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琴呆了,拔了针管冲进学校,大家纷纷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她在湖边意图推谢唳和乔明月下水的事有目击证人,再加上乔明月径直找到哲学系,实名举报她改名换姓上大学,还意图杀人,现在她的恶毒事迹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有了乔明月的作证,学校很容易就查明了杨玉琴的来历,不多久,她就被遣回了原籍。
杨玉琴的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刚踏上亓县的土地,就有警察拿着镣铐走向她。
“杨玉琴,或者叫做冯玉清,你涉嫌杀害黑皮,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言,杨玉琴彻底绝望了,失去所有力气,连去警局都是被半拖半拽着才到的,后续她终于招认,被判了死刑。
在死之前,她还实名举报了白岩公社的向副主任以权谋私,公器私用,隐秘受贿,
本来一个举报而已,还是个女死刑犯的举报,根本不足为重,但那时恰逢作风整顿改革,上面下来的领导正好听说,抽丝拨茧,将向东强这个为官不仁的副主任这些年所作所为查了个清清楚楚,向东强就此倒台,这是后话不提。
与此同时,遥远的京市四合院里,新安装的电话有铃声响起。
谢唳接起来,里面万鑫的声音显得既兴奋又崇拜,“谢哥,警察都没查到,你怎么知道黑皮是那个什么杨什么的女的杀的?!”
这个女的也忒可恨,要不是谢哥让自己帮着真正的路胜男逃走,她就要踩着别人的血走向光明大道了。
杀人这事也是,如果
谢哥没有打电话过来要他向警方提供线索,让他告诉警察自己曾经看见过黑皮和杨玉琴起争执,再去罗稳婆家找找看黑皮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或者证据,谁能把这两人联想到一块儿啊?这案子说不定还破不了!
谢哥不愧是他谢哥!
“合理猜测而已。”谢唳没多说,又道:“最近京市黑市这边有消息,政策上可能会有大变动,这样,你抽时间去向哥那里一趟。”
挂了电话,谢唳走到院子里,乔明月正在看两块五爬葡萄藤。
“电话打完了?”乔明月回过头,太阳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照得几近透明,谢唳走过去,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嗯,打完了。”
两块五玩累了,甩着粗壮的大尾巴就地一躺,舒适得打起了呼噜。
没有了杨玉琴,乔明月和谢唳的大学生活过得平静而愉悦。
这年暑假他们没有回北水大队,而是将干妈一家接到京市来玩了一段日子,得知他们竟然在这里买了房子,徐母连忙把乔明月拉进屋,“闺女,你跟干妈说说,手上还有没有生活费了?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知道不知道?”
乔明月抱住她胳膊:“哎呀干妈,就算不相信我,您还信不过谢唳吗?”
将学校的奖金说高了一些,徐母这才放下心来。
在京市看过天安门和升旗,还去故宫这些地方转了转,据二哥后来说,干妈干爸回去把这些事跟大队里的人唠了不下百十来遍,导致后来只要有人在路上碰见他们,恨不得捂着耳朵逃跑,因为只要他俩一开口,保证是我闺女女婿有出息开头的话。
春节,他们回北水大队过的。
改革开放的消息早已顺着新年的风吹遍神州角落,谢唳手曲在桌子上敲了敲,问徐大道:“大哥,既然你跟大嫂不准备再参加高考,以后有什么打算?”
徐大不明所以,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今年转正式工了,工资涨了点,但是大家都说大的地方教育好一些,要是有机会,我想跟宜人去别的地方看看。”
谢唳闻言,点了点头,暂时没有多说什么。
第241章 研究生
开学就是大二,谢唳辅修了经济学,乔明月跟着一起卷,到外语系旁听了一段时间,辅修了外语。彡彡
这一年夏天,她还听说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刘雪梅来信,说自己谈恋爱了。
“真的?难得啊我们刘雪梅同志,什么样的男孩子能打动你的芳心啊。”
刘雪梅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带着些娇羞和扭捏,“你别打趣我了,他长得不是高高帅帅的那种,但是为人还挺踏实的。”
惦记着电话费贵,乔明月只打趣了几句,让她来信详说。
挂了电话,谢唳正好抱着西瓜从外面走进来,经过这一年多的修整和打理,院子里有了更多的花草,两块五经常跟各种花花草草打架。
乔明月看着被它抓得垂下来的海棠头疼,建议道:“咱们这个暑假回大队吗?回去的话咱们把两块五扔到山上让灰狼再教育教育吧。”
两块五躺在地上抓花的四只爪子空中凝滞半秒,片刻,小黄炮一样冲进屋里躲了起来。
谢唳切了西瓜递给她,“不了,暑假咱们去南方看看。”
