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南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得两只小拳头高高举在肩头, 睁大眼睛看着他火辣辣地看向自己的双眸。
“你……”她怯懦的嗓音甫一出口, 就被谢邈俯身迎上,以唇封缄。
他柔韧的舌尖很快撬开她的贝齿, 一下一下勾缠着她的小舌,期初像是报复性地占有, 后来渐渐温柔。感受着她满身风尘里残存的香甜气息,他把思念化作深深的吻, 直直送进她心里。
赵意南心中的惧怕很快消失不见, 任由自己的手臂像丝萝一样绕在他脖间, 纤纤素手插入他发丝中, 轻轻感受这阔别多日的, 丝丝缕缕柔软的坚韧。
帐外一切杂音都离他们远去, 唯有彼此交缠在一处,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谢邈一面深吻着她,一面伸手扯开她的衣领,探进手去,迫不及待地触碰思念依旧的细腻绵软的肌肤。
双手尽染她身上残香和潮热亦不够,很快他的双唇游移到她扬起的下颌,一路轻咬着缓缓向下而去。
赵意南双目蒙雾,离开他双唇后,犹如一条搁浅的鱼,微张朱唇,急促的呼吸时而嘤咛出声。
“唔……”
两滴热泪自她眼角滚落,但并非因为痛苦和伤心。
她感觉自己两颊热烫,耳垂肿胀。想到那日在赵如月府上见到的男子躯体,她突然带着一种好奇,轻移紧紧按压在他后背上的手,去解他腰间革带上的玉勾。
腰身上的束缚感蓦地消失,谢邈有一瞬回过神,但很快又沉溺在了她给的温柔里。
赵意南的小手一层一层探进他领口,隔着丝滑的里衣,她感觉到男人热烫的胸口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仿佛被烫到一样抽回手,就在她烫着脸想要更进一步大胆尝试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某种异样。
莫名的胁迫感袭来,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手指情不自禁用力,掐紧了他后背。
谢邈闷哼出声,惊觉睁眼,赵意南一双惊讶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你腰间是何物?”她问。
面前的男人猝然被如此发问,脸上闪过一抹惊愕,很快眸色变得晦暗。他气息粗重,喷在她胸口,带起一阵酥痒,她的身子微微战栗。
他衣衫不整,早已不是以往她见到的那副正人君子模样。
她心头有一瞬间快意,随后更是有生出了一种冒险的心态。
见他不答,她大胆地伸手绕过他后背,略一发力,他便覆了上来。
按着他后脑勺,想要继续享受他的双唇。
这样的热情令谢邈头顶警钟轰鸣。他不服用息阳丸已有半月,方才一时情动,险些被她察觉出来。若是继续与她缠绵下去,他担心自己会头脑发热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招致那个可怕的结局。
他蜻蜓点水地与她柔软的唇碰了一下,正要绕手到后背,分开她交缠在一起的双手。
帐外便响起手下及时雨般的禀报声。
“报——王爷,敌军叫阵了!”
不等他发话,赵意南就唰的一下红了脸,生怕那手下贸然闯入,看见他们亲热的画面。
以迅雷之势抽了手,快速拢好领口,在谢邈翻身下床后,即刻面朝床里侧身,缩成小小的一团。
谢邈余光乜视身后仓惶的人影,在心底发出小小的一声轻嗤,出得帐外。
“吩咐下去,即刻迎战!”
重新进帐,稳步来到床边,坐在床上。
“老实呆着,等我回来。”
赵意南听他如此口气,便知道那手下没跟进来,霎时转过身,支身起来。
面前的男人又恢复了一脸的肃然,气息沉稳,眸底一片清明,仿佛方才贪恋她身子与她缠绵的,是别人。
“你千万小心。”她蹙眉嘱咐道。
谢邈嘴角衔着一抹安抚的笑容,伸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几下,决然起身。
赵意南猛地起身,攥住他的衣袖,看向他的眸中有千言万语。
谢邈微笑,柔声道:“很快就回。”
赵意南这才缓缓松手。
看着他快步走到衣架前,迅速穿好铠甲,疾风般撩帐而去。
谢邈早年征战沙场,骁勇善战,所向披靡,踩着敌军一颗颗人头,走上了大虞第一个异姓王爷的宝座。
可纵然知道这些,如今敌多我寡的局面,赵意南今日在霍刚的营里早已耳闻。
眼下霍刚负伤不能上阵,从方才谢邈凛然的神色中,她预感这将是一场硬仗。
很快,外面嘶吼声远远传来,赵意南仿佛看到战士们一个个跃马扬鞭,在滚滚烟尘中拼命厮杀的画面。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帐中走来走去,忽地听见外面有人快步经过。
“王爷,对不住了。”
隔着帐帘,赵意南听出那人语气带着几分遗憾和为难。
她快步冲出来,看到一个背着行囊的青年男子快步走开。
“站住!”
