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里面传来程飞飞的声音。
“飞飞姑娘,是我,张乾元。”张乾元回道。
程飞飞赶忙开门让他进了房间,四周望去没人便又快速关上房门,忙问道:“公子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姑娘可还记得前番相求之事?”张乾元道。
“当然,莫非公子已经筹到钱了?”程飞飞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我们也想了别的法子。”张乾元回道。
“那便说来听听。”程飞飞道。
“此番伪齐进攻淮西,张将军出工不出力,功劳大部分被杨沂中刘光世抢去,倘若再这样下去,等战事结束,回朝之时,恐怕张将军无法向皇帝交代吧。”张乾元道。
程飞飞仔细揣度他的话,又道:“那依公子之见呢?”
“今日义父说与我等,可送张将军一个大大的人情,到时候便能在皇帝面前受到奖赏。”张乾元道。
“公子就不要打哑谜了,直接说如何做吧。”程飞飞笑道。
“义父料想,宋与伪齐的决战之日已经不远了,若将军有心,便可趁决战之时突袭或者夹击伪齐,若是将军无意,玉真门也可派门下兄弟扮作张将军的手下行此事,事成之后功劳全部记在张将军这里。”张乾元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主公稳赚不赔,想必他会接受,那公子的条件只是以后不再让主公骚扰百姓,就这么简单?”程飞飞道。
“不错,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大功德吧。”张乾元回道。
“张公子真是大仁大义,我跟琳儿都没看错你。”程飞飞娇声道。
张乾元见她话里有情,便不做答,程飞飞又道:“你是要自己说与他还是要我转达?”
“那姑娘觉得如何更好?”张乾元接道。
程飞飞想了半天道:“我引你去见主公,你亲自去告诉他,不过还望公子能帮飞飞一个忙。”
“姑娘的事,乾元定会全力以赴,姑娘请讲。”张乾元道。
“我想~我想让公子带我走。”程飞飞激动道。
张乾元听罢先是吃了一惊低头道:“姑娘,我们不是缘分已尽了吗?”
程飞飞笑了笑说道:“张公子想哪里去了,我只是不想待在这种环境中了,整日间献媚奉迎,我只想过过自己的日子罢了。”说完便连声叹气起来。
“明白了,那张将军会不会同意,想姑娘这般才貌双绝的佳人,世间难见啊。”
“可即便这样也入不了公子的法眼,又能如何,好了,不说这些了,放心,我不会让公子为难,似我这样的在主公府上多如牛毛,他不会介意的。”程飞飞道。
“好,如果真能帮到姑娘,也是乾元的荣幸。”张乾元道。
“明日我便将此事转达给主公,到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程飞飞道。
“那好,那我便等候姑娘的消息,我~我先走了。”张乾元道。
张乾元便要转身离去,却听程飞飞道:“等等,张公子。”
“飞飞姑娘还有事吗?”张乾元回身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公子先是遇到的我,而不是白姑娘,公子会选择我吗?”程飞飞低头道。
“会吧,可是没有如果。”张乾元说完便推开门出去了。
程飞飞立在原地,却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也没想通其中的意思。
第二日,程飞飞果然派人前来,张俊答应与他见面商议,白羽裳与张乾元便一起来到都督府,程飞飞引他二人与张俊见面,各通姓名后张俊便开门见山道:“飞飞已将二位来意告诉我了,既然二位有心为大宋出力,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二位的美意,不知二位可派多少人参战?”
“玉真门门下三日内可在淮西附近聚集三千门人。”张乾元回道。
张俊听了不屑道:“只三千人能做什么?对方可有数万之众。”
“将军不要小看我门下之人,伪齐虽是人多,但大都是临时招募的乡勇,玉真门弟子个个都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何况将军只是要取胜,而不是要全歼伪齐军队。”张乾元道。
张俊想了想,笑道:“看来一切都在二位的掌控之中,也罢,其实二位也应该知道,以前我部做的那些事也都非本将的意思,只是有些部下擅自行动,才坏了我军的名声。”
“将军说的是,我二人只想借此机会上陈将军,希望将军部下能够爱护自己的百姓,我等也知道,这也是张将军的意愿。”张乾元顺风道。
“那是当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臣民都是陛下的臣民,本将焉有不爱之理。”张俊道。
“将军深明大义,实是万民之幸。”张乾元施礼道。
“那既如此,我们便说定了,杨沂中将军的部队已在藕塘关埋伏,只等伪齐军前来,二位可自带门下之人侧面夹击,到时候我也会派人接应。”张俊道。
二人大喜,张乾元又道:“张将军,鄙人还有一事,往将军成全。”
“少侠尽管说来。”张俊道。
“鄙人素来仰慕飞飞姑娘,若事成之后,可否容乾元带飞飞离开。”张乾元道。
白羽裳听了心里一惊,为何他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此话,但静下来一想便明白这定是程飞飞要求张乾元为自己争取便也没做计较。
张俊笑道:“莫非张公子爱上了飞飞?”
