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意外的不是何熠川会道歉,是他居然会发长篇大论跟她道歉?这跟她认识的冷情冷性,清心寡欲的何熠川有些割裂,她撇撇嘴想难怪他们会离婚,她可能并不了解他。
林星不是锱铢必较的人,也从不得寸进尺,只要不伤及她底线,她一贯会接受道歉,再说她昨天还骂了何熠川。
她本来已经打了“没事”两字,想到这个人背叛他们的婚姻,让她吃的苦,受的委屈,心就无法软化。她骂他一句怎么了?若不是她武力值有限,怕一个人闹腾的独角戏太难看,当初在酒店她早就劈头盖脸打他了。
她刚想将手机丢在一边不理他,想起早上在电梯听到的八卦,提醒他:【我们离婚的事,要不然你先跟何行长说一声。等王教授回来,也多个人帮你说话。】
何熠川秒回:【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林星莫名其妙:【你难道不想?这件事公开后,你跟秦芮伊才能光明正大。】
的确是这样,何熠川却莫名烦躁,他想质问林星是她想光明正大吧?想起昨晚她不留情面的模样,打好的字又一个个删掉,重新编辑。
但火气依然在:【我不用你教我做事,等我妈访学结束回国,我立刻马上去说,一天都不耽误你。】
林星没在意何熠川的火气,只觉得他昨天和今天的思维都怪怪的,没细想,也没回复,直接将手机丢在一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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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想知道这个跟我一样优秀的男人是谁?◎
昨晚官方发布了几项宏观政策变动,尽管只是微小调整,跟随国家队步伐,不少上市公司也都闻风而动。直接导致各资深研究员今天的异常忙碌,除了要判断行情基本方向,出最新研报,还要接连不断打电话跟客户沟通基本面变化和应对投资策略。
让研究员直接服务的客户都不是普通人,机构或投资人,皆是人脉,尤其僧多粥少,马虎不得。
林星还没到那个层次,她依旧埋头在一堆公司报告中不见天日,结合基本面分析,准备温衡分派的下个专题报告撰写。
邢侓尧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正因眼睛酸涩滴眼药水,办公桌上铺满资料,手机不知被压在哪里震动,即将自动挂断,她才找到接听。
“什么时候下班?”邢侓尧没客套,直接问。
林星看一眼腕表,还差几分钟就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里人头攒动,大家都认真坐在工位,全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她有点不确定:“大概还有一会儿。”
“忙完给我电话。”
“好。”
挂了电话,林星将刚刚差不多看到尾页的一篇研报快速读完,关掉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研究所不盛行加班文化,同事们偶尔加班时间也不会太长。她因为新来,太多东西要学,之前都走得较晚,今天踩个点也不算过分。
她站在公司楼下给邢侓尧打电话,许是超过预期,那边还有点意外。
“我以为你说‘一会儿’至少半小时以上。”
“‘一会儿’在这里是这么理解的?”
“不是在这里,是我习惯性的认知,加班人的一会儿度时如秒。”邢侓尧语气平和,玩笑话也说得无一丝玩味,“没想到在你这儿是真的不久。”
“大概因为我没打算加班。”
林星唇角带笑,无端紧张的心情因为这两句话又无端被缓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面对邢侓尧总有很奇怪的情绪。
不是抗拒,是一种明明熟悉,却无法随意的惴惴。
“我刚到公司楼下。”她抬头望向远处大楼,外墙屏幕正播放华信基金公司一则助农公益广告,“东西在你车上?我过来拿吧?”
“你拿完直接回家?”
“嗯。”
“要不然我们先去吃饭,这时间回去也堵。”
林星想说不用,张嘴却是问:“吃什么?”
不知是否她太直接,邢侓尧的声音带了笑意:“你想吃什么?”
林星想了想:“想吃暖和的。”
“羊肉汤?”
“好。”林星问,“这附近有吗?我很少在外面吃饭,对这边尤其不熟。”
她有时候还真是老实,邢侓尧说:“你等我查一下。”
电话挂断,五六分钟后,邢侓尧又打过来:“我找到一家,不近不远,需要开车。”
“那吃其他的?”
“你等我过来接你。”
邢侓尧找的餐厅是一家隐藏在小巷里的私房,距离金融街十来分钟车程,一街之隔的地方,走进去却像是从现代回到了民国。
巷内无法通车,两人用手机导航,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往里走,两旁的建筑也修得极具年代感,红砖、灰墙,民国旧影,旧而不破。但只到一半,再往里走是一大块空地。空地那头是成片耸立的高层建筑楼。
“这里原先准备打造成风情街,修到一半出了个不小的事故,投资方是香港人迷信风水,果断放弃了这里。”
邢侓尧见林星面露疑惑,主动解释,“高楼是前几年才修的,毕竟这个地段寸土寸金。”
原来是这样,林星觉得有点可惜:“这种烂尾不是一般会由政/府收回重新规划,既然确定要修住宅,为什么连同这里一起拆掉重建?”总比不伦不类的好。
“这两块地都是早卖出去的,当时这里地皮使用权还在香港人手里,价格没谈拢,那头不同意。后来高楼修起来,把块地方硬圈成一个死胡同,面积尴尬,现在都没有投资方愿意接手。”
“你怎么知道这些?”