大三的时候,国家设立了经济特区。谢唳隐在向哥、万鑫和向之遥身后,抓住电子、建材、纺织的行业机遇,低调地成为了把控风向的背后大佬。
这中间,向之遥被谢唳安排去了北水大队一趟,带着徐家人从做布料的地摊生意开始,到让他们自己寻找小商品搞地摊,一家人干劲十足。
徐大和王宜人在乔明月的建议下,攒了些钱,到省城买了处小房产,干妈则豁出去,买了一间临街的铺子,风气逐渐开放后,开起了南杂店,后来谢唳又投资了一些,渐渐成了连锁超市、超级商场,这是后话。
大四这年,乔明月和谢唳回了一趟容市,看望了凤奶奶和凤爷爷,处理了一下制药厂的那套房子。
大概是因为新生活美好而满足,她看着这个处处布满着回忆的老房子,心里有不舍,但已经不再遗憾和伤感。
出了制药厂,乔明月和谢唳牵着手走在容市街头
,看见街角处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中年女人,正抱着个几岁的小孩乞讨。
尘土和油污沾在女人的脸上,她头发凌乱而肮脏,一只手捏着只破了个口的搪瓷碗,看到有人路过就双膝拖在地上快速爬过去,“求求你,给点钱吧,求求你。”
她身上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大多数人在她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嫌恶地躲远了,一些没躲得及的眼神厌恶,甚至有脾气暴躁的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上,“脏死了,滚远点。”
乔明月只看了两眼,就和谢唳一起离开了。
那边,像是有所感,乞讨的女人猛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看到的只有坐进小车时的一个窈窕背影。
很眼熟。
怀里的儿子又哭了起来,蒋春花来不及多想,连忙把手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抱着儿子摇起来,“不哭,越越不哭,娘挣钱,给我乖宝治病,一定会治好的。”
如果有人看得仔细,就能发现她怀里的是个生活完全无法自理的重度脑瘫儿,会觉得这真是可怜的母子俩。
可大街上人流如织,个个都忙着自己的生活,这一点苦难溶于大千世界里,无人关注。
大学毕业的时候,刘雪梅结婚了。
乔明月从京市赶过去,一见面就被刘雪梅一个熊抱。
“明月,真是好久不见,你能来,我特别高兴!”
她已经上完妆,这么胡乱造作一通,身后的化妆师一脸的生无可恋。
乔明月赶紧将她扶正,左看右看确认妆体还是完整的,这才笑道:“恭喜你啊雪梅,结婚快乐。”
张桂丽在后面打着扇,“你是不知道,她念叨了你多久了都。”
她们几个相熟的知青只有聂曼丽因为已经被派遣下部队来不了,但是已经提前封了大红包,还洋洋洒洒写了老长的信,看得刘雪梅直流眼泪。
得,这妆是没法要了,化妆师只能好脾气地给她补。
对于刘雪梅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乔明月一直只听她说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彡彡
人不算帅的那一类
,但看上去就老实憨厚,家里成员构成也简单,乔明月真心为刘雪梅高兴。
参加完刘雪梅的喜宴出来,乔明月向着不远处的一家酒店走去。
谢唳跟人约在这里谈事。
没想到,刚进酒店,就看到一个男人正抱着谢唳干嚎。
乔明月:“……”
谢唳不耐烦地将挂在身上的齐绍辉推开,“在我没发火之前,两米。”
刚才还在干嚎的齐绍辉一秒:“好的。”
乔明月走过去,笑道:“现在别人都得叫上一声齐总了,你怎么了这是?”
齐绍辉运气实在算不上好,捣鼓起车之后没多久,货车司机就变得没那么吃香了,谢唳指点了他几句,又投了些钱,现在齐绍辉已经组建起了一只规章严格的车队。
“嫂子你就别打趣我了,这车队其实就是谢哥的,我只是帮着管管而已。”齐绍辉咂吧了两下嘴,“我失恋了呜呜呜。”
……失恋?
谢唳眼风扫过去一眼,齐绍辉自觉捂上嘴不出声地嚎,谢唳把乔明月牵过来,才道:“他一直在追车队里一个女孩儿,人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喜欢文静的,到现在都没同意。”
乔明月突然就想起当初齐绍辉相亲的事,当时他说自己吃不下勇猛的类型,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我们可没办法了,祝你好运。”
走出老远,乔明月回头看了一眼抱着柱子蹭头的齐绍辉,戳了戳谢唳,“你说他这是不是就叫阴差阳错,自有人磨啊?”
谢唳笑着点头,“是。”
三月,乔明月和谢唳回学校拿毕业证,校园里仍然像刚来那一年一样,青春,恣意,是最让人奋进,也最令人放松的地方。
大家都带着笑奔赴前程,有小学妹小声跟身边人道:“谢唳学长和乔明月学姐要毕业了,以后在学校就磕不到这么般配的情侣了,我好失落啊啊啊。”
“有什么好失落的。”身边人一副这么大的消息你竟然都不知道表情,“学长跟学姐要继续在咱们学校念研究生!”
