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搭讪的女生见状,慌忙道了声歉,逃也一般地跑掉了。
沈星繁这才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笑眼弯弯地打量他一眼:“江老师,你行情不错,走到哪儿都有人搭讪。”
他却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问她:“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题都做完了。”她说着,又揉了揉肚子,“肚子好饿,唱起空城计了。”
江砺打开左手,露出掌心的巧克力,对她说:“先垫垫。”
沈星繁把那枚巧克力从他掌心拿下来,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浓郁的香味在舌.尖慢慢地蔓开,苦味散尽以后,就只剩下甜。
两个人回到车上,江砺原地热车片刻,尝试把车从停车位倒出去。
天气热,他把衬衫挽了起来,手臂肌肉的线条恰到好处,很有美感,正在打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是一双好看到过分的手。
江砺正忙着倒车,目光在后视镜上,没留意到她的眼神,她便趁机多看了几眼。
她回忆起去年这个时候,有点感慨地说:“我上次考试也是在这个考场,两个周末,考了四天,天天从上午考到下午。最后一场考完,简直把我给累傻了。”
而且,当时只有她一个人,这个考场偏远,考生又多,晚上回家的时候,打车要打半天,还要自己操心吃饭。
今年她只考两门,还有江砺接她送她,跟去年相比,简直轻松太多了。
她有点不太满意自己去年的发挥:“可惜,最后查成绩的时候,只过了六门。”
当时她工作忙,没精力准备全部科目,两个作图的科目她基本裸考,最后顺理成章地没有通过。
江砺淡淡肯定她:“一年过六门,已经可以了。”
她闻言,倦倦地掀了下眼皮:“可你一年过了九门。”
江砺笑了一下,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我比你大两岁,还比你多一年的工作经验。”
虽然她当年是跟着他报考的建筑系,但是在建筑方面,她属于那种天赋型选手。
有灵气,有悟性,还比别人都努力。
这一点,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大一开始,每次有团队作业,她都要和他在一起。可是,和他在一起,她会不自觉地收敛锋芒,乖乖地打配合,不抢他的任何风头。
他不愿意她那样。
所以,当年他明确拒绝她和自己一组。他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光芒,包括她自己。
可惜,他当年用了生硬而错误的方式。
江砺尝试纠正这个错误,对她说:“你今天的两门考试如果过了,就会成为最年轻的一注之一。对自己要求高、有上进心是好事,但如果要求太高,迟早会压垮自己,你需要正视自己的优秀。”
她微微一怔,不等对他这番走心的夸奖有所表示,就听见他的电话铃声响起。
江砺正在开车,又没带蓝牙耳机,直接把电话开了免提。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哥,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回答江冉冉:“我在外面,正准备去吃饭,什么事?”
“你吃完饭能不能来家里接我一下?我想去你那儿住一个月。”
江砺连原因都不问,就淡淡拒绝:“不能。”
江冉冉哀嚎:“你还是不是我亲哥了?咱妈明天要出国办巡展,赵阿姨去帮她儿子带孩子了,家里就我一人,你忍心让我一个马上面临高考的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待着吗?不,你不忍心。”
江砺:“……”
江冉冉又“呵呵”了两声,问:“你是不是怕星繁姐不同意啊?哥,你不会有了星繁姐,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吧?”
江砺看向沈星繁,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看到她点头,才对江冉冉说:“你自己把东西收拾好,在家等我。不要等我过去了,还得帮你整理行李。”
江冉冉忙不迭地打包票:“你放心,我肯定收拾得妥妥的!”
江砺挂断电话以后,问身边的人:“真的不介意?”
沈星繁眨了眨眼:“江砺,我住的是你的家,你妹妹来住,我有什么资格介意?”
江砺为她这句话皱了皱眉,然后郑重地告诉她:“沈星繁,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希望你有一天把我当成你的归宿,你当然有资格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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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你也是个小孩
沈星繁没说话,望着窗外,不由自主地抿着唇笑了起来。
夜幕降临,霓虹灯映在她眼睛里,仿佛璀璨星河。
吃过晚饭,江砺带着她去接江冉冉。
沈星繁有一点累,在副驾驶上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车已经进了别墅区。
江砺在别墅门口的车位停好车,解开安全带,看向身畔睡眼惺忪的女人:“等我一会儿,我去帮江冉冉拎行李。”
她的嗓子里还带着点儿睡音:“不用我帮忙吗?”
