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贺州似乎很高兴，眉眼都舒展了起来，他走到刚才门边石墩子边把礼物提溜了起来，然后再次来到陶田田身边。
因为身量有些高，他微微蹲了蹲，一股脑把手里的大袋子小盒子都给递到陶田田手边，语气轻快愉悦，“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挑了些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生日快乐啊，田田。”
前几天贺州随口提了句陶田田的脚伤，余栀一也就顺口把今天的安排给说了出来，当时他只是说想和她们一起出去，余栀一想着人多热闹也就答应了下来，可没想到，他居然还准备了礼物。
礼物有好几个袋子，占了陶田田身前的一小片区域，她不知道这些东西该不该收，有些犹豫地看向了还牵着她手的余栀一。
刚才下楼的时候，一楼的灯已经打开了，现在浅浅的光线映出来，完全足够余栀一看清楚袋子里的东西。
玩具、手表、书和衣服。
余栀一抿唇笑了下，双目对上贺州的眼神，声音带着揶揄，“田田，谢谢贺叔叔吧，贺叔叔有心了。”
金灿灿的光线模糊了余栀一的身形，贺州稍滞片刻，有些无奈地跟着笑了起来，声音兀地柔软，顺着余栀一的话说道：“快点收好吧，那贺叔叔带你俩出去玩。”
如果消息没错，贺州应该只比她大个四岁，叫叔叔怎么看都有些夸张。余栀一嘴角勾起，牵起陶田田走在贺州的身旁。
今晚的活动其实很平常，先是一个营业到凌晨的游乐场，然后是到她订好的一个卡通主题餐厅吃饭，再然后是吃蛋糕许愿，最后是像灰姑娘一样，赶在零点之前回到家里。
晚上的游乐场并没有想象中的寂寥，场馆里已经有不少的人，绚烂的灯光照亮，反而比白天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你晚上还有事？”
从碰碰车上下来，余栀一进行了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动作——看手机上的时间。
贺州看着她一边玩得开心不已，嘴角一直勾起，而又一边时不时皱眉看着手机屏幕的样子，没忍住多问了句。
“要是有事的话，我可以照顾田田。”
清冽认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栀一下意识否认，她看向贺州，摇摇头，“不是，其实只是想把握好时间，田田到凌晨必须得回家睡觉。”
必须？是家教如此？
贺州眉心蹙了蹙，很快松开，他点头，“不过既然出来玩，就别考虑这些了，我会帮你们看着时间的。”
陶田田在旋转木马边招着手，贺州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把余栀一往前很轻推了推，漆黑眸子映着梦幻的灯光，“快去吧，我会看着时间，顺便拍照。”
贺州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有些好笑，冲着回头看的她挥了挥手，“一定保证灰姑娘的秘密不会被发现。”
...
他确实把时间把控得很好，甚至到后面已经游刃有余地安排着她们想玩的项目的先后顺序，以确保在一定的时间玩到最多的东西。
吃过晚饭，余栀一叫服务员把早就准备好的蛋糕给端了上来。
时间有些晚了，有些昏暗的餐厅灯光下，只有偶尔几个客人还未离开正小声交谈着。
窗外的街灯连接着攀爬上商铺的星星灯，远远看去就像明月与繁星作伴，远处的广告灯牌不时变化着内容，纷繁绚烂。
而近处，位于三人中央的可可爱爱手绘蛋糕上，蜡烛正在燃烧发光。小小的光亮把陶田田的眸子映得明亮异常。
“快许愿吧。”
“我希望...”后面的声音有些小，余栀一听不清楚，她只是安静地看向陶田田。
而坐在一边的贺州，撑着下巴微微靠近了余栀一。她穿了身白色的毛绒外套，看上去很减龄，唇红齿白，脸庞干净莹润，眸子明亮异常，漂亮得不行。
贺州看着看着，突然摇了摇头，撑着下巴的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
真是...着了迷。
“我也想许愿。”
余栀一回头看了眼贺州，他的眼神有些出乎意料的专注。
余栀一错开他的视线，回头继续看着还在许愿的陶田田，小声回道：“虽然你没过生日，但允许你蹭一下烛光许愿。”
“我希望，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还能一起过生日。”
余栀一微愣，嘴角勾了勾，又压了下来。
傻不傻啊...
...
