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后妈上前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说这婚咱不结了,回头再寻良人。
黎父站在一旁骂骂咧咧的,全都是和姜逸有关,姜母姜父上前来道歉,黎父不接受,叫他们赶紧带着自己的畜生儿子滚,碍眼得很。
这场闹剧般的婚礼,很快就告了一段落,发生了这样的事,晚宴自然也是取消了,份子钱那边,黎笙也早早的就和收份子的人说好了,回头婚礼散的时候都反回去给他们。
婚礼结束,黎笙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回香樟苑将姜逸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婚礼的前一天,她就提前收拾好了姜逸的所有东西。
东西扔完之后,她万般嫌弃的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喷了消毒水,好似和姜逸有关的东西都是病毒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快速给盛藤薇编辑了一条解放信息过去,和她想的一样,那头还是没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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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笙婚礼上的事情迟淮野在酒吧的时候听周青他们聊到了,他没参与什么,只是坐在高脚凳上,低垂着眼帘,一直看着手机,等待着盛藤薇的回信。
周青看他那样,叹了声,和何旭东碰了下杯,喝了口酒才道,“还没联系上吗?”
盛藤薇的事儿,他们也都听说了。
迟淮野没作声,只是轻摇头。
周青吐槽,“你说她这个妈也是奇怪,女儿都多大了,还管成这样,旭东,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何旭东不置可否。
迟淮野觉得他俩聒噪,闷了吧台上的那杯酒,就从高脚凳上起身离开了。
周青望着迟淮野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凑过去和何旭东贴耳交谈,不知道说了什么。
五月份的烟城不冷不热,但夜晚的凉风拂面,还是有些凉意。
这一路,迟淮野一直盯着手机,收获的都是失望。
他坐在车后座开着车窗,指尖夹着不知道第几根的香烟,整个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尼古丁味道,他望着窗外,思绪却飘远。
前头的司机师傅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看他,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他是不是失恋了,抽这么多根闷烟。
车子到达居园路时,迟淮野叫师傅拐了个弯,然后左转,一直往最边上的那栋老洋房去。
到达盛藤薇家老洋房门口不远处,迟淮野叫师傅停下了车,师傅问他要在这儿下吗,他说没有,就停一下,正常打表。
迟淮野靠在椅背上,侧着头望向盛藤薇的房间窗口,不同于往日,这个房间已经无光了将近一个星期,好像他的薇薇是真的不在家。
迟淮野长睫微颤,眼睛酸涩得难受,当下他立即闭上了眼睛,将脸埋进掌心中,一颗心揪痛得厉害。
他的薇薇究竟怎么了,连续这么久无音讯,要是分手,他好歹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儿,可这样连个音讯都没有,真的叫他心慌、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洋房的二楼,盛藤薇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浴室方向,一动不动。
房间里没有亮灯,只有外头一点儿微弱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这让陷在黑暗中的盛藤薇更显清寂。
再一次被关起,令盛藤薇无助又恐惧,起初她还会求着盛佩迦放她出去,盛佩迦每回都是冷漠的回绝她,说过一段时间再说,渐渐的,她越来越无力。
几年前的记忆也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里,一幕一幕,都是叫她痛苦恐惧的画面。
怎么可以,盛佩迦怎么可以又一次这样关她,盛佩迦从来就没有醒悟过……
这样的母亲,她真的宁可不要了……
盛藤薇麻木的拿起一旁的酒,仰头又灌了几口,她衣柜里的酒,她记不清喝了几瓶,她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令自己入睡。
可是,酒精好像不管用了。
她真的好想好好睡一觉,好想。
这些天她没有一次成功的进入深度睡眠,只有在白天的时候勉强睡过去几个小时,浅眠,有一丁点儿动静便会醒过来。
反反复复,她的睡眠系统已经濒临崩溃状态,之后就不敢睡,一睡就怕梦到几年前那不堪回首的画面。偶尔坐着坐着,又不自觉的哭了,根本就控制不住。
盛藤薇抓狂般的胡乱抓了把头发,又灌了一口,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没有发出一点儿哭声,她的身躯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她也不想哭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那眼泪就是跟不听话一样的往外流。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这样,为什么呀……
明明可以很好一起生活的,为什么这个家就非要这样,错的明明就是父亲,她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迟淮野在楼下看着那扇窗出神好久,司机师傅问他要不要走的,打表的费用停留久越多哦。
迟淮野说没事,再停一会儿。
盛藤薇将剩余的半瓶酒一股脑的灌进肚子里,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她险些没吐出来,她捂着嘴巴,将翻腾的感觉憋了回去。
随即扔下酒瓶,撑着地板起身,跌跌撞撞的朝浴室走去。
她离开的那个位置,积了数个空酒瓶。
盛藤薇摸着黑推开浴室门,走到马桶边时,胃里再度泛起恶心,她捂着嘴巴,弯腰吐了起来,吐到了没有酒水可吐,她无力的趴在马桶边,狼狈的勾唇笑了。
这样的日子,还有必要下去吗?
