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清，这个珠子好漂亮啊，你手好巧啊！”
珠串随着宁淼淼的动作，在灯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为整条演出服增加了生命力。
“这下放心了。穿着我特制的‘战袍’去你的战场，大获全胜吧！”
考试当天，程艾清特意陪宁淼淼去了考场。别的考生都是父母陪着，一会儿给孩子递水，一会儿给孩子擦汗。嘘寒问暖、加油鼓劲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淼淼，你爸妈不来，你会难过吗？”
“不会啊，我都习惯了。更何况，有你在，不比我爸妈更能给我力量？”
“那你放轻松，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艺考的时间特别漫长，等宁淼淼出来，天都黑了。
“艾清！”
考完的宁淼淼浑身轻松，一个健步，熊抱住了程艾清。
程艾清揉揉她的脑袋：“答应你的，等你考好了，带你去坐摩天轮！”
“你怎么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看你这么自信，一定考得很好。快走了，再晚就买不到门票了！”
考场外，挤满了接考生的家长。其中有一个人，站在家长堆里，显得格外出挑。
“哇！玲娜贝儿！”有些女生看到了，羡慕地惊呼一声
是的，那个人抱着一只巨大的粉色小狐狸，跟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淼淼，送你的！”
一放学，李志衡把玲娜贝儿绑在自己背上，冲向了考场。
艺考的考场离明德很远，开车都要2.30分钟。他背着这么大的一个玩偶，还要骑自行车，估计车链子都要被他蹬得冒火星了。
“傻子。”宁淼淼抱着玲娜贝儿，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哭了。
“你喜欢就好。”李志衡往前走了几步，差点腿软，摔在地上。
“你真是傻啊！这个东西晚几天送又没关系，干嘛绕这么远的路给我送过来？实在不行，你跟我说一声，我去拿就好了啊。”
“不行，一定要在今天亲自交到你手上！淼淼，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眼看周遭打量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多，程艾清故意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朦胧。
“咳，咳，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哦哦，对，你们要去坐摩天轮，那我先回去了。”
“一起啊，来都来了！”
李志衡摇摇头：“我是偷溜出来的，太晚回去，我爸妈会不高兴的。”
李志衡的父母，程艾清是见识过的。
“那等高考完了，我们去迪士尼？”
“好，一言为定！”
跟李志衡告别，程艾清和宁淼淼一起打车去坐了摩天轮。
摩天轮的轿厢里，程艾清帮宁淼淼和她最爱的玲娜贝儿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轿厢慢慢升到最高处，程艾清俯瞰而下。她看到了车水马龙，万家灯火，那些她曾经无比向往的一切。
“艾清，你知道吗？在摩天轮最高处许愿，星星就能听到！”
宁淼淼的话听起来很幼稚，但此刻的程艾清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那我们一起许愿吧！”
两个女孩，站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双手合十，无比虔诚。
等程艾清再一次睁开眼，她看到，宁淼淼头上的字幕，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程艾清和宁淼淼准备去上学，却发现学校门口围满了人。
那些人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和纸笔，像是在等什么人。
保安几次维护秩序，都以失败告终。
当保安看到了程艾清，像是看到了救星：“记者朋友们，她们就是9班的学生，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找她们，请不要再堵在学校门口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记者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把她俩吓得不轻。
“两位同学，你们是肖嘉怡的同班同学是吗？请让她出来做个专访可以吗？”
“你们和肖嘉怡同学关系如何？是怎么评价她的呢？”
“请问你们有看过肖嘉怡同学的作品吗？”
程艾清和宁淼淼面面相觑，这帮记者，是来采访肖嘉怡的？
第13章
“你们不去找肖嘉怡，堵我们干嘛呀？”
“肖嘉怡同学跑太快了。要不你们想办法叫她出来？”
记者都是抓住一点新闻线索，都不可能放过的主。
只是不知道肖嘉怡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顶流明星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叮铃铃――”她们身后传来了自行车的铃铛声。