余栀一最后也没能知道陶田田许了什么愿望。
两人回到老宅二楼的时候，距离陶田田回家的最后时限还有五分钟。
余栀一帮着她把贺州送的礼物放好，自己又从房间里拎了两个盒子出来。一个大的，装的蛋糕，另一个稍微精致一些的小盒子，装的礼物。
“蛋糕拿回去和爷爷奶奶还有朋友们一起分享，礼物嘛，回去再看哦。”
“希望每个生日，你都能像今天这样开心。”算是对陶田田的祝福，也算是对自己的祝福。
*
余栀一躺在床上，想再看看官方账号下的评论，此时后台却进了一条消息。
她扫了一眼，只见来信非常之狂妄。
【一个大大大达不溜：我准备来你们那儿学艺，私我五十，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基本功。】
【不看会后悔。】
【私我一百，可以考虑展示一下切豆腐丝。】
第86章 学徒
手机的光汇聚在一处, 余栀一看向消息的眸子显得特别专注。
鬼使神差，她在输入栏里找到了发红包的选项, 塞了五十块进去。
对面的消息回得很快, 红包也收得很快。
【一个大大大达不溜：？】
【我收了红包也就不会还，你就这么放心吗？老板，你这容易被骗啊。】
【……】
【等着。】
瞧对面这架势, 怕是根本没想到能把这钱要到。也是…要是反诈人员在边上看着她塞红包，怕是会提溜着她的耳朵警告一百遍。
但，余栀一今晚就是莫名想试试。
她退出私信界面, 又在评论区溜达了一圈。
除了催火锅底料和辣子兔产量的, 还有好几条差评？
【什么东西，苦不拉几的辣椒, 恶心死了, 亏我抢了那么久。】
【再也不光顾这家了，简直就是诈骗犯。】
零星几条差评混在最下面，显然是没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余栀一点进主页看了看, 很新的号, 不知道是号主本来就不喜欢发动态, 还是…
何必呢，她这小打小闹的能触犯谁的利益。
余栀一低头扫过私信里一堆求合作的公司，长叹了口气, 目光飘向窗外…满足市场的话, 开条生产线，也许是个好主意。
她内心有点微微动摇。
至于现在网上的这些空口污蔑, 她暂时还没放在眼里。余栀一垂下眼, 联系了位很早之前认识的律师…
手机震动起来, 余栀一看到了那位收了她五十块红包的‘达不溜’发来的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个老式厨房, 有种八九十年代筒子楼的风格。镜头里只有半截身子，一只有力的大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看手的话，不像是个年轻人，但看着他穿的休闲体恤，又不像年龄多大的样子。
只见视频中，一块豆腐被放置在了菜板上，而那把锋利的刀，在男人的操纵之下，干净利落地落在了豆腐上，和案板接触，发出了哒哒哒的声响。
这是要给她展示切豆腐？文思豆腐那样的？
余栀一不仅仅依靠菜单带给她的功力和厨艺，她有时间的时候也会练习别的菜品，又或是练练刀工。她知道想要把豆腐切成丝且很分明，并不容易。
视频里的人动作很快，余栀一刚喝了口水咽下去，就看见男人把豆腐放到水里。瞬间，细可穿针的豆腐丝飘荡四散，像是颠覆颜色的夜空中的烟花，惊艳，漂亮。
画面最后也就只是定格在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别出现。
余栀一觉得自己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个切豆腐的视频，有点亏。但是好像满足了她的好奇心，突然又觉得很值。
【一个大大大达不溜：老板，收学徒吗？或者是招不招厨师？】
【我会的不止这些。】
余栀一觉得这人太过于张狂…虽然他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但她还是不打算回消息。
*
一大清早，后院就响起了砍东西的声音。
波水镇最近开了家手作汉堡店，很火，每天限量供应，不排很久的队买不到，李瑜今早买完之后，一来店里就迫不及待想和余栀一分享。
她拎着个袋子刚踏进后院一步，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乒乒乓乓声，李瑜往前又走了几步，她看到了这辈子有点难忘记的场景。
秋风吹落树叶，枯黄的树叶盘旋而落，树下放了张桌子，切好的羊肉被放在了桌边的盆里。而一个绑着马尾的女人，穿着几乎快把整个人包裹在内的黑色罩衣，举着把刀正在砍着放在桌上的骨头。
就像是在岁月静好生活里挤进来的激烈战斗场面，李瑜怎么看怎么觉得新鲜。
“一一姐，早上好，吃汉堡吗？我今早排了好久的队买到的。”
余栀一回头，看见李瑜扬起笑容站在落叶中冲着她笑，颇有股喜气洋洋的味道，“等下再吃，我先把这些东西处理好。”
“那我帮你…”
又一下菜刀碰撞骨头的声音响起，余栀一的声音模糊起来，“不用，你先出去吧，等下惹一身味道。”
在软件商城买的时候，这羊肉就已经处理过一次，余栀一需要做的，只是按照做菜所需的部分，把它们拿来分割好。
她听着李瑜拎着塑料袋走远的声音，手上动作加快了些。
…
今天来店里的客人，几乎每桌都把羊肉宴全部系列菜品都点了一遍，少数只挑了几个菜。余栀一仔细看了下，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清炖羊肉汤。