第242章 酸葡萄
要在学校继续深造念研究生这件事一传出去,反应最大的当属徐母。
连生意都不做了,不用乔明月和谢唳到场,她自己张罗着在北水大队办酒,考上大学叫升学宴,徐母琢磨了一会儿,研究生可比大学生厉害多了,想了很多个宴的名字都不满意,最后在徐父的建议下,一拍巴掌,决定就叫升研究生宴!
她闺女女婿现在可是研究生了,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国家都没有几个研究生,这三个字整个北水大队有一个人不知道,那都是她失责!
徐母收拾收拾,挨家挨户串门儿去了,隔着八丈远,就能听见她的大嗓门和笑声。
有人撇了撇嘴,想拈酸两句,家里又实在没一个拿得出手压过谢唳和乔明月去的,憋了半天,挤出一句,“王三妮,你都进城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识的乡下人做派,你看看你家当家的,就沉稳多了,怪不得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呢。”
一听这话众人就知道要糟,北水大队虽然很久没有王三妮了,但处处都是王三妮的传说,这不讨打嘛这不是。
徐母刚撸起袖子要干仗,有人喊了一句,“G,快看快看,咱们大队这是来了个什么?”
众人闻言看去,威武绚丽的龙头和狮头在后排跟着,最前面徐父背着手,把背挺得笔直领着路。
“老徐,你这是干啥呀?”众人震惊了。
徐父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袖子,把手一摆,“没啥,这不是闺女女婿考上了研究生嘛,随便庆祝庆祝。”
都请来舞龙舞狮队了,这还叫随便庆祝?
徐母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朝着后边喊道:“愣着干啥,都到地方了,舞啊。”
“随随便便”地庆祝了一番,这下不仅北水大队,就连隔壁大队,隔壁的隔壁大队乃至整个公社,对谢唳和乔明月考上了研究生这件事都有所耳闻了。
这年徐母去京市的时候,将这件事绘声绘色地跟乔明月讲了一遍,她得意地抬了抬头,“我闺女这么厉害,少一个人不知道那都不成。”
乔明月把妄图跳到干妈身上的两块五拍下去,干脆加入干妈自夸道:“那是,也不看看我干妈是谁。”
“还得是我闺女,又聪明说话又好听。”徐母快把脸笑烂
了,拍着她的手道:“我这两天在附近看了看,有套房子要卖,下午我跟你干爸就去聊,合适的话就买下来,以后来也方便。”
老是住闺女家也不是个事儿,他们年轻人,要空间。
乔明月虽然不赞同她买房的想法,但是却很鼓励她这种买房的行为,于是跟着一块去看了看。
四合院看着还行,修整修整住起来应该也舒服,这些年乔明月在京市购入了四套四合院,大的上千平,小的也有几百平,对于房子还是有些眼光在的。
房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挺健谈的,把房子的事定了下来,又问徐母道:“这是你闺女?长得可真是标致,有对象了没有?”
在徐母还没回答之前,大妈又道:“你这闺女我实在看着喜欢,我小儿子今年刚大学毕业分配工作,说不准有这个缘分呢。”
“我闺女是好。”徐母半点不谦虚,哈哈一笑道:“也是大学毕业,说是要继续念什么,研究什么的。”
她朝徐父递了个眼神,徐父立马在旁边很有搭话,“是研究生。”
徐母这才像想起来似的,“对,研究生,我也不懂,说是整个国家都没有多少能考上的。”彡彡
大妈也不是个差性子,当即夸道:“是吗?那可是真优秀。”
就是自己儿子这配不上了啊。
徐母见她上道,也不吝商业互捧两句,“看老姐姐你这话说的,你儿子能考上大学,也很优秀了。如果不是我闺女结了婚,倒是可以认识认识。”
大妈:“结婚了?”
徐母点头,藏不住炫耀心思:“我女婿一早就跟我闺女认识了,结了婚一起考的大学,京大的,现在又要一块读研究生呢。”
徐母一说就停不住,拉着大妈聊了半下午天,直把大妈聊得晕乎乎,满脑子只有她闺女女婿她闺女女婿……
临走的时候,大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那你闺女女婿现在几个孩子了?要是有空,可以带着跟我家大孙儿大孙女儿一块玩儿。”
“还没生小孩呢。”徐母摆摆手,“他俩年纪还小,不急。”
大妈看着这一家子离开的背影,心里算了算。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都大学毕业了,至少也二十一二了吧,还年纪小不着急
生?
她甩了甩脑袋,别人家的事,随他们高兴就成。
这边徐母拉着乔明月的手往回走,“闺女,什么生孩子的话谁说了都别听,你跟小谢想清楚了,特别是你自己想清楚了再生,不急,知道了不?”
“我知道的干妈。”在这个问题上,干妈几年前就表明过她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