“那边的高楼是华信集团建的,当初集团有计划拿这块地一起规划,评估投入超支太过,才不得已放弃。”
闲聊的时间,两人已经走到餐厅门口,是一个灰砖黑瓦的小院,门头往里凹进去半清砖,黑色木头大门上面挂着做的铜环,牌匾倒是气派,上头隶书的“御风居”三字苍劲有力。
木门是关着的,邢侓尧揿铃,立刻有人过来开门,简单核对信息后,换专门的服务生引两人进去。
围墙内外都种植着梧桐树,可惜冬天,枝干空无,有淡淡的萧瑟感。好在院内又种了其他应季花草,红黄绿白,生机勃勃。
房间内部装修豪华,做了现代化改造,暖气打的很足,一进去就有侍应生主动接过两人的大衣挂好。林星怕冷,冬天在室外都是全副武装,摘掉厚重的帽子围巾,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穿挺少,最冷的时候都很少穿棉服。”坐下来,邢侓尧突然问,“现在这么怕冷?”
“其实那时候也怕冷。”林星回忆往事,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只是那时候傻,晚上熬夜读书,白天难免打瞌睡,听人说越是穿得暖和越瞌睡,就尝试让自己尽量少穿。”
“有效吗?”
“好像有一点。”
“因为冻病了一直流鼻涕,没精力睡觉?”
他记得他俩同桌的那个冬天,她因为重感冒一直揩鼻子,鼻头红得像胡萝卜,偏偏皮肤又很白,看上去像个雪人,当时觉得又狼狈又好笑,后来陷入回忆,却另有一种萌囧的可爱。
林星惊讶于他的记忆力,她4岁那年走丢后,被人贩子辗转带到某西南地级市下辖一个贫困县,因为她年龄偏大又是女孩,卖不掉,就丢在一个乡镇卫生院门口。
她养母在乡镇派出所做清洁工,从她被送去就是养母照顾。后来因为找不到她父母,派出所要往孤儿院送,养母舍不得,还是老所长帮忙办的收养手续。
那时候家里虽然不富裕,但养父母对她特别好,精心照料下,她身体一直皮实,极少生病。记忆里整个高中只病过两次,一次是外婆去世,一次就是高二那次犯傻,自己把自己冻病。
“那时候可真够笨的。”她如今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冷得直哆嗦,非要咬牙坚持,瞌睡是少了,但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不冷。”
“那时候够笨的意思是现在够聪明?”
邢侓尧唇角微微往上勾着,语气却叫人摸不透是认真,还是玩笑。
林星抿唇,原问题抛回去:“你看呢?”
“不装傻的时候,倒是聪明。”
“我什么时候装傻过?”
“聪明的时候。”
“……”
论绕口令,她从来绕不过邢侓尧。
羊肉汤熬得奶白,白雾在咕咕冒泡的铜锅上升腾,光是看就让人心头暖和,食指大动。羊肉鲜而不膻,瘦而不柴,入口软烂度和嚼劲火候恰好。
除了炖的,烤羊排和爆炒羊肝也是一绝,素菜都是烤的,烤蘑菇、烤玉米、还有烤土豆片和烤番茄。
林星刚开始还怕菜太多,两人吃不完,吃起来就停不下筷子。她一口气喝完两碗汤,虽然只穿着薄衫,后背都微微冒汗。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味道真好。”
“朋友推荐的,秋天的时候来过一次,这里的蟹做的更好。喜欢吃螃蟹吗?”
“挺喜欢的。”
“明年带你来。”
邢侓尧语气自然,林星愣了愣,再次分不清他是客套,还是认真。
邢侓尧瞧着她:“我没跟你客套。”
“……”他眼睛里装着探测器吗?
“你平时自己做饭?”
“嗯。”
“厨艺怎么样?”
“马马虎虎。”林星犹豫要不要给他看几张成品图,转念又觉得太卖弄。
“我最近找了个老师学做菜,那位老师手艺很好,每道菜都做得很漂亮。”
邢侓尧犹豫要不要把从林星朋友圈下载的图片给她看,转念又怕她怀疑他之前是刻意为之,只好按兵不动等她主动来问。
结果林星专注点完全不在这里,略惊讶问:“你们公司的基金经理都比较喜欢自己做菜?”
“我们?还有谁?”
