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的相片看上去很年轻。
五官长相也很标致,细细看来,许浣予和她的妈妈长得很像,至少有个七成相似。
不过许妈妈的眉眼间满是恬静,她看起来就像那种生活得很幸福,嫌少被烦心事牵绊着的人。许浣予曾经也告诉过陈彦周,她的爸爸妈妈很相爱,她爸爸什么都向着妈妈。
而许浣予可能没有许妈妈的那份不谙,在成长的道路上,吃过一段路的苦,她就像车里那束玫瑰一样。
看着漂亮,实则带刺。
以往,陈彦周还不懂那些刺到底是怎么来的,他的印象里许浣予还是那个穿着公主裙抱着鲜花在花店里乱跑的样子,可几年过去,她就完全变了个样。
还是那么的好看,但眼底却总结着一层浅浅的冰。
起初是因为儿时的惊艳,后来相处久了发现,她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
不像她所谓的“朋友”乔雅那么温润圆滑,能言善辩,做事情总是面面俱到。
许浣予像是一头小刺猬,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惕的心理,她也抗拒着别人的示好。
人际关系本就脆弱难以维持,在最开始纯粹单纯的时候,随着她的一点儿冷意,导致那根友谊的绳索铺上白霜。
随着时间的流逝,矛盾点儿的激发,那根绳索彻底被冰块凝结,斩不断,解不开。
陈彦周和她越发相处,就越发的喜欢她。
他不只是喜欢她的漂亮,喜欢她的出众的才华,在绘画上的灵气和自信,喜欢她苦兮兮卖惨的样子,喜欢她冲着他笑得眼睛弯起来的样子,喜欢她依赖他的时候,喜欢她的通情达理,喜欢很个性有想法的她,也喜欢凶巴巴的她。
就跟个小猫一样,举起软乎乎的肉垫和利爪,一点也不会挠人。
顶多,急了的时候会咬一口陈彦周。
到了后来,陈彦周甚至觉得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也很可爱。
可能是有点没救了吧,但他就是这么栽了,即使是后面和许浣予分居两个国家,他也忘不掉曾经那些美好回忆。就像傻兮兮的胡奕飞那样,明明知道自己在喜欢的女生那儿就是个有资源的备胎,但他也可以忍受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着她利用。
也许是朋友都会有共同点,陈彦周也是这样。
他讨厌过许浣予当初一点儿也不信任他而选择的离开,讨厌她的叛军行为,可当她又一次站在他面前时,他依旧会想到那些属于许浣予的好。
年少时的记忆深刻,他还记得那年许浣予捧着个卖相丑陋的蛋糕,笑得眼睛弯弯的,替他点好蜡烛,惊喜地说:“陈彦周生日快乐~”
他沉溺于和她相处的时刻,即使心底还在怨她的不告而别,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忍不住地向她索要了个香橙蛋糕。
她的眼泪,击倒他建起的坚硬堡垒。
她的一块蛋糕,便让他在心底将许浣予无罪释放了。
陈彦周看起来好像是很好哄,但有一点许浣予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在回云城的时候,他是带着心底的恶念来的。
担心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他便设计两人工作上的相交。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近时,他心底嫉妒的发狂,可那该死的理智无时无刻不在压制着他。
他就应该学习一下胡奕飞,从最开的时候就将自己的“清醒”拍晕,这样至少不会让两个人都耽搁那么久。
不过陈彦周心底从来又都清楚的明白,在重新拥有许浣予之后,他再也接受不了又一次被她就这么抛弃了。
没那么容易的。
没那么容易的,许浣予。
有这种的意识的陈彦周自己也吓了一跳,但回过神来,他其实没有许浣予心里想的那么好。
有很多时候,他都宁愿自己没有理智和清醒。
好像只有这样,痛苦的时间才能少一点。
失眠的情况才会好转一些。
幸福的机会好像也会多一分。
-
许浣予本来还计划着在云城玩两天,但她先前和pl小姐姐约定好要签的合作需要继续推进,她和陈彦周急着回来都没带电脑,只得回到江宜。
一个辞职很久的人忽然忙碌了起来,陈彦周还有些不习惯,他气定神闲地靠在书房卧室上,双手环着胸,“你之前不是说等年后再工作吗?”
许浣予正用着打印机,闻言抬头“嗯”了一声,“对啊,是和LIO品牌合作的Social活动,运用插画的方式给予福利院小朋友学习的机会哎!这个很有意义的!!我超喜欢!!!”
