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姜国的陛下,姜玉。
姜玉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容笙,眼神带着几分忌惮。
所有人大臣见到姜玉时,纷纷跪下。
容笙也屈膝行礼。
姜玉目光清冷扫过容笙的脸庞,随后淡淡说道:“各位爱卿平身!”
众人起身后,容笙也起身了,对上她那双清冷眸子,他心里有种淡淡的苦涩。
姜玉坐在龙椅之上,眉眼带着几分慵懒,漫不经心把玩着头发,道:“各位爱卿对攻打北漓国,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一听攻打北漓国,各位大臣纷纷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吱声。
这些臣子都在揣测她的心思。
姜玉冷笑了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容笙身上,“帝师有何看法?”
容笙俯下身,说道:“只要陛下想要的,臣愿意奉上,哪怕是陛下想要天上的月亮。”
这句话像一颗石头击中她的心,泛起一圈圈涟漪。
此时姜玉眼尾泛红,调笑道:“帝师说的真好,哪怕孤想要你的命,你也会双手奉上吗?”
容笙怔住了,瞳仁闪烁了一下,眼尾猩红,似乎要被欺负哭了似的。
姜玉还是第一次看见容笙露出这种表情来。
他一袭褐色官袍,配上这受伤脆弱的表情,这个人显得可怜极了,想一头受伤的小兽。
平时容笙一贯强势,霸道,还有些不讲理。
却没有想到他此时竟然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随后容笙扬起一抹病态苍白的笑容,眼角的泪痣妖艳欲滴,缓缓说道:“陛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这条命是你的。”
疯了,真是疯了,容笙这个人真是疯子。
若是她真要他的命,他真的愿意去死?
她听到这句话,心里竟然感到窒息,还有一丝丝慌乱。
姜玉深吸一口气,扬眉说道:“帝师,你是一个盖世英雄,这条命就应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而死。”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容笙笑了笑:“谢谢陛下夸赞,但是臣现在不想死。”
姜玉一听,感到惊讶,讥讽道:“难不成帝师贪生怕死?”
容笙眼睛带着深深几许的情意,那眼神太过于缠绵。
专注的让你认为,你是他最爱的人。
但是容笙这个乱臣贼子真的懂爱吗?
回忆那一幕幕与他相处的时刻,姜玉一时间不敢对视他那双眼睛。
容笙轻笑一声,心想:“我的陛下还真是那么可爱。”
“臣可以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但是陛下,臣平生只愿娇妻在怀,儿孙满堂,不知陛下可愿成全微臣。”
说完,容笙目光灼灼的看着姜玉。
娇妻在怀,儿孙满堂?
姜玉冷哼了一声,“帝师,倒是想的好。”
容笙眼神真挚,带着几分沙哑的声调说道:“陛下,可愿成全臣?”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涌动,两个人针锋相对,各不让步。
大臣们纷纷在看好戏,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两个人,没有想到帝师与陛下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容笙的眼神,让她心乱如麻。
姜玉生气,咬牙切齿道:“帝师,你别太过分了/”
面对大臣们异样的目光,她匆匆下了朝。
第32章
深宫红墙, 庭院寂静。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随着一道惊恐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气氛。
幽香居是女官李婉玉的住处,不少士兵包围了整个院子。
一位宫女迎了上来, 面色不虞,说道:“大胆, 你们是哪个手底下的士兵, 竟然到幽香居撒野?”
封郁举着火把,表情严肃, 一步步走了过来, 表明身份:“我乃禁卫军统领, 特此前来捉拿北漓国奸细, 来人,将这里的人,给我全部拿下。”
一听到这句话,宫女脸色惨白,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说道:“你……你们不能这样子!”
正当这些士兵正准备动手时, 李婉玉走了出来。
封郁看到李婉玉, 眼里带着一丝警戒。
他昨日收到了一封信和一个盒子。
信上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眼前的李婉玉并不是真名, 她是冒名顶替进宫。
盒子里面的东西,他让人查了查, 发现与宫殿内香炉中残留下的香料一模一样。
虽然他挺不喜欢容笙,但是姜玉是他喜欢的人, 他怎么能容忍有人伤害姜玉。
于是他便匆匆赶来, 准备和容笙一起捉住这个女人。
“封统领, 你这是干嘛,干嘛对我院子里的宫女动手?”
“李婉玉, 你心里清楚!”封郁说道。
李婉玉一脸疑惑,道:“我清楚什么?封统领给我讲讲?”
