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声线颤抖地答道：“可能是……”
“那你别去开车了，”夏淮枝朝他口袋里伸手，“你手机带了吗？我手机掉在我被打晕的地方了。”
知道她是想打急救电话，傅凛捉住了她的手。
“不用，不需要……”
想了想，他又掏出手机给司机发了条消息，然后对夏淮枝说：“你先顺着这条小路走到大路上，我的司机会来接你。”
夏淮枝赶紧问道：“你想让我一个人走？那你呢？”
“我去这里面休息，”他指向附近另一间废弃厂房，“等我恢复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
夏淮枝寸步不让，死死地跟在傅凛身后，“你让你司机别来了，待会我跟你一起回去。”
傅凛转过身，少有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哄道：“听话，让司机送你回去。”
“为什么要听话？”
夏淮枝追问：“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一定要支开我？我想陪着你……”
说着，她既委屈又担心，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傅凛一看到她这样，就会失去所有拒绝的能力。他心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在夏淮枝的抽泣声里败下阵来。
“好，我让他别来了，我们一起回去。”
“嗯嗯。”
夏淮枝擦干眼泪，凑过去搀扶步履有些不稳的傅凛，对方没有拒绝。两人一同进了那间废弃厂房，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
她本来想在傅凛身边坐下，他却强硬地把她推开，让她去厂房的另一端待着。她心里疑惑倍增，“为什么？”
傅凛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很容易被忽略的薄荷香味。这股气味让她从足尖爽到头顶，几乎让她的灵魂都在颤栗。
这大概是傅凛的信息素。
但……这绝对不是闻到Alpha信息素该有的反应。
她不可置信地开口：“你……”
第29章 压抑
“你……”
“你是Omega？”
夏淮枝这辈子都没想过, 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对傅凛说出这句话。
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他是个Alpha，这个印象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是她的刻板印象吗……？
不对, 在她的记忆里，傅凛的所有资料上写的性别都是Alpha。
他的确在隐藏自己性别。
真相被人揭穿, 傅凛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 那……”
“你现在愿意走了吧。”
夏淮枝现在整个人就和被定住了似的, 根本走不动路。薄荷味的信息素虽然稀薄, 但依然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 这是她头一回对Omega的信息素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仅如此，她现在甚至想上前一步，扑过去抱住他，一口咬破他的腺体。
Omega的信息素和Alpha的完全不同，它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能像藤蔓一样把人缠住, 拖进欲.望的深渊里。
这让她怎么走……
她颤声说道：“我不想走,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夏淮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傅凛仰着头，灼热的汗水从下颌滚落到喉结, 然后消失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膛处。
“我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我骗了所有人，也骗了你。”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隐藏性别也只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 为了不让继承人的位置被傅烨这个Alpha抢走。”
“也许这点上他说得没错, 我的确是在抢他的东西, 我和他本质也无甚区别。”
“所以……夏淮枝, 你喜欢我可能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把我当成了什么好人。”
一口气说完积压已久的话，他释怀地叹了声，“走吧。”
夏淮枝听完，倒没觉得傅凛有多坏，只是感觉他这些年或许过得很辛苦。
这么看来，他的那些闪躲和冷脸其实都有迹可循，根本不是故意对她甩脸色看的。
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
“傅凛，你以为我就是什么好人吗？”
“隐藏性别这件事……其实我也干了，我也没高尚到哪里去。”
她向傅凛靠近，“所以我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连坏都坏到一起去了。”
