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惊扰我——Catchen【完结】
时间:2023-04-23 14:51:26

  再有,昨晚来的另一个人自称赵敬淳的朋友,他也提到了赵敬淳有心脏病史,且家中常备治疗药物,但死者家抽屉里的药都不见了,看来这个人的死不像单纯的因病离世,至于那位物业工作人员应该很好查。
  询问暂告一段落,祝蔚留下联系方式离开。
  走出派出所,她掏出手机,在接受询问前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最后一通她接了。
  打电话的人是阿宇......
  回广州一年多,祝蔚和这边唯一联系的人就是付西文,卿松和秦理一开始还在群里发信息,质问祝蔚为什么不告而别?后来见祝蔚不回,慢慢的群头“长草”,没人再说话了。
  而阿宇呢,信息和电话都没有......因为祝蔚最后一天上班,阿宇有事没来公司,祝蔚留了张纸条在他桌上——“我走了,不再来,珍重。”
  除了茜玥,大概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但以祝蔚对她的了解,她不会主动把真相告诉谁。
  逼走祝蔚,让留下的人一团迷雾,才是她的目的。
  派出所外,阿宇倚车门站着,他身上的黑色皮夹克被穿出云层的太阳照耀,祝蔚猛地想起许久前的一幕。
  她和阿宇坐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隔着一扇洁净的窗户,看路边的银杏叶落进黑土里,跟眼前情景如出一辙。
  在广州的时候,祝蔚偶尔走在街上会想,如果有一天她和阿宇重逢,会是怎样的情景,假设的画面有很多种,可每一种都和眼前不一样。
  等她走近,面对面,两人彼此打量,目光晃动之间好像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十一月的街头,呼吸间白气萦绕,阿宇没什么变化,甚至胖瘦都一样,但脸色有点苍白,下巴布满胡茬,即便这样还是很帅......
  “来干什么?”
  “......”
  “问你呢?”
  祝蔚盯着阿宇的胡茬,尽力克制想要拥抱他的欲望。
  “说话,祝蔚!”
  这是阿宇第一次吼她,祝蔚最直白的感受是人走茶凉......赵敬淳刚死,阿宇就已经不把她当回事了。
  “来见你。”
  阿宇一愣。
  “来见你。”
  祝蔚又重复一遍。
  “上车。”
  祝蔚不理,转身去路边拦出租。
  阿宇追上去,一把扯住她,“不是说来见我吗?怎么又要走?”
  祝蔚冷冷回道,“见完了。”
  给个甜枣再打一个巴掌,折磨人的手段无情至极......
  阿宇张了张嘴,气到一时说不出话,祝蔚甩开他,像他们最初遇见时一样冷漠。
  “罪犯都有申辩的权利,你之前什么也不说就回广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才问,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
  你倔,就不允许人家也倔了?!
  祝蔚知道阿宇比较冤,站在他的立场,他没做错任何事,只是祝蔚单方面觉得受到伤害而已......
  阿宇语气软下来,“警察为什么找你?”
  “赵敬淳死了,邻居报案的时候我在现场,所以警察找我,就这样。”
  “赵哥的死不简单,你先上车跟我回去,行不行?”
  祝蔚被他恳求的样子弄得心头一软。
  “祝蔚。”阿宇又叫了一遍她名字,罕见求人的语气。
  “......行。”
  说完祝蔚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阿宇感觉脑袋一阵阵的昏沉,两天没睡了,他现在的脸色就像头顶阴郁的天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
  黄昏,暮色洒在挡风玻璃上,仿佛整个世界陷入一片虚假祥和之中,只是这份余晖已经没什么温度,和车里气氛一样冰冷。
  从车子启动到熄火,祝蔚一个字没说,阿宇一个字没问。
  和初次见面的薄情不同,此时的两人各怀鬼胎,在一片迷雾漩涡里搅动。
  车还是之前那辆,座位之间放的漱口水是他一直用的牌子,车里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漱口水的薄荷味,搭配冬季独有的清凉味道,搞得祝蔚有点恍惚,好像她从未离开过,可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没有之前的轻松和雀跃,反之被迷茫取代。
  等车停下来,祝蔚看见熟悉的保安亭和公寓楼,又是这里......
  回到楼上,房门打开,她不像上一次来那么犹豫,而是直接走进去,屋里没什么变化,走的时候她把阿宇家收拾得很干净,几乎抹去了所有有关她肉眼可见的痕迹。
  “你不住这了吗?”
  阿宇脱掉皮夹克,“嗯,偶尔回来坐坐。”
  夜晚,一个人,抽一根烟或者喝一罐啤酒,然后离开。
  “是不是有外人住过,你觉得不舒服?”
