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竹马——越元冬【完结】
时间:2023-03-17 12:22:33

  顾暮迟跑步比她快,常常在体育课一千米测试得第一名。
  居然还没追上来。
  她回头一看,他还在楼栋口不远的位置。
  闲庭散步般,不紧不慢。
  宁酒:“……”
  她用眼神示意他跑过来,他像没看到,用平时走路的速度,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
  每走一步,宁酒的眼皮就跟着狂跳一下。
  她鼓了下脸颊,又回头跑过去,额头渗出点汗,气喘吁吁,“你让我快点,自己走得那么慢。”
  顾暮迟单手背书包,挑起眉毛说:“反正都要迟到了,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你还挺……
  宁酒特别想冲着他来一句,服了你,这什么歪理?
  但她知道自己怼不过他。
  是她起床迟了,是她没理。
  她默默把那些话咽进肚子里,干脆利落拽着他手腕。
  风吹起他的衣摆,顾暮迟边跑边笑:“再加把劲,没吃早饭?”
  宁酒气得回头瞪他,想把书包砸他脸上。
  他笑得愈发厉害:“乌龟比你爬得快多了。”
  宁酒憋出一句:“那你在我后面,你比乌龟还慢。”
  顾暮迟不以为意地反驳:“幼稚鬼。”
  “……”
  什么理都被你占了。
  -
  等赶到路边车站,运气不好,15路公交车刚开走。
  宁酒看了看手表,时间确实来不及了。
  她对着智能显示屏数了数,剩下一班车大概需要20分钟到30分钟。
  再加上坐车的时间……
  能不能赶上第一节 课都不好说了。
  松远一中开学第一天就上课,现在大概率分发完新学期课本了。
  宁酒跺跺脚,发丝贴在鬓角,她喘着气,抱歉说:“我应该早一点的。”
  顾暮迟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因为赶时间,她没扎头发。
  头发又软又细,撩过她水水润润的嘴唇,被清晨的凉风温柔拂动着。
  他盯了几秒钟,又移开目光。
  宁酒都做好被他嘲讽的准备了。
  然而没等到熟悉的话,她还挺不习惯。
  她不自在地站了几分钟,抽出手腕上的发绳,随意拢了拢头发,绑了个简单的马尾,
  “暮暮,下次要迟到,就别等我了。”
  顾暮迟时间作息都很规律,平时十点前睡觉,六点前起床,这么多年从没变过。
  包括假期,他上午起床就去附近的公园打篮球,回来中午玩游戏,下午又得去兼职,轻易不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利用到每一处空余时间。
  一成不变的时间规划让她感叹了很多年。
  一边佩服,但自己又做不到。
  “你说得好像我很被动。”顾暮迟坐在公交车的凳子上,微抬下巴,“先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
  “是我主动选择等待,而不是我听你的话来等你,懂吗?”
  宁酒深深吸了口气。
  实在不明白,一件迁就她的事,在他的口气里,仿佛是他纡尊降贵来配合她的行为。
  好的都能被他说成坏的。
  真令她无语。
  作者有话说:
  顾暮迟你是我写过的最欠打的男主了。
 
 
第五章 
  半个小时后,下一辆公交车,载着他们到学校。
  松远一中地处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是这座城市,甚至全省,教学设施最完善、教师资源最优越的重点高中。
  学生们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在高考取得好成绩,考上一本大学。
  年级前一百名,绝对稳上985/211。
  巍峨的校门前,绵延不断的车流向北延伸,留下一地尾气。
  宁酒紧张地握紧了手指,视线忐忑地往两边看了看。
  试图寻找几个同样迟到的同学。
  然而一个都没有。
  学校绿化带种了几颗桂花树,淡淡的幽香萦绕。
  教学楼寂静无声,偶尔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课桌前摆放新学期的课本,学生们动作一致抬起头,对着黑板目光专注地听课。
  两人爬上五楼,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高二(1)班。
  靠近玻璃窗的同学侧过脸,看着宁酒和顾暮迟经过,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同桌,小声说:“他俩迟到了,第一节 课还是老严的课,啧啧惨了。”
  眼底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同情。
  薄薄的木门不大隔音,严老师稳重的讲课声透过门板传递到耳中。
  宁酒有点怕严老师。
  上学期,因为数学成绩下滑,她被严老师喊到办公室,严厉地批评了半个小时。
  这段回忆至今想起来,还让她觉得头皮发麻,手指情不自禁蜷缩,揪住自己的袖子。
  顾暮迟微侧头,看到她的表情,顿了下:“胆子这么小?”
