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送你上车。”
关与峤低头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穿着拖鞋的裸露的肌肤上,
“你回去吧,你等在路边我不放心,上了车我给你发消息好吗。”
燕归林攥着口袋里的车钥匙,理智告诉她,如果她不想发生点什么,现在就应该把钥匙给他,带他去车库找车,然后让他自己回去。
可是,他的眼睛里掩藏不住的疲惫,叫她说不出口。
“我没有客房,沙发还算可以将就睡一下,你介意吗?”
关与峤看着她,没说话,她撇开视线,转身,“走吧,我也真的困了,不想跟你再等这没意义的两分钟。”
她隐隐约约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脚步声响起,缀在咫尺距离。
进了电梯,她点亮了楼层,将自己靠在电梯的铁壁处,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开口:“我家里有只猫,可能有点闹。”
“你儿子不是怕生人吗,他见了我还敢闹?”
“……”其实也不太一定。“他……也可能,晚上来找你睡觉……你,嗯,他很重……”
燕归林按下指纹锁,推门,屋里还是她刚出去的模样,灯光大亮,满室光洁。
“我没有多的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关与峤没再推托,跟着她踏进她的秘密小天地。
整个房子的格局本是两房两厅,但其中一个房间被改成了书房。燕归林买房的时候,可没想到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异性,在深更半夜来留宿,自然是没留第二个房间。
“这边是书房,这边是洗手间……”
她刚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僵了下,很快接着道:“你先坐。”
转身就冲了进洗手间去。
刚洗完澡,换下来的衣服还随手挂着,她抓起脏衣篓就将换下来的衣服往里头塞,末了用盖子严严实实一盖,顺便放两瓶洗衣液压着。
今晚是不可能洗了,但是也不好大剌剌丢着。就这样吧。
她又掏出个压缩毛巾摆在显眼处,自认为天衣无缝了,才走出去。
“关与峤,我把毛巾放在台上了……”
客厅大灯被关了,只剩门关的小灯散过来一丝光亮,燕归林看见他在沙发上静静躺着,双目紧闭,头发垂散。
对了,今夜她看见的他都是头发蓬松散乱的,就像准备入睡又被强拽着起来。
没有涂发胶的慵懒关老师耶。
真可爱。
她捂着脸,跑回房,又从门框边缘探出了头,半晌后抱着被子走出来。
毕竟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她作为主人家怎么也不能让客人冷到,但是备用的被褥不厚,她干脆从床上搬了一条来。
把被子盖到关与峤身上前,她特地嗅了嗅,还好没有奇怪的味道。
燕归林将被子小心翼翼掖好,又看了两眼,正准备回房,忽然被拖住了手。
“燕同学,谢谢。”
他的声音迷蒙低沉,钻到她耳朵里跟念咒似的。
“你睡吧,我关灯就回去了。”
一片黑暗中,招财从书房露出头,好奇看着自己的两脚兽仆人因为一个陌生的两脚兽落荒而逃。
作为这个家的老大,他不能坐视不理。
两分钟后,客厅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
燕归林坐起身,“怎么了?”
“没事。被手机硌到了。”
亲口说被手机硌到的关老师两手掐着招财肥硕的猫身,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寸步不让。
招财猫:我劝你最好立刻放开我!
关与峤:……
招财猫:我要叫了!我要叫了!!
自认为不能跟猫猫计较的关与峤放开手,招财猫一个蓄力起跳跑得飞快,临走前那一蹬让他喝了好大一壶。
“……”
“关老师?”房间里传出了微弱的气音。
“我在,你睡不着吗?”
“不是。”燕归林开了空调制热,努力将被子给自己掖好。“我怕你不习惯。”唉,她说的什么废话文学,不习惯是肯定的啊!“早点睡,睡不着的话眯一下也是必须的。”
关与峤盯着天花板,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此时此刻,他在她的小天地里,睡着她的沙发,盖着她的被子。每一分钟都无比漫长。
比过去几年都漫长。
“燕归林,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房间里半晌没有回音,关与峤以为她睡着的时候,里面传出了声音,“快一年了吧。”
“这里很新,刚建起来应该也就一两年,周围设施也不健全,偏远得连个快车都难叫。你怎么会想住这里?”