“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林星想起自己拐弯抹角跟X7打听邢侓尧就觉得心虚,赶紧撇清关系,“听我朋友说的,好像也是你们公司的基金经理,但我不认识。”
“哦,可惜了。”邢侓尧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下,听语气似乎有点失望。
林星不解:“可惜什么?”
“有点想知道这个跟我一样,爱好如此优秀的男人是谁?”
第23章
◎林星第二次见到邢侓尧是高一军训。◎
交流愈多,邢侓尧开始端着的疏离客气慢慢被打破,不设防的暴露本性。
林星终于有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多年未见,她靠记忆描绘的邢侓尧从不是一丝不苟的精英形象,她相信他会做出罗晓芸描绘的那些正义之举,却不是罗晓芸崇拜的正气凛然的样子。
不会正襟危坐,也不会端正刻板,他这个人曾有太多的离经叛道,太多的意想不到。家世、成绩、外貌这些普通人羡慕不已的东西,于他不过锦上添花的加分项。
顽劣而不恶劣,大胆却无妄为,有傲气也有反骨,生在普通人翘首以盼的终点,却始终坚守着最单纯的热血。
——这是林星对于少年邢侓尧最笔直清晰的记忆。
林星第二次见到邢侓尧是高一军训。报名后一周,高一全年级新生被集体拖到西山军训基地参训。
高一一共19个班,除10班11班两个实验班按成绩分入,其余平行班按报名顺序随机分入。林星分在15班。按照军训临时方队制,她所在第15方队。
高中军训时间短,但严格程度半点不输大学,晨跑,军姿,基础的队列动作、停/行间转法,整理内务,一个环节不少。
学生们基本都是平时没受过累的体魄,两天下来,寝室内一片叫苦不迭,哀嚎遍地。
军训基地寝室是八人间,铁架子上下铺,公用厕所,公共浴室,住宿条件跟一中敞亮四人公寓完全没的比。除第一天,大伙儿浅浅抱怨了下,丝毫不影响生活热情。
十五六岁的女孩,正是青春无敌,活泼爱闹的时候,前一秒训练嚷嚷累,吃饭前唱军歌嚷嚷苦,站着吃饭更是不人性化,下一秒回寝室个个满血复活,笑闹八卦。
八卦内容繁杂,从XX明星绯闻到XX教官身高颜值,心理是否变/态,再到自己“丰富”感情经历,自由切换。
林星总是沉默的听,一是她之前的生活乏善可陈,除了学习没什么好讲,对同学们如数家珍的各种大牌更是摸不着头脑,沉默是很好的遮羞布。
二是她没有感情经历,更惊讶于这种私密事情,大家怎么做到毫无顾忌摊开给并不熟悉的人讲?
她看着那一张张面色微红,含羞带臊的自信笑脸,心里默默想这或者就是舒晓琴说的大方出众,不像小地方出来的她一样,一股子没见过世面瑟缩样。
林星没感觉多累多苦,她三十几度的艳阳天站军姿的苦可以抗,枯燥队列练习的累可以受,别人抱怨饭菜难吃,她也毫无感觉。只有每天洗澡要她面对一群不熟悉的陌生人“脱/光/光”,让她感觉天塌。每次都磨蹭挨到最后,一个人进去洗。
某天,浴室内清场晚,林星洗完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她怕被发现,蹑手蹑脚溜回寝室,刚爬上床,正打算躺下,黑夜里突然想起集合哨声。
短音急促,节凑快而紧,寝室里众人呼吸停滞,安静两秒,骤然“诈/尸”,纷纷从床上一步翻下床,手忙脚乱穿衣,叠被,拉好床单。
走廊里“暴/动”一般的人潮汹涌,大家争相恐后卯足劲儿往训练场冲。
林星动作迅速,属于队伍第一梯队,无奈他们方队猪队友太多,最后迟到和着装杂乱的竟然超过三分之一。与此情况相同的,还有一方队和七方队。
总教官下令,一、七、十五方队集体站军姿,其余方队原地解散。哀嚎和欢呼同时响起,又快速消散,走的人开开心心,留下的都一脸抑郁无语。
站过十来分钟,七方队里突然此起彼伏响起几声嬉笑,几人挨了训仍旧憋不住,害其余两队又被连/坐。
或者是出于对众人消极怠工的惩罚,或者带了一点点无聊的恶趣味,几个教官一合计,让三个方队整合为一队,男女生面对面各站一排,然后……
“所有男生立正,往前一步,走!”
“所有女生立正,往前一步,走!”
教官们对距离估计精准,男女一人一步,刚好走到面对面,两人之间不过30CM。
林星站得笔直,正疑惑教官们的用意,难道要让男女生军体拳格斗?
下一秒,总教官说:“全体都有,抬头,看着对方,先把对方逗笑的回去休息,先笑的训练场跑十圈!”
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