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进门之后,几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闲聊家常话。
但这三个人确实没什么家常能聊,在尬聊完天气之后,再也找不到能聊的阳间话题了。
一通电话铃声解救了他们,来自白宁宁手机的。
白宁宁见是卓洋打来的,接了电话,安静等对面先出声。
楚家的父子二人都盯着她,甚至试图光凭耳力从她的手机话筒里听到点什么,来缓解现在的尴尬。
但很遗憾,卓洋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在搞什么啊?”
“嗯?”
白宁宁只冷淡地回应了一个单音节词。
卓洋有点抓狂,又压低了声音,用抓狂的气声问:“元沐阳怎么回事啊??今天早上忽然出现在清微山,什么情况?”
白宁宁:“你不是不在那吗?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卓洋一时语塞,然后干脆破罐破摔一般,默认了自己留了信息渠道,他说:“不要管这些,你就不能跟我打个招呼吗?我这应该怎么给上级汇报?”
白宁宁也没理清这个二五仔的脑回路,说:“我又不是你上级,你问我做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好久之后才如梦初醒地小声说了句“是哦”。
白宁宁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二五仔认错上司了哈哈哈哈】
【卓家哭晕在厕所,怎么这样,辛辛苦苦培养的二五仔,被别人捡漏了】
卓洋发现电话被挂断之后,猛地拍了下自己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就是地府阎王吗,至于这么震惊吗?
怎么碰上她就仿佛降智了似的。
只要她没有特意打招呼的,都是可以向上级汇报的情报,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但同时,卓洋也有点气闷。
就不能让他知道到底想做什么吗?他们不是建立合作关系了吗?
挂断电话的同时,楚泽和楚予宴同时盯过来:“谁啊?”
白宁宁随意敷衍过去:“以前的一个同学。”
“有问题。”
“我也觉得有问题。”
两个人实在是过于无聊,把这件事当成八卦,试图打破砂锅问到底。
白宁宁看了眼大厨,没吱声。
大厨给他们准备好早餐,熟练地收拾好厨房,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该说是谁了吧?”
“阳间的还是阴间的?”
白宁宁听到外面铁门关闭的声音,才说:“卓家的二五仔。”
“男的女的?”
“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白宁宁沉默了两秒,说:“今天可能会去趟地府。”
两个人瞬间收回八卦的目光,生怕白宁宁忽然改主意又旷工了。
白宁宁对他们识时务的态度非常满意,慢悠悠吃完,说:“我一会儿要出门去见云闲。”
楚予宴虽然不拦着,但是也稍有不满:“见他做什么?他们家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
白宁宁:“嗯,但是我的阎王体质,可能会给他带去一点麻烦,我得去解决这个麻烦。”
楚泽问:“什么麻烦?你对玄学体质的人应该没什么影响。”
白宁宁没答。
楚予宴:“他找的你?”
白宁宁:“我约的他。”
“一会儿就出门,一点私事。”白宁宁淡定地洗了自己的餐盘和碗筷,“不用多问,没有危险。”
她收拾完就出门了,丝毫不打算让他们掺和,更不准备汇报自己的行程和去向。
“真的有问题啊……”楚泽盯着门口的方向,问楚予宴,“你说我偷偷跟踪的话,她会生气吗?”
“大概率会。”
楚泽郁闷地拿筷子戳盘子,问:“云闲是谁?前几天看报纸,好像也有个叫云闲的,被煞精迷住了,是同一个人吗?”
“是,他家自导自演,不用在意。”
楚予宴拿着手机,想给楚西森发消息,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报,比如白宁宁跟哪些异性走得比较近。
按下发送键之前,他又默默把这些没发出去的消息都删光了。
楚西森知道的不见得比他多。
白宁宁找云闲确实是私事,但和云家扯不上多大关系。
她只是感觉清淮可能会找他的麻烦。
近些天里,他接触到的同龄男性不算多,状态最危险的就是云闲。
且云家自己承认,学生时期一直在观察她,不管是为了保护还是别的什么理由,都让她感到些许不适。
清淮多半也知道这些。
且她有强烈的直觉,今天清淮就会去找云闲的麻烦。
理由是不是她,目前尚且不确定,但她得比清淮先一步抵达现场。
白宁宁忽然想到,如果她能感知到清淮的部分想法,也能感知到清淮大致的状态和模糊的方向。
那对方是不是也能感知到她的想法和状态?