“因为……便宜?”话说出来,燕归林都笑了,“大约是想给自己筑巢吧。”
客厅一片寂静,燕归林翻了个身,“关与峤,你知道吗?很多鸟一生都执着于筑巢。可能是因为起了这名字,燕归林,鸟还巢,对这种巢穴就是有种莫名的执念。”
“很多鸟类除了爱筑巢,穷极一生还要追求其他事。比如鹭鹰。”
燕归林不可能说没听过的,她反手摁亮手机,点开百度搜索。
鹭鹰一旦找到合适居住的地方,就会定居下来,筑巢生活。然后就是,秉着单配制一心求偶繁衍!
求偶!!繁衍!!!
她确实没感觉错吧,关与峤一天都在撩拨她!他哪里学的,怎么一套一套的!!
她删掉搜索栏的字,重新输入:女生怎么反撩回去?
第9章 喧闹
可是看着看着吧,她脸色就五彩缤纷了,这种都是什么屁话,yue,她受不了。
“燕归林,你睡着了吗?”
客厅里传来低低的问询,没有得到回音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是第一次聊到深夜两点,可在同一屋檐下,还是第一回 。
招财猫蹿上燕归林床,撒娇似的发出嘤嘤嘤的声音,下一瞬便被摁进了被子里。招财猫被暖洋洋的被子烘得舒服极了,径直躺下枕着她的手臂。
那点微弱的声音落在关与峤耳朵里,让他清楚知道,可能是猫奴的特质,她还是给猫留了门。
燕归林也不知道这同一屋檐下的独处,是在折磨谁,翻来覆去大半夜,她是在天蒙蒙亮时睡着的,一睡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梦。
她听见自己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不否认我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你是应该的,如果我的生活非要有一个人寄托我的喜欢,是你一点也不奇怪。”
“你是在怀疑你自己还是在怀疑我?”
“我只是经常觉得我们对彼此好像不是不可或缺,和周围其他人都一样。”
她眼前骤然一暗,唇上被落下一个亲吻。
末了,他问:“一样吗?”
“……不一样吗?”
她的声音再被吞掉,他又问:“一样?我跟谁一样。”
这次他没等回答,迫不及待又压近。强烈的荷尔蒙挑起冲动,她好像什么都记不住,唇舌交缠尤久,久到她清晰认识到她在迫切回应。
就像这一刻她等待了很久,久到心知肚明一切会发生。
两个身影叠在一起翻来覆去,抵着门,靠着墙,从客厅翻滚到房间,整个空间充斥着微微的喘息和吟哦声。
燕归林猛地睁开眼,脑里的画面还很清晰,她掀开被子将整个人晾在冬日的冷气中,却没感受到一丝凉快。
新年一到,她就开始发!情!了!!
这个糟糕的认识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趿了拖鞋,理理头发走到外边,客厅沙发上人影已经不在,但是卫生间亮着灯。她转身正想回房,却听里边断断续续传来被压抑在喉咙的喘气声。
她双脚就像被钉在原地,呆呆愣愣以为自己幻听时,卫生间里的淋浴器被打开了,窸窸窣窣的水声遮盖了一切。
燕归林仓惶逃回房里。
沾着水的光脚走在地上,带起一点咿咿呀呀的声音,脚步声停在房间门口。
燕归林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却心跳如擂。
过了好一阵子,她手机震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大门合上的声音。
关与峤发了条微信:我先回去了,起来后记得吃早餐。
关与峤走了,燕归林心不在焉将他点的外卖吃完。
四处陈列一成不变,她却在这屋檐底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了。
喧闹!
哪儿都喧闹!
没有半天,她收拾了几件衣物,仓惶逃到学校宿舍去,总算觉得可以呼吸了。
林知行看到她忽然来了宿舍,啧啧称奇,“怎么突然想来住宿舍了?没钱交房租了?”
燕归林忙着铺床,头都不抬,“哦,最近杨教授课题组这边有点会要开,有两个博士准备毕业了,可能会要搞几天。我寻思着来回跑挺折腾的,先在宿舍住几天吧。”
林知行在旁边踱步,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状况。但她还没琢磨出什么,燕归林趴在床沿问:“宿舍突然多出一个人你会不习惯吗?”