泛白的汤在锅里翻涌滚动着，后厨的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白雾，瞬间让院子里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余栀一拿着个大汤勺，不断地从锅里往汤碗里盛着羊肉汤，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食堂师傅，而外面坐着的，就是饿着肚子精力旺盛的同学们。
“你盯着个汤傻笑什么？”贺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从她手里接过汤碗，冲着她昂了昂下巴，示意她继续刚才盛汤的动作。
余栀一舀完最后一勺汤，把一碗香菜和葱同时放到托盘上，而后连带着汤一起递给了贺州，“我开心不行啊。”
“行行行。”
…
“小姑娘，我要打包汤带走。”
临近中午打烊的时候，余栀一指挥着来蹭饭的小橘端着锅羊肉汤出来，远远就看见靠近门边的那桌客人举起手挥了挥。
李瑜凑了过去，余栀一便没有再管，只是稍微留心注意了下那边的动静。
“你们现在桌数少了，预定之后还得搞什么卡池抽签，可把我给整累惨了。”红唇卷发，特别有韵味的一美女姐姐看见李瑜过来，放下了手，无奈又叹了口气：“你们这儿呀，找黄牛都不行，就得看运气。”
是的，余栀一怕黄牛抢预定的位置，直接搞了个随机卡池，每天想来吃饭的报名，报完名后就自动在卡池里随机选客人。
美女姐姐拢了拢肩膀处的卷发，不太开心地努了努嘴，有点娇嗔那味道，“今天算我运气好不啦，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这汤下架之前再来一次呢。”
“你们没说不能打包吧，快给我装一锅的。”美女姐姐似乎觉得热，手腕处的那件呢大衣，脱下之后就没打算穿，“今天好冷，总算是从头到尾都暖起来了，看来还是得吃饱饭下不会冷哦。”
余栀一看着她里面那件紧身的打底衣，又看了看她那…丰腴傲人的身材，默默低下了头。
那堆羊肉好像是有暖身的功效来着…
李瑜帮着打包，又把那位美女姐姐送出店，这才回头看向余栀一她们坐着的那张桌子。
此时此刻，那锅汤就摆在几人的中间，不断往上冒着白气。
李瑜往小齐身边一坐，懒懒靠了过去，嘴里随口说了句：“大冷天的，还是吃热汤泡饭舒服些。”
“好喝诶，一点膻味都没有。”小橘喝了口汤，随即昂头，眼底微微放大了惊艳。
“那你们就使劲喝吧。”就是怕你们等下心里燥。
*
晚上，余栀一正在二楼和天灾小情侣还有米山聊着天，猛地感觉到二楼的门被敲响。
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几人，瞬间收了声音，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余栀一。
余栀一也觉得很奇怪，如果按照往常的正常流程，不管是文雯还是李瑜，那应该早就离开了并且把大门都给她锁上了，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敲响二楼的门。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微微开了条缝。
淡淡的光线中，李瑜背好包站在门外，一脸疑惑和不解。
“怎么了？你…还没和小齐一起回去？”
李瑜抬头，摇了摇又点了点，“我…哦对，下面有人找你。”
“说的是来当厨子的，还说什么和你说好了当学徒。”
“我看他那样子有点像又有点不像，拿不定主意，我就想来找下你。”
什么厨子学徒的？
！！！
余栀一想起昨晚塞进去的五十块红包，瞪大了眼睛，有些着急地冲着李瑜问到：“那个五十块来了？”
李瑜：……
“啊？五十块？”
余栀一摇摇头，闪身出了房间，把门关好之后拉着李瑜的手下了楼，“有点复杂，明天来再和你解释。”
刚下楼，余栀一就看见了坐在靠门的那张桌边的小齐…和笔直板正坐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就像是野蛮生长的野草，长相有点粗犷，身材壮壮的，像是长期做活的人，不要像那天视频里能耐心切好豆腐丝的人。
“一个大大大达不溜？”余栀一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魏晋视线跟着扫了过来。
“老板好。”魏晋突然一笑，脸上居然印了两个酒窝出来。
还真是…怎么看都有点不太搭啊。
“我没有说要招厨师或者学徒。”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我真的很想在你这里学习下。”
“今天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我只是刚才下车来到泊水镇后，想第一时间和你打个招呼才这个时来的，你别看我长这样子，我没恶意啊。”
“走了。”
“哎…”余栀一真的一头雾水，她伸出的那只手抓了空气，有些尴尬地收回，而后转向站在一旁的李瑜，“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这…要不然我今晚住这里保护你吧，我感觉刚才那人好奇怪。”李瑜犹豫，有些不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