张乾元连忙佯装道:“还望将军成全。”
“哈哈哈,好,只要二位替我立下大功,那本将便答应少侠的要求,我这也是成人之美啊。”张俊笑道。
二人见事已成,便不再多做停留,连忙回到芸娘处,将事情告知众人,玉真门即刻传令淮西各地,三日之内果然聚集了三千多人,张乾元又找张俊叫门人替换张俊部下的衣服,连同白羽裳、白羽琳、李鸿渐、墨舜华同赴藕塘关。
十月初九,伪齐军到达藕塘,张乾元早已派人埋伏在附近,待杨沂中与伪齐军厮杀一番,张乾元等人便从旁杀出,两下包夹,大败伪齐军,待战事已闭,张俊前军统制张宗颜方率人赶到,未折一兵一卒便捡到一件大功,张乾元又将几名被俘的伪齐将官交于张宗颜方才带人撤离,回到建康,张俊也履行诺言,立誓不再残害本土百姓,并让张乾元带程飞飞离开。
程飞飞跪倒:“主人带飞飞恩重如山,飞飞今日离去,望主公保重。”
张俊心情大好,忙将其起扶起笑道:“如今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本将哪里还能阻拦,若是我不放你走,那岂不令外人耻笑,只愿你二人以后能够幸福。”
二人连忙表示感谢。临行前,张乾元万分感激道:“都督言出如山,实是我大宋百姓之福,倘若都督像岳飞将军一般,那我想重复旧土,迎还二帝便指日可待。”
张军听罢心里却像被千万把尖刀刺进一般,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强颜道:“少侠说的是,岳将军纵横捭阖,所向披靡,又惜兵爱民,实在是我大宋将帅楷模。”
二人以为他是肺腑之言,便告辞了张俊,带着程飞飞离了都督府。
待他们出得厅门,张俊脸色立刻阴沉,狠狠的说道:“哼,岳飞!”
三人回到芸娘住处,李御真十分高兴,将参战五人夸奖一番,又见张乾元带回程飞飞便问道:“乾元,这位姑娘是?”
“先生好,我是程飞飞,原本是张俊将军府上的人,因张公子等人此番立了大功,我便请求张公子向张俊将军求情,将我带出府来。”程飞飞道。
“哦,原来如此,那欢迎欢迎啊。”李御真道。
“多谢先生。”程飞飞道。
程飞飞走到白羽琳面前道:“琳儿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白羽琳道。
程飞飞牵起白羽琳的手深情道:“有些事不记得也好,至少那些令人伤心的不会再想起。”说完又望了张乾元一眼。
张乾元忙将头低下,走上前搂着白羽琳道:“好了,程姑娘,既然你已经自由了,那可有打算?”
“怎么,张公子这便要赶我走啊?”程飞飞笑道。
“哪有,姑娘误会了。”张乾元忙解释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也没有亲人朋友,眼下也不知该去哪里。”程飞飞道。
“姐姐,你若没有去处,不妨便在这里住下,有我们大家在,你刚才不是还喊我妹妹嘛,以后我们便都是你的亲人朋友。”白羽琳开心道。
“那得问问大家的意见,张公子,你以为如何?”程飞飞道。
“我~我当然没有意见。”张乾元回道。
“也好,既然姑娘没有去处,那边暂时住下,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白羽裳道。
众人也都点头称是,程飞飞只得道:“既然大家不嫌飞飞叨扰,那我便暂时留下来,等寻得安身之处,再离开。”众人大喜。
诸事顺利,李御真便同朱子豪商议再行玉真门传位之事,又将张乾元回归之事传告玉真门全体门人,不久便传回消息,各地门人也都赞同,为防再出差错,便定于年末腊月十八日于山东分舵举行,时间将至,众人便起身同回山东,白羽裳与芸娘也决定顺路参加大典,后再回白云涧。
行了半月,重新回到山东分舵,四位轮值掌门及长老均已到齐,还有几日便是传位大典,众人便匆忙准备,一日,白羽琳与程飞飞外出,因年关将至,二人见街市热闹,便逛了起来,走到一摊位前见一老者手里正捏着东西,白羽琳便问道:“姐姐,这位老爷爷手里的不是糖吗,怎么还捏起来了?”
程飞飞笑着道:“这位老爷爷正在捏糖人,怎么你想要一个吗?我送你。”
白羽琳开心道:“好,谢谢姐姐。”
“那你自己选一个吧,我来付钱。”程飞飞也笑道。
白羽琳从旁挑了一个,握在手里道:“你看这个,多可爱呀。”
程飞飞见她拿起的是燕子形状的,便道:“喜欢就好。”说完将钱付了,转身要走,突然听到旁边有个声音传来“这个多少钱?”