“没有的事!”林知行摆手,“这宿舍你也给了住宿费了,住多久都应该的。”
这一推托,就忘了要问什么了。
燕归林这几天说要开会,真的就是每天背着笔记本往学院楼里跑,在会议室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天中午正中场休息,杨教授拍了拍燕归林,“去我办公室吃个午饭,休息一下吧,下午的会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别跑其他地方吃饭了,省点力气。”
“好。”
燕归林跟着去杨教授的办公室,结果办公室门口恰好跟关与峤打了个照面。
关与峤冲她点了点头,拐进了一旁王副院长办公室。
燕归林将电脑放在了杨教授办公室,“杨老师,我出去点个外卖,这里信号不好。”
杨教授有自家带的便当,已经在微波炉里加热了,就随她自便。
燕归林捏着手机关上了门,迈着步子跑到走廊,外卖软件已经点开了,菜单怎么溜都没看进去。
一边的王副院长办公室里一点声都没有传出来,她又站了会。
办公室里。
王副院长:“小关啊,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个事要告诉你,你也知道我们院钱书记要调去郴州校区,我们院准备内部推举一个青年教师顶钱书记的位置。你,是我和陈院钟院都很看好的人选。”
关与峤知道从这个层级透露出来的消息,八成就是敲定了,只是为什么是王副院长特地找他来说呢。
“我不绕圈子了。小关,这两三年的青年教师,我是最看好你的。所以这种关键的时候,我希望你能不要行差踏错。像你们这种年轻教师的个人问题,我们也很关心,放寒假前工会组织了我们学校的未婚青年教师都参与一下聚会,希望你也可以积极参加。”
王副院长竟然也会关注这个?
关与峤惊了,但是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参加了,留给其他青年教师吧。”
“你这样,我就想起了最近听到的点传闻,听说你跟我们院一个女生走得很近,我不想卢赛云的事重新发生。”
关与峤点点头,明白王副院长铺垫了那么多,原来想说这个。
“王院,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我知道您爱护小辈,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是有一个喜欢的女生,在我们院读博,就是您印象很深刻的那个燕归林。我们是本科同学,她从本科到硕士,七年除了自己的努力还有组织上关于助学金的举措照顾到了。我一直很佩服她。我们只是阴差阳错有了现在所谓的师生名分,但是我在学院工作上并没有跟她产生任何交集。如果组织上还是认为不妥,或者取消本次调职,我都认为没有任何异议。”
“行!合着是我迂腐了是吧。”
关与峤不搭话,气得王副院长眉毛一横,“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年轻人不能意气用事,为了这种没有确定关系的事情,就跟组织闹别扭,组织上的任命肯定是经过重重把关的,工作成绩、人品道德、纪律党性都是考虑范围。你的意思我这边懂了,如果组织上真的有这个考虑就再议吧。”
关与峤蓦地一笑,“谢谢王院。”
王副院长摆摆手,“出去吧出去吧,平时做事要更稳重一点。”
王副院长很头疼,看起来挺软乎的一年轻人,竟然还会呛人,真是不可理喻。
关与峤推开办公室门,迎面看见燕归林,忙将背后门带上。
燕归林显然对王副院长心有余悸,指了指办公室,“你……”
“没事,王院跟我说一些公会活动的通知而已。”关与峤靠了两步,轻声道:“你跟杨教授开会?”
“嗯。”
“准时吃饭。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燕归林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开始纳闷琢磨。
工会?什么活动需要叫去办公室单独说道?
燕归林一回去就向杨教授虚心请教,“杨老师,听说学校工会福利很好,还经常给青年教师搞活动?”
杨教授哎哟一声,“是啊,学校工会之前都是组织运动会和旅游的,今年可能看单身青年教师多了,准备在寒假前举行联谊。你也是啊,多专注自己的婚姻大事,有时间要去谈个恋爱,外边的男生没有学校里的单纯,你们年纪差别也不大,所以你要珍惜机会啊,趁早解决一下!”
第10章 夜袭
燕归林本来专心致志从监控里盯着独守空房的招财,忽然听门一开,就知道是隔壁穆芳来了。
她们二人,热衷于各种八卦与小道消息。燕归林在宿舍住才两天,已经从林知行嘴里听了十几个八卦了,而且偏偏很多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