她真的好累,这样持续太久了,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盛藤薇在马桶上趴了一会儿,才扶着马桶缓缓站起来,向着浴缸挪步过去,拿过洗漱台上的一片刀片跨进。
往浴缸里开始放水,之后她整个人就仰头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又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唇瓣紧抿。
浴缸里的温水逐渐漫过了盛藤薇的身体,最终放满温水的浴缸将她整个人淹没。
落入水中的窒息感渐渐向她袭来,明明在水里该是无数的恐惧感,可这一刻,盛藤薇却是一片平静,于她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救赎感……
第111章 最温柔的救赎
酒瓶的碰撞声在夜里尤其清晰。
盛佩迦护肤的动作微顿了下,眉头紧蹙的看向门口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擦脸的动作放缓下来,思忖片刻,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快步走出卧室,去打开盛藤薇卧室的门。
一走进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盛佩迦眉头蹙得更深了,她一如既往的开口质问,“你房间里怎么还有酒?”
边说边抬手打开卧室里的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角落的酒瓶,盛佩迦一怔。
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在屋里没瞧见盛藤薇,便迈步去浴室的方向。
迟淮野灰暗的眸子闪了闪,他的薇薇在家!灯亮了!
“师傅,我就在这儿下车了,我扫你微信。”迟淮野忙解锁手机,点开微信准备扫码支付,语速有些急。
浴室里头没开灯,却有水声隐约传来,盛佩迦走过去,从外头打开了浴室的灯,直接推开没完全关的浴室门走了进去。
“你的酒都从哪……啊――”
盛佩迦看见沉进浴缸血海里的盛藤薇时,惊恐的直接尖叫出声,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幸好扶住了洗漱台。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盛藤薇就这么躺在血海里。
她自杀了。
还是躺在浴缸里割腕。
盛佩迦的尖叫声太大,迟淮野刚靠近门口就听见了,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去,见那司机师傅还没开走,忙叫他下车过来帮一下忙。
司机师傅问他怎么了,迟淮野说里头可能出事了,女朋友在里头,能搭一下他翻进去吗?
做法虽然有点不好,可是此时他真的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回头要走一趟警察局那就走吧,反正印象差也不差这一回了。
盛佩迦惊恐过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速上前去把盛藤薇从浴缸里拉坐起来。
“薇薇…你别吓妈,薇薇……”盛佩迦害怕得哭了出来,“你怎么这样呢,千万不要有事啊,薇薇……”
她的腔调颤抖着。
盛藤薇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有一部分黏在脸上,衣服也被水浸湿透贴在了身上,她紧抿着的唇已发紫,双眼紧闭,毫无知觉。
原本的白色睡裙,被鲜红色的血染红,落在盛佩迦眼里格外触目惊心。
没有人能知道,盛藤薇在痛的那一刻,是有多么的舒缓,这个痛掩盖了她心中积累已久的压抑,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解脱了。
于她而言,这是最温柔的救赎。
盛佩迦颤抖着抱住盛藤薇,不断的拍打她的背,声音沙哑,“薇薇……薇薇,妈求你睁开眼,你别这样,妈求你了……”
任凭她怎么拍打摇晃,盛藤薇都毫无反应,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靠在她身上。
迟淮野闯进来上楼就是看到这么一副血海情景,叫他心头痛到不已,窒息感不断涌上心头。
他的薇薇竟然――自杀了。
盛佩迦跪在浴缸前,哭着搂抱住盛藤薇,她的身上也因方才拉起盛藤薇时被水弄湿了。
“快,叫救护车……帮我叫救护车……”盛佩迦现在看见迟淮野,就仿佛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哭腔还愈发明显了。
叫救护车还要来回,迟淮野怕耗不起,直接叫了快车,120也没忘打。
他尽量保持着理智,收起手机从浴缸里将盛藤薇整个人捞抱起来,不顾盛佩迦在后头的哭哭啼啼,抱着盛藤薇大步走下楼去。
下楼之前,他找来了东西绑住了盛藤薇手腕,在她伤口稍上方一点儿。
这一举动是防止盛藤薇失血过多。
快车四分钟就到达了老洋房门口。
迟淮野抱着盛藤薇坐进后座,没等盛佩迦上车,就叫司机快速开走。
