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听到,这个男人,从里把门给锁上了。
然后他走进黑暗中,将店里所有摆放整齐的装饰品和咖啡制作台上的物件,通通一扫而落地。
即使光线昏暗,在各种嘈杂的碰撞声响之中,向萦月也知道,店里被这个陌生的男人搞得一片狼藉。
向萦月浑身颤抖不止,忍着泪,她不敢轻举妄动,右手撑在地上,试图手脚并用,撑着身体让自己拉大与他的距离。
危险之际,她强制让自己冷静,保持镇静的头脑才有逃离的可能。
声响停止,向萦月听到,那人不再走动。
“你……你是谁?要……要做什么?”向萦月说完,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头,疼痛麻痹了神经,止住了少许的发抖。
陶楚毅闻言,笑笑不说话,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到自己的脸上,随后说:“我是谁?你别管我是谁,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是有多厉害,能让苏国启来找我收拾你,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不过嘛,这脸蛋长得倒是不错,身材也……”
“是苏国启让你来的?!”听到熟悉的名字,向萦月心里直发颤和悔恨,如若知道有这一天,她当初绝对让妈妈和他断绝关系!她也不会因为血缘关系而给钱他!
如今这个局面,她必须要为自己的脱险而争取机会。
“之前是你跟踪的我?”她问。
陶楚毅自豪地笑了,直言不讳,“是我又怎么样,告诉你,我可不止跟了你一天哦!让我想想,哦!好像是十二天。”
十二天,也就是说,过年后复工的第一天到现在,他每一天都在跟踪自己,而她只在第一天有感觉到!
他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儿,向萦月双瞳猛一缩,心头的恶寒和恐惧霎时间袭来。
看向陶楚毅那张满是坑坑洼洼的脸,她强忍住恶心,与他谈条件:“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没有必要这样,如果你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是现在,请你从我的店里离开,我可以当做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包括你跟踪我的事,也可以既往不咎。”
陶楚毅不屑地冷笑,他现在很开心,看到这个自己跟踪了十来天的女人倒在自己的面前,向他示弱,向他求饶,向他谈条件。
他感觉今晚是他人生中气焰最为嚣张的一次。
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他得逞地笑了,晃着脑袋说:“我是和你无冤无仇,可你刚才没听见么?是苏国启,苏国启让我来找你的!要怪,你就怪苏国启去吧!”
甩动着匕首,陶楚毅一步一步地接近向萦月。
“你说,你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在上面划出几个记号,你觉得会不会更漂亮、更特别一点?应该会的吧,我觉得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好看的,你这样的还不够合格,来……我帮你……”他自言自语,慢慢靠近向萦月。
借着外边的一丝灯光,向萦月在刹那间看到了那把匕首尖端反射的一点光亮,她心底一惊。
内心深处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迅速做出了反应,她快速从地上站起来,以对店内布局纯熟的敏感度,用尽全身的力气,全速跑进了后厨,然后趁着陶楚毅愣神的间隙,迅猛地将后厨的门死死的关上。
做完这一切,向萦月的后背已经大汗淋漓,她像脱了力一般,用身体抵住门板。
门后面一阵一阵的敲打声,还有陶楚毅的怒吼。
“出来!出来!谁让你跑的,给我出来!”
无声的泪接连不断地涌出眼眶,她还没有一刻松懈,内心无比渴望此时俞澈阳出现,她失了神志,忘记了俞澈阳根本不在国内,这一刻,她想到了能救她的人就只有俞澈阳。
颤颤巍巍地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五指肆意抖动,慌乱之中,她终于点开了俞澈阳号码的拨通建。
把手机放在耳边,无声的祈祷一遍又一遍。
短短两秒,她觉得漫长又煎熬。
——
俞澈阳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十几天不见向萦月,他心里想得紧,恨不得马上就到她身边。
之所以没和向萦月说他今天的飞机回国,是因为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打算去接向萦月,顺便把那几本烘焙书给她,刚好他的车就停在了机场,从机场去月牙弯弯大约需要两个小时,俞澈阳全程压在要超速的速度,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月牙弯弯。
但当他把车开到了月牙弯弯的附近,在车上就看到了里边一片漆黑,大门紧闭的样子。
刚要打算给向萦月打个电话,她的电话就已经来了。
他满心欢喜,立即点了接通。
“俞澈阳。”
“救我!”
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听筒里一阵猛烈的敲打声传来。
他当即慌了神,心中害怕却强行镇静道:“你在哪儿?我马上来。”
“店里!他快要进来了!”
