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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门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那里,云峥见到余知鸢出现,立刻帮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余知鸢朝他微微颔首,“谢谢。”
“没事,鸢鸢小姐。”
这是谢怀与日常出行用车,连号零的车牌一路上基本都是被其他车让行的份。
车子驶出不久,云峥不经意地看了眼后视镜,有些担心地开口,“鸢鸢小姐,你不舒服吗?”
脸红得像个苹果一样,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谢老板也真的是,自家媳妇发烧都不知道?
某个非常贴心的云助理在心里把自家老板谴责了一遍,接着看了眼后视镜,贴心地开口,“鸢鸢小姐,要不然先送你去医院吧。”
余知鸢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羞耻,都怪谢怀与不知羞。
余知鸢尴尬地笑了下,“没事,云助理,继续去原来的地方。”
云助理点点头,“好吧,不过鸢鸢小姐,你如果不舒服的话要说的。”
“嗯嗯,我知道的。”
到了和余悦悦约定好的咖啡馆,余知鸢和云峥一前一后地走进去,云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
余悦悦已经到了,余知鸢走过去在她对面落座。
服务员走过来问她要喝什么。
余知鸢扬了扬眉,轻声开口,“冰美式,谢谢。”
“好的。”
服务员离开后,余悦悦立刻把亮着屏的手机甩到余知鸢面前,语调不屑,“余知鸢,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
余知鸢笑了下,一双桃花眸慵懒靡丽,“我什么时候说要威胁你了?换个说法,如果你不心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威胁你?”
余悦悦顿时脸色一白,手指紧紧地捏着白开水杯子。
余知鸢见状,绯软的唇角微微上扬,一张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余悦悦,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傅川的吗?”
余悦悦立刻紧锁着眉心,话语脱口而出,“当然是傅川的!”
她狠狠地盯着余知鸢,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她知道了多少事情。
余知鸢始终微微扬着笑,服务员送来咖啡,她缓缓抿了一口,“就算是傅川的,但是余悦悦,你觉得傅家二老会接受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傅家的大少奶奶吗?秘密早晚都会被捅破,况且现在傅川根本还没有离婚。”
余悦悦冷哼了声,“余知鸢,别兜圈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知鸢:“我要你说出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我妈妈的事,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送到傅家。”
余悦悦冷笑了声,目光尖刻地落在余知鸢身上,“我要看着你销毁这些照片。”
余知鸢弯眸浅笑,“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如果你实话实说,我自然会为你保守秘密。”
余悦悦咬了咬牙,仰头喝了一口白开水。
“我也是只是知道一点点,我以前听老太太说,你爸爸和妈妈离婚是你爸爸提的,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忽然大吵了一架,那段时间你妈妈好像成为了一个正常人,不在自言自语。后来你爸爸带着你妈妈去了次医院,然后你妈妈又恢复成了之前精神失常的样子,再后来,范晴仪就强制住进了余家,并且连和老太太一起趁着你爸爸不在家,把你妈妈赶出去了。那次本来你爸爸是想把你妈妈接回来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就弄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说完,余悦悦看着她,“我就知道这么多,具体的我真的不知道。”
余知鸢沉默了片刻,抬眸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余悦悦气得咬牙切齿,“余知鸢,我都说了,你还想怎样?我告诉你,如果傅家看到了这些照片,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
余知鸢抿了唇,乌黑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余悦悦,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
话音坠地,余知鸢朝服务员抬了抬手,买单。
余知鸢和云峥离开后,余悦悦依旧坐在原位。
她完全没有想到余知鸢会知道她在德国的事,但她相信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傅川的,即使那段时间她的男人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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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后座,余知鸢回想着余悦悦说的话,紧蹙着秀气的眉心。
妈妈的事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范晴仪和老太太是怎么把妈妈赶出去的?还有余启宏到底对妈妈做了什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知鸢转头看着车窗外的光景,想到母亲的死,心脏仿佛被利爪死死地抓住了,又疼又备受折磨。
第74章 母亲的笔记和照片
余知鸢合了一下眼睛,朝着驾驶座轻声开口,“云助理,麻烦送我回余家一趟。”
云峥:“好的。”
余知鸢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脑海里的思绪却一点没有得到休息。
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像春日里的嫩草一样开始生根发芽。
—她要把母亲的东西从余家拿回来,也许会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到了余家,云峥和她一起进去。
余启宏不在家,范晴仪出去做美容了,老太太和苏可一起去逛街了。
佣人见她回来,也只是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就各自做事了。
余知鸢和云峥一起来到二楼,她在余启宏的书房停下,转头开口,“云助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云峥点点头,“好的。”
余知鸢深呼吸一次,抬手扭了一下房门把手,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余启宏的书房在余家一直是一个炸点,她印象中就连范晴仪也没有进来过一次。
余知鸢轻轻地关上门,一步一步地走到红木办公桌前,她先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公司的文件。
接着,她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仔细翻看里面的东西,全都是一些商业性的东西。
余知鸢转身走到书架旁,从第一层开始找,她认真地看着每一处角落,企图找到一些和母亲有关的蛛丝马迹。
几分钟后,整个书架被她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余知鸢在心里叹了口气,余光扫动书架正中间里摆的一枝梅花,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种可能。
小时候,余启宏经常抱着她在书房玩,她对这里的构造也熟知一二。
余知鸢走到那支梅花前,抬手摁了一下梅花侧面的一个小按钮,下一刻,旁边的一个小储物隔间的门弹开了。
余知鸢朝里面看了一眼,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储物格,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余知鸢有些颓废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六年了,难道这个家真的没有一点母亲的蛛丝马迹了吗?
