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宴,你怎么还没睡?”门开以后,于望舒问正站在她房间门口的陆明宴。
陆明宴却是看着她的脚,皱眉。
“怎么鞋也没穿?”
在于望舒还没反应过来,他都已经躬下身,伸手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房门离床只有几步距离,陆明宴走到床前将她放在床上坐好。又找到她穿至另一侧的拖鞋,拿过来亲自给于望舒穿上。
那个高高在上,出行被一群人簇拥,众星拱月的陆明宴,此时竟躬着身子,甚至因为太高不好操作居然半跪在地上为她穿鞋。
此时,于望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只看着陆明宴,一直看着,在陆明宴为她穿好一只鞋,正在穿另一只时,忽然开口问他:“陆明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其实是于望舒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这世间有很多的喜欢,百般的爱。
却很难有真正的纯粹。
云檀没有遇到,她也没有。
她曾以为卓城会是那个例外,会是那个不一样的人,而事实却证明,她错得离谱。
曾经对她那样好的卓城,按计划,他们在这个月即将完婚。他们在一起七年,他们也那样要好了七年,连他都不能信任,那么,她到底又能信任谁?
听见于望舒的话,陆明宴的微顿。将她另一只鞋穿好之后,他才站起身,注视着她,回答:“于望舒,你以为我喜欢你什么?”
他声线偏冷,声音极缓:“于望舒,不要拿我和任何人去做对比,我不是他,也永远不会成为他。”
于望舒微愣。
她抬眸去看陆明宴,只看见一片幽暗中,就如同那海面平静,你却无从看见暗藏在海底的惊涛。
“我从没有拿你和任何人比……”
于望舒下意识为自己辩解。
可说出这句话时,她心里却在不断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真是没有对比?
那为什么不敢,为什么明明喜欢,却不敢踏出那一步?
这是不是恰恰就说明了……其实,还是不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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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句话之后很久,陆明宴都没再开口。即便于望舒出言为自己辩驳,可那句话她说出来连自己都没能说服得了,又怎么可能说服得了陆明宴?
从十三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十四年。
他将她深藏在心底,在角落,在阴暗处,在她每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
他多么的了解她,如同了解他自己。
她不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不说。
两相沉默很久,终于还是由陆明宴出言打破沉默。
“不是睡不着吗?”
他开口,出言时,嘴中全是苦。
“走吧,跟我出去。”
他朝她伸出自己的手。
他不想同她生气,不能和她闹僵,承受不住任何失去她的可能。
于是。
他便只能朝她妥协。
向她低头。
她与他之间,卑微的那一个,永远只会是他。
手伸在半空中,并没有另一只手,马上去握住。
于望舒抬起双眸,一眼望进陆明宴隐忍深情,苦涩不堪的却看起来依然平静的眼中。
直到今天,她才得以窥见他部分的真实情绪。
“于望舒……”
她迟迟未有动作,直到他终于受不了,皱眉喊她。她才迅速伸出手,握紧了他的。
她边站起来,侧头问他:“走吧陆明宴,你要带我去做什么?”
陆明宴带于望舒去池子里泡温泉。
于望舒终于知道泳池旁的大小池是什么,是温泉池,还能按摩。
池子不小,在大的那个里面,于望舒穿着泳衣还能来一场夜泳。
陆明宴没有像于望舒一样来泡温泉,而是直接跳进了泳池里,乘风破浪,水里矫健的身影如离弦的箭。
于望舒没有在温泉池里泡太久,温泉泡多了头会晕。
她泡完温泉起来,批一条浴巾在身上,坐在了泳池旁,双脚伸进泳池里,看陆明宴游泳。
他像是不知疲惫,来回游了一圈又一圈。
他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一两个小时了,于望舒怕他累坏自己,又怕他忽然脱力在水里出什么事故,大晚上的,凭借她的力气,根本将他捞不上来。
“陆明宴,你不要再游了!你应该休息一下——”
在陆明宴距离她最近时,于望舒大声地喊他。
可陆明宴似乎并没有听见,又像刚才许多次那样,直接从于望舒的面前游了过去。
见状,于望舒不由得有点儿生气,还有点急,她不知道陆明宴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着急他的身体,是不是真那么扛得住。
正想找下一次机会再喊他,可是仿佛眨眼间,那个一直浮在水面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不见!
于望舒倏地原地站了起来,更高更远的地方去看。
不见!
还是不见!!!
晚上灯照出来的光亮有限,这池子大,另一端还有绿树遮挡,于望舒根本就看不见!
“陆明宴——”
“你在哪里,陆明宴——!!!”
顾不得什么,于望舒放声高喊。
可惜,泳池空荡,池面平静如一滩死水,无人应答。
于望舒的心顿时很慌,心跳如鼓。
“陆明宴——”
“陆——明——宴——”
再顾不了那么许多,纵然这水池像是有一只安静的怪兽躲在里面,随时准备张牙舞爪地来吃人,于望舒也义无反顾直接跳了进去。
朝着最后看见陆明宴的地方游了过去,一边游,一边喊着陆明宴的名。
可才游到一半,脚底却忽然感到有一股巨力在拉扯。
于望舒惊慌回头,月光下,那个水里冒出头的人,好看得不像话,像是水里妖精一样的人,不是陆明宴又是谁?!
可于望舒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她的腰已经被他的大掌在水里扣住,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她的唇就已经迎接住陆明宴带着水冰凉而前所未有蛮横的吻。
真的是蛮横,横冲直撞,重重的吸,狠狠咬她嘴唇,毫不怜香惜玉。
不过一会儿,她的唇便麻了。
“疯了吗,陆明宴!”
于望舒气急推他。
反应过来,他不过是在潜泳而已,她刚才真是白担心一场!