傅凛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原本极其淡薄的薄荷味开始变得越来越浓郁。他知道，如果两个人再不分开的话，就再也没有分开的机会了。
不行……不能稀里糊涂地就……
他看向已经有些丧失理智的夏淮枝，厉声道：“走啊，别碰我！”
可夏淮枝哪里听得进去呢，她已经被这根藤蔓缠得死死的了。她只会条件反射般地摇头，然后说：“不走。”
傅凛心里升起了一种浓浓的恐惧，一种对Alpha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在某个Alpha面前当个任人宰割的弱者？
即使对方是他喜欢的夏淮枝，他也不允许自己落入这种局面，这是他这辈子最怕的东西。
然而现在——
他自己也已经到了理智崩溃的边缘，反抗的力气也所剩无几。最后一刻，他艰难地举起手中的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你要是敢再靠近一点……”
“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闭上眼，食指轻轻发力。
夏淮枝瞬间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大颗的泪水从眼里滚落下来。
“好……我走行了吧，你别这么对自己。”
她边哭边往后退，在看见傅凛把枪放下之后，她踉跄着跑到了厂房门口。厂房外空荡荡的，只有一丛丛枯黄的野草，她的内心也感到一阵荒凉。
为了赶她走，傅凛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是想帮他的，她不想让他继续这么痛苦下去。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可以努力控制自己不做其他事，只稍微借一点信息素给他。
但他不要，他一点都不想要，她根本不想被她碰到。
本以为AO在一起会更加顺利的，可现在看来，傅凛更像是想彻底和她划清界限了。
喉咙传来一阵酸涩，她看着眼前的荒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走吧……反正他也不需要她了。
这样想着，她心一横，迈步走到了阳光之下。
“夏淮枝！”
她猛地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走远了不安全，回来吧……”
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才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的确是傅凛在叫她。
他居然叫她回去。
本来想着把他扔到这里自生自灭的，但这么一叫她，她突然又心软了。
再加上……把一个发.情的Omega独自扔在这里，她本来也不太做得出。
于是她又折回了厂房门口，探头往里面望去。傅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领带被他扯下来攥在手里，随后轻轻往她的方向一抛。
“领带送你……”
他是在是无力极了，领带在空中飘了一会儿就落地，距离抛出的地方还不够一米。
他无奈地对夏淮枝说道：“过来拿走……”
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夏淮枝屏着呼吸走过去，把领带从地上捡起。
她闷声问：“你上次是不是又偷看我了？”
“意外罢了。”
“鬼才信你的。”
夏淮枝把领带狠狠地捏了一下，“你分明就是觊觎我已久。”
傅凛把头偏向一旁，“走吧。”
“行行行，我走。”
这要再不走，她这气可就要憋不住了。
她这次没有走出厂房，在另一端的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即使隔了这么远，她还是能闻到那股薄荷味的信息素，勾得她心旌动摇。
至于为什么她现在还能老实待在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但某些感情确实能凌驾在本能之上，爱怜之心会包裹住她的侵略性和破坏欲。
她的确是爱他的。
*
半个小时之后，傅凛终于熬过了第一段最痛苦的时期，回到了相对稳定的状态。
最里层的衣服已经被汗湿，现在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有些难受。但他又不能脱下来，毕竟脱下来会冷。
神志回归清明，他想到缩到角落里去的夏淮枝，心脏忽然一抽。
她一定很委屈、很莫名其妙，觉得他一点也不好……
仔细一听，他果然听见那个角落里传来压抑的抽噎声，像是不想被人听见似的。
可她越是压抑，他就越是感到痛苦。
原来从头到尾，能控制他的从来就不是她的信息素。
他相信，如果她想，她一定有办法让他放下枪，然后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她能反制拿着枪的傅烨，没道理制服不了他。
但她没有，她哭着离开了。
在把她叫回来之后，她也没有在拿领带的时候趁人之危，反而一直憋着气想保持理智。
或许……
他努力站直，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那个角落里走去，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夏淮枝。可能是因为热，她脱掉了厚重的毛衣，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小吊带。
