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相对矮个的少年,搂住中间那位身材高大少年的脖子,将整个人都挂在对方身上,嘴里叽叽喳喳个不停,嗓门又大,似乎在为某事生气质问。
白沉音侧耳倾听,很快便从他们的聊天中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得知那高个少年便是杨中行。
三人渐渐走近,她注目凝视,只见杨中行五官平平,目光坚毅,身高八尺,很有小说中英雄好汉的外貌。
靠近马车的时候,左侧稍微在前的少年注意到马车中有位容颜姣好、气质绝佳的少女,盈盈双目向他投来包涵柔情、令人**的一瞥,顿时心如擂鼓,
红了脸颊,伸出胳膊捣了捣旁边两位玩闹的少年,让两人安分点。
白沉音随意一瞥,见有人发现自己后,便放下了车窗帘子。
杨中行和矮个少年齐齐望向左侧少年,眼神疑惑。
一帘窗纱遮住少女娇美容颜,只剩一抹虚影,少年心底怆然若失。.
另外两位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前面的马车,露出思索的神色。
矮个少年嬉皮笑脸小声道:“沈复,你怎么脸有点红?难不成前面马车里有位美娇娘?”
沈复啐他一脸,低声道:“田文农,闭嘴!”
“额,还真有啊!”田文农见他反应,瞬间哑然。
三位少年默契地快步经过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巷道走。
等确定马车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田文农再次嬉皮笑脸起来,勾住沈复的脖子,贱兮兮道:“小复,那马车里是不是真的有美娇娘呀?”.
沈复忆起那**一瞥,心神荡漾,故作平淡道:“是有位姑娘。”
杨中行于是问他:“长的怎么样啊?”
不等他回答,田文农便代替他回答了,“长的肯定漂亮,不然也不会只一面就叫小复失了魂,念念不忘。”
沈复恼羞成怒,一甩袖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我只见过人家一面,现在都不记得人家长什么样子了,怎么可能会念念不忘!”
“哦!”田文农怪叫一声,指着沈复对杨中行道:“你看,我随口胡说的话,他反应这么大,还说转头就忘了人家啥样子。”
田文农对着沈复坏笑道:“那不如我们再去转一圈,说不准还能再见人家一次!”
“你闭嘴!”沈复抬手作势要锤他。
田文农便往回跑,似乎真的要回去瞧瞧。
沈复连忙追了上去阻拦。
杨中行含笑地看着打闹的两人,漫步跟在身后。
靠近拐角的时候,田文农便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他只是和沈复开玩笑,怎么可能真的做出回头看女眷如此轻浮的事。
沈复见他放慢步伐,渐渐停下,心头一松,反应过来自觉被好友耍了。
此时王妈已经再次打听完消息回来,站在车窗边同白沉音汇报。
“那杨家的表小姐父母双全,家境贫寒,杨母时常接济娘家,接侄女进杨府生活。
”
“杨母一直想将侄女和儿子凑在一起,她的心思毫不遮掩,就连邻居都知道。”
“可惜她那侄女姿色平平,嘴碎爱贪小便宜,杨家父子看不上她侄女,借口有未婚妻绝不同意。”
“杨母逼着他收贵妾,他也不同意。两者僵持,因此至今杨家小子连个通房都没有。”
田文农耳尖,听着杨母、侄女、小妾的有些耳熟,立刻趴在墙角伸头偷听。
“她管不住儿子,便往白家泼脏水!”王妈忿忿道:“那杨母到处宣扬我们白府自从白老爷子过世,便不曾往她家送礼,是看不上杨家,想断了姻亲。”
说道这儿,王妈停顿了一下,瞧了一眼白沉音的脸色。
迟疑道:“我原以为她胡说八道,再一打听,才知道白家自老爷子去世后,白府第二年便真的没有跟杨家再有往来。”
白沉音闻言微微皱眉,送礼这事从前是五太太打点,后来正经的管家太太三太太病好后,就接过了管家权。
按理说三太太不会想要毁了小姑姑的婚事。
毕竟白家若是出了被退婚的姑娘,影响的是整个白家的声誉,各房姑娘都要受到影响。
王妈道:“幸好杨家小子是个好的,说未婚妻只是庶女,身不由己,这肯定不是她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断礼之事,杨母不肯请媒婆去白府商量婚事,反而加紧逼迫儿子娶自己的侄女。便是杨父态度也有所松动。”
白沉音沉吟了一会,觉得小姑姑嫁入杨家,便是杨中行爱重她,发生这种事情,难免有隔阂。且有这样一个一心偏向娘家的婆婆也会让她难做。
沈复轻手轻脚地走近,突然啪的一下打在田文农肩膀,把聚精会神偷听的田文农吓得嗬了一声。
车夫老刘原本也在聚精会神听八卦,被这嗬的一声吓得回头,便见两个小子站在拐角处不知在做什么。
一想到这两人可能偷听到王妈和白沉音的话,老刘赶紧呵斥让两人离开。
田文农摆了摆手,道自己立刻就走。
随即拉走满脑子问号的沈复,道:“去找杨中行。”
杨中行就在两人后面,落下老远。
田文农疾行来到杨中行面前,对他说道:“老杨,你未婚妻是不是出身出
了世子妃的那个白府?”
