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回到之前的小院，人早已不在了，只有卯如灵在等他们。
卯如灵之所以没跟着任师兄去救人，是听了他的话，让她在这里等他们。
看着师兄师姐才回来，只叹众人错过了许多，师兄他们走了后，卯如灵站在那，符芊芊自然也不会攻击她，说起来还是很安全的。
黎城主和洛小姐打了多个回合，黎城主为了躲或是为了引洛千裳离开此地不停地往他们从客栈进来的门而去。
两人打到了上面，离开了宅邸，卯如灵跟上去看了一眼，便回来等着众人，至于符芊芊自然也跟了上去。
明白了之后的任鸿羲等人立即便往出口去，回到了客栈，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客栈了，这两层小楼被劈成了两半。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早早升起的乌云现在都下起了雨，偶尔闪过一道雷光，轰隆声响彻云霄。
新的风暴即将开始，这夜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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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客栈前方逐渐形成昨晚的水龙卷，越卷越巨大，洛千裳站在水龙的头部，挥舞那把木刻的长剑，百年前佩戴的覆水剑早已不知所踪。
黎述风记得洛千裳在布阵杀人的那晚受了很重的伤，他把她从刑场救下后留她在岫绫养起了伤。
洛千裳一见他就产生这么大的恨意，不过是他因为自己的私心救了她，而放任她刚诞生世界的妹妹被五马分尸。
“黎述风，你知道吗，你虽然救下我的人，但心早就死了，我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阿水能够拥有自己的一生，而不是永远活在我的识海里，我央求你救她，可你呢，你就不该救我，说不定我们姐妹两九泉之下还能相见。”洛千裳边说边指挥水龙攻向对方，双眼赤红，语气绝望，她现在只想让所有的人为她的妹妹陪葬。
太疯了，随着洛千裳一道剑气劈下，黎述风身后的客栈彻底倒塌，幸好卯如灵等人早就跑到了安全地带。
“师兄，这情况很不妙啊，你们和黎城主还有什么计划？”楼江自从救下鹿挽挽也不再低沉了，见状开口问道。
任鸿曦看着众人，鹿挽挽示意他快说，彭立澜却抢先道：“洛小姐的事我们都知道，她的妹妹其实并没有死，而是成为了一名鬼修，就是筑月台的洛水仙师，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快到了。”
“那我们现在就这么等着？还有岫绫有封城令，他们怎么进来？”这下是楚湘问的，说话间卯如灵感觉她看了自己一眼。
“那当然不是，至于进城，你们别忘了洛水仙师可是封城令的创始者。”彭立澜继续回道。
任鸿曦见他抢话也不急，开口补充道：“我们现在首要的是把海长老送出去，还有要出去的自己走，应该也没有人拦。”
他这话一出，受漩涡牵连的小宗门弟子立即告辞了，医修伊妙妙看了一下姜止烨，还是选择了留下，“姜师弟，我留下帮你们吧，我医术还不错。”
站在前面的鹿挽挽闻言看了两人一眼，欣慰地点点头，小师弟上哪认识的漂亮小姑娘，就听到姜止烨的声音：“尹姑娘，你怎么老喊我师弟，我们师门不同。”
“那我喊什么？再说你比我小一岁。”尹妙妙不解问道，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鹿挽挽没继续听，找到了两个太虚宗弟子让他们把海长老送出去，他们还要留下帮助黎城主。
卯如灵算是最轻松的了，她才注意到雁回一直在人群中，没跟着魔头到处跑。
“对了，楚湘的话给我提了醒，你和他怎么进岫绫的？我敢肯定你们修为绝对超过了金丹期。”卯如灵看向她问道。
雁回也不隐瞒，直接说道：“靠狂霄剑，狂霄剑作为战神佩剑早就非凡了，算是神器，那封城令也压不住它。”
卯如灵见雁回这么实诚，时机也正好，还是开口问了上次没问完的问题，“你知道他是魔族人吧，你不是灵云派的弟子吗？怎么会认识他？”
雁回见她还是问出了口，不由叹道，“你可别想岔，灵云派是正派，可跟魔族没勾结，只是他有点特殊，这事大多数活得久的修士都知道，他母亲是战神的女儿，父亲是踏雪门星阳君的师兄，可惜两边都不能容下他。”
卯如灵震惊过后，觉得魔头真是太可怜了，怪不得性格这么怪。
让她想想，魔头是世人给他按的名号，那她不能这么喊了，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坏事，至少她没见过。
没来得及继续问，洛千裳和黎城主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黎述风甚至将洛水没死的消息告诉了她，但女人早就失去了理智，见到他只有满腔恨意。
“黎述风，你还拿她开玩笑，她死了，我那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有什么被切断，我感应不到她的存在了，这种感觉你根本就无法体会。”洛千裳指着心脏无力地嘶吼道。
看来洛千裳不见到人是不会相信的，似乎是被他的这句话刺激，进攻得更猛了。