她没有用他的领带做上次的事，而是用它把自己的脚踝和厂房的金属水管绑缚在一起，以此来束缚住自己。
那个结甚至是个死结，而且还绑了好几层，直到达到长度的极限。
“你……”
傅凛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夏淮枝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于是，他在她的注视之下，耐心地把那一层层的死结全部拆开了。
他听见她说：“学长，我真的好痛苦，好难受，全身都难受……”
“但是我忍住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厉害。”
夏淮枝抬起手去擦眼泪，他这才意识到——她把自己的手给咬破皮了。
她真的尽了很大的努力。
他心疼地把那只手捉住，不让它和眼泪接触。
“伤口会疼，我来。”
他用自己的手背给夏淮枝擦去眼泪，头一次感受到她脸上的柔软。
“冷不冷？”他问。
“不冷，我热。”
她把自己蜷在一起的身体舒展开，傅凛这才留意到，她这件吊带应该是她最后一件衣服了。
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件。
他赶紧把视线撇开，不去看那两道明显的痕迹。
夏淮枝发现他的反应，破涕为笑地揶揄道：“学长，你怎么看我这里啊？是不是觊觎我？”
“没有。”
“可是我觊觎你，”她直白地说道，“你让我看看你的可以吗？”
“不是强迫，是请求。”
傅凛冷冷道：“没什么好看的。”
“我不信，”她视线下移，“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曲线了，我不信里面没有内容。”
见傅凛还是没反应，她给出一个提议：“不如我们交换？”
“夏淮枝，这不合适。”
傅凛浅浅地叹了口气。
“那……”她暗示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这件事变得合适啊，反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你说呢？”
傅凛看向她盈满希冀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沉默过后，他还是给出了答复。
“夏淮枝，我还有很多顾虑，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
“所以，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
再等等我，不要去找别人。
作者有话说：
淮枝：给我rua就等你，不然不干！
第30章 标记
夏淮枝眼睛睁大, 突然出现的希望让她心生欢喜。但下一秒，她心里突然又感觉空落落的，因为傅凛的回复其实并不确定。
心情像坐过山车, 她又委屈地低下头，开始实施她的眼泪大法。
“万一……你考虑之后觉得不行……不和我在一起呢……”
看她这个样子, 傅凛差点控制不住立马答应,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过来。”
夏淮枝抬起头, “什么？”
接着, 她看见傅凛向她敞开了双臂, 似乎是要抱她。她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 几乎是一秒都不带矜持地、狠狠地扑进了傅凛的怀里。
这下她哪还哭得出来啊，笑都还来不及。
怕傅凛不愿意继续抱她，她明明没在哭，却还要发出奇怪的哼哼声。傅凛轻拍着她的背，毫无技巧地哄她, 把她的坏心思又拍了出来。
可爱, 想欺负。
她在这边浮想联翩, 傅凛却突然出声，郑重地叫了她的名字。
“夏淮枝。”
“嗯？”
“你一定是老天派来惩罚我的，因为我说了太多的谎。”
夏淮枝开始紧张, 不确定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不然……为什么你哭的时候我也会跟着痛苦呢？”
原来是这样！
她嘴角高高翘起，比听到“我喜欢你”还兴奋。
没想到这家伙平时话那么少，说起情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怎么可能是惩罚呢？分明就是奖赏。”
“难道我还不好吗？”
即使是在被拒绝的时候, 她也从来不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 现在依旧如此。
“很对。”
傅凛嗓音低沉, 每个字都在往她心口上敲, “所以等我考虑好的那天，选择权会在你手上。”
“这样吗？”
夏淮枝心里安定了很多，“那我现在剧透一下，我那天的选择一定会是——和你在一起。”
傅凛叹气，“话不要说得太早。”
“反正我不信我会给出否定的答案。”
她把脑袋埋在傅凛颈窝，又隐隐约约闻到了那股薄荷香味。
“好香……”
大脑被冲昏，她一边不安分地乱动，一边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傅凛被她闹到头昏脑胀，喊道：“停下。”
说完，还稍稍把她往外推了推。
“我刚想夸你变温柔了，”夏淮枝不服气地说，“现在又凶我。”
“喜欢温柔的？”
傅凛又往后退了一步，离她更远。
她看着他微开的领口，反驳道：“不，喜欢性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