“你问这个做什么?”杨中行愣怔。
田文农正色道:“白府可能派人出来打听你了,就在前面那辆马车。”
杨中行望着远处的拐角,似乎看到了停留在墙壁后面的马车,忆起了幼时见过的小肉团未婚妻。
一辆马车驶出,车夫一甩鞭子,在空气中打出空饷。马儿加快步伐,小跑拖着马车离开了原地。
杨中行也顾不得再详细问,连忙抛下两位小伙伴,去追白府的马车。
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的背影,杨中行见状立刻加快步伐,狂奔追了上去。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几十秒内便追了上去,拦在了马车前面。
车前突然冲出个人来,把老刘和马儿吓了一跳,老刘连忙控制马儿,免得马儿受惊踢人,又或者继续往前撞到人。
等马儿停下来,老刘破口大骂:“你瞎了眼了!自己不要命也不要害别人!”
杨中行充耳不闻,只是对马车里大声叫道:“在下杨氏之子杨中行,请问马车里是白府来人吗?”
“刘叔!”白沉音呵斥住老刘继续骂骂咧咧,随后掀开车幔,站到了车前板上。
四目相对,白沉音明知故问道:“你就是和白府小姐有婚约的杨家子?”
杨中行抱拳行礼,“正是不才!”
白沉音侧身避开,道:“我是白家四姑娘,和你有婚约的姑娘是我的长辈。”
“你追上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中行深深地看了她一样,直言道:“不知令府如今是什么意思?擅自断礼,若是看不上杨某,准备将女儿另嫁还请直说;又或者白府见杨家落魄了,不把我们杨家当一回事?”
白沉音露出歉意,道:“断礼之事,我和姑姑实在不知。府中事务繁多,许是有人在其中作梗,此事我回去便回禀报老祖宗,到时候给你一个交代。”
“姑姑从没想过一女二嫁,反而因为杨家不曾上门提亲,日渐消瘦。”
“多谢!”杨中行得了回答,知道并非未婚妻嫌弃自己,往日的怨气随风消散。
随即站到一边,让开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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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白沉音先回了自己家,将白府同杨家断礼一事告诉给周氏, 傍晚时回了白府将今天见面的结果告诉给白素绘。
白素绘听了前因后果, 身体一颤, 留出两行清泪, 抽泣道:“她怎么能这么做!”
只怕未婚夫一家心底有了隔阂, 她一嫁过去就得受冷待。
至于不嫁人留在白府,别说贾氏不同意, 便是白素绘也不想一直生活在贾氏的阴影下。
白沉音也很同情她,断礼这事是白家做的不地道, 她若是嫁了过去, 先天便矮了一头。
她用手帕为白素绘擦了擦眼泪, 轻声道:“小姑姑你哭什么?我看那杨家子性格敦厚,不受周围人影响, 始终对你有所信任。想来你嫁过去,应该不会受到冷遇,至少也是恭敬如宾。”
白素绘回想白沉音对未婚夫的描述, 心头的阴云消散了几分。
只是转头她不得不为婚事发愁,紧锁了眉眼, 轻声道:“现在知道是有人在其中使坏, 我该怎么办?”
又该如何消除杨白两家的误会, 提醒老祖宗她到了婚嫁的年纪?
若是由她自己提出, 倒显得她恨嫁,以时下女孩子要矜持矜贵的观念,只怕她立刻就被打上想男人的艳名。
白沉音明白她的尴尬处境, 握住她的手,墨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嘴角上扬透出一股自信。
“小姑姑,你放心吧,我已经跟我娘说过了,到时候我爹会将你的事提上日程。保管把事情给你办的妥当!”
白素绘闻言大喜,心中对白沉音一家万分感激。
和杨家的婚约,对白素绘来说是人生大事,但是在别人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白六爷在聚会时同三老爷提了一句小妹妹该订下婚期出嫁了,三老爷转头将此事交给三夫人办理。
后来的情况就不甚了解了,只知道三夫人处置了自己的一位陪房婆子,又送礼去杨家道歉。
杨家这才请了媒人上门商定婚期。
婚期订在了来年三月。
白沉香得了消息,带厚礼亲自去了白素绘的院子,替母道歉。
“小姑姑,实在是对不起,我母亲也没想到跟了她那么多年的陪房居然胆子那么大。”
即使亲爹去世,嫡母不慈,白素绘再透明
,也不能将她当做不存在,将该送的礼消了或自己私自扣下。
至于到底是仆人胆大包天,目光短浅,还是有人为了讨好老太太私自做主已经不重要了。
白素绘苦笑,缓缓道:“只能说天命如此,谁都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子!”