陈彦周不用看她的表情,光听她的声音就能感受到她的兴奋了。
喜欢她这样,醉心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里,闪闪发光的样子。
许浣予听见陈彦周在笑,她“哼”了声,站起来检查打印机里的纸张,“目前是先把合同敲定一下,真正实行的话,也得等到春节后呢。”
许浣予扭头看着陈彦周,又说:“而且啊,这对我以后开展览也会很有意义啊!”
话音刚刚落下,许浣予发现打印机里面的纸张不多了。头一歪,扯着嗓子喊陈彦周救命:“陈彦周我没打印纸了,A4纸放哪里去了啊?”
“在你右手旁柜子里。”陈彦周声音很浅,像是只在回答她的这句话。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陈彦周迈着长腿走进来,他弯着腰从底下柜子里取出一叠打印纸,整理齐整后塞在打印盒里。
救命的东西补上了,许浣予笑着对陈彦周说:“哇!陈彦周好厉害!!”
陈彦周像是对她的吹捧免疫,他脸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男人盯着她那张素净的脸上,忽然问道:“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完结
第60章
“去哪儿啊?”许浣予有些疑惑。
她们上午才从云城回的江宜, 虽然两地距离不算远,但往返途中还是很累的。
如果可以的话,许浣予宁愿在家躺一会儿。
陈彦周把打印纸放完便收回了手, 柔软的羊毛材质的毛衣松松宽宽地挂在身上, 他露出一截干瘦紧致的腕骨, 手上还隐隐凸显着好看的青筋。他说:“胡奕飞叫吃饭,他未婚妻也在。”
无需他多言,许浣予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前许浣予还和胡奕飞不太对付, 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元旦节那会儿胡奕飞还给她发了个跨年红包。
是胡奕飞自己主动发来的。
在别人角度上看来,他这行为无异于求和。
许浣予知道他是陈彦周好友, 如果和陈彦周在一起,那未来肯定会和她的家人及朋友接触, 因他们的结合, 男女两方的生活圈子渐渐融合。
都是成年人,仔细想来也都是先前站的立场有所不同。
虽然还和胡奕飞不对付,但看在陈彦周的份上, 她可以努力和他保持一个平衡的和平共处的关系。
天色还早, 许浣予忽然想到这好像是她和胡奕飞的家属第一次见面。
必要的社交关系。
而在必要社交之上,人与人之间的首次见面, 第一印象很重要。
打印机传来不停断的纸张印刷声, 许浣予没思考多久,“着急吗?”
这是同意了。
陈彦周笑着摇摇头,“不着急,按你的时间来。”
许浣予放心下来, 她点点头, “那你等等我哦, 我把合同发给原律师看一下,然后我想洗脸化个妆。”
她抬头看向陈彦周,心里盘算了一下:“大概20分钟可以好。”
20多分钟的时间,也就是画个淡妆。
许浣予的底子好,皮肤滑嫩白皙,眼睛很大,眉形精致好看,睫毛浓密。她平时喜欢的就是简单日常的风格,画一个干净的底妆涂个显气色的口红即可。
陈彦周没说什么,拿着手机冲她挥了挥,示意他要出去打电话。
许浣予了解地点点头,冲他回了一个“ok”的手势,陈彦周轻扯唇角,回以一个笑,下楼去往客厅位置那儿打电话。
楼下有陈彦周说话的声音。
他声音不大,许浣予听得不是很清楚。
只觉得神秘兮兮的,估摸着在和胡奕飞打电话,大概是讲着项目投资的事情。
许浣予对他们工作上投资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也不愿意凑过去听一耳朵。
反正,听又听不懂。
十几页的PDF格式的合同纸打印完成,许浣予也收到了原喻律师的微信回信,他说合同没有问题。
先前原喻律师帮许浣予打了官司,过错方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金钱和名誉,许浣予全都言正回来。
也是因为有了先前的一次愉快成功的合作,律师和辩护人之间多了一层信任。
原律师不像别人那样弯弯绕绕说话,虽然面冷嘴毒,说起话来冷冰冰的,像是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一样。但在处理她案子上都是一针见血,大大提高了办案效率,类比喜欢苦口婆心打感情牌的人来说,许浣予很欣赏像原律师这样的人。
所以,这次的项目合同才会又一次请他帮忙看看。
现下许浣予得了个业界人确切的回复,看着乙方公司给出那么多优待,她签下自己的名字。在网上叫了个上门取件,她下楼把合同袋丢给陈彦周,人跑回房间开始打理自己。
原本只化脸的化妆时间是很短,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忍住,拿起直径38mm的卷发棒卷起了头发。
期间陈彦周上来找她,应该是许浣予超了和他约定好的时间,但他上来看了眼许浣予,意外地挑起眉梢:“这是自己做妆造?”
