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慧,双商卓越,自小就知道在路家要背负的担子。
在对路家家业虎视眈眈的姑姑和姑父的算计下,他心机城府也颇深。
陈清芷和他不一样。
她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长大,养成了乐观自信的性子。
所以就算小时候他因为母亲早亡,父亲抑郁,性格变得再偏执,嘴上的话再毒舌,也能被小太阳一样的陈清芷轻易化解所有负面情绪。
没有路烬,陈清芷或许能过得更好。
但是没有陈清芷,路烬连灵魂都荡然无存。
他能在所有人面前,把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做到满分,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游刃有余。
唯独在陈清芷面前,双商瞬间狂跌。
甚至幼稚起来气她的时候,一腔绅士风度沦为灰烬,变成了一个像是被下了降头的男孩。
愚笨又无知。
“陈辣辣,我爱你不是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而是第一面我就爱上了。”
路烬紧绷着下颌,仿佛下了很久的决心,才终于将心里藏匿已久的话说出:
“就算时空变幻,我们不是打小就认识。不论什么时候相遇,只要能看到你,我一定会爱上你,非你不可。”
路劲说完这话之后,耳朵已经红到脖根。
他抱着陈清芷静静等着她的回话,企图能得到女人的一番甜言蜜语。
谁知道怀里半天没动静。
他还以为陈清芷睡着了,低头摇了摇她。
陈清芷这才懒懒散散地抬头,疑惑地看他:
“干嘛?”
“...”
路烬气得简直想直接把她摁在床上狠狠蹂躏一番。
又不想破坏现在浪漫的气氛,只得闷闷地问:
“你对我刚才的深情告白就没点儿回应?”
陈清芷皱眉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知道他指的回应到底是什么?
思考了好一阵,她才红着脸抬头亲了亲路烬上下滚动的喉结。
一双狐狸眼勾人心魄:
“你带套了吗?”
第115章 爱不随时光流转,它岿然不动直至末日来临(正文完结)
!
他早就该想到,这女人对浪漫过敏。
又怎么会给他想要的答案。
与其在这里深情款款地说这么久的话,倒不如好好收拾她一顿。
路烬咬咬牙,还是点头:
“带了,在大衣里。”
陈清芷立刻爬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又意料之中:
“就说你是变态吧,这可是我少女的闺房!你怎么忍心?”
路烬不耐烦地解着陈清芷睡衣上的扣子沉声提醒:
“隔壁阳台能听这房间的动静,一会儿我劝你最好小声点儿。”
他话语里带着薄怒,还在为刚才的告白懊恼。
这傻女人根本就没听懂。
“喂!你怎么这么着急啊?我们还没聊完天呢。”
陈清芷慌忙抓着自己衣领不肯松手。
想了想,又悄声问:
“你怎么知道能听到动静?”
路烬冷哼一声,起身去掏搭在沙发上的大衣里的套。
撕开包装袋后,才指了指阳台,声音低沉:
“我从那儿翻过来多少次你不清楚?”
说完路烬又想起什么,走到阳台窗边,仔细查看。
坏了的那扇窗已经被修好了,原来的窗锁也已经被焊死。
是他搬离这里后,特地确认过无数遍的事情。
陈清芷反应过来:
“阳台都能听见动静,那我爸妈在隔壁岂不是也能听见?”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看来不仅仅是不好,还十分差劲。
路烬勾着坏笑,一边解着衬衫纽扣,一边步步逼近:
“没事儿,我尽量温柔。”
“明..天回家再做吧。”
陈清芷立刻伸手推他:
“在这张床上,太有罪恶感了...”
