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散漫,眉眼恹恹,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对李燃也和乐队其他人一样,没什么不同,似乎没把之前那件事放在心上。
“去去去,许哥都发话了,能不去吗?”
说笑着,几人出了休息室。
酒吧顿时又响起了震天的喊叫。
在喧闹中,许肆懒倦地勾了勾唇,对一旁的李燃说:“不碰我的音乐,看在兄弟情分上,上次那件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李燃,要是以后再干涉我的音乐,拿兄弟情分压我……”
快走到舞台时,许肆拍了拍他肩膀:“给老子滚出这个乐队。”
在音乐方面,他近乎独|裁者。
李燃低头沉思,然后点头,没说多余的话:“我明白了,放心。”
阿明倚在吧台调了杯鸡尾酒,能猜到许肆对李燃说了什么门,也知道上次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他这么大度,除了音乐,对其他的事都漠不关心,不放在心上。
酒调好时,阿明又想起许肆今天早上的反常。
以前可没见他这样。
阿明是过来人,顿时啧啧两声不禁感概,或许现在能让他上心的,还要加上他那个小女朋友了。
——
很快,许肆背着吉他上了台。
吉他接好电,灯光倾泻他头顶时他扬起唇,身后架子鼓一响,他弹出一个音举起手,台下的人就尖叫沸腾起来。
他唱了首重金属摇滚,在舞台上恣意张扬,才唱两句,一下就点燃了场下的气氛。
天生有一把好嗓子,音域很广,高音信手拈来,爆发力十足,再一身嚣张轻狂的劲,似乎生来就是唱摇滚的,很容易就会把台下气氛点燃,推向高潮。
“许肆!我爱你!”
“许肆!冲!”
“真好听啊,虽然音响这么拉,乐器也这么劣质,但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在听演唱会的感觉?”
“唱的好呗,还能是因为什么,要是以后能真的听一场他的演唱会就好了。”
“保佑他参加节目出道吧,不然你指望在酒吧开演唱会?”
“出道是必然的啊,这还要想吗?现在网上都是他的视频和帖子,热度这么高,长得又这么帅,气质独一份的,各种娱乐公司肯定都找上他了。”
“啊啊啊!以后我要去现场为哥哥加油!”
…………
一首唱完,台下的人都为之疯狂,喊什么的人都有,差不多都成了他的粉丝。
许肆额前的金色碎发被汗湿,一首停下来的间隙,他喘息着,眼睛蒙上水雾时,在满场的沸腾和尖叫声中,林落那张被泪沾湿的脸又浮现眼前。
还有那个逼仄闷热的楼梯间。
她对着他哭,呜呜咽咽的,哭得很厉害。
后面,她又赶他走。
还拒绝和他解释。
许肆皱起眉,低下头,一滴汗落在他弹吉他的手背。
他觉得烦,烦的要命,继续唱。
一首接一首,不断地唱,劣质昏暗的舞台都挡不住他的发出的光和火。
他一直,后面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了,都换了人,许肆却没下去,一直在唱。
他身体燥得不行,火没处发,情绪几乎是出于引爆状态了。
吧台的阿明看出了不对劲:“这小子是怎么了,谁又惹他了?”