  阿宇长出一口气,把祝蔚拽到沙发旁坐下,“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住哪?”
  “酒店。”
  祝蔚听着阿宇掺杂了疲惫的磁性声音,紧张得双腿并拢,脸颊燥热。
  阿宇从冰箱拿了瓶水给她,祝蔚摇头没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起全跟你说了吧,赵敬淳前段时间说想让我休年假过来看他,我答应了,但昨天来我提前没告诉他,赶到的时候他家房门开着,我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然后邻居出来,问我找谁,之后她跟我一起进去的,那时赵敬淳已经死了,邻居报了警,就这样。”
  祝蔚说完站起来,“你要是没什么想问的我就走了。”
  “坐下。”阿宇扯她手腕,把她拉回原位,“我让你走了吗?”
  “你已经不是我老板了。”
  而且辞职后秦理代阿宇要把工资转给祝蔚,她没要,貌似这样就能彻底划清界限。
  阿宇抽出烟点了一根,他惯用平复情绪的方式。
  祝蔚闻着烟草味,莫名地也跟着平复了些。
  “在你回广州之前,你要实时跟我在一起。”
  “凭什么?”
  阿宇裹了口烟,“我说了,赵哥的死不简单,我怕你也有危险。”
  “那我要今晚就走呢?”
  脱离上下属关系,祝蔚骨子里的个性锋芒毫不遮掩地露出来,阿宇并不意外,但他还是笔直地看着祝蔚,目光疲惫却柔软。
  “留一晚吧,至少。”阿宇说。
  见面才半个小时不到。
  祝蔚心软下来,“你看起来很累,去睡会儿吧,我不走。”
  阿宇摇头。
  “真不走。”
  阿宇还是摇头,“我不信。”
  当初答应他五月份才回学校,结果在四月不告而别......多留一个月的意义或许对祝蔚来说没什么,但对阿宇不一样。
  “我怎么做你才相信?”
  “跟我上楼。”
  祝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起身跟过去。
  走到楼上,阿宇指着床,“躺下。”
  “你到底要干嘛?”
  “躺下。”
  祝蔚拗不过他,刚坐到床边,被阿宇一把推倒,紧接着他躺过去,抓住祝蔚手腕,说:“你别想再跑。”
  你别想再跑......
  祝蔚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手腕被阿宇压着,可她却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被阿宇压住了一样,心跳加快,呼吸不稳。
  她脑子里不可自控地反复出现赵敬淳死时的情景,这种后知后觉的冲劲太过猛烈,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尾往下淌。
  从前她有爸爸,虽然多年不见,但总归“父亲”这个位置上还有个人,现在才是真真切切地失去了......
  阿宇察觉到什么,伸手去摸,了然祝蔚在哭后并没有试图宽慰阻止,而是将她揽进怀里,泪水从他的脖颈流到胸膛,温热过后是一阵清凉,快速交替。
  等抽泣声逐渐变小,再到停止,祝蔚在阿宇睡着前迷迷糊糊听到他问一句。
  “祝蔚,你讨厌我吗?”
第三十二章
  晚上十点, 祝蔚被一条信息吵醒,手机在枕下嗡嗡响了一声,光亮很快消失。
  本来还迷迷糊糊,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阿宇家的时候猛然清醒,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
  楼下亮着灯,原本躺在身边的阿宇不见了,祝蔚顾不得看信息内容, 下床往楼下跑。
  刚下楼就闻到一股香气,嗯?泡面的味道?
  阿宇看向楼梯口, “醒了?洗洗手吃饭吧。”
  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下身是运动裤, 胡子也刮过, 看起来清爽不少, 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气色明显恢复了。
  从洗手间出来, 祝蔚走到餐桌前,看见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还各有一个荷包蛋。
  “这碗你吃。”
  阿宇说着到另一边坐下。
  两碗面的区别在于, 祝蔚面前这碗里面的荷包蛋是整个的,而阿宇那碗碎成很多块。
  “不太会做, 没弄好。”
  “嗯。”
  当初的“一气之下”, 在经过一年多的分离, 还有傍晚那个拥抱之后锐减。
  “赵哥的死亡鉴定需要等,明天你跟我去见一下他律师。”
  “怎么了?”
  “他生前立过遗嘱。”
  “......”
  祝蔚猜测遗嘱内容, 可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眼睛肿了。”
  祝蔚吃了口面, “没事。”
  “做噩梦了?”
  身子不时颤抖, 还一直往他怀里钻......
  祝蔚搅着碗里的蛋清,“......没有。”
  不能算是噩梦,因为梦里的人是赵敬淳,他死时的样子反反复复惊扰着祝蔚,他说了一句话,只是祝蔚听不清。
  阿宇的视线还停留在她浓密的睫毛上,“认识这么久,见你哭两次都是因为赵哥。”
  我为你哭的时候你也没看见......