  她跟在他身边,扯了扯他衣角。
  随着她的动作,两人蓦地停住脚步,她抿了抿唇:“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顾暮迟垂眸,意味不明的目光,盯住她无处安放的手指。
  宁酒小声说:“严仲东太吓人了,他上课从来没笑过,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好像不喜欢我。”
  “……”
  这不是她的错觉,其实顾暮迟也注意到了这点。
  宁酒的数学成绩在自己的全科目当中是最差的。
  她比较擅长语文英语,其他科目也不落下风,所以数学她成绩再差,总体成绩也是班级中游水平,落在她后面的还有近半学生。
  严仲东经常点名批评,成绩没达到他满意程度的同学。奇怪的是,不论宁酒比上次进步多少分,每次批评榜上有名。
  考虑到这点,顾暮迟稍微思索了一下,低声说:“等会儿你别说话,别看他,低下头跟在我后面就行。”
  宁酒点点头,小声说好。
  顾暮迟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
  严老师声音戛然而止:“进来。”
  他推开门,单肩背包,如同走在自家门口般放松,带着些不可一世的拽,坦然自若往座位上走。
  瞬间吸引住了一大堆女同学的目光。
  宁酒相比较小心翼翼许多,一声不响,跟在顾暮迟的身后。
  上课中断,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一茬接一茬冒出来。
  宁酒穿着蓝白色校服,双臂不自然地扶侧腰的肩带,头微微低着向下看,脚步轻轻,宽大的校服包裹着她纤细的身子。
  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她是顾暮迟的前桌。
  短短的一路显得格外漫长,她数着步子,还剩十步,八步……
  老师还没发话,另外一件意外发生了。
  走路过程当中,她的衣角轻飘飘划过靠近过道男生的课桌,那男生立即伏下身子,手贱地拽了一下她。
  力道挺大,又因为太突然,她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啊了声,脚步踉跄。
  同学们全都朝她看过来,越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偏偏大家的注意全都在她这里了。
  宁酒捂住自己的衣角,朝恶作剧的人望过去。
  那男生朝她咧开了嘴巴,露出牙龈,神情带着一种得逞后的流氓气。
  大家偷笑起来,打破了教室的沉寂。
  旁边的同学低声暗骂:“王闵轩你够了,又欺负女生。”
  “还当老师的面欺负,真够过分。”
  王闵轩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调:“这就叫欺负了,你们这群书呆子没见过什么叫欺负是吧。”
  像刻意吸引别人的目光,他压下身子避开老师的视线,冲着宁酒做了个下流的动作。
  “……”
  附近的人哗然,妈的这人太恶心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宁酒的胃里翻腾,有些难堪地撇开脑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快点逃跑,脚步却由于恐惧动不了。
  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间将她的身体往旁边拨了拨。
  座位与座位间,过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过。
  宁酒略茫然地抬起头。
  一阵风掠起,顾暮迟紧绷着一张脸,擦肩而过,下颌线条锋利冷淡。
  哐当一声响。
  他抬起腿,直接踹了一脚王闵轩的桌子。
  桌子摇摇欲坠,稀里哗啦掉出一堆课本。
  王闵轩完全反应不过来。
  顾暮迟低着眼,冷笑一声,眼神里的戾气汹涌:“好玩吗?”
  “……”
  他手指揪住王闵轩的领口,一把将他从座位前拎了起来:“傻逼玩意,有本事来对付我,欺负女生算什么东西。”
  -
  谁也想不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开学日子,一段从头到尾不过十米的路程,居然能发生这种意外。
  同学们都惊呆了。
  教室的声浪起伏,言谈中围绕着顾暮迟,展开了各种延伸的话题。
  “牛逼,王闵轩这胖子都快二百斤了,他跟拎鸡仔一样。”
  “他不是年纪第一吗?学神都这么拽。”
  “喂小声点,你们看严仲东的表情。”
  有人提醒后,同学们僵硬身体,往讲台上看去。
  砰的一声。
  严仲东脸色冰冷,把书摔到讲台上。
  砸书声如天崩地裂。
  所有人缩了缩脖子,动作一致低头。
  严仲东冲两人发火:“你俩第一天开学就迟到,上课时间,还给我闹事?”
