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一个西装革履小腹微挺,表情颇有几分油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在咖啡厅里环视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角落那一桌的墨廷厌身上。
他眉梢几不可查的挑了挑,快步走了过去:“墨机长。”
鉴于闻稚在一旁监督,墨廷厌起身跟对方握了握手:“郝总您好。”
对方比墨廷厌矮一个头,却将墨廷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眼底始终带笑:“来,坐吧,你昨天跟我爱人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是因为这事约我出来的吧。”
两人落座后,墨廷厌视线看了一眼旁侧在给他使眼色的闻稚,故意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应道:“是的郝总,我刚从星洲调过来,不太懂咱们这边的规矩,得罪了徐乘务长,她要开除我,我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还请郝总网开一面。”
“我爱人给我打电话,说了想让我开除你的事,我已经答应她了,正准备开始操作,我的人,自然是不能受委屈的,”郝总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在墨廷厌脸上徘徊。
墨廷厌看着对方看猎物一般审视自己的视线,强压着想起来撕烂对方的冲动,为了在闻稚面前立好人设,便继续赔笑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弥补了吗?”
“怎么会没有别的办法呢?年轻人听别人说话,要注意听意思,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我的人,自然是不能受委屈的,”他边说着,身子前倾,抬手摸向了墨廷厌搭在咖啡桌上的手背。
“你只要也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会护着你,让你在江航横着走。”
墨廷厌眸子一沉。
旁侧那桌正听墙脚的闻稚,整个人都石化住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所以……郝经理是同性恋,而徐乘务长是同妻?
墨廷厌快速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心里抽出,声音冷了几分:“我跟郝总喜好不同。”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郝经理也不急,随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以前来求我办事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可最后却都成了我身下的那个,还个个很乖。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工作,就最好识相一点,你长成这样,很对我的胃口,只要你足够听话,乖乖让我睡,我或许可以多疼爱你一段时间……”
墨廷厌表情平静,脸上阴晴难辨。
这话越说越难听,他倒无所谓,可污了他家掌珠的耳朵,就是这死变态的不对了。
不忍了,他身子微微前倾,正欲动作,可意料之外的,旁侧的闻稚却比他更快了一步。
闻稚戴着口罩和墨镜,起身走过去端起墨廷厌身前依然热烫的咖啡杯,直接泼向对面的郝经理。
郝经理惊呼一声,站起身就揪着自己身前的衣服扇了起来。
闻稚戴着墨镜,旁人根本看不到表情,可从她的声音里,也能听出她此刻的愤怒:“死胖子,你家没镜子总有尿吧,看不见自己这副脑满肠肥的龌龊样子吗?你恶心谁呢?”
郝经理抬眸,怒目瞪向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死女人,呵斥道:“贱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骂我。”
“别说骂你了,你要是拎不清,这话我还能刻你碑上。你给我听着,爱同性不可耻,可像你这样用手段要挟人、作践人的,就可耻!他墨廷厌就是去要饭吃,也不会上了你这死变态的贼船。”
她说完,弯身一手拉住了看戏的墨廷厌的手腕,一手拎起了他放在身边的礼品,拽着他就往外走去。
身后只剩下郝经理愤怒的叫嚣:“好,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就让他从公司滚蛋。”
回到车上,闻稚心口的愤怒还未纾解。
墨廷厌帮她开了瓶矿泉水递了过去,眸子灼灼的凝在她脸上。
美救英雄,这场面……
他很享受。
不过他嘴上却故作无奈的道:“掌珠,看来我的工作是保不住了。”
闻稚虽还不痛快,可想到刚刚墨廷厌受到的侮辱,心里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事已至此,他们也尽力了。
她抬手,宽慰的拍了拍墨廷厌的手背道:“算了,工作丢了就再找,房贷还不上,我们就把房子卖了换一套小的好了,小的住着更舒服。”墨廷厌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我若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不跟我离婚?”
闻稚白他一眼:“我跟你领证的时候,你难道不是背着二百多万债务的穷光蛋?”