  “对了,明早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虽然赵敬淳生前曾说过,如果有天他死了,不用通知祝女士,但没想到他的遗嘱里还是提到了多年不见的妻子,所以这一趟她必须来。
  见祝蔚闷头不吭声的样子,阿宇也拿起筷子,“先吃,吃完我开车带你回酒店取东西。”
  面条挑起又落下,“不用,我自己取吧。”
  “酒店在哪?”
  祝蔚吭哧半天,终于憋出两个字,“对面。”
  酒店是提前预定的,因为离公寓近,实习时每天出门往地铁站走的时候都能看见那间酒店,但预定的时候她不知道阿宇已经不回来住了。
  听到“对面”两个字,阿宇一瞬定住,半天才回神,搅动着碗里的碎鸡蛋,说:“那不用开车了。”
  吃完饭,两人步行到对面酒店取东西。
  行李箱很小,只有洗漱用品和两套换洗衣物,回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再次返回公寓。
  ......
  第二天,万里无云好天气。
  祝蔚一早醒了,在床上赖着不想起,电话捏在手里酝酿好半天才给祝女士拨过去。
  阿宇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出去跑步了,秦理之前和祝蔚说过,阿宇有晨跑的习惯,可等到十点钟,不但他没回来,祝女士的电话也没打通。
  都去哪了呢?
  十点半,在祝蔚打了十几通电话之后,祝女士终于接了。
  “喂,妈。”
  “上午有事出去了,怎么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有事吗?”
  “你在哪?说话方便吗?”
  祝女士有点吱吱呜呜,“......方便。”
  祝蔚打开阳台,冰冷的空气涌进鼻腔,让她清醒许多,“赵敬淳死了,你来一趟吧。”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祝蔚从祝女士的语气中听到的不是事先不知情的惊讶,而是知情后的质问。
  “我在沈阳,给你买下午的高铁票行吗?”
  祝女士那头沉默了下,说:“蔚蔚,妈跟你讲件事,你听完一定要相信我。”
  祝蔚预感不好,“你说。”
  “其实赵敬淳死之前我有事去他家找过他,刚才派出所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死了。”
  祝蔚有点蒙,“你怎么会来找他?走了吗?”
  “一两句说不清楚,我现在要去派出所一趟,等完事儿再打给你。”
  电话挂断,祝蔚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警察提出的怀疑有道理,可祝女士为什么会来找赵敬淳呢?这么多年没见,再见一点意义没有,既然每年都给钱,祝女士犯不着见他给自己添堵,年轻时候都没能拿下赵敬淳,现在年纪大了,更没法和赵敬淳那几个情人争出高低来。
  正想着呢,阿宇开门回来。
  祝蔚趴着栏杆,“你去哪了?”
  “去医院看秦理。”
  她飞快下楼,走到阿宇面前,“秦理怎么了?”
  “阑尾炎手术。”
  祝蔚松口气,还好,小手术,“你怎么没叫我?”
  阿宇换好鞋进屋,“怕他见你太激动,不利于恢复。”
  祝蔚扯扯嘴角,没笑出来,“我联系我妈了,她......”
  “不来是吗?”阿宇看出祝蔚有点纠结。
  “不是,她在这,前天她去找过赵敬淳,但不知道他死了,我给她打电话之前她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估计是查到她,想问问当时什么情况。”
  阿宇和祝蔚同样不解,“你妈为什么来找赵哥?”
  “我也想知道。”
  赵敬淳的心脏病其实并不严重,只有受到刺激的情况下才会发作,而祝女士的出现,完全有刺激他的可能......
  阿宇坐到沙发上,头又开始痛了,他拉开抽屉,找出止痛药,挤出两粒直接吞下,连水都没喝。
  祝蔚赶紧拧开一瓶水给他,“你吃的什么药?”
  阿宇接过喝了几口,不答反问,“你有几天假?”
  “休年假,一周。”
  他点点头,“我尽量快点处理。”
  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说的话都差不多,祝蔚站在茶几旁,不知该上去还是该坐下。
  盖子拧严,阿宇说:“走,去接一下你妈,方便的话可以直接见律师。”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祝蔚妈妈,如果从赵敬淳那边论,应该叫嫂子,但如果从祝蔚这边论的话,应该叫阿姨......
  “你刚回来,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
  “行吧,正好我有事要问她。”
  祝蔚上楼拿衣服,和阿宇出门。
  走到门口保安室的时候,一个保安出来接外卖,他看见祝蔚一下愣住了,指着她,貌似想半天才想起来,“诶?好长时间没见你俩了,是不是快结婚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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