他很体贴:“困成这样,就别下车了。”
沈星繁嗯了一声,看着他推门下车。
没几分钟,江砺就和江冉冉一起出来了,他绕到后备箱那里放行李箱,江冉冉则径自拉开后车门,坐到沈星繁身后的座位。
她嘴甜地喊了一声“星繁姐”,就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很有觉悟地跟她保证:“星繁姐你放心,我白天上学,晚上一回家就进房间,绝对不打扰你跟我哥过二人世界。等我妈一回来,我就卷铺盖走人。”
不等沈星繁应声,她便又机关枪一样发问:“你跟我哥是什么时候和好的?上次我跟我哥吃饭的时候,他还……”
江砺坐进车里,打断她的话:“江冉冉,坐回去。”
江冉冉老实地坐回去,又听见江砺漫不经心地说:“你星繁姐考了一下午试,别跟她说那么多废话,让她休息。”
江冉冉很乖巧:“噢。”
沈星繁温和地笑笑:“我还行,不是很困。”
“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还不困?再睡会儿吧,不用管江冉冉,她不会让自己无聊的。”
江冉冉:“……”
沈星繁说:“那我睡了,到家了记得叫醒我。”
她确实眼皮打架,有点撑不住了。
路上,江冉冉控制不住说话的欲望,只安静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开口:“哥,星繁姐考的什么试啊?”
“一级注册建筑师。”
“都工作了还要考证,你们建筑专业也太难了吧,我大学坚决不能学建筑。有没有什么不需要考证的专业啊?”
“别做梦了江冉冉,无论你学什么专业,都有一堆证在等着你。英语四六级、计算机二级、普通话考试、雅思托福。生命不息,考证不止,早点接受现实。”
听他一席话,江冉冉瞬间失去了聊天的兴致,甚至连大学都不想上了。
江砺透过后视镜,看见小丫头正在往耳朵里塞耳机,勾唇问:“要不我再跟你深入地聊一聊这些考试?”
江冉冉冷漠脸:“请让我安静一会儿。”
江砺达到目的,没再说话。沈星繁呼吸渐沉,慢慢地睡了过去。
半小时后,车在星江洲的小区车库停下。江冉冉下车后,立在一旁玩手机。
江砺利索地把她的行李箱从后备箱中拎下来,往她面前一放,淡淡道:“你先上楼。”
江冉冉不明就里,看了眼副驾驶上的沈星繁,问:“那你们呢?”
沈星繁刚刚睡醒,正在懒懒地揉眼睛。
江砺淡淡道:“有点事要聊。”
江冉冉哦了一声,握住行李箱拉杆,说:“那我先上去了。”
“大门密码换了,我等会儿发你微信上。”
“好的。”
江冉冉走后,江砺坐回车内,拿出手机给江冉冉发密码,沈星繁解开安全带,看见江冉冉独自远去的背影,问:“冉冉怎么先走了?”
江砺收起手机:“我让她先上去了。”
“那我们也……”
话未说完,江砺就欺身过来。
下一刻,他的唇覆下来,力道温柔得过分。
沈星繁这才明白,他让江冉冉先上去是什么意思。他今天极有耐心,一直磨得她忍不住开始主动,才把这个吻加深。
喘息逐渐加重,肾上腺素也开始飙升。狭小的空间,把人的欲.望放得很大,江砺不敢太放纵,缠.绵了一会儿,终究恋恋不舍地松开她,蹭着她的鼻尖,说:“说好的分期付款,也不知道主动还,还得我自己来讨。”
沈星繁被他吻得发懵,直勾勾地望着他,大脑一片浆糊。
江砺见她这副呆愣愣的样子,不禁低笑一声,替她把刚刚动情时不小心扯开的衬衫扣好,回到驾驶座上坐好。
“等你缓一缓,我们再回去。”
都走到家门口了,沈星繁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尽。她经验少,面皮薄,想起他刚刚在车里的流氓行径,脸又烧起来。
进屋后,她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敲了敲客卧的门。
江冉冉已经在被窝里躺好,正在玩手机。看见她以后,单纯地问:“星繁姐,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聊?还非要背着我。”
沈星繁神色有点不自在,含糊地说:“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儿。”趁小丫头下个问题没来,赶紧问,“你明天几点起床上学?”
“七点晨读,我六点半出门。”
“晚上几点回来?”
“九点下晚自习,到家估计九点半了。”
“好的,别玩手机了,早点睡觉。”沈星繁嘱咐了她几句,退出房间。
江砺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见厨房开着灯,便抬腿走过去,沈星繁正系着围裙在那里忙活。
他皱眉:“这么晚了,瞎鼓捣什么呢?”
“明天冉冉六点半就得去上学,我起不了那么早,想提前做点东西,她明天早上起来热一热就能吃……”
江砺却走到她身后,把她的围裙解开,夺走她手里的鸡蛋,重新放进冰箱里。
“你不用管她,她自己会去早餐店解决。”
“那中午和晚上呢?”