第84章 生日蛋糕
白宁宁和云闲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比较偏僻、但看着就贵的饭店, 这种店早上几乎没什么客人。
先前是考虑到云闲的特殊体质,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容易一不小心把厄运带给别人。
现在还得考虑自己的倒霉蛋体质, 尤其是要远离医院这种容易被波及的重灾区。
挑选位置尽量得挑富贵点的地方,这种场所承受力强。
白宁宁叹了口气, 小阎王不好当啊, 有这么多地方都不能去。
云闲到的比她早点,他的黑眼圈比之前又重了一些, 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脸颊也凹陷了进去, 简直像是行将就木的癌症晚期。
白宁宁见他这幅样子,退了半步,不敢进包厢, 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发了引路buff,直接给他盖棺定论了。
【猝不及防吓我一跳】
【云闲的这个症状,和之前的盛雯好像】
【简直是行走的骷髅架子】
白宁宁看着弹幕,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进来吧, 暂时死不了。”云闲淡定地给自己斟茶。
“几天没睡了?”
白宁宁小心翼翼在他对面坐下, 刻意靠后坐了些,不想靠的太近影响到对方。
“还好。”云闲随意将菜单递过去,“你找我是什么事?”
白宁宁早上吃过东西, 现在还不饿, 只点了一些饮品和点心,算是凑一凑包厢的最低消费。
她向来开口直白:“我想知道你和你的父亲到底在筹划什么。”
云闲手上动作稍顿, 抬头望她, 眼神里带着讥讽:“不过是给地府铺路罢了, 地府应该不在意我们这些小喽啰的死活?”
白宁宁觉得有意思, 也笑起来:“确实,今天是感受到召唤,前来收命的。阎王亲自渡你,高不高兴?”
云闲本就是故意气她,没想到表现出一副真的不在乎的样子,他反而生气起来。
白宁宁气定神闲,看了眼门口的上餐倒计时,说:“在上餐之前,你可以慢慢思考怎么说。”
云闲沉默下来,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糟糕,但他并不想道歉。
白宁宁淡定喝了口茶:“很正常,睡眠不足就是会脾气暴躁,你不用放在心上。”
云闲咬牙,更加生气,下意识想反驳:“谁要——”
白宁宁直接打断他的话:“先别生气,冷静下来,思考现在该想的事。”
这让云闲感觉更加不爽了,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本来就不高兴,结果这棉花居然弹到了他脸上。
【这不是更生气了吗】
【故意的吧?想把人惹生气了丧失思考能力,然后把秘密和盘托出?】
【倒不如说生气会让云闲的能量波动大,引来她想钓的鱼】
哦,清淮果然会来。
以及又知道了一个没用的冷知识,生气会让人能量波动变大。
鬼魂多半也是同理,所以她在地府看到的那些鬼怪颜色不同,因为执念程度不同。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服务灯同时应声亮起,送餐员进门来,将他们送的餐点摆盘漂亮的放在桌上,又提醒说:“还可以再多点一些哦。”
意思是没达到包厢的最低消费。
白宁宁随意应了声,等对方出去,关门落锁。
她扫了眼桌上的餐点,甜味的都是她点的,云闲点的都是些味道重的东西。
她猜测是因为熬夜导致味蕾失去敏感度。
或者他现在需要这些东西来保持清醒。
白宁宁确定周围没有耳朵了,问:“时间到了,你考虑好了吗?”
云闲没抬头,盯着他的特浓茶,眼神纠结,表情凝重。
【再不说就说不了啦】
【某醋王还有十秒抵达战场】
【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白宁宁主动戳破窗户纸,说:“你虽然煞气缠身,但应该不是被煞精吸走了气运。”
“是。”云闲见骗不过她,也不清楚她掌握了多少,干脆坦然承认,“云家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是敲门砖。”
“不对吧。”
白宁宁拿着青色果汁晃了晃,透过果汁,能看到一双青色的眼睛。
她没有点明,只说:“劝你想好了再说。”
云闲沉默,眼神挣扎。
门铃再次响起,云闲看了眼服务灯,白宁宁刚才又点餐了吗?
