝对不能急转弯，特别是咱们这种城市里面，更要时刻注意水面安全，碰到拦路的东西，要是没有把握在不减速的情况下安全绕过，最好提前收油门……”
船下水之后并未立刻启动，一行人边往外划边听俞飞星做讲解。
出了小区之后，才开始教他们怎么启动船外机。
年轻人头脑灵活，只要认真听讲很快就能上手，花了十几分钟熟悉了一下操作，四条船才正式起航。
第一站就是应书竹家里。
她们家正好在去柏山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宋欢把这个事情一说，所有人都表示可以。
水积的这么深，保安亭早都被淹没了，小区原本的大门口也没有保安值班，四条船里有三条船都等在外面没进去，只有宋欢他们开着船往应书竹家跑。
但是很快，陈嘉文又开着冲锋舟回来了。
“怎么回事？竹子呢？”
等冲锋舟到了近前，俞飞瑶问了一句。
应家人都是很热爱生活的人，再加上应书寒还有孩子，就算为了孩子着想，他们也不会拒绝一起去城外买物资才对。
宋欢黑着脸，脸色不太好看：“他们搬家了，邻居说竹子家阳台上的玻璃前天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给砸破了，那个破口太大，没办法修补，大风把家里弄的一团糟，竹子家前天晚上冒着风雨直接搬到她叔叔家那边去住了。”
应书竹家住在楼，他们这边的地势比金湖小区那边要低，从水面到他们家有四层楼的高度，从底下往上面砸玻璃，要是没有什么专业设备，还是很难的。
说不定就是上下楼或者左右邻居干的好事。
“他们家邻居说，八成就是八楼的人干的，竹子的小侄子前两天在楼道里玩，小朋友们相互交换吃的，竹子的小侄子拿出来的是棒棒糖，楼上那家的小孩性格太恶劣，楼里小孩都不爱跟他玩，他听到下面的动静下来看，吵着要吃糖，但是竹子的小侄子不想给，然后就结了仇。”
“这种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在这种暴风雨下给人窗户砸破，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吗？”
所有人的神色都有点震惊。
末世之前道德败坏的人就有不少，末世之后停电了没了监控，连报警电话都打不通，这些垃圾更加肆无忌惮了。
宋欢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竹子她们有没有事。”
她叔叔家跟金湖小区是两个方向，前天那么大的雨，光是去她叔叔家都很艰难了，自然也没时间跑到金湖小区来送信，而网络早就断了。
宋欢和俞飞瑶谁都没再提去找应书竹的事，一行人重新出发去柏山。
宁城这个地方属于典型的丘陵地貌，地势东南高西北低，地形组成主要是小部分丘陵区和大部分平原区。
其中海拔最高的，就是柏山了，三百米左右的高度，占地面积也不算很大。
这山也是这几年本地搞旅游开发，才算是修整了一下，早些年柏山就是个荒山，离金湖小区大约二十多公里的样子。
都是本地人，几乎每个人都去柏山玩过，周父周母那条船在前面带路，其他的船跟在后面。
水太深，也不知道水面底下有什么，浑浊的水质也看不太清，原本一些低矮的平房就变成了暗礁一样的存在，为了不触礁，冲锋舟的速度并不快，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到了柏山山脚下。
俞飞瑶上辈子来过这边的，自从政府拨款给柏山搞了开发之后，这边就是本地人周末的好去处，学校里面的秋游春游的地点也会选在这边。
在俞飞瑶的印象里，山脚下有很大的一片停车场，作为宁城周边唯一的山，这边哪怕不是节假日，也会有不少人来游玩。
但这会，最外围一圈的车辆已经全都被洪水给淹没了，冲锋舟往里开了一段路，随着山势变高才慢慢有车顶露出水面来。
“我们先从这边上去，到陶然亭那边，再转道去你们说的那个茶园里。”
过了停车场，很快就看到了露出来的地面，冲锋舟是没办法再进去了，周父周母一下船，周父就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俞飞瑶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亭不亭的。
“直接从茶园那边进山，一路都是泥巴路，虽然路上铺了石子，但难免泥泞，从这边上去，虽然比直接上山远一点，但这边很长一段路都是铺了台阶或者水泥路，走起来省力的多。”
所有人对此都没有异议，周家这趟来也是想多囤一点能放的住的东西，肯定会选择对自家最有利的路线，跟着走就是了。
把船拖上了山道，一行人望着四条冲锋舟有些迟疑。
“我们人是可以走山道过去，但是这些船不行啊，虽说这种天气，这鬼地方鸟不拉屎的估计也没人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不能拖着船走吧？”
俞飞瑶神色淡定的从随船带来的一个包里摸出了几个迷彩船罩来：“问题不大，把船都拖进小树林里罩起来，再砍点树枝盖在外面遮掩一下，现在又在下着雨，除非是有人看着我们把船弄进去的，否则应该不会被发现。”
其他人比俞飞瑶这个正主还要担心，砍了无数的树枝灌木下来，四条船被拖进小树林深处遮盖的严严实实。
带来的挖泥土的工具，也一并都留在了船上，去大棚买东西只带了几个麻袋。
一行人顺着山道往上走了一段，周家父子还是担心有人尾随，非要蹲在路边观察了十几分钟，确定藏船的地方没有任何动静，才算是放了心。
今天的雨势其实并不算小，只是相比起前几天来说，相对小了不少而已。
一行人全都穿着雨衣雨鞋，周父打头，闷头往大棚那边赶。
两只狗子在家闷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机会出来放风，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
包子还好一点，毛色耐脏，但奶茶下船不过五分钟，四条腿就已经脏的惨不忍睹了，雨鞋这狗子不爱穿，专门给它定做的小雨衣外面全是泥水，好在小雨衣里面的毛发都还是干的。
想到回去之后还要给这两个逆子洗香香，俞飞瑶就恨不得抓住这俩狗子一顿打，给奶茶洗澡，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在山道上走了不知道多久，水泥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这一路都在慢慢向上，大棚所在地比现在待的地方还要低一点，雨下的有点大，站在山道上勉强才能看清楚大棚。
俞飞瑶从包里摸了望远镜出来，非常仔细的往那边看了一圈，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放过。
建棚的地方就在山坡上茶园的下方，是块平地，因为地方不大，一共也就40个棚，分成了四排，外面弄了一圈围墙，靠近大门的地方建了一排平房，大门口的窝棚下，系着两条狗。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怕看漏了，俞飞瑶还特意看了两遍。
郑絮等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从宋欢说出俞飞瑶家里有游艇之后，他们就知道俞家是宁城豪门了，有钱什么买不到？随身带个望远镜怎么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俞飞瑶看完，顺手就把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宋欢，至于她弟，已经自己从包里拿了一个出来在观察了。
“怎么样？”
“反正没看到人，倒是大门口的窝棚下面，看到了两条狗，盆里还有食物，这大棚里面应该有人，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把吃的往外卖。”
“反正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总得先去看一下。”
收了望远镜，一行人继续往下走，山路泥泞的很，一脚下去全是泥水，好在所有人出来前都穿的防滑雨鞋，再加上走的速度不快，也还算稳当。
走到了大路上，还隔着一小段路就看见大棚种植园的大门上挂着个小木牌，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四个硕大的字‘内有恶犬’。
“内有恶犬？有多恶？有咱们包子威武吗？”
宋欢话音刚落，包子就呜呜呜的摇起了尾巴，奶茶似乎听懂了宋欢的话，不甘落后的汪汪两声叫。
这一叫，算是捅了狗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