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一直在找机会说点什么,这会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她假装不经意间提起,语气亲昵:“那个萦月,我小八卦一下,你那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吗?”
刚被分散的注意力,因为蒋菡这个问题,又重新回到了向萦月的身上。
何曼被提醒了,只顾着想俞澈阳的问题,却忘了关心向萦月如今的感情状况。
“蒋菡倒是提醒我了,看我,都忘了关心我家月月了,告诉曼姨,现在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集为一体,最为显著炽烈的就在正对面——来自于俞澈阳。
这几年在外生活,早就让她养成了一个更加理智冷静的头脑,她不会因为这个而感到害羞和窘迫。
只见她浅浅一笑,粉润的脸上泛起两个小小的梨涡,她说:“没有呢。”
在等待回答的过程中,俞澈阳的一颗不安分的心被提起,而后又侥幸地落下。
他真的觉得很奇怪,曾几何时,他会这样在意一个人的种种。一开始只是一个苗头,而这个苗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在重新在G市,在月牙弯弯见到她的那天晚上开始,便在他心里种下,如今,这个苗头不断地成长,加快这个速度的原因,则是重新加上了她微信,看过她的朋友圈后,发生的变化。
“没有”这两个字,既是对她没有男朋友的回答,也是对她没有喜欢的人的回答。
她没有喜欢的人了……
也就代表,她听了他的话,不再喜欢他。
俞澈阳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什么时候她变得那么听话了?不过,自从认识她以来,她好像都是那么乖巧。
听了回答,蒋菡还追着问,“那你对未来的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两人根本没那么熟,蒋菡问这话,显得多事了。
向萦月原想敷衍过去,何曼此时也问了,“是哦,月月,你现在长大了,可以尝试着谈一下恋爱,曼姨也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可以敷衍蒋菡或者不回答,但如果是何曼她就不会,不过在那么多人面前,她还是有所保留。
“其实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至于喜欢什么样的,这个没有标准。”
问得多了,俞澈阳便觉得烦了,就算是被问的对象不是他,他还是不耐烦道:“妈,今天是回来吃饭的,不是盘问。”
何曼哼了一声,“我关心月月怎么了?还没说你呢,你作为一个哥哥,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妹妹,要是以后月月谈了恋爱,说不定你还要把关呢!”
这话一说,向萦月有些尴尬,何曼是多虑了的,她若是谈了恋爱,找俞澈阳把关什么的,不太合适。
俞澈阳内心直接拒绝,怕是没等到向萦月带男人到他面前,他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想都别想。”他直言不讳。
四个字,包裹着男人的霸道,准确无误地传送到了向萦月的耳朵里。
她睫毛轻颤,心底最深的角落有了触动的迹象。
就在这时,放在口袋的手机响起了来电。
俞家吃饭时的规矩没那么多,离席接电话也是可以的。
向萦月说了声不好意思,起身走出外面接电话。
接之前她看了来电显示,是辛易丞。
“学长?”
“萦月,小雨出事了。”辛易丞的语气有着很明显的焦急。
她瞳孔一缩,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事情紧急,她已经送往了医院,我现在在去G市的路上,马上就到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送往医院……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要送医院?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回应:“好,我现在在玉园道别墅群……学长你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得知小雨出事的消息,她已经无心吃饭了。
小雨是一个女孩子,大三那年,机缘巧合下,向萦月和辛易丞撞见了人贩子拐卖儿童,当时他们察觉不对劲,当即报了警,而小雨就是那个被拐卖的儿童。
当时她才四岁,父母双亡,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只有一个身患重病的外婆相依为命。
因此结缘,小雨特别听话,向萦月和辛易丞一直都有在帮助着她,时不时结伴去看她,陪她玩。
两年前小雨外婆因病去世,小雨只能被送去孤儿院,为了不让她害怕,向萦月一有空就去看她,可以说,小雨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她救过的一个小女孩,小雨的存在,就让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只不过,小雨的遭遇比她还要凄惨,她把小雨放在了心里一个重要的位置。
现在她出了事,她怎能不着急呢?
向萦月立即转身回去,打算和他们打个招呼就走。
俞澈阳看到,刚才一脸平静的女人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眼眶红了,眼底尽是急切和担忧,
他眉间紧蹙,究竟是什么电话?让她短时间换了一副面孔。
他能发现,饭桌上其余的人自然也都发现了。
何曼刚要问她怎么了,向萦月便说:“致叔曼姨,我突然有点很重要的事情,很抱歉,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天色已暗,什么事情重要到连饭都不能吃完?