余知鸢站在地毯上,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梅花,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把梅花瓶从置物格里搬下来放到地毯上。
这是一个很大的广口青花瓷瓶,说实话,这就是个坛子。
余知鸢是真搞不懂余启宏的审美,用一个堪比酸菜坛的东西插梅花!
她伸手把几枝梅花抽出来,一低眸,入目就是一片杂乱无章的小东西,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张照片和一个樱花色的笔记本。
余知鸢此刻心脏跳得厉害,她深呼吸一次,抬手把坛子里的照片和笔记本拿出来。
照片上是母亲和一个男人的合照,但这个男人并不是余启宏,那时候的母亲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漂亮,旁边的男人长相也不错,是很刚毅正直的长相,刚毅中又带着一丝儒雅。
余知鸢心里越来越乱,她连忙拿出手机把这张照片拍下来。
拍完照片,她几乎是颤抖着翻开那本笔记。
只需看一眼,余知鸢就知道这是她母亲的笔迹。
“2000.5.9 我的嬑嬑今天已经三个月了,也不知道从现在开始记录还来不来得及,今安说他的直觉很准,说我肚子里的小宝宝一定是个女儿,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自信?”
“2000.6.1 今天今安买了好多小宝宝的玩具,还有一个很大的彩虹气球,不知是男是女的嬑嬑,爸爸妈妈给你过了第一个六一儿童节。”
“2000.6.5 今安竟然背着我去上了好爸爸培训班,我的天啊,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宝宝才四个月啊!”
“2000.6.9 嬑嬑,妈妈要给你告状,今天你爸爸凶我了,他真讨厌!”
“2000.6.11 宝贝啊,爸爸今天唱的歌你收到了吗?是不是很难听?太难听了,他根本五音不全,但他又是那么对他的音乐天赋盲目自信,简直是人间悲剧,不怕宝宝,等爸爸睡着了,妈妈去放古典音乐让你听,好好洗洗宝宝的小耳朵。”
余知鸢就看了前四页,她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应该是佣人正在和云峥争吵。
余知鸢看了眼笔记本,立刻拿出手机把这些笔记一页一页地拍下来,才把东西放回原位。
离开前,余知鸢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书房里的陈设,确定恢复原样了,她才推门离开。
这边,别墅里的管家柳婶正在大声喧嚷。
“那是先生的房间,先生不让人进去的!”
云峥不管她怎么说,就是站在原地不动。
柳婶没办法,只好大声嚷嚷着让余知鸢出来。
余知鸢不急不慢地走到楼梯口,柳婶见了她,立刻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二小姐,先生说过他的书房谁也不能进去的,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为难吗?我怎么和先生交代啊?”
余知鸢弯眸单纯地笑了一下,“柳婶,我只是想念爸爸了,小时候爸爸经常带着我去他的书房玩,难道现在我连进去也不可以了吗?还是柳婶已经不把我当余家的二小姐看待了?”