白沉香承诺道:“日后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只有在我能力之内,我会帮你!”
白素绘也算是因祸得福,不仅有了白沉香这个靠山,她的陪嫁也被三夫人重新添置。
白素绘的陪嫁本是中看不中用,还被奴仆偷盗,以假换真,更是损失惨重。
既然如今是三夫人主持白素绘婚事,她索性整顿了监守自盗的奴仆,不然只怕白素绘嫁人后首先得面对亏空。
在此事件中,白沉音在背后推波助澜,算是主谋,引起了白沉香的注意。
原本白沉香只是把白沉音当做一位平凡的土著女孩,久居乡下,定然目光短浅。
这一注意,她才发现白沉音深受白府小姐妹喜爱,对她的映像大为改观。
小姐妹们脾气各异,能哄得大家都对她信服,白沉香觉得白沉音必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颇有心机。
但是几次接触下来,白沉香才发现白沉音被人喜爱是有理由的。
初次接触白沉音的人会觉得她温和有礼,第一次见面心生好感;进一步接触又会发现她这是待人有度,温柔体贴。若想得寸进尺,便会发现触及她的底线,她则分毫不让。
两人闲谈,谈到钱财。
由于经商,赚取了海量的钱财,引来众人觊觎的目光。
在发现白沉香牢牢抓住钱财权势不放手后,便穿出了风言风语,诋毁她的名声。
毕竟此时代还是士农工商,鄙视商人的观点。
众人嫉妒她的富有,眼睛发出狼性的绿光,但是得不到好处之余又光明正大唾弃她经商。
别看白沉香内心强大,不把这些人当做家人亲戚,可是长期和他们打舆论战,也让她身心疲惫。
白沉香便问白沉音会怎样选择。
白沉音觉得钱财乃是生活的必需品,想要过得好,就缺不了钱。
但是钱财并非万能,多了各种烦恼也随之而来,够用就好。
既没有视钱财如粪土,也没有嗜钱如命,对
于白沉香经商,也没有半分反感,甚至有些赞同。
说到底,白沉音表面似乎融入时代,但骨子里还是深受现代文化影响,不然也不会早早生出自己养成老公的想法。
几次接触下来,白沉香对白沉音好感倍升,引为知己。
……
却说白府和杨家重新恢复关系后,白沉音便承担了送信的工作。
由于是小情侣之间的信件,得注意保密性。
一般白沉音会在逛街后送去,当然,最后都是流烟送到杨中行的手里,或者杨中行自己来取。
就算少有下马车的时候,一来二去,白沉音还是结识了沈复和田农文两人。
沈复温柔善良,五官清秀,是锦州正四品知府的孙子;田农文活泼灵动,又矮又瘦,偏偏有张娃娃脸,显得他宛如**,出身锦州豪门田家子弟;杨中行坚毅厚重,是落魄官宦子弟。
这三种个人风格和背景大不相同的男人,居然能走到一起成为死党,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
沈复第二次见白沉音时,是在傍晚,落霞的余晖如同金纱披在她的身上,随意长长的背影远去,消失在天边。
第三次见面,白沉音便从沈复躲闪却留恋的目光中,瞧出了些许端倪。
对方长的不错,性格看起来也很温和。白沉音略微思索,觉得或许可以进一步接触考察一下。
眼看临近白沉香的婚期,白沉音请人定制的物件尚未完工,便亲自前往铺子催货。
催完货后,她来到书店,挑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之前得了暗示的沈复蠢蠢欲动,借口和田农文一起逛书店,没想到出门前却被亲爹拦住临时考察。
房白沉音见来人只有田农文有些失望,而田农文则一头雾水。
毕竟想出来逛街的是沈复而不是他,怎么现在变成他和白沉音两人了?
田农文天性乐观散漫,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发后,迟疑道:“那我们先逛逛?”
白沉音点了点头,欣然允诺。
什么都别问,问就是渣化中,准备物色备胎!
毕竟她已经十三岁了,先下手为强。除非她不准备嫁人,不然就该找对象了。
真等到十六岁再相看,在这小地方,也捡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白沉音在心底默默重复了几遍情非得已,便心安理得的同田农文一起逛街了。
不说别的,田农文性格外向,嘴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对当地十分了解,解说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