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春山听弦【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18 17:24:11

  苏照歌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没有为这个消息所动摇。季犹逢优雅地摊开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照歌问:“为什么不杀我?”
  季犹逢反问道:“我为什么杀你?”
  “杀了你就太可惜了。”季犹逢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要结束谈话,摆了摆手:“先好好养胎吧,叶夫人。”
  他竟然真的就离开了,而苏照歌对这毫无办法。
  而与十年前的黑牢酷刑不同,她这一次的待遇竟然很好,送到她面前来的饭菜精致可口,有婢女来服侍她吃住,日子过的竟然跟长宁侯府没有什么区别。
  季犹逢甚至不限制她自由行动——苏照歌最开始还在想难道季犹逢真就这么自大,自己完全不值得防备?后来她一下床发现自己连站稳都有些困难,哪怕只是走两步,她也觉得胸闷气短,得扶着墙喘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季犹逢当然不会盲目自大,他的从容来源于他足够谨慎,他给苏照歌下了药,不要说轻功与挥刀,苏照歌连走路都觉得脚下发软,婢女时常需要扶一把她。
  他的防卫相当森严,苏照歌都是这样的状态了,他也是拿走了她的武器,在她面前罩上铁笼,才敢与她见面。
  毕竟是他手下曾排名第一的杀手,季犹逢对她的功夫心里是有数的。
  而苏照歌对自己的功夫也是有数的。
  “当然是玉钟的药了。”季犹逢不动声色地说。
  这是他第二次来见苏照歌,是两天后。他果真像个什么老朋友,时不时就要来叙叙旧。
  苏照歌的心态平和了很多——既然暂时杀不了他,她也不会作出一副愤怒冲头的样子来。俘虏的嘶吼在季犹逢看来大概只能算一种娱乐,十年过去,她在血雨腥风中求生,倒也不差这点子深沉。
  苏照歌说:“你要说什么?”
  但这难免显得奇怪。她和季犹逢对坐谈话,除了中间隔了一层铁笼以外气氛竟然堪称平和。仿佛没有人曾在黑暗中被杀,没有人被绝世的杀手盯上。
  但凡有一点机会,苏照歌就会当即暴起杀了他,他们两个也都明白。
  “更省力控制你的方法是废掉武功,打断手脚,至少把筋挑断。”季犹逢说:“不过这些方法都非常痛。”
  苏照歌嘲讽道:“你竟然会怕我痛?”
  “叶夫人仿佛很期待我这么做的样子,是十年前的苦没吃够?”季犹逢温和道:“只是疼痛会导致流产罢了。这个孩子的命比你的命重要多了,我宁愿选择用药这样温柔的方式。”
  苏照歌道:“你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季玉钟道:“这就不劳叶夫人操心了。”
  半晌,苏照歌道:“你不怕这么大剂量的药下去,这孩子生不下来。”
  “怀孕的人的确是很忌讳用药的,如果吃差了什么药材,轻则影响胎儿小产,重则毙命。”季犹逢说:“但你吃自怀孕来就一直在吃药,安胎药,风寒药,调理的药,疗伤的药,还有此刻让你浑身无力的药。现在说这些,未免太刻意了吧,叶夫人。”
  季犹逢倒了口茶,慢条斯理道:“照常理来说你这个孩子早保不住了。可一直给你配药的人是玉钟——他太了解你的身体了,当然可以用一副药来牵制你体内脆弱的平衡,既让你失去武功,又保得下孩子了。”
  他笑了笑:“没这样的本事,他怎么做我的弟弟呢?”
  苏照歌道:“我以为你会活剐了他。”
  “那就太可惜了。”季犹逢道:“玉钟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任性的事,现在在我手里,他就会一心为我。说起来这倒奇怪了——”
  季犹逢恰到好处地露出点疑惑的表情:“他是被我养大的孩子,就算偶尔对我不满意任性了一下,为什么你和叶久就都觉得,他会真的和你们站在一起?”
  ◎最新评论:
  季犹逢,非常不普通,也非常自信
  想阿久了春山
  季犹逢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呀
  一路追过来,感觉这篇文像个老朋友,很久没看到这么舒心的文了,点赞作者!
  季犹逢,可怜可恨
  来了,季二,你又自大了
  我被反转得转迷糊了,都要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不过我猜季犹逢又这么自大,一定是又被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照歌女鹅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完-
第132章
  [论做兄长,你可不如叶久多了!]
  圣安司。
  王朗说:“你真是沉得住气。”
  他手边是一盏茶,犹自冒着热气,面前是一方棋盘,正是残局。叶轻舟坐在对面沉思,拢着大氅,指间夹着一枚黑子。
  叶轻舟从沉思中回神:“……嗯?你说什么?”