柳婶立刻摇摇头,语调着急,“二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先生的书房真的不能随便进去。”
余知鸢无辜地眨眨眼,她一张脸乖起来很有迷惑性,“柳婶,我真的只是在爸爸书房里看了会儿书,你要是告诉爸爸了,爸爸肯定第一个解雇你,因为是你的失职导致我进入了书房。”
她现在已经把谢怀与教她的学以致用了——没有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柳婶闻言,果然脸色一变,她考虑了几秒钟,看了眼周围,转头看着余知鸢,“行,二小姐,我今天没有见过你。”
她上有老下有小,这份工作如果失去了,她很快就会没饭吃。
第75章 谢老板的温柔乡
余知鸢弯眸笑了下,随即和云峥一起离开了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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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迈巴赫后座,余知鸢忐忑地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她抿了下唇,轻蹙着眉心。
“2000.6.17 今天今安出差了,这个坏蛋,即使是出差了,还打电话和我絮絮叨叨,我难道就是个小孩子吗?我怎么可能在浴室摔倒,宝宝啊,你爸爸可能得了产前焦虑症,”
“2000 7.1 南城大学今天开始放暑假,我和今安决定去普罗旺斯度假。”
“2000.7.7 今天是Z国传统的情人节,我和今安在热气球上亲吻了,他可真不要脸。”
“2000.7.19 宝贝嬑嬑,今天我和你爸爸亲手为你酿造了一块薰衣草熏香灯,就当是送给嬑嬑的满五个月的礼物了。宝贝,你长大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一个帅帅的小男孩还是一个漂亮的小美人呢?”
“2000.8.7 我们要回国了,宝贝,你喜欢普罗旺斯吗?等你长大了爸爸妈妈带你来,我们一起在坐着热气球看薰衣草田,去海边看深蓝色的海浪。”
后面这一页是一个比较苍劲的笔迹。
余知鸢心跳得厉害,它一下一下地用力敲打着胸腔。
“2000.8.29 嬑嬑,我是爸爸啊,宝贝嬑嬑,你已经六个月了,可以听到爸爸讲话了,爸爸和你说啊,不要太调皮好吗?妈妈很辛苦的,你乖一点。”
“2000.9.20 宝贝,今天还是爸爸,妈妈最近不舒服,所以就只能爸爸来记录了,现在是九点五十分,晚安,嬑嬑。”
再然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2016.6.9 今安,嬑嬑。”
后面被撕下来两章,再后面就没有了。
余知鸢靠在座椅上,她定定地低眸看着自己的鞋尖。
她一定不是余启宏的亲生女儿。
余知鸢心脏又痛又乱,今安到底是谁?妈妈又到底是谁?
从她有印象开始,余启宏就喊妈妈阿梅,但现在余知鸢觉得,妈妈一定不是这个名字。
她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思绪紊乱,意识逐渐虚弱。
渐渐的,余知鸢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有好多好多人。
余启宏和范晴仪正在吵架,客厅里满地狼藉。
范晴仪神情愤怒,她站着,余启宏坐着。
接着,范晴仪摔了一个花瓶,继续开口说道:“余知鸢现在不见了,是你把她弄丢的,你把阿梅的女儿弄丢了,余启宏,你还真是虚伪,口口声声说着爱,你扪心自问你的爱是真的吗?余启宏,你醒醒吧,是你杀了阿梅,是你毁了阿梅!”
“如果让余知鸢知道她的爸爸毁了她的妈妈,余知鸢可能会疯吧!”范晴仪癫狂地笑着,“余启宏,现在我清醒了,你的爱我不稀罕了,你只要给我钱就行了。”
余启宏像是恼羞成怒一样,站起身抬手在范晴仪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贱人!”
余知鸢忽然猛然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入目是谢怀与的卧室。
余知鸢急忙掀开被子下床,顾不得穿鞋,就急匆匆地跑出去,推开书房的房门,谢怀与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余知鸢吸了吸鼻子,赤着脚小跑过去扑进了谢怀与怀里。
“谢怀与。”她声音很软,可怜又委屈。
谢怀与在她过来的那一刻就把未燃尽的香烟在水晶烟灰缸里摁灭了,拿起一旁的大衣披在她只穿了一件长款睡裙的身上。
他把余知鸢搂在腿上,温热的掌心抚了抚她的后背,“嬑嬑,怎么了?做噩梦了?”
余知鸢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微哑的声音。
“怀与,你这温柔乡可以啊!”霍温澜调笑道。
余知鸢怔了一下,随即就是一阵羞耻尴尬。
书房里怎么还有一个人?
谢怀与抬眸睨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了——快滚!
霍温澜还是很有眼色的,“那行,合作的事我们改天再约,我滚了,你打扰你们了。”
话音还未落地,霍温澜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谢怀与这才把余知鸢身上披着的大衣拿掉,抬手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深邃的眉眼夹杂着担心,“最近不舒服?怎么那么爱睡觉?”
余知鸢摇摇头,搂着他的脖子把笔记本的事情和他说了。
“谢怀与,今安很可能就是我爸爸,我不是余启宏的亲身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