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常代步的除了一辆兰博基尼URUS,还有一辆路虎揽胜备用,以他目前的职位稍微高配了点,但他在国外用惯了,懒得换。
这辆巴博斯是他归国时,他热爱改装车的小舅送的贺礼,收的当天他开过一次后,一直放在别墅,只有车行定期上门保养的时候才会动。
他今天难得回去一趟,车胎不知何时扎了钉子,他到的时候胎压已经显示过低,等准备离开整个车胎都瘪了,不得已只能换车。
“我以为这边住的都是些老居民。”
邢侓尧颇感无奈,实际他是想低调才选的这辆。
他印象里云澜街原住民以低收入中老年人群为主,老人家对车的关注度普遍不高,宝马奥迪车标在他们眼里的豪奢程度可能高于兰博宾利,巴博斯这类估计跟普通皮卡差不远。
却是忘了这里如今优渥的地理位置,很多附近商圈工作的年轻白领因为交通便捷和低租金优势,选择租住在这边。
林星秒懂他的意思,幸灾乐祸的安慰说:“没关系,他们关注的是车,我们往前走一段,离这车远点,就不会有人看你了。”
“应该是。”邢侓尧唇角带笑,却是一脸正经,“他们的关注点多半在你身上?”
“关注我什么?”
“当然是你这个人,估计编排的故事都有好几个版本,霸总和灰姑娘,或者门当户对,势均力敌。你猜哪种占上风?”
林星想了想:“为什么不是老板和下属?”
“老板给下属当司机?”
“可能下属不会开车。”
“老板带不会开车的下属来城中村做什么?谈合作并购,还是实地考察拆迁?”
“来吃饭啊,你不就是来吃饭的,老板大鱼大肉吃腻了,突然想换口味。”
“那就是霸总和灰姑娘。”
“为什么?”
“如果老板不喜欢下属,想吃什么会直接叫她下车去买,不会跟她一起下车被围观。”
林星想了想,展颜一笑:“好像有点道理。”
邢侓尧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云澜街修在半坡上,有一半的街巷都是上坡,两人一路往上爬。
因是冬日,街道两侧高大的梧桐树都是光秃秃的,行人匆匆,街边小店除了卖吃食的店铺人来人往,就数理发店和麻将馆生意兴隆。
林星提前上网查过,这边的老字号小吃店是真的老,环境也是真普通,新开的除了快餐店,有逼/格的精致餐厅因为消费群体问题,一家没开起来。两个人老大远跑来,总不至于去吃盒饭。
她问邢侓尧:“你想吃什么?这里只有小吃还不错。”
“熨斗糕,鸡丝凉面,萝卜丝粑,这三样哪家卖的正宗?”邢侓尧看了一路,好像每家店都有这几样吃食,好几家招牌都打着老字号标识。
林星:“熨斗糕是云记,鸡丝凉面是秦太婆,萝卜丝粑有三个摊子都有支持者,只能随眼缘了。”
邢侓尧:“你都吃过?”
林星:“没有,高中毕业后就没来过这里。”林星摇摇手机,“网上说的。”
邢侓尧:“我们从前吃的熨斗糕是云记?我没印象了。”
林星:“我也没有,不过鸡丝凉面是秦太婆家应该没错,现在他家招牌上有秦太婆的照片,跟我印象里差不多。”
邢侓尧点头:“那就去这几家。”
云记除了熨斗糕,还卖叶儿粑和红糖糍粑,妙的是跟秦太婆家比邻,秦太婆家除了爽口的鸡丝凉面,酸汤乌鸡米线,牛肉炸酱面和老卤鸡爪也是一绝。
两人运气爆好的捡漏到两个靠墙的卡座,点好餐后,邢侓尧让林星坐在位置上等,自己去隔壁云记买。他没问林星喜好,照着记忆里的习惯一样买了一份。
秦太婆现任店主自称是秦太婆儿子,夫妻档,丈夫掌勺,妻子负责摆桌收拾,没额外请人,上菜比较慢。邢侓尧从云记回来,桌上才摆了两份鸡丝凉面。
他见盛凉面的土陶碗外罩着一层一次性塑料袋,微皱眉:“怎么罩着塑料袋?从前没有吧。”
林星:“大约是为了节约人工,这种小店都没有消毒柜,这样可以满足一些人的洁癖。”
“满足洁癖?”邢侓尧抬眼看林星,似笑非笑,“这个一些人里包括你吗?”
林星顿了下:“……我倒是无所谓。”
邢侓尧“啧”声,唇角上提的幅度更大,顺手拿起碗上搁着的一次性筷子,挑眉说:“我记得你从前坚决不用这个,说都是劳/改犯人做的,很多人边生产边戳脚丫玩。”
“……”她说过吗?好像的确是,林星瞬间笑出声,找补道,“我当时也是听于惠她们说的。”
于惠是林星高中室友,同是十五班的,邢侓尧认识。
“她逗你玩,亏你也信。”
“她自己也从来不用。”林星反问,“你不也信了?”