  王朗忍不住问:“郡主失去消息三天了!你之前说郡主武功高强,要杀季犹逢照面就能杀,可这都……”
  “哪那么简单啊。”叶轻舟失笑,“下手固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可下手的机会却没那么好等。郡主哪里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才三天,季犹逢不至于三天就露出破绽的。”
  此世重逢时,在他面前隐藏身份,尚且藏了好一阵子呢。
  而做杀手的——这事儿叶轻舟也干过,颇有心得。杀手习性,只求一击必杀,绝不会纠纠缠缠,打个没完。如果事大,为等一个机会可以潜伏数年,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出手。要是这点心苏照歌都沉不下来,早活不到和他重逢了。
  她在等一个机会。
  王朗道:“你就不怕不是她在等机会,而是出事了?”
  “季犹逢那性子,要是动手了还能容我不知道?打个狗洞他也要把消息传进天牢里去的。”叶轻舟道,“你可以把没有消息当作好消息来看。”
  王朗道:“你怎么这么冷静?”
  叶轻舟道:“那我给你哭一个?”
  这对话似曾相识。两厢对视,叶轻舟长叹:“放都放走了,除了相信她还有什么办法?你不如担心担心玉钟。”
  王朗一愣:“你说什么?”
  “玉钟比照歌的处境危险得多呢。”叶轻舟淡淡道:“季犹逢如果想要照歌的孩子,且得锦衣玉食地养着她。可对玉钟,还在意什么?”
  王朗迟疑道:“不是说他握着流风回雪楼各种毒药解药的配方么?”
  “你看他竟然像是个能扛住拷打的硬骨头吗?”叶轻舟奇道:“我看不是,季犹逢随便抽两下,他大概什么都能交代出来吧。”
  王朗:“……”
  王朗震惊道:“你送他去死的啊?”
  “……”叶轻舟道:“这话怎么叫你说的这么难听。”
  叶轻舟随手把指间的黑子落在棋盘上的某一处——他并未与王朗对弈,这是他摆给自己看的残局:“我不知道玉钟和季犹逢相处的细节,但玉钟信誓旦旦说他有办法自保,季犹逢不会杀他。不过就我了解,季犹逢七情匮乏,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兄弟之情。如果我是季犹逢,这人在医术上有大才,又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培养,杀了的确可惜,不如暂且留下,以后看情况再用。但留下归留下,肯定会和他算叛逃这笔帐的吧。”
  王朗匪夷所思道:“以后看情况再用?还得怎么看情况再用,他都已经彻底背叛了。”
  “我死了呗。”叶轻舟随口道:“季五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这倒不是季犹逢自大。倘或我真的败阵身死,他随手把你和郡主卖给季犹逢,继续当他的二当家,也是真心实意,你以为他干不出来?这一点我知道,季犹逢也知道,所以这个人无论对谁来说,都永远有留着的价值。很聪明,是不是?”
  王朗无言以对,叶轻舟道:“不过现在他绝对会站在我这一方,季犹逢不过是回光返照,他看得明白,这时候背叛我没有意义。但季犹逢手黑,不知道会给他什么苦头吃。”
  正此时,易听风掀了帘子进来,静默无声地侯在堂下。叶轻舟回头问道:“怎么样了?”
  易听风道:“三司已经带人排查过京城周边了,季犹逢并不在京中。”
  叶轻舟沉吟道:“嗯……不在京中,总不可能在江南。继续往下查,京城周边的山上多有各家的别院,这些地方要着重注意,如果这些地方再没有,以京城为中心,往下找。”
  易听风道:“是。”
  叶轻舟问:“大约需要多久?”
  易听风道:“若要足够隐蔽,需得五天。”
  叶轻舟道:“那就五天。”
  易听风道:“是。”
  易听风领命去了,王朗疑惑道:“京城你不是已经翻过好几遍了吗?”
  “这一遍不同。”叶轻舟悠然道:“以季犹逢的谨慎,他藏在哪里,光靠找怎么可能找得到。你刚才不是在疑惑我为什么把玉钟送去么?”
  王朗恍然大悟道:“他能给你留暗号?”
  叶轻舟无言:“……你实在是高看了他,也低看了季犹逢。”
  他手一翻,递给王朗一个小盒子。王朗疑惑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通体蓝色,形容可怖的小甲虫。王朗吓了一跳,抖手丢掉。那甲虫竟然是活的,在地上一震,慢悠悠地爬走了。
  “三司有个南疆人,很会玩虫子。对敌一般,小来小去的用处倒有不少。这种虫子很擅长凭借特殊的气味找人,去年有一次我靠它找到了重伤的照歌。”叶轻舟说:“玉钟身上种了特殊的引香,这虫子会奔着玉钟去。”
  王朗明白了:“所以重点压根不在郡主身上,只要季犹逢抓了季五,就相当于把位置暴露给你了!”
  叶轻舟撑住脸:“对。只可惜这虫子的范围不大,不过也无所谓,圣安司多溜达两圈的事。”
  叶轻舟笑了两声:“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怎么会觉得我会只把宝压在照歌身上的?我们夫妻俩当然是明刀暗箭齐上阵了。”
  “……”王朗问道:“季五知道吗?”