看向萦月这般凝重紧急的模样,并不是说谎,俞致礼温和地安抚:“好,有重要的事就去处理,饭下次再吃,我让司机送你。”
向萦月谢过,出声拒绝:“不用了致叔,我有个朋友来接我。”
何曼一听不忍地有些担心,“月月,这么晚了让你的朋友过来是不是有些麻烦了?”
她摇了摇头,“曼姨,学长是从S市过来的,我要去S市一趟。”
何曼了然,这下都知道了来接向萦月的朋友是个男人,她也就放心了。
只有一个人,在听到了“学长”二字,脸逐渐发黑。
第39章 明白
上次是老板,这次是学长,看来向萦月这几年的桃花很旺啊。
俞澈阳紧盯着她的脸庞,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可他毫无办法,也无权干涉,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
她的生活不再和他们相关,她也不会如当初那般,细细诉说着她的种种。
电话再一次响起,来不及多想,向萦月接了电话,匆匆和俞致礼何曼道了别,又匆匆地离去。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这一刻,俞澈阳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悔。
是不是当初,他把话说的太绝了?那不然为什么,她一如既往地听话,而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开心。
他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她?老实说,俞澈阳也不确定。
也许是当时对她真的没有别的感情,又或许是因为这所谓的没有半点血缘的兄妹关系。
可他俞澈阳,又什么时候会害怕过这些?
接触过那么多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像向萦月这般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就连让她放弃对一个人的喜欢,她也能做得到。
活了整整27年,俞澈阳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阴沉矛盾,从小就出生在豪门世家,姐姐谦让,爸妈疼爱,让他养成了从骨子里透出的一种傲气,但现在这股傲气,却成了他为一个女人纠结至今的导火索。
直到现在,他已经无法否认了,甚至于可以确认,重逢的那天晚上,令他内心产生动摇迹象的原因 ,是因为经过多巴胺的分泌而传递的——心动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份心动,他这段时间的种种反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份心动,夺去了他骄傲的权利和部分自我掌控的能力。
如今的他已经无法控制,只能任由感情肆意发展,没有一点办法。
重重地呼出一口郁气,俞澈阳将手边酒杯的酒尽数送入口中,一饮而尽。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他扔下餐桌上其余的人,留下一句话,径直走开。
向萦月走了,蒋菡该是开心的,可惜的是,没有两分钟,俞澈阳竟然也不管不顾,离席而去。
她内心的火蹭蹭地喷涌而出,十指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陷进了皮肤中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但她不敢迁怒任何人,只把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归于向萦月的身上。
蒋菡眼中出现了几分阴狠,向萦月让她不痛快了,那她怎么也得给她找点麻烦,也让她试试这种不痛快的感觉。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宁愿18岁那年不出国,也要留下参与俞澈阳的生活,不让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有机可乘。
“这两孩子今天都怎么回事,饭都没吃多少就走了……”何曼在一旁抱怨。
正逢这时看到了脸色极差的蒋菡,又不忘道歉,“蒋菡啊,让你见笑了,本想吃完饭让澈阳带你去逛逛的,可这孩子真是太失礼了,回头阿姨说说他,你别在意哈。”
就算是蒋菡再怎么生气,此时也不能不把何曼这话给顺着说下来,她一副大度的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的阿姨,我能理解的,俞澈阳毕竟是那么多酒吧的老板,忙是正常的。”
全程都在观望的俞曼娆可以说是最了解情况的了,俞澈阳的各种反应她都看在眼里,也当然知道他是怎么了。
她始终都是他的姐姐,嘴里虽然骂骂咧咧,实则最纵容俞澈阳的就是她。她唯一的弟弟,怎么也看不下去他现在这般矛盾难受,他虽然极力掩饰,但她一眼识破。
“爸,妈,我先走了。”
俞曼娆朝着何曼暗戳戳地做了一个表情,何曼一脸了然,摆手让她走。
她开着车在玉园道别墅道路上绕了半圈,在一个被别墅遮挡住的小湖边发现了他。
他一动不动,笔直地站在湖边,望着结冰的湖面沉默,眼底尽是冷峻。
身后传来踏过草坪的脚步声,俞澈阳并没有回头,从小到大,知道他心情不好会来这里的只有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他问。
俞曼娆不禁感叹,她这弟弟啊,无论如何,什么时候都是嘴硬。
“我来看你被自己的嘴硬给折磨成什么样了。”
她直言不讳,并不怕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
“我都看到了。”她又说。
俞澈阳斜眼看她,一脸坦然:“看到什么了?”