在听到“店”这个字的时候,俞澈阳瞬间下了车,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从后备箱里拿了一根棒球棍。
他迅疾地跑到门前,双手持棍,朝着大门狠狠一砸,钢化玻璃制的门“啪嗒”一声,裂出一块块小碎片,呈散落式撒满一地。
陶楚毅即将破开后厨门的那一刻,听到后面的巨大声响,他回过头,一个高大且身量挺拔的男人单手拿着棒球棍拖在地上,踩着一地的玻璃碎块,目光冷峻锐利,红着眼眸,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朝着他迎面走来。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似蝼蚁,任人宰割。
向萦月躲在后厨门后,很清楚的听到,玻璃被敲碎所发出的巨大声音。
其实在他接了电话,她的害怕和心惊,就已经得到了安慰。
如今得知是他来了,她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了解脱。
第71章 心有余悸
“你,你是谁?”
面前暴戾的男人,让陶楚毅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看看他手里的棒球棍,再看看他的匕首,硬着头皮壮胆子。
他握紧匕首,尖端对准前方,猛地向前冲去。
俞澈阳一言不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持棍,单手擒拿,击落陶楚毅手中匕首掉落的同时,“咔嚓”一声,将他的肘关节移位,手中的棒球棍狠狠一晃,准确无误地击中陶楚毅的小腿。
“啊啊啊!!!”
陶楚毅疼得啊啊大叫,手和脚几乎在同一时间骨折,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刚才对向萦月燃起的嚣张气焰,刹时间荡然无存。
他这才意识到,苏国启提醒他的那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
此前他还有所怀疑,根本没有这个人,只是苏国启随意编排的一个人来吓唬他罢了。
如今他才明白,人不能心存侥幸。
躺在地上,匕首落得飞远,他已然是一个“半残”的身体,面对一个不管是身高还是力量都比他更上一筹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了挣扎之力。
但他并不想就此束手就擒,他迷惑且威胁道:“你敢打死我么?来呀,来打死我!”
俞澈阳刚开酒吧的那段时间,什么混混没见过?老牌酒吧的老板为了搞事,更穷凶恶极的亡命徒他都有交过手。所以即便他怒火中烧,理智依旧在。
他当然不会着了他的道,顺着他的意。
只不过,再怎么不怕死的人,在濒临死亡的瞬间,依然会产生恐惧。
丝毫不在意陶楚毅说的话,俞澈阳退开半步,双目散发着寒意,像是凶残的狼,下一秒就要把猎物撕碎。
他嘴角勾起的残笑,让陶楚毅由心底而生出了强烈的惧意。
双手举起棒球棍,俞澈阳在空中猛劲一挥,陶楚毅单手单脚想要逃离,可逃无可逃,他浑身发抖,终是闭上了双眼。
在棒球棍触碰到陶楚毅头颅的那一刻,俞澈阳收回了力道,精准无误,将棒球棍停在了距离他头发的一厘米处。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袭,陶楚毅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俞澈阳狠戾的眼神,然后又看到了他眼中的戏谑,他低头一看,自己裤裆的下面,是一滩正在缓缓往外流的液体。
屈辱加惊骇并重,陶楚毅全身卸了力,瘫倒在地上。
俞澈阳没再管他,他用手机照明,打开店里所有的灯,直冲冲地走向后厨,轻轻一拨,那扇即将被陶楚毅破开的门,轻松打开了。
一股力阻挡了他继续把门的空隙扩大,他知道是向萦月抵在了门上,压下了心中溢满的心疼,他低抑的声音中带着温柔,安慰道:“向萦月,是我。”
向萦月一直躲在后厨,她内心的混乱和恐慌让她根本镇定不了,她不断安慰自己,在俞澈阳赶来与陶楚毅搏斗的过程中,她又拨出了一个电话。
“你好……110吗?我要报警,地点是沐源广场270号月牙弯弯商铺,有人来这里破坏,蓄意伤人,我……我的朋友他还在外面和凶手纠缠,请你们快点过来救他!”
报了警后,后厨的灯光骤然亮起,向萦月抬手遮挡住光线,待眼睛适应了之后,感觉到门板有些松动。
战栗随之而来,她担心俞澈阳的安危,正想喊他,熟悉的声音缓缓道来。
听闻声音,她鼻头一酸,在庆幸自己脱险的同时,更多的是因为俞澈阳的平安无事而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避开受了伤的左手,用右手从地上撑了起来。
慢慢地拉开了门,她看到了将近两个星期不曾见面的俞澈阳。
一身暗色衣着,低着头,深邃的眼眸中只有她,周身的冷峻全然被他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后怕和万幸。
“你没事吧?”