“我不是信,是每次我想用,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真要啃人脚丫子,我用起来倒胃口。”
“那还不是信。”林星笑,“不然你可以说服我不信。”
“你一根筋,我没那本事。”
一根筋?林星突然想起,好像是有一段时间,邢侓尧不叫她名字,开口闭口就叫她“一根筋”。
她当时不服,后来回忆才惊觉那时候的她确实挺轴的,非黑即白,连赵妮妮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是如此。难为他们没有讨厌她。
林星心头蓦地涌出暖意,不及泛滥,就听邢侓尧坦白:“其实我也骗你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够肥了,明天需要请个假。嘿嘿,先来场红包雨以示歉意,后天再见!
第38章
◎他到底被她诈了◎
邢侓尧似笑非笑,眼眸里有故弄玄虚的傲娇。
他以为林星肯定问他具体事件,结果林星只是微愣,目光清明,洞若观火:“我知道。”
“你知道?”邢侓尧不信,“你少诈我,不可能。”
林星好笑:“为什么?”
邢侓尧仔细打量她神色,目光探究:“你说我骗了你什么?”
“不止一件。”林星目光狡黠,“你要听哪件?”
“随便你说。”
“说对了有奖励?”
“靠猜的不行。”
林星看他认真的眉眼,抿唇笑了下,指着鸡丝凉面旁边的打包盒问:“这个杏仁露也是在云记买的?”
“在云记旁边一个小吃摊上买的。”
邢侓尧将打包盒往她那边推了点,掀开盖子,“看着跟一中门口那家差不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林星尝了口,杏仁味比一中门口那家淡一点,但奶香浓郁,口感更细腻。
她埋着头似吃的心无旁骛,邢侓尧瞥见她唇边一抹狡黠笑意,手指轻扣在桌面:“你不要企图拖延时间编小作文。”
“我没有,我只是在用心品鉴美食。”
“有品鉴出什么特别之处?”
“味道太甜,掩盖了杏仁的本味,差评!”
“你不是就喜欢吃甜的?”
“是喜欢,但是这碗甜到齁,大约老板做的时候手抖放多了糖。”
“吃这一份。”邢侓尧将另一份餐盒盖打开,推到林星面前,换走她正吃的.
林星疑惑:“不是一家买的?”
邢侓尧:“刚才那份我让老板多放了一勺糖,这份没有。”
“哦。”林星憋笑,差点装不下去,狠狠吸口气,才正襟危坐问:“这次运气倒好,老板糖罐里还有糖。”
“……”
邢侓尧怔住,抬头即对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睛,瞬间明白自己到底被她诈了。
高中时,寝室关系很融洽,室友们总是结伴而行,不止吃饭、上下课,连课间去厕所都要约。林星却习惯独行,只要没人主动叫她一起,她做任何事都是一个人。
邢侓尧不住校,两人偶尔会在校园各处相遇,走廊或楼梯,操场林荫道或通往食堂的小径,她远远看到他走过来,会下意识避到一边,低头走路或侧头看一边风景,有时干脆直接掉头走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她不怕他,更不讨厌他,甚至还有感激,但面对面总有种莫名的怯意,无法坦然跟他问好。
邢侓尧也没有主动叫过她,到高一上期过完,同班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高一下文理分科,林星上期末文科和理科成绩不相伯仲,但数学极好,物理中上,化学和英语成绩拖了后腿,文综总分可以进文科重点班,理科不行。林宏申和舒晓琴经过各方打听,都认为她应该学文。
但她想学医,她从小对医生有职业滤镜,养父生前也希望她日后成为医生。
医科是理科。几乎是不加犹豫的,她闷头做出抉择,以沉默倔强对抗舒晓琴的强势。
那是继改名一事后,她第二次“叛逆”挑战舒晓琴权威,她知道这一举动势必让本不亲厚的母女关系雪上加霜,最终还是选择成全自己。
为此,舒晓琴整个学期没跟她说话。
从前周末舒小琴会带林若歆回别墅,一家四口一起过周末。这件事后,舒晓琴以林若歆劳累为由,让林宏申来回跑。
“林星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留在学校学习也挺好。”舒晓琴的原话。
林星被林宏申接过去几次,感觉气氛压抑就“听话”留在学校学习了。
那时候一中的住读生都是周五离校,周日下午返校。某个周日下午,林星看完书,被家不在市区的几个同学叫去室内体育馆打羽毛球,路过操场意外发现一群人在踢球,大多数面孔她都认得,其中就有邢侓尧。
两方对垒的阵仗还挺正式,裁判和计分员都齐备。刚开始操场除了球员没有观众,踢到中途,随着返校学生增多,不仅观众围了一圈,两个队还各自有了啦啦队。
一边支持邢侓尧,一边支持沈奕航,邢侓尧这边人数气势都更胜一筹。
叫嚣声声势浩大,此起彼伏,叫林星打球的几个同学陆续被吸引走。林星本也想去,无奈剩下跟她对打的同学是个超级羽毛球迷,死活不让,她只好陪着。
等同学终于打累,两人走出体育馆,外头的球赛也结束了。同学说回寝室洗澡,林星见室友已经回去,不想浪费时间等,就先去学校外面吃饭。
她点了份炒饭,等待时间接到室友电话,又去隔壁甜品店帮忙买甜品。她当时压力大,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利用上,一边背单词一边排队,根本没留意后面有人叫。
直到第三声,顺带肩膀上传来轻轻的手指触感。很轻的两下,点到就移开。
她回头,看到的竟然是邢侓尧。
她瞬间懵逼,一脸茫然的望着他,惊讶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邢侓尧许是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眉头微拧了下,旋即勾勾唇角,戏谑笑问:“我没叫错你名字吧?林星?”