一道嗤笑声传来。
黑暗中一位褐袍男子缓缓踱步而来,所有士兵纷纷让道。
“李婉玉,别装傻。”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冷意。
她一步步走出院子,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柔柔一笑,“帝师,下官又做错了什么?让你和封统领如此兴师动众?”
容笙目光淬着寒光,提着一把长剑,一步步逼近李婉玉,说道:“你说呢?”
一股寒气直往李婉玉脚底冒,难不成事情败露了?
她紧紧攥着手心,故作镇定说道:“我听不懂帝师再说什么?”
容笙将剑抵在她的脖子上,森然道:“不懂?没关系,监狱里的酷刑,一一等着你。”
李婉玉了解容笙这个人,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要是落到他手里肯定是生不如死。
不,绝对不能承认。
她说道:“你们没有证据就抓人,你们不怕陛下怪罪吗?”
容笙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会带人来抓你吗?”
李婉玉一听这话,脸色终于绷不住了,她心里有些慌乱,但是强镇定下来。
“什么证据,我不懂你的意思?”
“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容笙一声令下。
封郁也吩咐道:“不要让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了。”
李婉玉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帝师,封统领,我可是陛下的好姐妹,你杀了我,你不怕陛下生气动怒,伤心吗?”
容笙说道:“陛下没有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好姐妹,你说呢?北漓国三公主殿下?”
李婉玉想到那个女人交代她的事情,眼里带着几分决然。
她说道:“要不要赌一赌,陛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呢?”
容笙眼神带着几分不屑,说道:“你命还在我手里,我不用赌也是赢家。”
话落,一阵脚步声响起,不远处映着火光。
姜玉举着火把,一步步朝这里走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一群宫女和侍卫。
她褪去朝堂之上的帝袍,一袭水蓝色长裙,腰间佩戴着吊坠,走路时,吊坠和流苏随之摇曳着。
她一步步朝这里走来,三千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
在火光的映衬下,那张脸上未施粉黛,依旧楚楚动人,眉宇间遮不住焦急之色。
容笙轻瞥一眼姜玉,手里的剑紧了紧。
耳旁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音:“帝师你说,如果我死了,陛下会饶了你吗?”
他一听,瞳孔一缩,只见李婉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来不及阻止,李婉玉一把扑到剑尖上。
然后笑了笑对容笙说:“你猜陛下看到这一幕,她会怎么想?”
剑穿透了她的左肩,她对着不远处的姜玉求救道:“陛下,帝师要杀我,你救救我,呜呜呜,婉玉不想死。
姜玉听说容笙带兵包围幽香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果真冷下了脸,冷冷道:“你们带兵包围幽香居,究竟想干什么?”
容笙还没回答,李婉玉便抢先回道:“陛下,帝师他以为我是北漓国的奸细,才那么对我,可陛下,婉玉真的不是北漓国的奸细,你要替婉玉做主啊!”
李婉玉头皮散发,一脸狼狈,哭诉道。
那望向容笙的眼神却十分挑衅,好像笃定,陛下一定会站在她身边一样。
只是一眼就又恢复到楚楚可怜的姿态。
姜玉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责怪容笙,而是说道:“容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句话,直接让李婉玉如雷劈了一般,惊到原地。
姜玉不是第一眼应该关心她的伤势吗?
然后责问容笙吗?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只听见容笙说道:“陛下,你是相信她,还是相信臣?”
姜玉冷着一张脸,说道:“帝师,你有何证据证明李婉玉是北漓国的奸细?”
容笙早就将准备好的东西呈给了姜玉,俯身弯腰说道:“陛下,请看。”
姜玉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凉了一截。
她大声,一声令下,“来人将李婉玉压入大牢,择日审问。”
……
深夜,金鸾殿上的灯光还未熄灭。
姜玉正准备处理政务的时候。
封郁走了过来,对她说道:“陛下,李婉玉在牢里被人毒杀死了!”
姜玉手执着墨笔,一听到这句话,她停顿了一下,墨水滴在纸上,四处蔓延晕开。
她皱着眉头,顿了顿,语气带有点惊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牢狱的士兵说,帝师前脚刚去牢里审问李婉玉,没过多久就死了!”
姜玉眼神晦暗不明,对上封郁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问道:“封郁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臣以为李婉玉不是帝师杀的,杀李婉玉的人另有其人。”
姜玉抬着锐利的眸子扫向了封郁,将手里的奏折放下,对他说道:“你先退下吧!”