“你还好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分毫不差。
俞澈阳先听清了,他回答:“我没事,别担心。你呢?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听到他说没事,向萦月又朝着他全身打量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真正放了心。
她说:“左手可能伤到了……”
随后,她忽略了原本在法国的俞澈阳怎么会在她店里出现还救了她的这个问题,因为她现在心里,有一个极大的疑问需要得到解决。
绕过俞澈阳,她一眼就看到了倒瘫在地上,睁眼瞪着她的陶楚毅。
即使成了刀俎下的鱼肉,被吓到尿失禁,陶楚毅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向萦月走上前,俞澈阳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她盯着刚才试图要划伤她脸的病态男人,逐字逐句地问:“苏国启,到底为什么找你来做这样的事?!”
陶楚毅眼珠随意乱转,就是不回答向萦月的问题。
俞澈阳一看,直甩出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又重新拿起那根棒球棍,向萦月注视着俞澈阳的行为,担心他真的把人打残了,在出声阻止和挥出棒球棍前,陶楚毅妥协了。
“你自己惹的苏国启,关我什么事!我来,就只是想要钱!”
如果这是钱能解决的事,陶楚毅大可不必这样,况且先前自己为了脱险,曾和他谈条件要给钱他,可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向萦月信了他这般说辞才怪。
正好此时,门外响起了警报声,两辆警车停在了外面。
陶楚毅自然也听到了,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来逃走,却又被俞澈阳拦住倒在地。
几个警察齐整整地跑下车,跑进了一片狼藉的店里。
两名民警从地上把陶楚毅捞起,其中另一名民警走出来看向俞澈阳和向萦月,问:“请问是谁报的警?”
“是我。”向萦月回应。
这是一场恶性事件,无论是涉案人员还是受害者都要去警局协助调查,这一点俞澈阳还是知道的。
他主动解释:“他我打的。”
“麻烦两位先跟我们一同回警局协助调查。”
离开月牙弯弯之前,俞澈阳看了一眼被他敲碎的玻璃外门,打了个电话给秦穆宇,让他找几个附近Sun的员工过来看一下店。
俞澈阳有车,他和向萦月同坐一辆。
在路上的时候,俞澈阳侧脸看向眉间紧皱、心有余悸的向萦月,安抚道:“别怕,有我,我来处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向萦月心头狠狠一怔,初见的那句话突如其来重现,让她如此猝不及防。
七年前,他离开的前一刻,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那时的他因好心而帮了她,而今天的他,却是在接到了她的求救电话之后,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再一次解救了她。
心底那处撕开的伤口有了恢复的迹象。
去到了警局,接手他们案子的警察照例问了一些问题。
向萦月一一回答,便坐在走廊外边等待。
俞澈阳作为与嫌疑人有过身体搏斗的,要调查的问题比向萦月的要多。
不过在进警局的时候,他给自己常年合作的G市一个金牌律师打了电话,此时律师正陪在他的身边。
“警官,我希望你们调查清楚,这是一场恶性事件,恶意破坏公民私有财产,蓄意伤人,还有……”他停顿片刻,说出了他的猜测:
“我认为,他是受人教唆,而且,存在金钱交易。”
律师全程替俞澈阳辩解了他的伤人行为,是为了帮助受害人所致,更是一种自卫行为。
调查的警官认真记录,在律师的帮助下,俞澈阳顺利带了向萦月从警局出来。
律师留下处理后续,俞澈阳走之前,他对律师说:“我会找人揪出背后的人,还有苏国启,所有的证据我都会给你找来。你记住,我要你尽最大的努力,给他们争取最严惩的判决!”
第72章 学长的正面刚
这一折腾,从警局里出来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俞澈阳搭了半天的飞机,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地赶路,还教训了一畜生,此时心神也不禁稍感疲惫。
而向萦月她也是,早就累得不行了,还要忍着左手手腕的疼。
顾及到向萦月手上的伤,俞澈阳带她去了医院。
正巧是辛易丞工作的市医院。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情敌在这家医院工作,俞澈阳说什么也要带向萦月去私人医院。
他在医院里在急诊室外边等待向萦月辛易丞的时候,就已经深深懊恼了。
可能俞澈阳命里真的跟辛易丞犯冲吧,为数不多和向萦月相处的时候总是能碰上这个——不该出现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还拿着萦月的外套?”
不得不说,这辛易丞还是个好眼力的。
向萦月检查不方便,脱了外套放在外边的椅子上,他就帮她拿在手上。
辛易丞今天值晚班,他有点事要下到急诊,才下来就看到了俞澈阳。
原本他并不想理会,但是他看到了俞澈阳手中那件外套,他认得是向萦月的,所以他才走上前问他。
“你管那么多?晚上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