对啊,化妆完成,这会儿在给自己做造型设计。
陈彦周很少看见许浣予卷头发,但她摸上卷发棒,没有一点儿手生的样子。她到底条理清晰,分工明确,将头发分成一股一股的卷,看起来很有条理。
陈彦周对这块上感到陌生,他默默地站在一边,迟疑半天开口:“要不……我们去理发店找人给你卷一下?”
倒不是觉得许浣予卷的不好,而是觉得人家店里毕竟是正规营生的生意,帮人做妆造肯定是有技术在身的。
许浣予愣了一下,在他这语气里听出了“我有钱,你们快来宰我”的意思,刚被卷烫完的头发垂落在耳迹附近,盈盈热意蒸着耳朵上那块皮肤,有点儿烫,她忽视掉这种异样,狐疑地看向陈彦周,“我觉得你以后还是把工资卡交给我吧。”
挑起一缕头发,许浣予轻车熟路地缠上卷发棒上,热意烤在发丝上固形,她叹气:“你真是败家型一号选手。”
可能是和生长环境有关系,陈彦周从来不会刻意去在意这些东西,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出手阔绰又大方,许浣予和他的情况有所不同,在这些方面上,她都是劝阻得多。
类比起陈彦周来,她倒显得有些小气。
陈彦周知道许浣予的心思,他笑了笑,凑近了点许浣予看她,视线停落在她精致的侧颜上,他开解地说:“辛苦赚钱不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吗?”
也不是不无道理。
卷发棒的热度恒持,许浣予捏住夹子松开头发,刚被卷起的头发还有些板,她收起卷发棒,还未开口说话,陈彦周便又开口说:“工资卡,我交。”
许浣予原本也是有点认可他的话,本来想顺着他话说的,结果还不出三秒,陈彦周便率先妥协,像是怕她生气,又好像是她在欺负他。
头发上的热意散得差不多了,她抬手抓散头发,完美蓬松的弧度垂落在胸前,她忽然藏了坏意:“可是你把钱都给我,你的生活品质还怎么保证啊?”
陈彦周被许浣予这反应弄得愣住,片刻后,他讥笑了声,口气很大:“我还不至于穷死。”
又沉默了一会儿,陈彦周说:“我喜欢你花我赚的钱。”
这种想法是心理层面上刺激来的快感。
从前陈彦周还在读书的时候,家庭殷实,也喜欢把资金投在许浣予身上,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自己出来工作赚钱后又是另外一种心得体会。
许浣予没搭理他,尽管她很亲近陈彦周,但人是个体,既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也没有做到平等,她还不至于真正做到和陈彦周不分彼此。
头发卷发,许浣予起身,推开挡着他的陈彦周,她说:“我去换个衣服哦。”
陈彦周目光深沉地紧盯着她,眼底的光终于是黯淡下去,像颗失焦的星星,他抿着唇,往旁边挪了位置让她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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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的天色已经彻底漆黑,夜色浓稠,城市的霓虹灯悉数亮了起来,江宜的夜生活好像才刚刚开始。
陈彦周开车开了好一段路,副驾驶载着许浣予拐入左一个右一个路口,许浣予坐在车上无聊,便问起来,“陈彦周,我们去哪儿吃饭啊?”
陈彦周修长的指节扣在方向盘上,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材质形成强烈的对比,他下巴轻抬,“前面就到了。”
顺着他下巴指着的方向,许浣予看到是一片别墅小区。
居民区,这是胡奕飞新买的房子?
大概是的吧,毕竟以前他没看过。
车子驶进别墅小区,陈彦周把许浣予放在别墅楼附近停下,挂上停车制动,陈彦周唇角含笑:“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许浣予有点抗拒,“我一个人进去不好吧,我想跟你一起。”
陈彦周知道她一向都很黏人,要是平时的话倒也顺着她了,但今天不行。
至少,这个时机不行。
他态度带着些严肃的认真:“没事,你先过去,我等会儿从地下车库直接爬楼上去。”
“还要爬楼?”许浣予警觉地捕捉到这两个字。
陈彦周“嗯”了一声,点点头,“下面有个可以上去的楼梯。”
有电梯,也有楼梯,真要咬文嚼字起来他这也不算是骗她。
果然陈彦周这话一出,许浣予表情讪讪的,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她从小就不爱运动,说什么都不愿意。后来又因为学绘画落下一些职业病,当初陈彦周想带她去运动缓解一下身上落下的病痛,每次都要劝好久。
许浣予原本就觉得有些累,要她爬楼?那不可能。
安全带解开,她笑起来,和方才像是有两副面孔一样,“我看大门好像还开着呢,那我就先进去咯,你上来了记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