“让一让，刹车失灵啦！”一辆自行车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一样，冲记者们加速骑行而来。
骑自行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志衡。
他老远就看看到了这堆，把正门围堵得水泄不通的记者。原本他想绕一下从后门进去，可是在人群里听到了宁淼淼的声音。
不难分辨，宁淼淼被他们围住了。
高速的自行车冲散了人群，为寸步难行的她们开辟了一条小路。
程艾清她们反应也快，跟着李志衡的自行车一路小跑，成功躲过了记者的围追堵截。
好不容易钻进校门的宁淼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气喘吁吁地吐槽着：“肖嘉怡是拿了奥斯卡影后吗？怎么这么多记者？”
程艾清心里有些打鼓。
她是帮肖嘉怡投了稿，但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文学征稿活动吗？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程艾清点开了手机。
此时，无论是哪个社交平台，都在报导肖嘉怡拿了A.W国际文学艺术大奖的消息。
这个A.W国际文学艺术奖距今已经举办了100多年了，堪称少年界的诺贝尔文学奖。只不过这100多年来，从未有过亚洲人拿奖。
这个记录被肖嘉怡打破了。
除了冠军大奖，肖嘉怡的作品还斩获了其他三个重要奖项，成为了本届A.W奖项的大满贯得主。
这件事一下子轰动了国内的文学界，网上还有人评论她――国内百年难遇的文学天才，时代瑰宝。
难怪这么多记者。
宁淼淼也看到了这个消息，忽然变得非常兴奋：“走，我们快去找肖嘉怡，问她要签名！”
到了班级才发现，9班门外围着的人更多，大家都好奇这个文学界的明日之星长什么样。
只有主人公不堪其扰。
肖嘉怡本人是个文静的女生，性格内向腼腆。平时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可是她现在躲无可躲。哪怕她想去个洗手间，都会被人跟着。
“烦死了！”肖嘉怡崩溃得喊了一声。
那些围观的人并没有感到自己的行为多么错误，反而出言嘲讽。
“不就拿了个奖吗，傲什么呀？”
“9班竟然也能拿国际大奖，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忘了自己是谁了。”
肖嘉怡几乎被气哭。
程艾清往那个同学面前一站：“你再说一遍！”
9班的同学也跟着程艾清站了出来，凶狠地看着出言不逊的人。
一旁的宁淼淼及时记录下这个场景，发了朋友圈：大姐头和她的小弟们。
“你们……是要打架吗？违反校规的！”
这人嘴还硬着，声音却抖得厉害。
“侮辱同学也违反校规。赶紧道歉，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那人自知理亏，跟肖嘉怡道了个歉，便脚底抹油了。
其他围观的人，见9班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战斗力爆表，也不敢多逗留，纷纷作鸟兽散。
9班终于恢复了平静，教室里只回荡着肖嘉怡小声的啜泣。
看来是被今天这一群群的不速之客吓得不轻。
程艾清为她递上了纸巾，却被她一把推开。
“程艾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妄想当救世主！”
在收到得奖通知的那一刻，肖嘉怡就猜到，是程艾清帮她投的稿。
她本以为，这本本子丢掉以后，她就可以当做自己从来没写过任何文章，也不去做什么作家梦。老老实实听从父母家人的安排，去学她不喜欢的专业。
程艾清成为了她最大的变数。
“你为什么要帮我投稿，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以为你很伟大吗？”
肖嘉怡一声声质问，像打在程艾清身上的拳头。
一开始，程艾清承认，她帮助9班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在这里活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她骨子里作为教师的使命感作祟，她真心希望每一位同学能学有所成。
肖嘉怡言语里明显的责怪之意，引来了宁淼淼的不满。
“你吼什么呀？如果不是艾清帮你投稿，你能拿到这个奖吗？”
“谁要她帮！”
肖嘉怡丢下一句话，哭着跑出了教室。
程艾清本想追出去看看，却被宁淼淼拦住。
“你的好心都被她当成驴肝肺了，还管她干嘛？”
“这事我没经过她同意，是我不对，她并没有错怪我。你先上课吧，我出看看就回来。”
程艾清在学校里七绕八绕，终于在肖嘉怡上次烧文稿的地方找到了她。
她似乎特别喜欢这个角落。
程艾清四下观察着。这个角落确实很安静，还是监控死角，特别适合她这样内向的人来躲个清净。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太唐突了。”
肖嘉怡吸吸鼻子，不回答。她也知道，自己责怪程艾清这件事没什么道理。毕竟笔记本是她亲手交给程艾清的，她还跟程艾清说了“随你怎么处理”。