偏偏水里他占绝对主导地位,她还推不开他。
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气闷的呜呜声。
肯定是刚才她惹得他生气了,他才这样的报复她!没想到堂堂陆明宴竟也那么的小气!
嘴巴被啃着,于望舒止不住在心中想。
可他连给于望舒一个走神的时间都不愿,发现她思绪飘向别处,用双手锢紧她的腰,他咬她一口,她吃痛回神,他却改变策略吻她更加深入,直至听见她情动的哦吟,才终于肯放缓步调。
即便如此,也未曾好到哪里去,吻绵而密,像是他专门为她织起的一张猎补的网,诱她深陷,引她沉沦。
“于望舒……”
“舒舒……”
他吻着她,还总喊她的名。声音无尽的缠绵悱恻。
今夜,她是他的猎物。
而她已落入他的陷阱,无处可逃。
他们在水中热吻,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纠缠。
在冰凉的水中,于望舒感知到他。
“别……”
理智霎时回笼,睁大双眼,用尽力气,终于将他推开一点。
“不可以。”
被他吻得晕头,于望舒趴在他的胸膛上喘息,用最后一丝的理智拒绝。
幕天席地,还是在酒店,谁知道这外面哪里有没有安装摄像头!
她出声拒绝,可她却不知,她的声音低低,娇柔又沙哑,听在人的耳中,却像是欲拒还迎。
陆明宴适可而止,将她带上岸。
水中太久,于望舒失力,又吻得太深,到岸上以后,于望舒还没有立即恢复。伏在岸上,她不想动,微张开嘴,发出细细声的喘息。陆明宴体力极好,游泳那么久,却全无影响。他伸手,拦腰将她抱起,就这样抱着她,走回了室内。
第55章
他将她抱着,直接走入了他的房中。
“你先去冲个澡。”
他在浴室门口,将她放下。
于望舒略作迟疑,还是走了进去。
打开浴室中的花洒,任温水从头顶浇下。
两分钟后,浴室的门轻敲两声,门外传来陆明宴偏冷的声调:“舒舒,睡衣已经给你放在门口。”
于望舒在浴室中花的时间稍久,直至完全冷静下来,才擦干,裹着浴巾轻轻开门,伸手将放在门口的睡衣拿进了浴室。
睡衣中,还裹着她的贴身衣物。
于望舒穿了睡衣出来。
按理说,她已经是不止一次穿着睡衣出现在陆明宴的面前,但可能如今关系不同,在卧室里见到陆明宴,她竟还是会有点手足无措的尴尬。
只是这份尴尬,很好的被她掩藏起来。
从于望舒的角度,只见陆明宴坐在床头,身上穿一件深蓝色绸质睡袍,睡袍领口微敞,露出他大半胸膛。他的腿上,正放着一个笔记本。
他工作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凝神敛目,疏离感更强,让人轻易不敢上前打扰。
他似乎真的很忙,间隙的时间,都不会浪费,而用来处理公务。不想打扰他,她在想,她要不要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她并未能实施行动。
陆明宴在在电脑上回了一个邮件,于望舒从浴室出来后,他听见动静抬头。
“洗好了?”
他问道。
见到于望舒出来,他合上电脑,掀被下床。
于望舒轻轻“嗯”一声,见着他朝她走近。
睡袍服帖的穿在他的身上,一看就质量上佳,比她在超市给他买那件,不知道好上多少。
于望舒注意力一下被他睡袍拉走,不合时宜地想。
她的这些想法,陆明宴却不知,走过来,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肢。虽没有正式在一起,但他如今对她做这些亲密的动作越发熟练,全没有才开始说要追求她那时的礼貌和分寸感。
在他身上闻到了沐浴乳的味道,清冽幽香,于望舒下意识问:“你冲过澡了?”
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陆明宴“嗯”一声。
他卧室的浴室被于望舒占用,他去于望舒的房间冲洗过。
于望舒才冲过澡,一身水汽,粉粉嫩嫩。
陆明宴垂首,轻轻吻住于望舒的唇。
于望舒并无意外。
他现在吻她,也很随自己的心意,想吻就吻。唇上是温润的触感,这个念头,不合时宜忽然在这时浮现在于望舒的脑海里。
这个吻只在表面,陆明宴并没有深入下去。
浅尝辄止。
因为他摸到于望舒湿淋淋的头发。
“没吹头发。”
他对她说。
而后将她牵到床上坐下,自己去拿了吹风过来,为她吹头。
将她头发吹干,他关掉吹风。
“今晚留在这里吧。”
他对她说,声音浅而淡。
于望舒背对着他,看不见他以什么神情说的这句话,不过她却能感受到,这句话之后,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她。
于望舒沉默片刻,嗯一声。
心知肚明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刚才在泳池都那样的情况了,如果不是在室外,或许已经……她也没必要再矫情下去。她与他本就不是寻常情侣的发展。
有的事,即使没有顶着情侣的名头,也是可以做的。
于望舒甚至在想,相较于一段稳定的感情,她大约更喜欢现在这样,没有责任,没有负担,来去自由。
她无法再信任稳固的关系,即便心中喜欢陆明宴,却始终无法踏出最后那一步。
于望舒已做好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的准备,但陆明宴似乎并不是这样想。
于望舒躺在床上,任陆明宴将灯关了。
黑夜里,于望舒忽然心跳如雷。
他旋即躺下。
陆明宴的每一个动作,她都万分敏感。
她紧张地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伸手,将于望舒拥搂入怀。
手碰触到于望舒的身体,于望舒些微僵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他的手轻抚她的背,直到她整个人在他怀中放松下来。
“睡吧。”
在她头顶,他轻柔的嗓音说。
于望舒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也不做,明明在泳池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已经很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