青年闻声,猛然顿住脚步,回首往她这边看来。
“你是?”他警惕地问道。
“敌军叫阵,你不披挂上阵,背着个行囊,是想做逃兵么?”
青年赧然,垂首而立。
赵意南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愤愤走到他面前,正打算批他一顿,青年蓦地开口。
“小的也不想逃,但小的家眷被西岳首领挟持了,若不回去,她们明日便会被处死。别的同僚逃回去,总算保住了妻儿。明日便是最后期限,小的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他还说,大部分西凉军的家眷都是西岳国人,所以王爷压根招不到兵马。
边境地带,两国人民互相通婚,这倒常见,赵意南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西岳国首领竟然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法子,逼迫我军不战而降。
她也不好阻止青年为保家人而逃。放走他,她越发担忧起战况。
*
此番谢邈提出休战,今日敌军原本没有叫阵的道理。
他披挂整齐,点兵上阵,作为前锋,在行伍最前方,于马上与敌军前锋喊话。
“黄旗高悬,尔等趁人之危,岂非不仁?”
敌军前锋哈哈大笑,笑声直穿滚滚沙尘,刺进谢邈耳中。
须臾,他止住笑,道:“缩头乌龟,某已经给了你四五天时间,你还要缩到几时?”
语罢,他身后将士们皆齐声大笑。
谢邈身后一个将领受不了如此激将,当即抱拳,请求出战,被谢邈和言拒绝。
“敌众我寡,战,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诸位稍安勿躁,待援军一到,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小声嘱咐完,对面前锋又开始喊话。
“眼下你军心溃散,与其耗着,不如好生考虑某的提议。把西凉割让我西岳国,从此以后,你我两国交好,互不侵犯。”
西凉地广人稀,历朝以来,都是割据两国的军事要塞。西岳国屡屡侵犯,一直觊觎此地。若真将此地割据给他们,从地图上看,便是在西岳国在大虞西境张开了血盆大口,对大虞已然有吞吃入腹之势。
他口中的“互不侵犯”,纯属妄言。
“若贵国肯将沈平父子交还,那么本王可以考虑向圣上奏请,免去你们每年朝贡,与贵国建立平等外交。”
西岳国每年的贡品占各邻邦总额的三成,如此条款,已经是格外开恩。
谁知对面的人却又哈哈大笑一声,道:
“你也太不把我大西岳国放在眼里!如此蝇头小利,打发叫花子呢!若你……”
他还在继续说,但是谢邈的注意力很快被另外的动静吸引。
只听得一声激烈的马嘶,伴着嘚嘚的马蹄之声,一个骑兵很快冲到阵前。那骑兵身形孱弱,身上的黑甲显然压得他连腰都不能直起。
在他飞速从谢邈身侧擦过的那一瞬,他看清了她的脸。
谢邈登时瞳孔猛缩,打马追了上去。
赵意南直驱到敌军前锋几步外,于马上挺身,怒气冲冲骂道:
“无耻之徒!两国交战,你们竟然以百姓相挟,诱骗军心!就算把西凉割让给你们,以你们的治国之道,也只会苦了百姓!”
敌国前锋见她过来,先是一惊,按着马后退两步。随后看清她的身形,脸上随即又扬起肆意的笑容。
“看来王爷手下的确没什么人了啊,这等货色都能来做前锋了。”
语罢,他身后又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哄笑。
须臾,在他盯着紧跟在赵意南身侧的谢邈看了少顷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更加邪肆起来。
“怪道王爷这几日要休战,原来是调教女将军去了啊!”
“调教”二字如一支火把,点燃了赵意南心中强压的怒火。
“那也比你视百姓为蝼蚁,强上百倍!有本事,真刀实枪地斗一场,别耍那些下三滥的阴招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勾当,在我们大虞人眼里,只配称作狗熊!”
那先锋瞬间被激怒,提出与赵意南相斗。
谢邈冷冷乜视赵意南一眼,驱马走到她前面,朝对面的先锋道:“将军战一女子,岂非胜之不武?既然要打,不如你我决战一场。”
敌国先锋瞬间后退几步,悻悻地看着谢邈,道:
“某今日来,便是与你谈判的。条件方才已经说了,你好生考虑吧!”
说完,大喝一声“退兵”,敌军队伍顿中间顿时分开一条小道,带着手下几位将军速速逃去。
赵意南扬着下巴哼了一声,便脚下一轻,被谢邈拎起来,横放到他的马上。
一路将她带到自己的帅帐中,卸了她身上铠甲又卸了自己的,拉着她又上了马。
从他凶巴巴的眼神中,赵意南感觉自己这次闯大祸了。
他定饶不了她。
第49章
白马疾驰, 赵意南被颠的七荤八素,喊叫几声便吃了满嘴的土,她只好捂上口鼻, 不再乱喊。
经过阵前的黄沙地,很快他们便来到一处草原上。
一望无际的原野, 被疾驰而过的马踏蹄过,绿油油的草甸陷下去,延伸成一条消失在他们身后的深绿色轨迹。
直到来到一处略微隆起的丘陵,谢邈才住了马。
四野辽阔, 望之蔚然。劲风猎猎, 把远处湿润而干净的空气送到他们嘴边。
“怎么不走了?”赵意南扭动着脑袋, 问道。
谢邈没拉她起身, 自己也没下地。
而是挥掌, 不轻不重地拍到她的臀上。
“啊!”