“她在学校食堂吃。她都十八岁的人了,自己有生存能力,不需要你照顾她。”
“她还是个小孩呢,怎么不需要照顾了……”
江砺握住她的胳膊,不顾她的抗.议,将她从厨房里拖出来:“她需要什么,会自己说出来,如果她不说,那就是不需要,你不用替她操心。”
江砺停下脚步,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沈星繁,你在我眼里也是个小孩,和江冉冉没分别,所以,不用你替我照顾另一个小孩。”
沈星繁为这句话微微顿了一下,不满地说:“我马上要二十七了。”
江砺笑了笑:“那也是小朋友。”说着,摸了摸她的头,“去洗澡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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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恋爱的酸臭味
既然江砺这样说了,沈星繁也就不再为江冉冉操心,乖乖地去洗澡睡觉。
周六江冉冉也上课,江砺被陈茂喊去谈项目。沈星繁难得不加班,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和盛从嘉在顾一鸣的酒吧里泡着。
盛从嘉前两天分手了,这件事并不让人意外。
她看男人的眼光,一直都不太行。
“狗男人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相亲,被我逮到后,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他妈看了我照片,觉得我看起来不像是过日子的人。”
听着盛从嘉的话,沈星繁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盛从嘉是电视台记者,出镜的时候必须端庄优雅,必要的时候还要接地气,大概是工作的时候端够了,私下的她完全走另一个路线。
妆容精致,冷艳逼人,像个勾人摄魄的小妖精。
如果不说,甚至不会有人把她和电视上那个清纯可爱的小记者联系在一起。
顾一鸣闻言冷笑一声:“我可去他妈的。”又真诚地请教,“盛从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凭一己之力收割这么多渣男的?”
盛从嘉抬起高跟鞋踢他:“滚。”
顾一鸣完美地闪避她的无影腿,给她提建议:“你下次再谈恋爱,还是趁早带过来给我们见见,让我们先替你验验货。”
“别提下次了,这次的事儿还没过去呢。”盛从嘉把头埋在沈星繁的颈窝里,“我现在也不是难过,就是憋屈,怎么全燕南的渣男都被我碰到了?”
沈星繁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了抚,问她:“你一直没把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情况告诉他?”
盛从嘉说:“我怕说出来给他压力,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没提,后来也没找着机会,他一直以为我是电视台的小编导……”
沈星繁心想,难怪。
盛从嘉的父母都是是军人,论出身她绝对根正苗红。而且她有一档专门调解各种奇葩纠纷的节目,深受本地老头老太太的欢迎。
倘若看过那档节目,定然是说不出“不适合过日子”这种话来的。
盛从嘉人美嘴甜,很会处理人际关系。
韩季把调好的酒放在她面前:“盛姐,你想怎么出这口气?说出来,我们给你出主意。”
盛从嘉嫌弃地说:“拿走拿走,我最近智齿发炎了,正在吃消炎药,你想让我死就直说。”又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我想把狗男人套在麻袋里狠狠地揍一顿。”
韩季表示:“那我爱莫能助。犯法的事儿咱不能干,是吧表哥?”
一直遵纪守法的顾一鸣却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揍一顿吗?我来办。”
盛从嘉一脸瞧不起:“就你?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跟隔壁班女生打架,你呢?你看见了撒丫子就跑。”
顾一鸣怂得理直气壮:“那女生的胳膊比我大腿还粗,我不跑,难道陪你一起挨揍?再说,我不是跑去给你搬救兵了吗?”
“教导主任是救兵?我本来都快打赢了,教导主任一来,罚我们一人写了三千字检讨。”盛从嘉一提这件事就来气,对沈星繁说,“你是不知道顾一鸣小时候有多怂,他那时候连我们班的女生都打不过,一碰到事儿就往我身后躲。”
沈星繁看向顾一鸣,一脸兴味盎然地盯着他:“还有这种事呢?”
顾一鸣脸都黑了:“能不能不提我黑历史?”又笑着说,“盛从嘉,我真可以替你找人揍他一顿。”
“你上哪儿找人?”
“开玩笑,我一个开酒吧的,还不认识几个抽烟喝酒烫头的大哥?”
“完了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封印不住你了,要刑法来出马了。”
顾一鸣这么一插科打诨,盛从嘉心情好了很多,她捂住自己的腮帮子,对沈星繁说:“明天陪我去医院拔智齿,这颗牙折磨我好多天了。”
“行。口腔医院?”
“省人医口腔科,就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