下来休息的顾扬坐在吧台凳子上,气都要喘不过来了:“谁敢惹他啊……”
……
他唱了一场又一场,又一首结束后,后面快到十二点时,许肆像是心有所感,瞥了眼酒吧里挂着的复古时钟。
中午了,他记起了之前在医院,他强迫自己去记住的一件事——林落的三餐时间。
快十二点,小麻烦要吃午饭了,她厌食,只能吃他做的。
【许肆,我只吃得下你做的饭。】
头顶劣质的五彩灯光打下,折射着他的发丝的汗水,林落的这句话在他耳边萦绕时,他不停地喘息,汗沿着利落瘦削的轮廓滑下,滑过少女曾亲吻过的喉结时,上面的那颗小红痣上下滑动,许肆拧了拧眉。
然后,没继续唱了。
许肆飞快地跳下了舞台。
“不唱了,下午再来。”
当经过吧台时,许肆对懵逼的几人扔下了这句话,随手扯了几张吧台上的纸巾,囫囵擦脸上的汗。
一旁的经纪人张涛,也就是《最佳歌手》这档节目的负责人在酒吧等了许肆很久,这会见他好不容易下台,又上去递名片。
他似乎发现了许肆有重要的事急着走,就加快了语速很快,带着诚恳:“你好,我是《最佳歌手》节目的制作人,也是经纪人,上次我们见过面,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找过你很多次,我知道你想在音乐方面有所发展,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能给你想要的,只要你能参加这个节目,和我们公司签约,让我当你的经纪人,我可以和你保证,在音乐方面的制作我不会干涉你,给你所有的权力,给你想要的舞台。”
他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许肆听到了这些话,片刻后,他斜了斜长眸,和上次那样看了眼名片。
目光在名片上停留,这次他没拒绝:“行,我先考虑下,有事你可以和阿明说。”话说的急,语速也快。
说完后,在众人疑惑且震惊不解的眼神中,许肆离开了酒吧。
然后,他开车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鱼和排骨,回家。
当站在门口时,许肆低眸看了眼手里的菜,眼皮抽搐着。
靠,他真是有病。
许肆心里冒着火气,他喘着粗重的气,咬了根烟在嘴里。
后面,当一根烟抽完,他心里的燥热也消了下去时,许肆开了门。
“林落,早上的面你吃了没?”他清了清嗓子,在玄关状若无事地喊了声。
只是,没人应。
许肆眉心跳了下,他去卧室,还是没人。
刚消下去的汗又冒了出来。
许肆扫了眼屋子,空荡荡的,桌上的那碗面没有了,他去厨房,发现小麻烦把碗都洗了,整齐放回碗橱柜。
她的东西也都没了,被她收走了。
午后阳光照着空荡荡的客厅,好似,把她的痕迹都消弭了去。
靠。
许肆抖着手拿出手机,拨了林落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虽然男主嘴硬人浑,但做饭这件事还是不含糊的hhhhh
第23章
许肆的电话打过来时, 林落正一个人在海边。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红格子裙子,长卷发散开在背后,一个人坐在沙滩上看海。
“喂。”林落接了电话。
少女轻轻细细的声音传来时, 许肆剧烈的心跳终于平缓了下来。
他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眼睛里起了一丝红:“你他妈的去哪了呢。”
又冷又燥的质问从手机里传来,林落蹙眉,手指在沙滩上画了个圈圈。
“许肆,你能不能不讲脏话。”明明长了那样好看的一张脸, 怎么说话就这么难听, 林落不理解。
许肆被她这话一噎, 脸瞬间黑了下来。
人都不见了, 都到这份上, 还顾得上讲不讲脏话?
许肆不屑地嗤了声:“好,那你回答我, 你去哪了?”语气缓了些, 但颤意和燥意仍旧遮掩不住。
海边这时没什么人,很空旷, 林落呆呆看着面前无边无际的大海, 轻声说:“不关你的事,许肆。”
这句话听上去很像情侣之间赌气的话,但此刻从林落的口中说出来,却无比的冰冷。
就算她声音轻细,清脆悦耳,就像是被风拂过的风铃声, 但此刻落在许肆耳边的, 只有划清界限的冷。
她不理他, 说不关他的事。
许肆怔愣, 额头这里青筋一下就冒了起来:“不关我的事?”
林落点点头,闷声闷气的:“嗯,不关你的事。”
电话沉寂一秒,忽然,只有海风呼呼刮过的声音。
许肆知道了她在哪。
海边,还没离开这座岛。
他刚才还狂跳的眼皮忽然就不跳了。
心跳也慢了。
“好啊,不关我的事。”
许肆冷冷哼了声,扫了眼空荡荡的客厅,讥笑道,“林落,你怎么这么行,东西收的干干净净,吃完我的面还把碗都给洗了。”
他在讽刺她。
冷冷嘲讽。
话里的语气很明显,但是林落没有听出来,她想了想说:“洗碗不好吗?”
……
许肆眉毛抽搐。
“他妈的这是洗碗的问题吗?”许肆在客厅走来走去,椅子都被踢倒了好几个,眉目攒起,燥怒呼之欲出。
很是可怕了。
要是林落这时在他面前,怕是又会被他凶到掉眼泪。
林落不理解,她看着远处碎金跳跃的海面,嘟囔着说:“许肆,我不明白是什么问题,你生气生的很奇怪。”
小麻烦完全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许肆只能直接说:“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林落懵懵地眨眼,捡了一个漂亮的小贝壳拿在手里:“十,十二点啊。”
很平静,丝毫没有离家出走的难过。
声音还是冷的和雪一样
许肆被气笑了,看着厨房流理台上的鱼和排骨,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值钱。
他有病才会给她做饭。
电话里静了,林落没说话了。
半晌后,许肆狠狠咬牙,又打破沉默说了句:“十二点,你该吃饭了,知道么?”