墨廷厌轻笑一声,对她来说……还真是。
闻稚又道:“那房子就是座山,压在身上也累,卖掉换套小的,没有那么大压力也挺好的。”
人人都喜欢大房子,她也一样,可若条件不允许,选择小却安逸的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并不知道,墨廷厌心里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见闻稚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墨廷厌索性也不逗她了。
他凑近她的脸,唇角又勾起那副散漫的样子,道:“掌珠,其实我还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保住工作……”
第17章 乖,别紧张
闻稚期待的看向他,墨廷厌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道:“我们既然横竖都是要求人,不如直接去找刚刚收购了江航的那位新任大BOSS如何?往往越是职位高的人,越通情达理。”
闻稚想了想,也有些道理,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成不成的总要尽力。
“可江航被收购以来,那新总裁也没露过面,我们没有人脉……”
“我知道他在哪儿,之前在分公司,我听一位朋友说,新总裁平时经常去一家会所,走,我们去碰碰运气。”
墨廷厌开车将闻稚带到了一家会所门口,可这家会所是会员制,两人根本进不去,闻稚正犯愁,墨廷厌拍了拍她肩膀安抚道:“没事,我那个开珠宝店的老板是这里的会员,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闻稚半分都没有怀疑他,只是意外他竟然会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朋友。
过了两三分钟墨廷厌就回来了,用他朋友的会员卡号,带她顺利进入了会所。
他们运气很好,江航新任总裁霍泽,的确正在会所跟友人打台球。
进入台球厅区前,闻稚拉住了墨廷厌的手慎重的道:“这是咱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一会儿只要对方不提包养你的要求,你都忍一忍。”
墨廷厌抬手,轻轻勾了勾她鼻尖,凑近她几分,似笑非笑的调侃道:“刚刚跟那老变态,可是你先动手的。”
闻稚白了他一眼,不然呢?让他去跟那老东西睡去?
见她不爽,墨廷厌轻笑一声哄道:“好了好了,我心里有数,我一定保住工作,不让你的二百万还贷机出事。”
闻稚:“……”
这么说,倒也没毛病。
因为提前打听过哪个是霍泽,所以两人进入台球厅后,直奔目标而去。
而霍泽在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墨廷厌时,脸上也明显错愕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收住了表情。
墨廷厌看出了他的震惊,眉梢肉眼可见的挑了挑,走近,微微颔首做‘恭敬’状:“请问您是霍总吗?”
霍泽侧眸看了一眼他身旁一脸严肃的女人,勾唇:“我是,二位是……”
“霍总您好,我是江航机长墨廷厌,刚从星洲分公司调到江城来,有件事想要跟您反应一下。”
他将自己跟徐乘务长之间的纠葛,还有刚刚去找徐乘务长的老公后,徐乘务长又是如何的表现,都大致说了一遍。
霍泽目光一直在对面的两人身上徘徊,听完后,轻笑一声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请我帮你保住工作?”
“是的。”
霍泽举了举手中的台球杆:“帮你也不是不行,玩一把?你若赢了,我帮你保住工作,你若输了,我依然可以帮你,只是……她!”
他说着,将台球杆的杆尖指向闻稚:“归我,如何?”
闻稚刚刚还严肃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江航的高层,这是都不做人了吗?
她上前一步,正欲做什么,就只听墨廷厌语气冷冷淡淡的道:“我可以输,工作也可以不要,但是让她做筹码,绝对不行!她是人,不是可以用来赌博的物品。”
墨廷厌的话,让闻稚倏然停住了动作,转头怔怔的看了过去。
她从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狗屁情意,毕竟她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光为了小三抛弃了发妻和长女,还为了提高公司利益,就将自己这亲生女儿当做筹码,送给一个丧了妻的老男人。
而她母亲……
想起母亲,闻稚摇了摇头,收回思绪。
她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跟自己认识了几天的男人,竟会在二选一的时候,选择维护她……
看到墨廷厌坚定决然的眼神,霍泽非但没勉强,反赞道,“你倒还挺重情,那我们换个玩法,让她跟我打,只要她赢了我,我就帮你保住工作,如何?”
闻稚惊了一下,她哪会打什么台球。
可还不等她反应,墨廷厌却已经随意的应了下来:“行啊。”
闻稚抬起手肘撞了他一下,侧脸垫着脚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能答应,我不会打。”
墨廷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闻稚有些憋闷,他这是什么意思?
霍泽让自己的朋友们先回了包间,开球后,他先打,他失误后,轮到了闻稚。
墨廷厌将球杆递了过去,闻稚接过,正不知所措呢,墨廷厌却从后面半抱住了她,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将她上半身微微朝台球桌压下几分,慢条斯理的道:“霍总只说让你打,可没说不让我手把手教你打,所以别担心,来,乖,放松。”
对面霍泽随意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遗憾的啧了一声:“竟然被你钻了空子。”
闻稚心里一亮,这男人歪脑筋动的还真是及时。
只不过……
此刻,墨廷厌身子半压在她后背上,她能清楚的感觉到,
她侧眸,剜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想什么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墨廷厌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暧昧耳语道:“
闻稚:“……”
墨廷厌在她耳廓边沉声道:“专心,回家再试。”
闻稚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谁不专心了!谁要跟她试!
