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娴侧福晋来请安了。”迎冬进来回道。
“知道了。”
待我咽下最后一口红豆糯米粥,由玢儿服侍着整理了仪容,才扶着她的手慢慢悠悠地往外室走。
“福晋,何格格也在来常青阁的路上了,还带了莺儿。”
“嗯。”
到了外室,我走到主位坐下,孟氏请安过后,我便向她提起这事。
“侧福晋以为此事该如何?”我问她。
“丫鬟欺主,本该依府规处置,但莺儿姑娘毕竟是王爷的人,静娴不敢擅自做主。”
本来也未指望她说出什么有用的。
何筱莲到了之后,先行了妾室侍寝过后该行的三拜九叩的大礼,才带着那我见犹怜的面容向我诉说她的苦楚。
“妹妹如此楚楚可怜的面容,王爷必会好好怜惜。至于莺儿这妮子,你若实在不愿看见她在眼前头晃荡,我就让她去柴房思过几日,也让她安分些。”我说着朝莺儿砸了盅氤氲着丝丝热气的松阳毛尖。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福晋开恩饶过奴婢吧。”莺儿立刻跪下,一身狼狈。
“王府里有王府的规矩,我更不是那种对于这起子烂事坐视不理的人。你若再求,我立刻把你发卖了。”
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是我并未让莺儿离开翠影馆。允礼看样子对她正在兴头上,我何苦去找这不痛快。
嚼月阁如期开张。京里从前没有这等雅致的去处,一时客人络绎不绝。
“如若每日服务的客人过多,反而容易让人们对嚼月阁失了兴趣。不如保质定量,卖完约定的份数就宣布今日售罄。”我又想出个经营的法子。
“福晋说的是,咱们刚刚开张,是该先赚些好名声才是。”迎冬回道。
第30章 第 30 章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顾着那边生意,晚上还要回到王府伺候。”我对迎冬说。
“福晋说笑了,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采O她们可还习惯?”
“采O长相出色,性子又温和,极受宾客欢迎。张大娘领着后厨一班人做点心也是干劲十足呢。”迎冬说。
“那便好。”
“对了,嚼月阁一共几层,我记得似乎有一层还空着?”我又问道。
“是呢,如今一层是堂食,二层分了雅座,三层还空着。”
“那便将三层也隔出来,不必多了,弄四个雅间即可,设桌设塌,装潢的齐整些。记得给我留出一个不接外客的。”
“奴婢马上去安排。”
宫里,皇后给三阿哥安排了相亲。
朝堂上又有大臣再提立太子一事。
长姐的消息递到我手里,指明了不想让弘嗍艿被实鄣目啵又让我帮她搜罗整理些宫外的传闻。
这是想让我探知着哪家现在于咱们四阿哥能有些助力呢。
我还未想好该往哪些府里探消息,玢儿就来回禀:“福晋,四阿哥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惹了这位爷过来?”我一面说着一面又吩咐玢儿快请。
“额娘前几日赏了儿臣一些新奇玩意儿,儿臣特地给元佑送来一些。”弘历开口道。
“倒是劳你想着他。”我扬起礼貌的微笑,“只不过元佑还小,而且你皇阿玛素来不喜阿哥们与宗亲相近,你也该注意着。”
“儿臣就知道,只有姨母会真心为我考虑。”
我这意思是让他以后别再随便拖个名头就进府来了,没成想却被他误会成这样。
“我听你额娘的意思是看上了察哈尔总管荣宝家的女儿富察氏。那孩子我也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极温婉标致的。有她给你当福晋,日后还怕没有人替你考虑吗?”我挑开话头。
“额娘的眼光自是极好的,只是听皇额娘的意思,乌拉那拉氏那位三阿哥不要的格格也要赐与儿臣。”
“你皇额娘向来喜欢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打压手段,平日里针对你额娘,这次竟对上你的婚事了。”我极力把他和长姐归到一起。
“皇额娘伤害儿臣不要紧,要紧的是儿臣一定不能让她伤害到额娘和六弟。”弘历那股子茶味桌上的碧螺春还热腾腾的都盖不住。
“你与弘嘣诔そ阈睦锸且谎的,自然在姨母心里也是一样的。弘嗷剐。我们未指望他能做什么,而你都是要大婚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该体会到额娘和姨母的心意才是。”我随口哄他一句,想着似乎可以从他嘴里套出些臣子的消息,但如今的弘历有能联络臣子的资本吗?罢了,现在还是不去探他的底牌。