  顾暮迟脸色极其不好看,他没吭声,目光死盯住王闵轩。
  注意到顾暮迟不善的态度,王闵轩慌忙避开。
  他挺怕这个人,跟欺负其他书呆子不一样,顾暮迟会来真的。
  顾暮迟手指越攥越紧,压低的眉眼沉沉。
  “给我回座位!”严仲东气得手指颤抖。
  宁酒注视前方高大清瘦的身影,尽管场合不合时宜,心口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
  好在她还理智尚在,在他抬起手的刹那间,迅速抓住他的手腕。
  顾暮迟瞥了她一眼。
  回头一瞬间,眸底的戾气尽收。
  她保持这个动作。
  明明用的力气不大,随便一甩就甩开了,他却被她牢牢掌控。
  宁酒不管他愿不愿意,二话不说拖着他回到座位,避免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还没坐下,严老虎又发威了。
  “让你们坐了吗!?”
  教室空气凝固。
  所有人不约而同低垂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严仲东顶着半秃的发型,表情严肃:“你们两个无视纪律,打断课堂,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宁酒还老老实实站在位置上,书包也没放好,连忙摇头:“不是……”
  顾暮迟置若罔闻,完全没分半点眼神给他。
  往座位上一坐,自顾自往书包里掏书本。
  盛文斌坐在他旁边,压低身子,一脸佩服,趁老师没注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家伙真够牛逼的,先是踹了王闵轩的桌子,又无视了严老虎山洪海啸的可怕威压,面不改色做自己的事,视所有人为空气。
  操作够拽啊。
  严仲东朝教室扫视了一眼,目光掠过顾暮迟,短暂停顿。
  这家伙平时上课挺安静专注的,从不交头接耳,新学期第一节 课就给他搞了个大动作。
  如果别人不服管教,按照严仲东的脾气,他一定会当场发飙,狠狠责骂他一顿。
  顾暮迟的话……
  自打进高中起,就保持年级第一,数学成绩满分,远远超过隔壁(2)班方则川的分数。
  想到这点,严仲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然而,目光落到宁酒身上,这稀疏的眉毛又皱成了褶子。
  “你,这节课站着听。”
  顾暮迟猛地抬头。
  严仲东决定让宁酒罚站。
  他喜欢成绩拔尖的学生,对这批人特别宽容,同学们众所周知。
  宁酒硬着头皮杵在那儿,身体如坠冰窟。
  四面八方的视线,让她觉得自己像被所有人抛弃了,独自漂浮在一座摇摇欲坠的小舟之上,无人援助。
  教室里稀疏响起两三个喧哗声,当纪律被出挑的几名学生打破,所有人又忘记严老虎的压迫感,开始肆无忌惮地活跃起来。
  他们小声议论宁酒,面露同情,前几排的同学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宁酒有点无辜吧,她什么都没做啊。”
  “这王闵轩真害人。”
  “为什么王闵轩不用罚站?”
  “人家舅舅是副校长。”
  “……”
  一个年级第一。
  一个副校长的亲戚。
  所以只能她当炮灰了。
  宁酒咬着下唇,书包仍旧背在身上,脸色涨得越来越红。
  以前初中的时候成绩差,不是没被罚站过,这次,却觉得格外的尴尬和局促。
  教室持续响起嘈杂的声音,课堂的气氛如开水一样沸腾。
  她难堪地低下头。
  身后的桌子动了一下。
  本来顾暮迟都坐下了,这会儿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同学没想到这一出,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他。
  阳光从长窗外斜斜洒落,树影的光斑若隐若现。
  顾暮迟穿着干净的校服,声音冷淡,眼神情绪不明,“我迟到了,又违背课堂纪律踢了同学的桌子,愿意接受罚站。”
  教室里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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