墨廷厌握着她的手,将球杆往前轻轻一推,一球入洞。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们跟霍泽打的有来有往,不相上下。
闻稚一直很专注,生怕出现半分失误,害墨廷厌丢了工作。
可霍泽却玩得很随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探究的打量眼前的两人……
眼看着到了决胜关键。
这最后一球,只要闻稚进了,这局他们就赢了。
可若是她输了,墨廷厌的前程也就没了。
闻稚此刻愈发紧张,握着球杆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水,呼吸也莫名凝重了许多。
墨廷厌感受到了她的慌乱,在霍泽看不到的角度,舌尖轻吻过闻稚的耳廓,声音稳如磐石的安抚道:“掌珠放松,别紧张,相信我。”
闻稚回头看向他,正要说什么,可墨廷厌握着她的手却在此时忽然发力往前一推。
尚未做好准备的闻稚吓了一跳,心道坏了,猛然回头看向这定生死的一球……
第18章 浪荡子的白月光
闻稚紧张不安的心,在看到球稳稳入洞的那一刻,瞬间就落到了实处。
她激动的扔掉了手中的球杆跳了起来,转身一把抱住了墨廷厌,兴奋的喊道:“进了进了,我们赢了。”
墨廷厌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唇角扬起几不可查的弧度,抬手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拍。
闻稚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过火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情绪外露过了,这太不像她了。
她立刻收敛了情绪,后退一步从墨廷厌怀里离开,转身看向霍泽,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道:“霍总,我们赢了,希望霍总能言而有信。”
霍泽将视线从墨廷厌的脸上收回,看向面容姣好的闻稚,淡定的道:“放心吧,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这位墨机长……江航留下了。”
闻稚重重的舒了口气,心里的大石落地。
为了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闻稚立刻拉着墨廷厌道谢后,离开了会所。
两人回到家,闻稚正要跟墨廷厌说自己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可墨廷厌却已经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带进了书房放在了书桌上,凑在她耳畔,暧昧的吐气魅惑道:“掌珠,今天多亏你帮我保住了工作,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我必须以身相许。”
闻稚推了推他肩膀,无语道:“别闹了,我有些累了,想……”
“诶,”墨廷厌一本正经的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你动,都说好了,今天要解锁台球桌上的新姿势,你只管坐好,体力活交给我来。”
闻稚:“……”
谁跟他说好了?
墨廷厌说完就已经倾身吻了过来,打了闻稚个措手不及……
闻稚是真被这男人的旺盛精力给打败了,她被撩拨的正浑身一阵火烧火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瞬间冷静了几分,抬手按住了墨廷厌的肩膀喊停。
墨廷厌趴在她颈窝上,重重的呼了口气,“谁这么讨厌,扰我们小两口学习。”
闻稚不搭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见竟是她父亲打来的,闻稚随手接起,将手机放到了耳畔却不说话。
墨廷厌目光扫到了手机上的名字,索性也停住了动作,侧身坐在了她身旁。
电话那头,一道低沉不悦的中年男声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道:“闻稚,你阿姨说,你找了一个给你买四百万首饰的有钱男人?这人是谁?”
闻稚心中讥冷,果然是因为这事打来的,她没有应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你不说也没关系,听着,今天我给你打电话只说两件事,第一,你姐已经跟墨家二少爷在一起了,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闻家的发展,你最好不要找她麻烦。第二,金总对你很满意,如果你自己找的这男人对闻家没有帮助,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嫁的,我……”
闻稚听不下去了,自己的事,轮不到别人做主。
她直接将电话挂断,隔绝了那头的聒噪。
她坐在书桌上,眼底透出一丝难掩的晦暗。
见她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了,墨廷厌凝了她片刻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慵懒恣意的一笑道:“我们要不要先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闻稚看向他,墨色的瞳仁微转,点头爽快的应道:“好啊。”
正好,她心里烦,也想喝一杯。
两人谁也没有提起要继续刚刚的事,就一起出了书房。
墨廷厌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冷藏的啤酒,两人一起来到阳台边坐在了小圆桌的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