记者也好，围观的同学也好，都不是程艾清引来的。刚才若不是她赶走那些人，现在她还会像个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样，被人围观。
程艾清把投稿这件事，跟肖嘉怡完成解释了一遍。
“我发誓，我投稿之前，并不知道什么是A.W国际文学艺术大赛。”
她以为就是投个稿而已，通过以后，肖嘉怡可以重回那个少年作家协会。如果程艾清知道这个比赛这么重大，她一定会询问肖嘉怡意见，做足准备以后再投稿。
“这个比赛我老师跟我说过，希望我参加。我投稿之前，就被我父母从协会除名了。”
为了让她专心准备高考，不要再去搞文学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父母找了协会的老师，一定要把肖嘉怡去掉。
肖嘉怡性子软，从小到大都被父母管得很严，从来没有叛逆过。这次也不例外。
天知道晚上她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多少次。她的老师还多次向她保证，只要她愿意，她父母那边有她挡着。
“我最后还是拒绝了，我老师一定很失望吧？”
“怎么会呢？”
不知不觉间，程艾清把自己代入了那个老师。
“不管你留不留下，做了什么决定，你永远是她最骄傲的学生。”
这句话戳到了肖嘉怡内心的最深处，她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现在，全世界都看到了你的才华，你要相信，你热爱的东西没有辜负你。”
“可是，可是……我不敢……”
肖嘉怡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她不敢。父母家人一次次的期望和失望，都像压在她身上的大山，重得她喘不过气。
也只有在写作的时候，她能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评委对她文字的评价是：“没有繁杂的技巧，没有多余的修辞。文字热烈又冷漠，纯粹又复杂。与其说，她在写一篇文章，不如说她在画一副由文字组成的画。这就是我们国际文学艺术大赛创办的初衷，她做到了。”
“别怕。”程艾清握住了肖嘉怡的手。她分明感受到肖嘉怡也在用力地回握她。
“我们9班永远是最坚强的后盾，去放心接受只属于你的荣耀吧！”
在整个9班的陪同下，肖嘉怡终于鼓起勇气，向那些记者走去。
“哎哎哎，她出来了！”
“导播、摄像师快跟上，第一篇专访一定要是我们。”
“各位观众们上午好，现在为您带来直播报导。今天我们的主角是少年文学之光――肖嘉怡同学……”
“卡嚓卡嚓”的闪光灯还是让肖嘉怡有些害怕。几个高大的男生们主动挡在她面前，把她和记者隔开。
“采访就采访，凑那么近干嘛？私生饭吗！”
“噗嗤――”肖嘉怡被同学可爱的话语逗笑了。现在她终于放松了下来，自如地记者们对这话。
过了许久，记者们终于积累到了他们想要的素材。肖嘉怡也回答得口干舌燥。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记者，肖嘉怡刚想回教室，却看到了特意赶来的父母。
“爸爸妈妈……”肖嘉怡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研究过学生心理学的程艾清，一眼就看出来，肖嘉怡这个举动是被父母长期打压，极度不自信的表现。
她本想上前劝说一下肖嘉怡的父母，把这件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可让她意外的是，肖家父母似乎并不生气。
他们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精致的小礼服裙。
“时间匆忙，找不到订制礼服的师傅。临时买了一件，到时候去领奖，穿上这个。”
肖嘉怡捏着衣领，哭得不行。肖家父母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但还是安慰着女儿。
“都快成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哭鼻子？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嗯！”
这条裙子价值不菲，穿在肖嘉怡身上，倒真有了影视明星领奖那范儿。
父母骄傲地看着女儿，刚想帮她拍照，却被肖嘉怡拦住了。
“等一下。”她看向身后的同学，招呼他们站过来，“我们一起拍吧？”
“好！”
快门定格。9班拥有了第一张合影。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程艾清和张校长定下的一月之约越来越近了。
然而，只过去半个多月，9班已今日不同往日。他们现在就像一只准备破茧的蝶，随时准备振翅高飞。
可这天，童老师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一个名叫周子楠的同学要转到他们9班。
周子楠？
好耳熟的名字。
程艾清带着好奇，搜索了一下，
网上是这么写的：『周子楠，前著名滑冰运动员，在两届奥运会上荣获一金一银两块奖牌。不久前因伤退出国家队，暂停学业。』
哦，程艾清想起来了。
周子楠还在国家队的时候，是明德的明星学生，学校里哪个角落都有他的宣传片。然而在他退出国家队养伤的时候，学校却以他落下太多课时为由，强制让他休学。
做出这个决定的，正是张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