程飞飞转头一看,竟是题那晚她赠与张乾元那首小词的人,她呆了一下,那人却已转身离开,程飞飞在人群中找寻,见那人将要走远,便对白羽琳道:“妹妹,你先回去,姐姐还有些事情。”
未等白羽琳反应过来,程飞飞已跑出数步,白羽琳喊了几声“姐姐”,又追了几步,那街上人山人海,却已不见了程飞飞,白羽琳只得自己回去。
“义父,琳儿与飞飞回来了没有?”张乾元问道。
“我已经一天没见到她们了。”李御真道。
“早上她二人一同上街,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去找找。”张乾元道。
张乾元上街转了一圈,四处寻找,没有找到二人便又回了玉真门,再次询问时二人却一直未归,又派人去岱宗前去查找也说是未曾到过,十分担心,便召集门下弟子四处寻找,等待消息。
程飞飞跟在那人后面,直来到一座奢华的宅院前,那人便走了进去,驻足观望一阵不见他出来,要往回走,刚走到转角处,那人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登时吓了程飞飞一跳,程飞飞抬头尴尬道:“公子刚才不是进去了吗?”
“不错,不知姑娘为何一直跟着我?”那人道。
“没有,想必是公子弄错了吧。”程飞飞掩饰道。
“从你跟着我到这里已有四五里路程,难不成姑娘也是顺路?”那人笑道。
“是,是的。”程飞飞慌道。
“好了,姑娘就直说吧,为何跟踪在下。”那人直言道。
程飞飞想了半天便道:“莫非公子真的不记得我了?”
那人打量了程飞飞半天道:“请恕在下记性不好,却是记不起来了。”
“那公子可还记得两年前的苏州,公子游船时写下的‘明月桥挂,映照山崖,断桥一横人共马;借问奴家,来处为家,何处是天涯。’此句?”
那人先是一怔,后又笑道:“哦,在下只是随便写写,未免班门弄斧,让姑娘见笑了。”
“公子才华横溢,不必自谦。”程飞飞赞道。
“姑娘谬赞了,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事?”那人问道。
“我只是出来这里,偶然间碰到公子,所以才跟上公子的,请公子见谅。”程飞飞道。
“原来如此,适才我在街上看姑娘是两人同行的,不知另外一位姑娘去哪了?”那人接着问道。
“我让她先回去了。”程飞飞回道。“这里是公子的家?”
“哦,并不是,我也是路过此地,见门外无人看守,便走了进去。”那人道,“既然有缘,不妨请姑娘随在下找一处茶社,我们慢慢叙谈,姑娘可否赏脸?”
程飞飞见也无他事,便点头道:“好,公子有此雅兴,飞飞愿陪公子前去。”
说完二人便找了间茶舍坐下,那人道:“在下司马天宇,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原来是司马公子,我想我们不必这么客气,我叫程飞飞,公子喊我飞飞便可。”程飞飞微笑道。
“好,飞飞姑娘,姑娘刚才说初来这里,这边可有家人朋友?”司马天宇问道。
“却是有几个朋友,不过家人倒是没有,我自小在扬州被人收养,前些日子才跟朋友来到此地。”程飞飞道。
“原来如此,姑娘端庄秀丽,谈吐不俗,收养姑娘的定是个大户人家。”司马天宇笑道。
程飞飞微笑着点点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都已成往事了。”
司马天宇见她言语间有些忧伤,便举起茶杯道:“是啊,既然姑娘选择了新的生活,那便祝姑娘以后能够活的美满,来,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程飞飞随他喝下,忙道:“谢谢公子,对了,不知公子作何营生?”
“祖上颇有些产业,因此也算富足,平日里喜好结交些朋友,闲时便四处游玩,倒也无甚正事。”司马天宇道。“不知姑娘的朋友是谁,在下是否认识。”
“其实我跟随前来的朋友也不在此地常住,此番前来只是因为有事要办,办完事便要走了。”程飞飞回道。
“原来如此,可惜以后又无法得见姑娘芳容了。”司马天宇叹道。
程飞飞有些害羞,低声道:“有缘还会相见的。”
“那姑娘何时离开?”司马天宇追问道。
“年关将至,应该过完年再走吧。”程飞飞道。
“玉真门最近要在这里进行传位大典,不知姑娘听说没有。”司马天宇道。
“公子是如何得知的?”程飞飞惊讶道。
“哦,是这样的,在下方才不是告诉姑娘祖上颇有些家业,其中便有几家绸缎庄,家私之类的,玉真门的人前来购置,掌柜见数量颇多,便都事后告诉我了。”司马天宇回道。
“原来是这样,不错,我那些朋友中有些便是玉真门的。”程飞飞笑道。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不知这次盛典都有何人参加?”司马天宇问道。
“我想公子应该知道玉真门已经决议将掌门之位传与御剑门的张乾元张公子了吧,本来这次盛典应在岱宗‘弑金屠魔会’前三日举办,不料中间发生了些事情,便改到腊月十八了,天下英雄早已散去,玉真门便决定不再发帖,只本门弟子与附近的好友参加。”程飞飞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