白宁宁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想,想不出来的话,可以跟你父亲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她说完,起身去开门。
云闲看了下点餐系统,刚刚并没有任何补加的点餐。
同时,门口传来服务生的声音:“小姐,您点的蛋糕。”
是个嗓音低沉但清澈的男声。
云闲皱眉:“我们没——”
“好。”白宁宁将服务生放进来,“是不是还要唱生日歌?”
云闲不明白白宁宁为什么要把来历不明的人放进来,这其中分明有蹊跷。
下一秒,他看到了服务生送来的生日蛋糕,一个仿佛是被泼了一盆血的蛋糕,依稀能看清是白色底座,红色液体还在流淌,有一部分点状的红色可疑液体,就像是血液溅在白墙上的样子。
白宁宁仿佛看不出这其中的诡异,笑呵呵地将服务生迎了进来,甚至还让他给自己唱生日歌。
蛋糕进屋子之后,血腥味和草莓果酱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溢满整个房间。
云闲怔然,迟疑着问白宁宁:“你、今天生日?”
白宁宁还没什么反应,这个服务生已经用想杀人的目光看他了。
白宁宁笑着看向这个奇怪的服务生:“勉强今天生日也可以,生日蛋糕送上来了,蜡烛呢?不对,先唱生日歌。”
“抱歉,我不会唱歌。”
服务生用好听的嗓音拒绝了她的请求,但替她拿出了蜡烛,将其在蛋糕上固定好。
云闲:“……”
这服务生看他的眼神和看白宁宁的眼神也差太远了吧?
看白宁宁的时候,还能用温柔到能腻死人的眼神将杀意藏起来。
到他这里就丝毫不隐藏了。
他们之前认识?
但这奇怪的服务生,分明也想杀了白宁宁。
不太对劲。
云闲本想再多观察一下,但下一秒就不淡定了——这个人点蜡烛不用打火机,火焰呈幽蓝色,点的分明是鬼火!
白宁宁闭上眼,双手合十:“那就给你个面子,许个愿吧。”
云闲看着眼前这个渗人的鲜红色蛋糕,再看看闭上眼认真许愿的白宁宁,和盯着白宁宁的奇怪服务生。
觉得这个场景真是诡异至极。
“许完愿了。”白宁宁睁开眼,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切蛋糕,这位好心的先生跟我一起吃吗?”
云闲想提醒她这蛋糕不能吃,但他张了张嘴,在服务生的压迫感中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白宁宁切好的第一块蛋糕,递到服务生面前,勾起嘴角:“好心的鬼先生,您的气场可以收一收了。一起吃块蛋糕,如何?”
她说着,往旁边让了让,给他空出一个座位来。
服务生却因为她的邀约变了脸,黑着脸,眼神变得凶恶,但又像是在隐忍,眼底有墨色在翻腾。
一阵黑风刮过,服务生的衣衫落了一地,而他则和白宁宁切好的那块蛋糕一起消失不见。
“又给气跑了,真是小气。”白宁宁嘟囔着,给自己也切了块蛋糕。
她看了眼云闲,说:“就不给你吃了。我是阎王,吃了没事,你不一定。”
云闲完全没听到她说什么,呆呆应了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
他也丝毫没有发现,背后的符纸已经烧成了灰烬,稍微动一下便抖落一片。
白宁宁吃了一块,自言自语:“手艺还行,带回去分给他们好了。”
云闲被她这一声唤回神,问:“抱歉,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没准备礼物……生日快乐。”
“我没有生日。”白宁宁对这个话题相当无所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之前是孤儿院的,可能记了捡到我的日子,但肯定不是生日。”
且她对这些也不在乎,反倒是对中元节这种日子记得更加清楚。
云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盯着那块血色的蛋糕,觉得卖相真是过于诡异了。
白宁宁:“哦,是草莓果酱,应该是用的新鲜草莓现做的。”
云闲:“我刚刚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那多半是他放出来故意让你闻到的。”白宁宁笑了笑,“他来找我玩,所以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你也不用太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