少女的闺房总带着股奶香。
以前路烬每次翻进来的时候,都不明白这股甜腻腻的香气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直到和陈清芷亲近之后才发现,这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房间其实并不大,连他在路公馆卧室的一半都没有。
墙壁是粉红色,上面贴满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七岁到二十岁,都有跟路烬合影。
还有一些全家福。
一看就知道是陈知瑾花了心思做的照片墙。
照片墙旁边是书桌,用书架做了隔断。
小小的学习区域上摆满了做过的复习资料。
陈知瑾没舍得卖,说这是自己女儿奋斗过得青春,一定要保留原样。
无数个放学的下午,路烬就坐在书桌边看着陈清芷解题。
她真的很难教。
做题时老爱走神,要么嘟着嘴,要么就咬笔杆。
有时候路烬去倒个水的功夫,她就不写了,坐在原地抠手指。
路烬看见她玩就会冷脸,然后加大题量让她反复练习。
临近高考某个周末的下午,有一道数学题,路烬教了好几遍,她还是反复做错。
知道她临近高考压力大,他也没怪她,语气也越来越温柔。
谁知道陈清芷写着写着就哭了出来:
“我怎么这么没用啊...连这题都不会,还怎么上京大啊...”
“也不一定非要上京大,京大旁边的几所大学都不错的。”
路烬心烦意乱地替她擦掉眼泪,温声哄着:
“这题本来就绕脑子,我再给你讲一遍好不好?”
他说完提笔在纸上划了几下,又想出一个更简单的解法,刚打算给陈清芷讲。
只看到小姑娘突然将头埋进胳膊里,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抽泣的时候,带着娇柔的背部一抽一抽的。
路烬慌得放下笔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问:
“陈辣辣,到底怎么了?”
少女感觉到背上拂过的温度,被安慰地哭声越来越大。
最终绷不住。
她抬头扑进路烬的怀里,难过地泣不成声:
“我不要和哥哥分开...我想要每天都能看见你。”
少女身上的奶香传到少年的鼻息里,路烬一怔。
整个人开始迅速升温,心跳“砰砰砰砰”,如擂鼓般越跳越快。
他没想到陈清芷会是这么想。
在路烬的潜意识里,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的单恋,陈清芷只是被动地被他骗着走而已。
他一直警觉地驱赶着她身边一个又一个追随者,以便陈清芷有一天真的开窍,懂得什么是喜欢的时候,他只会是她身边唯一的选择。
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为什么不想和我分开?”
路烬将女孩从怀里扯开,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泪痕:
“嗯?为什么想要每天都能看见我?”
陈清芷摇头,支支吾吾地扯着理由:
“因为...因为没有和你分开过...”
“还有呢?”
“还有...”
陈清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打不上来。
路烬也根本不想去细究什么正确答案。
只看着她的唇畔一张一合,随意抛了个问题而已。
在她齿缝轻启的一瞬,突然咬了上去。
都是初吻的两人同样青涩笨拙。
女生还有些想躲的意思。
往后退仰了仰头,直接被扣住后脑勺,用力带到男生身前。
窗外的知了叫得刺耳,午后的阳光毒辣又极具攻击性。
空调的冷风吹到男生指尖,泛起一阵密密麻麻地酸。
在感觉到女生好像不太能呼吸的时候,男生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等她微喘着平复气息后。
他又再次吻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两个人再次分开到正常距离时,脸都红得滴血。
“不哭了?”
路烬坏笑地看着陈清芷,伸手碾掉她嘴上的水渍。
“你亲我了...”
陈清芷带着鼻音喃喃道。
路烬拉起她的手,强行十指相扣:
“是啊,盖了这个章,以后就是我的了。”
陈清芷怔愣地看着他:
“男朋友吗?”
犹豫片刻,有些懵懵地说:
“可是我妈说要满十八岁才可以。”
路烬没有再敢看她,只是单手握着笔,假装继续写着刚才没解完的步骤。
细细梳理,又峰回路转。
他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声盈满整个大脑。
终于颤抖着声音,低沉地说:
“那就是未来男朋友。”
陈清芷看着他眨了眨眼,没有当下回答。
却在高考过了一个月后的夏日夜里,敲响了路烬的房门。
那是她第一次从自己家阳台翻到路烬房门口。
机械腕表“滴答滴答”旋转。
明明只有一分钟了。
却又像是度过了好几个漫长的一生。
路烬开门时,短袖短裤已穿戴整齐,兜里还揣着份礼物。
眼神里带着些许惊讶。
又吟着满满的笑意。
“56,57,58,59...”