男人冷冽的声音忽就哑了几分,透过轻微的电流声传来时莫名性感。
林落觉得耳朵有些痒。
她有点懵,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嗯”了一声。
然后没了。
嗯了一声就没了。
也没说回不回来吃饭。
但是这个嗯字明显带着有气无力的敷衍和厌烦。
许肆拿着手机的手指有些痉挛。
“嗯?你还给我嗯?”许肆努力压下心口的气,听到了手机里的海风声,伴着微弱的电流声传来,似乎,还能听到少女发丝刮过软软耳垂的声音。
许肆怔愣一瞬,然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你是想饿着,再进一次医院?还是说又去酗酒?”
许肆心里烦躁得不行,单手摸出烟盒的烟咬在嘴里,点燃后两颊微陷吸了一口,低声笑了下。
“林落,你能不能别糟蹋自己,我管你过去经历过什么,别糟蹋自己成吗?”
“算我求你。”
林落心脏有片刻的震颤,她睫毛柔软垂下,声音更小了:“可是许肆,你不可能给我做一辈子的饭。”
“怎么就不可……操。”
许肆吐了口烟雾,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时,他骂了自己一声,止住了。
海边的风变大了,林落没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
她坐在海边的一块小岩石上面,海风吹来,将她的格子裙摆往上吹了些,现出了膝盖上面的一块伤疤。
不是很大,但很明显,在少女白皙如雪的腿上很是突兀。
林落忽然紧紧咬住了嘴唇,克制不住地用了很大力气,直至快咬破疼痛感传来时,她才松开。
身体还在颤抖。
林落呼了口气,把裙摆放下遮住那块伤疤,收拾好情绪笑着说:“我以前就是这么过来,许肆你说的对,三个月一过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我现在就要适应。”
“你一直就只是把我当随时都可以做的炮友吧,可是我现在不想和你做了,你这些天也没必要找我了,许肆。”
林落抱着自己就要离开的想法,想起那档音乐节目的事,还是很认真地劝他:“许肆,那个节目我还是希望你能参加,你天生就属于舞台,你可以坦然地站在舞台上享受那些欢呼和掌声,肆意地释放自己,这对你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知道舞台有多重要,我不希望你后悔,你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被困在这里。”
许肆听着,懒懒垂下眼皮,笑了。
多官方,多疏离,多虚假。
玩他呢。
他不需要祝福。
“你和我开什么玩笑?”许肆冷冷打断林落的话,“三个月还没到,你就这么玩不起?现在就想反悔了么”
“当初说好的露水情缘,男女之间的放纵而已,林落,是你找上我的,三个月的炮友,说好的三个月,一天都别想少,你别想临阵脱逃。”
还是那副高高在上嚣张轻狂的语气,话还是这么刺耳难听。
似乎,他永远都不会低头,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想法有多么的不尊重人。
性子就是这样。
刚开始,林落的确是抱着好好谈恋爱的想法,但是现在不是了。
她玩不过他的,只有输的份。
林落想起了民宿老板娘说的话,她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
“许肆,现在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夏天在慢慢过去,我会遵守约定等三个月,等夏天过去。”
“我知道,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许肆睫毛一颤。
他心脏微疼,冷笑道:“不就在楼梯间做了,至于跟我闹脾气离家出走吗?下次我要是拉着你在海边做,落落,你又会怎样?你会不会也羞的一直哭?”
林落这时就在海边,她看了眼无边的大海和沙滩上耸立的岩石,那晚逼仄楼梯间的画面一闪而过后,林落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现许肆说的场景。
空旷的海边,没有任何遮掩,林落心猛地一跳,羞耻心一上来,脸和耳朵都红了。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好似许肆当真会这样做.
他野性浪荡,不受约束,像风像野草像飘荡的芦苇,的确也做的出来。
林落太老实了,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又想不到什么词来骂他,只能又说:“许肆,你过分。”
“你,你能不能别这样,别说这样的话了?”
电话里传来小兔子颤抖害怕的哭腔,许肆知道吓到了她,他眼前又浮现了林落流眼泪的样子。
少女红红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像是在下着一场小雨。
他的睫毛恍然被水雾沾湿,上下轻轻晃了晃,阳光流泻,在他的眼睑落下了斑驳光影。
只一瞬,许肆又勾了勾唇,他故意带着几分暧昧撩人的口吻,喊她落落:“出息,落落,你怎么什么都害怕。”
“当初就是这样,我不是没警告过你,都是成年人装什么呢,你还是小朋友吗,胆小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