看他只是瞧着我不再说话,我又开口道:“成婚之后富察氏一族便成了你的助力,你额娘的意思也是让我帮你看着些,咱们也该在京里结交些自己的人脉才是。”
“儿臣知道了,多谢姨母与我真心相待。”他的礼行得正经,话却总让人觉得带些歧义。
第31章 第 31 章
“只是三哥如今养在皇额娘膝下,皇额娘定会竭力助他继承大统。”这一句话说的如此直白,倒忽然不像他的性子。
“虽是在王府,四阿哥也该慎言。”我开口提醒他。
“我自来最信姨母,不自觉就冲口而出了。”
“三阿哥天资不高,皇上对他也无甚宠爱,但他确是占着长子的名头,又有皇后替他筹谋着。你们既是兄弟,在他于人事上不清醒的时候,合该多提点他。”我想起前世弘历对弘时使的计谋,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儿臣虽不知姨母所指是何人事,但三哥如果误入歧途,儿臣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他说的如此“情真意切”,我忍不住轻笑一声。
“好了,你素来上书房辛苦,如今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我开口赶他。
“儿臣告退。”他倒听话。
送走了这位爷,我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若真存着谋取的心思,还是应该多培养些自己的人手才是。宫外各方明面上的消息容易探知,可该如何探听这些臣子府内的呢?必须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关系网才好。
“芍药,递帖子进宫,我要见长姐。”我又吩咐下去。
允礼这夜去了漱玉轩。据说是孟静娴求得一幅米芾的枯木竹石山水图,邀请王爷去欣赏。
“侧福晋如今也开始有些争宠的意思了。”玢儿说。
我未置可否,专心逗着元佑。
“这何格格刚一侍寝,侧福晋就有些坐不住了呢。”芍药见我不说话,自己接起玢儿的话头。
“旁的就罢了,这画来的倒及时。”迎冬点出孟静娴的处心积虑。
“这漱玉轩的好东西怕是之后断不了了呢。”我终于开口。
“可她之前怎么……”芍药疑惑道,复又接着说,“难道是因为之前她的身子一直不好?”
“应该是这样。”我回她一句。
“幸好咱们下手早绝了她的子息,不然当真后患无穷呢。”
果然如我们所料,孟静娴的才气脾性逐渐展露,她也开始渐渐获得允礼的关注。而另一边刚刚受宠的何筱莲也不甘示弱,用她的年轻姣美变着法儿的邀宠,只为多留王爷一夜。
“咱们王爷最近可真是艳福不浅。”我与丫鬟们调笑着。
她们也逐渐转过弯来,认识到如今的我需宠但不需争宠,每日里帮我处理些家事,照顾好元佑和微遥,看看嚼月阁源源不断地进账,这日子过得倒比从前更加舒心。
这一日长姐得空,我便进宫与她叙话。
“如今皇后是挖空心思的想让皇上立三阿哥为太子,咱们还需多加阻挠才是。”长姐为此事愁眉不展。
“我朝向来推崇立贤不立长,皇上又是一代明君,想必不会听信那些立长说的大臣聒噪。”我开口劝她。
“如今是皇上还算年富力强的时候,大臣们也不能过于左右皇上的意思。说来本宫还是忌惮皇后是正经的正位中宫,前朝若有不测,她于后宫也是最大的威胁。”甄炙剖怯行┩吠础
第32章 第 32 章
“长姐还是该放宽心才是,上次我跟长姐提过的纯元皇后的事,如今查探下来可有眉目?”我又提起能扳倒皇后的最后一击。
“时过境迁,景仁宫里怕也只有剪秋和江福海这种从王府里就跟着她的人知道一二。”甄炙怠
“那如果有机会直接提审剪秋和江福海,想必能问出些东西。”我又捋了捋前世的记忆开口道。
“那就必须让皇帝亲自动手。”长姐说。
前世是因为剪秋给长姐和弘嘞露荆才被关进慎刑司。不对,我记得她誓死也未说过半句皇后的恶行。是江福海那里开的口子。
“咱们的确不能越俎代庖,而且臣妾觉得剪秋向来忠心,指着她怕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怕是江福海那里还可能问出些东西来。”
“你这话不错。剪秋于皇后,只怕是槿汐于我,玢儿于你的情义。自是矢忠不二。”
虽然基于立场我与剪秋只能为敌,但前世她对宜修的赤胆忠心也让我为之动容。
“长姐近日经常神思倦怠吗?可有让卫临来看过?”我问她。
前世里这时长姐又该有孕了。
“宫里的事琐碎繁多,麻烦得令人头大是常有的,你主持王府中馈,想必这个中滋味也是深有体会吧。”长姐说。
“唉”我随着她的口气轻叹一声,“如今王府里添了两位新宠,王爷应接不暇,我倒得空处理些家事,还开了间点心铺子。今日我也带了一些进宫,长姐也尝尝这江南风味的点心如何?”