时间到达零点。
崭新的十八岁开始了。
陈清芷收起腕表,迫不及待扑进路烬怀里:
“你好呀,我的男朋友。”
少女的香甜瞬间盈满他整个怀抱。
自那刻起,路烬惴惴不安,时刻担心她喜欢上别人的那颗心终于放下。
即使后来错过四年,在确定陈清芷的心意后,他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也逐渐被治愈。
记载两人青葱年少的那张书桌旁,还分隔着衣柜,里面摆满了他少女时代的衣物。
尤其是当年元旦文艺汇演穿得那件短T和JK。
她演出完,路烬整整梦了一年。
“罪恶?”
路烬听到陈清芷刚刚说起的罪恶感。
如果这张床都能算作罪恶,那他心里的罪恶未免太多。
男人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张扬起来。
他三两下尽数将女人的睡衣卸下抛开。
冷嗤一声,才慢条斯理地说出早就盘算好的事儿:
“陈辣辣,你知道我梦到过多少次,在这张床上上你么?”
...
年代久远的房子,床脚稍微挪动一下,都能传出不小的声音。
路烬最终还是将人抵在靠近阳台的角落里厮磨到深夜。
又蹑手蹑脚地抱陈清芷去洗澡。
后来他又没忍住,在浴室里打了个卡。
到凌晨三点多时,才抱着精疲力尽的陈清芷躺回那张少女床上。
昨天休息得多,陈清芷虽然累,并不是特别困。
她趴在路烬怀里,就着月色,一会儿摸摸他的眉毛,一会儿摸摸他的嘴唇:
“哥哥,你还和那个时候一样。”
她的手蹭的路烬很痒。
他握住她的手指,随意摩挲:
“哪个时候?”
“就是..你第一天当我男朋友那晚..”
陈清芷有些不好意思。
又将头埋在被子里,低低笑了出来:
“抱着我亲了一整晚的那个时候。”
“你觉得浪漫?”
路烬反问。
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嗤笑一声:
“我那晚都快憋死了。”
陈清芷在他怀里不好意思地蹭了蹭。
突然怅然若失地感慨:
“哥哥,我们会腻吗?”
“腻?”路烬没明白她说的是哪个腻。
“你看那些相伴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情侣夫妻,最后都对对方没兴趣了,我们都在一起二十年了。”
陈清芷不知道又想起从哪里看到的奇怪理论。
赌气翻过身,不再埋在路烬怀里。
叹气说:
“你喜欢我这么久,总会有腻了的那天吧?万一哪天你看够我了,对我没兴趣了怎么办?”
问题问出后,房内沉默了半天。
陈清芷只等到男人从背后伸手过来紧紧拥住她。
他不说话。
“你承认了是不是?”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她有些生气,伸手掰着路烬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指: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时间长了就会腻!”
路烬抻着长腿,紧了紧胳膊,桎梏住怀里扭来扭去的女人。
在背后颤抖着轻笑出声。
他早就听懂了陈清芷的言外之意,终于在她炸毛之际,不可遏地扬起嘴角。
一口流利的英式发音慵懒又悦耳:
“Let me not to the marriage of true minds”(我绝不承认两颗真心的结合)
“Admit impediments.Love is not love ”(会有任何障碍;爱不是爱)
“Which alters when it alteration finds”(若一看见别人改变就改变)
“Or bends with the remover to remove”(看见人家离开便离开)
“O no; it is an ever-fixed mark,”(哦,不!爱是亘古长鸣的灯塔)
“That looks on tempests, and is never shaken;”(它直视风暴岿然不动)
“It is the star to every wandering bark,”(爱又是指引迷舟的恒星)
“Whose worth's unknown, although his height be taken.”(其高度可测,价值无穷)
“Love's not Time's fool, though rosy lips and cheeks”(爱不受时光捉弄,尽管红颜)
“Within his bending sickle's compass come;”(皓齿在劫难逃)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爱不随时光流转)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它岿然坚守直到末日来临)标注1
情诗从路烬口里徐徐入耳。
直至最后一声缓缓结束,陈清芷顿了几秒才问:
“你翻过我的书架?”
这是《理智与情感》里,她曾经标记过的内容。
“临江路那晚,我睡不着,恰好看到这本,就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