  叶轻舟道:“不知道。”
  王朗:“……”
  叶轻舟道:“刚才不是说了,季犹逢随便抽两下他大概什么都能交代出来,这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过他也不是只起这个作用。”叶轻舟说:“在外面奔波劳碌,他能照管照歌的身子。而且——我也不确定季犹逢到底急不急着见照歌,如果季犹逢真的就是那么沉得住气,我也没法让圣安司追杀照歌几个月,那就太假了。但他肯定急着见玉钟,玉钟离开流风回雪楼太久了,他手里的守忠解药估计也快告罄了。把玉钟放在照歌身边,可以催促季犹逢。”
  “毕竟圣安司追杀的那么紧,照歌又怀着孕,如果真的护不住他——”叶轻舟语调很平淡:“季犹逢不要手下杀手的命了?还不至于这么财大气粗吧,上百个一流杀手呢,可不好养啊。他还有钱吗?季家已经被皇帝盯上了啊。”
  王朗说不出话来,叶轻舟继续叹了口气:“只是季犹逢……季犹逢是个这辈子什么都不信的人,疑心很重。他不是完全没破局的办法。如果他看出这一切都是演戏,是我的陷阱,那他大有对策,实在不行转头跑了,海阔天高,我确实真未必抓得住他。”
  王朗道:“你这戏做得如此真,还有什么破绽?”
  “怎么没有?”叶轻舟淡淡说:“哪有完美无缺的局。如果我是他,最省事就是在手里的玉钟和照歌身上下手。这两个人同在长宁侯府出去,如果他们两个离心,说法前后不一,这不就完蛋了。今天谁说漏嘴,明天转头就跑,虫子可追不上他啊。”
  “——叶夫人很信任你啊,玉钟。”季犹逢含笑道。
  他双目已盲,眼前是一片黑暗。季玉钟双目完好,眼前同样是一片黑暗。
  这是一间暗室,恰如十年前良安郡主身死之处。
  “我真是……”季玉钟嘶哑道:“愧对……叶夫人的厚爱……”
  他状况很不好。
  苏照歌身怀有孕折腾不起,他却没什么孩子傍身。从被季犹逢抓回来第一天起,他就被吊在了这个暗室里,全身重量都悬在手腕的镣铐上,血液顺着胳膊汩汩地流下来。
  然而比疼痛更难熬的是这屋子里没有光,分不清今夕何夕,在漫长枯寂的黑暗中他早失去了时间感,只觉得在黑暗中的每一刻都无比漫长,不知道是过去了一天,还是已经过去了一年。季犹逢偶尔来看他,初时季玉钟恐惧,后来竟然开始期待有个人来说说话。
  但后来他又开始恐惧,季犹逢犹嫌不足,时而会拿过来惩罚手下用的药。那药还是季玉钟配的,服下后经脉绞痛生不如死,他宁愿继续回到安静的黑暗中 。
  季犹逢慢条斯理道:“这话听起来倒很遗憾。你不是说之前是你任性想左了,你心里还是向着我的么?”
  季玉钟道:“二哥……我,我是真心悔过的……太疼了,求你……你放我下来……”
  季犹逢夸张地叹了口气:“今天吃不了这个苦,当时在江南怎么就敢跑?”
  季玉钟只能继续道歉求饶。
  “你老实点吧,玉钟。哥哥还不了解你吗?这点苦,还不够你演戏的。”季犹逢说:“这是咱们家规矩,你不是早知道吗?你不吃点苦头,哥哥怎么好原谅你之前的过错?”
  季玉钟已经有点说不出来话,季犹逢轻声道:“我和苏照歌说你和我是一起的,你猜她什么反应?”
  季玉钟断续道:“你……不是说她很信任我。”
  “的确如此,叶夫人一直沉默,没有做任何表态。”季犹逢道:“不过我听到她的呼吸乱了。你想啊,叫她继续相信你其实蛮难的。你给她下了毒,又配药限制住了她的武功,若非如此,她早能杀了我了。多傻一个姑娘,才能在你做完这些事后继续相信你?”
  季玉钟沉默,季犹逢继续道:“不如你实心实意的,告诉哥哥叶久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也就放你下来了。”
  “哈哈。”季玉钟突然笑了一声。季犹逢挑了挑眉。
  “你还是不相信我。”季玉钟强撑着道:“我要苏照歌信任我做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我回来见你的手段……你从来都不信我……无论我说什么,怎么服从你,你都没把我当成是你弟弟过……哈哈,论做兄长,你可不如叶久多了!”
  ◎作者有话说:
  叶轻舟:玉钟信誓旦旦说他有自保的办法,但是没告诉我是什么。
  季玉钟:我给郡主下了毒除了我没人能解季犹逢要是杀了我他就得不到孩子。
  叶轻舟:……
  季玉钟:你说这我怎么能跟你说呢。
  ◎最新评论:
  你们这三,一个个的心眼多到能让密恐人害怕
  只凭自己在两个阵营反复横跳,不愧是玉钟
  这几个人怎么都八百个心眼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子照歌又毫无战斗力了,这哥俩一唱一和的,一个让她放开战斗力使劲干,另一个为了自保把战斗力又给弄掉,这下宝又都压在老叶身上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