见她点头,我吩咐迎冬呈上一些。
槿汐和迎冬便一起进来侍候。
长姐用了些团圆蛋香酥,还未开口称赞,却忽然干呕起来。
“娘娘还是该宣卫临来看看才是。”槿汐急忙说道。
“那便去请吧。”长姐清了口,听着声音越发虚弱了。
“长姐先去榻上歇一歇。”我说完伸手扶她。
卫临到了,为长姐把脉。
“娘娘是五内郁结,气血不调之症,才会神思倦怠,夜不能寐,微臣为娘娘开些温补的方子,娘娘还是应该保持心情愉快才好。”
卫临并未说长姐有孕。
长姐歇息后,我便回了王府。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长姐如今为何没有身孕呢?那皇后又该如何扳倒?我唯一能依赖的就只有浣碧前世的记忆,若以后不能凭这记忆做事,那该是比现在艰难许多的。
“福晋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玢儿忍不住问道。
“哦,没什么,我思量着该着手为元佑和微遥再准备些夏衣呢。”
“是呢,转眼间又要入伏了,奴婢前几日还听前院的侍卫说,要开始准备粘知了呢,说是王爷害怕这蝉鸣打扰福晋和贝子格格休息。”玢儿这话的意思是下人们依旧觉得我与允礼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王爷心细。”我回她一句,倒不知再说些别的什么。
自从他开始宠幸孟氏和何格格之后,这月里到常青阁来也多是看看元佑和微遥。有时与我用过晚膳后有意留下,也都被我变着法子赶去别处了。只要芍药按时给何筱莲和莺儿送汤羹过去,王府的孩子永远是嫡出,我就一直安心养着身子。
第33章 第 33 章
“福晋,阿晋来禀告,说王爷得了些新鲜荔枝,正赶着给福晋送来呢。”芍药跑进来兴高采烈地说。
“王爷给福晋送荔枝,瞧把你高兴得。”玢儿笑话她。
“玢儿姑姑不知道,这妮子先前在永寿宫时有福气吃过一颗荔枝,从那之后就日思夜想呢。”迎冬也跟着打趣她。
“既是芍药喜欢吃,那待会儿就多吃几个。”我笑着对她说。
“多谢福晋,奴婢就知道福晋最好了。”芍药一贯的喜形于色。
“别偷着乐了,服侍我梳妆吧。”我对芍药说。
待允礼来到常青阁,我已换了身浅青色银线绣梅花的衣衫,鬓边别了一支玉蝴蝶纹步摇。
“沁儿。”他照旧亲昵地叫我。“今儿广东巡抚遣琼州地方官员进京上供时鲜荔枝,先拜到我这里想由我为他引荐,送了一筐妃子笑进府,我想着你和孩子们一定喜欢,应付完他就急着给你们送过来。”
“多谢夫君记挂。”我笑意盈盈地抬头看他,起身为他奉上一盏都匀毛尖。
“王爷先喝杯茶润润,妾身这就吩咐她们处理这玉雪肌肤罩绛纱的荔枝。琼州路远颠簸,这鲜果还需择过一遍过了冷水再呈上剥食。”
“沁儿心细,本王自当听命。”允礼握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你们便先下去按我的话做着。”我打发丫鬟们下去,“王爷如今是轻佻惯了。”我又嗔他一句,顺着他的力气坐进他怀里。
“芙蓉帐暖度春宵,一骑红尘妃子笑。”他扬起打趣的笑容混说着。
“妾身记得曾在张大娘那里看过一个荔枝玫瑰冻的方子,照着做出来定是色香味全,待会儿做给王爷尝尝。”我故意转移话题,面上却升起薄红,鬓边步摇上的流苏随着身体的转动摇晃着。
“沁儿小意温柔,本王当真爱不释手。”他俯身在我耳边呢喃。
“夫君与我一起作一幅夏末荔枝图如何?画好了才给你吃点心。”我伸手捏捏他的耳垂,故意随着呼吸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到。
“本王可不止要吃荔枝点心。”他回应道。
“妾身自是准备了许多供王爷采撷,王爷可要好好画。”我哄着他坐到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