赵意南吃痛喊出声。
虽然从小她看过不少脸色, 吃过不少苦, 但是这等奇耻大辱她还未曾受过, 很快红了脸颊。
兀自羞耻,正想如何求饶。毕竟, 是她擅闯行伍在先。
谢邈一掌又拍了下来。
她的身子都跟着一颤,眼角溢出了泪花。
“你你你……你竟然打我!”
打了一下还不够, 竟又打她!
又是“啪”地一声闷响。
这一次,她已经不是羞耻, 也不是愤怒, 而是委屈了。
顿时哇的一声, 哭了出来。
听到她嚎啕大哭, 谢邈这才住了手。小时候不听话, 娘亲就会打他屁股。今日他下手已经很轻, 并且还在她穿着衣裳的情况下。
还叫唤成这样。
“知道疼,才会长记性。”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况且,他控制了。这等微弱的力道,恐怕连只蚊子都拍不死。绝对一点都不疼。
“我还不是担心你!”赵意南哭喊,“没有霍刚,没有手下,没有士兵。你一个人,万一他们将你也打残了,你想过我吗?”
“我若残了,你便如何?”
“你若残了,我就……我就重新找个英俊的男人!”
为了发泄不满,她故意说这番话来气他。可是话音一落,她的心又悬起来,霎时缩紧屁股上的肌肉,等着再挨他一掌。
谁知那一掌却迟迟未曾落下。
“如此,甚好。”谢邈勾唇说道。
若有一天,他残了,自然是再也配不上这么美好的她,又如何奢求她舍弃美好的年华,陪着他一个废人?
更不要说他死了。若是死了,他更希望她连伤心都不要有。
赵意南伸手揉揉被打疼的地方,听出了他话中遗憾的意味,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于爽快了,显得她是如此的没心没肺。
“你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呢……”她红着脸,回想着他身着铠甲的英武气概,小声道。
她扶着谢邈的大腿,缓缓地直起身,攀着他肩膀,跪在马上,仰头把柔软的唇印在他脸颊,对方才那番话引起他的伤感表示安慰。
亲了一下,她红着脸垂下眼睫,声若蚊蝇道:
“我知道又惹你生气了,可是,下次能不能不要打屁股……”
谢邈俯视着她,勾唇,伸手在她丰润的臀上捏了一下。
“不是生气,”他顿了顿,“是担心。”
赵意南的脸涨得更红了。
不是因为误会了他而内疚,而是,被他捏过的地方有些痒。
报仇似的,猛地扶着他肩,贴过脸凑近他耳边,含住他耳垂,轻咬。
在她做这个剧烈的动作的同时,身下白马突然走动起来。
身子就要失去平衡,她牢牢拘紧谢邈的脖子。
谢邈耳际酥麻,脖子又被她紧紧搂着,几欲窒息,心念一转,忽地松开手中缰绳,搂紧她腰身。
两人一齐从马背上滚落,摔到地上。
四条手臂紧密交织在一起,合抱着彼此,他们犹如一根圆木,从丘陵顶端一路打着滚滑下。
从头到尾,谢邈的手都紧紧护着怀里不断惊叫的小姑娘。
直到他感觉到身上一潮,滚动停止,他才发觉他们滚进了坡下的洼地。小姑娘面色煞白,眉头蹙起,双眸紧闭。
如此胆小,却总是冲在他身前,要保护他。
赵意南感觉到他们停下来,便张开眼,看着身下男人迷人的面庞,问:“笑什么?”
却被一只大掌按着脑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贴上他仰头凑过来的薄唇。
启唇迎合着他,接受他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濡湿的温柔,心口与他强有力的心跳共鸣。
在她被吻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时候,谢邈一用力,反身将她囚于身下。
柔情缱绻地看进她一翦秋水,三指捏住她柔嫩的下颌,颇无奈地问:“为何总是如此胆大妄为?告诉我,如何才能帮你改掉这毛病。”
他的吐息喷过来,像轻盈的羽毛一样挠着她下颌周围,她耐不住,轻轻挣动,被捏住的地方很快透出明显的粉色。
惹人心疼,勾人魂魄。
他的眸底很快染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颜色,看得赵意南两颊发烫。
她避开他侵袭过来的灼灼目光,看着他鬓边丝丝缕缕的乌发,喃喃道:“我哪有那么大胆。是那马听受了惊,不听使唤,才一路载着我冲到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