林星微红着脸,点头:“嗯。”
“我是邢侓尧,也是十五班的。”
他竟然以为她不认识他,林星抿唇,小声说:“我知道。“
她垂眸,目光落在他肩膀,努力补充一句,”你也来买甜品?“
“不是,我在外面看到你才进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专程进来,找她?
虽然没说过话,同班快一年,她多少了解一点邢侓尧的做派,他不是通俗校园文里的高冷范男主,走冷漠禁欲风,但待人接物绝对称不上热络。
他有自己一套处事原则,用教养和喜好划出恰当边界,主动权在手,别人想近一步都不行。
是她幻听,还是……
他不会是在跟人玩游戏吧?
林星想起于惠跟她说过那种无聊的冒险游戏,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一种又羞又囧又气的情绪瞬间直冲脑门。
她强装镇定的抬头看他,有点冷漠问:“你找我有事?”
“嗯,有事。”邢侓尧完全不在意她态度,只说自己的,“你买完是不是直接回教室?”
“嗯。”
“你认不认识十一班的苏沐笙?”
“不认识。”
邢侓尧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眉头微皱了下,过几秒才妥协式问:“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拿回教室?”
他抬高手臂,手上拎着一只牛皮袋。
林星:“可以。”
是真的找她就好,林星松口气,下意识伸手去接,他却避过:“有点重,等你买完。”见恰好排队到收银台,又问她吃什么?
她本是帮同学买芝麻糊,被他一问,没留神说了自己喜欢的杏仁露。
他便点了两份,付了钱,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打包盒,连同手里的牛皮袋一起递给她。
林星见牛皮袋里装着保温饭盒,蓦地想起年级里关于邢侓尧和苏沐笙青梅竹马的传闻,据说两人的父亲在同一军区任职,两家交情匪浅。
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没有多问,见他要走,淡声说再见。透过甜品店的玻璃窗,她看到邢侓尧的身影很快没于人流,依旧清晰醒目。
她重新给室友点了芝麻糊,将多出的一份杏仁露放到牛皮袋里,先拿到教室放到邢侓尧课桌上,才回去寝室。
那晚邢侓尧没有来上晚自习,桌上的牛皮袋直到晚自习结束都没人动。
那次插曲对两人关系没任何影响,直到后来做了同桌,关系才逐渐熟络。
林星那时候心思都在学习上,没心思追求味蕾享受,对食物的定义就是果腹。邢侓尧不同,生来富裕,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衣食住行在有条件下务必精致,没条件的时候又能随遇而安,具有超强适应性。两人一起外出吃饭,一向可以达到共识,除了甜食。
林星高中时特别爱吃甜,喝牛奶豆浆都要额外加糖,对杏仁露更是情有独钟,每次吃甜品必点。于惠一次不小心拿错她的杏仁露,直呼被齁死。
当时邢侓尧也问她为什么那么爱吃糖,她一脸正经的胡诌说:“吃够了生活的苦,吃点甜的弥补创伤。”
他睨她一眼,用眼神说:“我信你个鬼。”
很长一段时间,他帮她买杏仁露都会记得要额外加糖,直到有一天她因为牙疼说不出话,他看她半边脸肿成包子,问她是不是糖吃多了蛀牙?
她忍着眼泪胡乱的点着头,没跟任何人解释是吃家里带来的蛋糕,吃到了图钉。
在此之前,她因为流血不止被林宏申带去医院,她还一句话没说,林宏申就直接把锅甩给蛋糕店,说是回去就找蛋糕店要说法。
林星当时就明白了,这个说法她永远不可能得到。
她很快忘了“蛀牙”的插曲,倒是邢侓尧后来再帮她买杏仁露再不会帮她加糖。
她贪甜,试图跟他解释自己没有蛀牙,他却以为她纯纯嘴馋,始终不信,后来干脆直接说老板的糖罐刚好没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