封郁对上姜玉那双锐利的眸子,手脚感到冰冷。
昏暗的灯光映在她明媚的侧颜,明明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可眼前的她却如此陌生。
她变了,周身的气势变得强势起来,再也不是那个娇软的小公主。
封郁低着头,不敢再看她,一步步离开了。
姜玉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愤恨与不甘。
过了半刻,她恢复以往清冷的表情,对守在宫殿外的侍卫说道:“去请帝师过来一趟,孤有要事商议。”
第33章
姜玉坐在案牍前, 美眸盯着桌面上跳跃的烛光,有些出神。
她想起了以前自己被容笙困在容府的那段时光。
每天心惊胆战的过日子,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鹰。
那一段时光是她毕生的耻辱, 是她这一辈子都不愿提及的过往。
殿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姜玉回过神来, 宫殿的门缓缓打开。
一位身穿褐色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俊秀,俊美不凡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之色。
“帝师, 用膳了吗?”姜玉露出一抹关心的神色, 问道。
容笙眼神闪烁, 疑惑的盯着姜玉, “陛下深夜那么晚找臣,有什么事吗?”
姜玉那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容笙,说道:“李婉玉死了,帝师可有什么话说?”
容笙眉梢一挑,质问说道:“陛下怀疑是臣杀死了李婉玉?”
姜玉说道:“不是孤怀疑你, 而是你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你前脚刚走, 李婉玉后面就死了, 这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容笙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泛起一阵悲凉, 她从始至终都不肯相信他。
他讥讽一笑,眼尾泛红:“陛下, 你这般不信臣, 臣无话可说。”
姜玉看着容笙这幅样子, 叹气说道:“哎,你这些年对姜国付出与贡献, 孤是有目共睹,但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恐怕会引发姜国与北漓国的战乱。”
“李婉玉不是一般的细作,而是北漓国三公主,我们杀了北漓国女皇的女儿,她岂会善罢甘休?”
容笙目光盯着姜玉,问道:“那陛下你的意思是?”
“孤相信你!”姜玉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容笙,愤愤不平,说道:“这么些年,你也看到了北漓国派兵时不时骚扰北疆,北漓国的女皇她欺人太甚,孤需要你。”
孤需要你?
这一句话让容笙震撼到在原地,他漆黑的眸子闪过不可置信的目光,“陛……陛下,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姜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露出这种表情,以往他都是冷漠无情,运筹帷幄,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震惊的神情。
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少年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爱她。
可他们之间隔着的是父母辈仇恨,还有延续至今的杀母杀父之仇。
既然少年爱她,那么就做她手里最锋利的刀吧,死在战场,也总比她杀了他,来的更加光荣。
想到这里,姜玉看着他,眼神带着柔情,重复了一遍,“孤需要你,你可愿上战场,为孤开疆拓土,平定一方。”
容笙对上那一双充满柔情的美眸,心里激起千层浪。
灯光下,他静静的看着她明艳的脸庞,身子忍不住颤抖着,他等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等来了她的这一句话。
容笙心里无疑是激动的,但是他并没表现在脸上。
他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美梦。
见容笙有所动容,姜玉又抛出了一个诱饵,哄诱说道:“帝师,你当孤这么多年的师父,教了孤那么些年,孤心里其实对你也曾动摇过,你所求的,孤允诺你,待你凯旋而归之时,便是孤娶你之日。”
容笙一步步靠近姜玉,苍白病态的容颜浮现一抹真诚的笑,眼里泛着泪光,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陛下,臣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五年,臣害怕,臣害怕极了,害怕陛下放不下过去的仇恨。”
“陛下,臣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害怕两字,但是遇到陛下之后,臣才知晓害怕两个字的滋味。”
他心里在想,如果今生,在没有遇到姜玉之前,他一直都是无所畏惧,但是他遇到了,即使她成了他的软肋,他也甘之如饴。
姜玉听到这句话,心里有所动容,但是一想到他们之间隔着的血海深仇,又在内心深处谴责自己。
姜玉啊,姜玉,容笙可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你怎么能爱上他呢。
你这样,死去的人怎么能得到安息。
她一步步贴上容笙,然后踮起脚尖看着他。
一想到战场险恶,他这么一去,就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她缓缓对容笙说道:“战场险恶,孤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