“你现在对萦月的感情,不一样。”俞曼娆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不等俞澈阳说话,她再次说:“我当初就说过,你会后悔的。”
月光下,映出了他优越的下颚线,他扯了扯嘴角,讥笑道:
“你觉得我现在需要的是落井下石吗?”
俞曼娆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是我弟弟,我自然是想你好。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当年你既然听到了萦月喜欢你这件事,在明知她会将这份感情摆在心底,对你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严词厉色地让她收回对你喜欢?”
一长串的话,俞澈阳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重点。
“什么叫将这份感情摆在心底?” 印象中,他并没听过隐含有这个意思的话。
“我当初问她,会不会把喜欢告诉你,她说不知道。我看得出来,这个傻瓜,对于你,她一直小心翼翼,当时让她迈出那一步,简直是难如登天。”
如此,他便懂了。
原来向萦月从始至终,都只是将这份喜欢埋藏于心底,细细珍藏,让它永无天日。
而他却做了坏人,擅自作主揭开了少女的秘密,并自作主张,以他认为合理的方式抹杀了她的秘密。
错的不是她,而是他。
想通这一点,俞澈阳的情绪染上了一层愁郁,如若他当初能听完所有的话,如今也不至于会造成这种局面。
后悔也于事无补。
“从始至终,是我错了。”
俞曼娆微愣,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听到自己一身反骨的弟弟亲口承认他的错误。
她叹了一口气,手搭在了俞澈阳的肩膀,“真诚比什么都重要,你若是喜欢,便重新去争取。”
话说完,俞曼娆便走了。
俞澈阳依然站在湖边,冬日刺骨的寒风冷漠地吹过成冰的湖面,吹过湖边耐寒的植物,发出飒飒的声响。
天寒地冻之下,他只穿着单薄的外套,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双唇上下轻轻触动,唇齿之间,吐露出一句话:
“喜欢么?”
第40章 小雨的遭遇
向萦月上了辛易丞的车之后,辛易丞一路快马加鞭,带着她赶回了S市,然后直接前往市中心医院。
进医院之前,向萦月在车上问了个清楚,小雨出事的缘由。
“学长,这到底怎么的一回事?小雨好端端的怎么会进了医院?”
辛易丞一边开车,一边安抚着向萦月过于担忧的情绪,“你慢慢听我说,别着急。小雨在孤儿院时,不小心和一个孩子起了冲突,那孩子一气之下,推了一下小雨,小雨没站稳,不慎摔在了一面不牢固的玻璃材质的窗上,这便导致了窗面的掉落,小雨也随着从二楼掉了下去。”
她已经极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这会听到了事情发生的缘由,和小雨的遭遇,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她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问起:“小雨她……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清楚,还在手术中,别担心,小雨那么乐观,她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向萦月还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上天,保佑小雨快点好起来,她真的不想再承受身边任何一个人,以这种方式离开她。
两人赶到医院,正巧手术已经做完了。
执刀的医生摘下口罩,缓了一口气,拍拍辛易丞的肩膀,随之说:“手术很成功,小朋友已经转至普通病房,麻药过后就能醒了。”
辛易丞与执刀医生相识,小雨送往医院后,就是他拜托他帮忙做的手术。
“辛苦了,真的谢谢。”
没寒暄几句,小雨从手术室被拉了出来。向萦月第一车冲上前去,看到包了大片纱布的小雨,心疼占据了整个心房。
随后便一直在医院守着小雨,直到她昏睡期间醒过了一次,医生检查后一切正常,她才放了心。
接下来,就是要调查,小雨为何会与别的小朋友起了冲突。
向萦月找到了随行的院长,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和小雨发生冲突的那个小男孩,辱骂小雨是没有爹妈要的小孩,还克死了自己的外婆,语言间的侮辱,并没有令小雨失去理智,她强忍住眼泪想要走开,却还是抵不住那小男孩的顽劣。小男孩先动的手,但他并不知道安在窗上的那片玻璃已经松了,小雨又正好站在了窗前,被推之后没有站稳,踉跄扑倒而落。
整个事件,是小男孩顽劣所致,小小年纪不懂分寸,欺负弱小,并不是一次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