任鸿曦带领着剩下的弟子们立即冲上去帮黎城主牵制洛千裳，但根本不是对手，都被打趴在地，融合了上古混沌元素的漩涡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弟子们的牵制让黎述风有了一丝喘息。
黎述风进来的时候被洛千裳下了封城令的赦令，不会受影响，符芊芊在众人到客栈的时候就被湛音缠住了，湛音和符芊芊打着打着，对方就叫了停，见洛千裳不落下风，湛音见她不扰乱战局就干脆任她躲起来，也没去追。
符芊芊之所以投奔洛千裳，不过是希望借助别人的力量为自己报仇，她虽然是死在妖兽嘴里，但周围的人全都是帮凶，她本来不用死的。
这份恨意其实在空翡大师的诵经下已经变得模糊了，但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终于，援军到来，星阳君带着踏雪门的弟子们来到了战场，洛千裳举着剑便要卷起水龙，从空中朝众人劈下，一把蓝色长剑，以划破雨滴水龙的迅猛阻止了她。
那剑死死抵住洛千裳手上的木剑，洛千裳几乎在看到这剑的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即将形成的水龙卷也化作一滩水落在地面。
她轻柔地抚上这把极其熟悉的覆水剑，没想到能再次见到，理智回笼，身披灰色防水法衣长袍的洛水仙师缓缓行至已经呆滞的洛千裳身前。
她动作温柔地取下身上的防水袍披在洛千裳的身上，变出一个斗笠给她仔细地戴好，“阿姐，下雨了，怎么能不穿雨衣。”
洛千裳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缓缓伸出的双手抖动着抚上眼前人和她七八分像的脸，这一瞬间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就连声音也有不可察的颤抖，“阿水，是你，你还活着？”
这对洛千裳来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生怕这场美好的梦境突然破碎，语气也轻柔下来。
洛水一直以为姐姐早就死了，没想到一百年后还能再见到,她点点头道：“阿姐，我没死，我一直都在，你怎么没去找过我？”
“我以为你不在了，我感应不到你的存在，你那时怎么逃走的？”洛千裳问着，将她转了个身，仔细查看了一番，看到了她肩膀脖子上缠的绷带，瞬间心脏抽疼起来，“阿水，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的脸也是，我把雨衣给你，我帮你捂捂。”
洛水没接，还是盖在了阿姐身上，“你别动啊，我帮你捂，手太凉了。”洛千裳泪水在眼眶打转，语气急切了一些，洛水拉过姐姐，和她抱在了一起，凑在耳边轻轻道：“阿姐，捂不热的，我死了，但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洛千裳不再攻击众人，黎述风松了口气，可漩涡还没有被清除，要知道，他们一共只见过凶字漩涡两次，这是第二次，只知道杀死漩涡主才能破掉，否则便一直存在，会越来越强。
卯如灵和雁回见局势稳定下来，跟着任鸿曦他们走到了前面，一团黑烟围着雁回背上的狂霄剑，瞬间就被吞噬了。
狂霄剑仿佛受到了这些上古混沌元素的吸引，嗡嗡地振动了两声，倏地飞出了剑鞘。
在空中变大了数十倍，宛如一个巨人，雁回几乎在剑出鞘的瞬间喊道：“糟了！狂霄剑发狂了，大家小心。”
这变故来得很突然，眼前这把巨人大剑整个剑身燃着黑红色的火焰，雨落在剑上面不但浇不灭甚至还会提前蒸发掉。
雁回心里大写完了两字，狂霄剑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它的主人斩了太多这种上古混沌，成名也是在千年前的穷字漩涡，因此狂霄兴奋也正常。
雁回在来找卯如灵或者她娘的路上也经历过几次狂霄进入暴怒状态，就是因为她控制不住了才想到来找人。
灵云派的大家也想过找狂霄剑的下一任主人，但很难让这把剑臣服，也就卯如灵的娘亲能稍微镇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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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众人都望向了这个灵云派来的弟子，雁回简要地说了下事情的原委，“狂霄剑是战神生前的佩剑，我是它的侍剑人。”
这剑跨了一千年，算起来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活得比剑久。
洛千裳相认了妹妹，二人关系恢复从前，本想自裁谢罪的她因发狂的巨剑扰乱了安排。
这巨剑不仅砍四处飞窜的上古混沌元素，还朝着众人而来，这剑彻底失去了灵智，星阳君率先提剑与它对上，黎述风刚打了很长的架，体力消耗不少，洛千裳也同样，洛水将姐姐放下，自己也冲了上去。
黎述风见雁回没有动作，没忍住动了怒：“这剑是你带来的，有没有什么办法控制？”
雁回深深叹气道：“是有一个办法。”虽然知道有可能行不通，但还是用双手掐了个决，口中念着卯如灵娘亲教的口诀。
只控制了一瞬，那狂霄剑依然攻击着周围的修士，眼下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打到剑停下发狂。