司机看了眼被他抱在怀里的盛藤薇,哪里还不懂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当即就踩下油门,飞奔了出去,红绿灯的时候司机大哥也不等了,直接踩着油门避开人群走了,还一边嚷嚷着人命关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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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门口,迟淮野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眉头紧锁着,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现在能进去看看盛藤薇如何了。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薇薇一定会很坚强。
盛佩迦因为害怕到浑身发抖,没法好好开车,也叫了车过来,她身上有一半都沾染了浴缸里的血水,因为这事儿,她被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
她带着哭腔问迟淮野,“还没出来吗?医生怎么说的……”
迟淮野头没抬,也没应她。
“你快点和我说,医生怎么说的,薇薇有没有危险。”盛佩迦又问了一遍。
迟淮野终是抬头看了她,漆黑的眸子里却冷的丝毫没有温度,“我不知道薇薇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有今天这个行为,跟您脱不了关系。”
得把盛藤薇逼到什么程度,她才会选择自杀,迟淮野不敢想。
盛佩迦闻言,身躯一震,苍白的嘴唇微张,最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确实怪她,要不是因为她把薇薇关起来,薇薇也就不会这般的冲动做傻事。
盛佩迦眼底浮现愧疚,她错了,这一回她错了,她不该这样的,她真的后悔了,真的觉得错了,错了。
黎笙他们没多久也着急的赶了过来。
迟淮野在群里和周青说了一声,周青便立马语音电话过去通知黎笙,黎笙那会儿都躺下了,一听盛藤薇出事了,连睡衣都没换,裹了条外衣就开车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中途差点儿没违章。
他们赶到的时候,盛佩迦正在抢救室门口的焦急的来回踱步着,看见她,周青他们上前礼貌的喊了声阿姨,黎笙却没喊。
黎笙坐到迟淮野旁边,满脸着急的问他,“薇薇怎么样了?严不严重的?”
迟淮野嗓音沙哑,“还在抢救,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黎笙看了眼抢救室还亮着的灯,又看了眼身上沾染血水的盛佩迦,眉头皱得厉害。
深呼吸了口气,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冷声指责盛佩迦。
“阿姨,你到底要继续控制薇薇到什么时候,这些天你是不是把她像几年前一样关起来,你怎么可以又一次这样,你到底懂不懂如何做一个母亲!?”
黎笙指责得眼眶也泛红了起来,她不禁想到了过去盛藤薇和她讲述的那件事,光是听着,她都觉得窒息要命,更别说去想象那个画面,那得多么令人窒息难过。
她差一点儿就以为盛藤薇真的被迫出国去了,原来根本就没有,她的薇薇又被软禁了。
“我真的替薇薇感到悲哀,她怎么有你这样的妈,你不是变态,你是病态,哪有人……哪有人这样的,薇薇她得……她得多绝望了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啊……”
黎笙说着,到后面再也说不下去,捂着嘴哽咽了起来,眼泪也簌簌落下。
“真的是太过分了……薇薇,这妈咱不要了……”
周青问何旭东带纸巾了没有,给人一张,何旭东说没有,你哪回见过我带纸巾出门。
盛佩迦无法反驳黎笙,只是低着头不断落泪。
过了许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迟淮野最先站起来,快步走上前。
医生从里头走出来,摘下口罩,面色凝重叹了口气,才开口道,“虽然送来的还算及时,但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加上她还饮了不少酒,大脑现在严重缺氧,需要24小时的监护和观察。”
盛佩迦上前去抓住医生的手臂,脸色白得很,她抖着问,“……也就是说,我女儿随时还会有危险是吗?”
医生点头,“对,如果病人情况好转醒过来,记得千万不要刺激她,还有,病人醒过来之后,回头得安排她做个心理检查。”
盛佩迦身形踉跄退后几步,迟淮野好心上前稳住了她。
他没看盛佩迦,直问医生,“那她的手腕呢?”
那触目惊心的手腕他刚才在车上都没敢多看一眼,如果盛佩迦不是盛藤薇的妈妈,他怕是真的会忍不住揍她一顿。
医生说血止住了,还好,要是再晚一点儿送来,这后果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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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冰冷的仪器滴答滴答的响着,一声声的敲击着人的耳膜,让人觉得格外压抑。
盛佩迦坐在病床沿,握着盛藤薇纤细的手,眼泪不停的掉,嘴里是无数次的后悔,和她错了之类的话。
黎笙在一旁嘀咕,“虚伪,现在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
周青拉了拉她的外衣,示意她算了。
黎笙瞥了他一眼,“那本来就是,早干嘛去了。”
周青,“……”
病床上的盛藤薇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毫无生机的闭着眼,像个睡美人一样安静的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