卯如灵自然也不能幸免，四处躲避，拔出她那断成两半的摘星剑防身，趁机拉过雁回，“雁回姐，你快想想办法，你不是说我可以安抚吗？具体怎么做？”
“你真的愿意帮我？答应了？”雁回惊喜道，卯如灵白了她一眼，“你不就盼着我答应吗，好了，快说吧。”
雁回把那口诀教给了她还有手势，卯如灵尝试了一下，问道：“我们要离近点吗？”
她话音刚落，狂霄剑差点将一个弟子砍死，离脑袋只有分毫之差，要不是任师兄就完蛋了。
卯如灵紧张得抱着摘星剑了，吸引狂霄剑的注意，“我在这！”她大喊了一声，站在空旷处，果然那剑受不了挑衅，再一次冲向她。
卯如灵的口诀早在喊完这一声后就开始念了，尾音刚落，好久不见的谢不息又将她抱离了原地，什么时候来的？
见谢不息脸色不好，这又是谁惹他生气了？“你想死吗？站在那不动。”果然是她把魔头想得太好了，决定还叫他魔头。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在降服这狂霄剑。”卯如灵指着落在地上不动的狂霄剑，反驳道。
魔头呵呵一笑：“要你降服？那什么星阳君没手吗？”嘲讽完她又拉下了星阳君，卯如灵不说话了，魔头是不是在担心她这个便宜徒弟，还有就是他当着人星阳君的面说这种话会不会被打。
结果是没被打，星阳君甚至都不敢朝她这边看，像是不想面对某个人。
卯如灵学乖了，面对坏脾气的魔头就得顺着他，等以后她变得很强时，再报这个仇。
这突然的变故也算解决了，雁回赶紧将狂霄剑收入剑袋然后挂在腰间。
造成的混乱，雁回的责任是躲不过的，“诸位，我犯下的错，灵云派和我都会给予补偿。”
雁回话音刚落，客栈废墟前的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呼喊：“阿姐，你怎么了？阿姐！！”
洛水向来如冷泉般的嗓音也提高了几个度，众人纷纷赶去那处。
只见一把属于华光宗的佩剑正插在洛千裳的胸口，鲜血浸红了衣衫，洛水的双目仿佛都被刺红了。
“你为什么杀她？”洛水质问着眼前不停发抖的华光宗修士。
“她不是漩涡主吗，杀了她---我们就能清除漩涡了，难道不对吗？”那豆豆眼修士很瘦，手上还沾了点血，见洛仙师生气的模样颤抖道。
洛千裳靠在一根柱子旁，周围的吵闹让她头有点发晕，有的修士赞同那个男修，有的震惊，有的同样生气。
星阳君在这种事情向来理智，黎述风看到洛千裳的状况心差点漏跳了一拍，感到了深深的害怕。
洛水对着修士的这番话，以筑月台仙师的身份来说，她无法反驳，但她更想是洛千裳的妹妹，要是这样，她都能砍了对方。
洛水想要有所动作时，一把比她温暖数倍的手抓住了她，“阿水，我感觉自己要死了，我想知道你过得好吗？”
“阿姐，我过得好难道你就要抛下我吗？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洛水都快哭了。
那男修一定是算好时机偷袭的，完全是致命的伤口。
洛千裳忍着疼痛扯出了一个笑容，“阿水，这是我该得的报应，能看到你拥有自己的人生，我死得其所。”
“阿姐，你别说了，谁是医修，能不能救救她！”洛水转过头对着众人道，尹妙妙听到这话当即站了出来，“我是。”
尹妙妙检查了一番，面露难色，不死心地施展着法术，最后叹道：“她的伤口正好在心脏，救不了了。”
豆豆眼男修早就不敢待在那了，生怕洛水杀了他泄愤，听到这话，感叹自己刺得真准。
洛水自然知道姐姐的伤重程度，洛千裳显然撑不了多久，临死前，她眼前仿佛又回到了一百年前的雨夜，那时她第一次懂得死亡的可怕，失去了疼爱她的父亲，后来她又送走了长生嬷嬷，因此她格外珍惜上天送来的妹妹。
让妹妹拥有自己的身体几乎成了她的心魔，因为她的执念阿水甚至死过一次，五马分尸的痛有多难捱啊，从来没体会疼痛的妹妹怎么挺过来的，她根本不敢想象。
她那时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学剑了，明明是不想像父亲那样太过弱小被人陷害，后来她手中的覆水剑却成了杀人的凶器，她抛弃了初心，忘掉了拔剑的意义。
洛千裳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在阿水的绷带上轻轻点了点，然后就这么闭上了双眼。
洛水抓住姐姐快要滑落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紧紧搂住姐姐的身体，慢慢感受流失的体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旁边不少女修士也跟着哭了，没人出声。
“阿姐，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你永远是我唯一的亲人，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对我来说，你什么都没做错，你知道吗，我想拥抱你已经想了好久，我还想和你一起在洛府种花，我还养了小乌龟，原来乌龟也是会死的啊。”洛水凑在姐姐肩上静静地说着话。
几乎在洛千裳死后，封城令立即失去了效用，所有的上古混沌元素都消散在空中，雨也停了，空中升起了弯月，干净得凄凉。
这漩涡的无形范围也消失了，岫绫恢复了正常，而以自身为载体的漩涡主也随风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