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底,紫色的边,上面点缀着紫色小花。
阳台的灯光有些昏暗,但杨泽深还是一眼猜到那条内裤的主人是谁。
与那性感的内衣不同,内裤却是日系甜美的小可爱风。
发现自己竟然在脑补炎祎穿着这套混搭内衣裤的模样,杨泽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将自己的内裤晾在晾衣竿的另一边,逃离了现场。
他以前没有和女人同住过的经验,现在发现,还真有许多尴尬的地方。
回到炎祎房间时,小丫头正弯着腰处理她床上的一堆玩偶,看见男人进来的那一瞬,她直起腰来,一脸惊讶诧异地看着杨泽深。
“你怎么……穿的这件?”
021 不许假戏真做
杨泽深来到炎祎房门口,正好看到屋内某人弯下腰去拾玩偶娃娃的画面。
炎祎背对着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伸长去拿床对面的布偶。
她弯下腰,一边膝盖跪在床沿,努力伸长小胳膊,腰向下陷,不自觉身上的睡衣向下滑去,露出一小片肌肤。
杨泽深霎时愣在了那里,乌黑的眸子浓得像墨。
他本以为这次“出演”会非常简单,只把这次行程看作是一场即兴表演,可在到达炎祎家后这短短一小时内就发生了诸多让他应接不暇的状况。
以前在拍戏时也会有和女演员上演亲密镜头的时候,可他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状况,完美演绎出了他所扮演的角色。
思来想去,杨泽深把这一切归结于未能入戏而带来的尴尬。
他发出了点响动,让炎祎感知到他的存在,女人直起腰来,看见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穿的这件?”
奇怪的观察视角,她不知道自己屁股都快露出来了吗?竟然还去管别人穿什么?
“阿姨找来给我穿的。”杨泽深平铺直叙地说明事实,不明白炎祎将关注点落在他身上的睡袍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以前买来给前男友穿的?
想到这里,杨泽深如镜面一般的心湖里泛起了些许涟漪。
炎祎吧了吧嘴,内心的心思可是百转千回。
这件浅蓝色睡袍是她还在念大学时为自己买的,那时候她胖成球,睡衣只能穿这种宽松式的睡袍。
当时在拆开这套睡袍时恰好小姨也在场,冲着炎祎说了一句:“这睡袍挺好看的,料子看着也挺不错,在哪儿买的,我给秀秀也买件去。”
炎祎当时并没多想,“你们喜欢的话,这件就拿去,我自己再下单就行。”
那时候微信还只是一个单纯的聊天通信软件,支付宝也还没有推出快捷支付,想要网购还需要先去银行柜台开通网银,非常麻烦。
炎祎从小就爱倒腾电脑,是家里最早接触这些新鲜事物的人,怕小姨她们不会网购,炎祎想着将手上这件睡袍先给她们,自己回头再买。
也不知小姨是否存心,一句“你这件这么肥,秀秀哪能穿啊”成了梗在炎祎心中的一根刺。
虽然炎祎后面又给小姨和表姐买了更好看更合适的睡袍,这件睡饱却被炎祎拿去压了箱底,一次也没穿过。
炎祎不知道老佛爷是从哪儿把这件睡袍翻出来的,此时穿在杨泽深身上,瞬间勾起了她以前那些不好回忆。
炎祎从小就被拿去和表姐比较,受表扬的永远是表姐,受批评的永远是她。
表姐苏秀从小就长得好看漂亮,身材高挑,成绩也是年级拔尖,是家长老师们三句不离的“别人家的孩子”。
就连杨女士也经常在炎祎面前夸奖表姐,让炎祎向着表姐学习。
大概是被比较得多了,炎祎对小姨一家一直心存疙瘩,疙瘩累积得多了,一句无心的话语,一个无意的笑话,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炎祎将涌上来的情绪抛到一边,下床关了房门,反锁,冲着立在一旁的高大男人郑重申明。
“杨泽深,我们只是租赁关系,所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假戏真做哦!”
022 壁咚
不要假戏真做?
杨泽深在拍戏时,多少女演员想着和他假戏真做,眼前的女人竟然自己主动提出来,警告他不要假戏真做?
呵,这是在挑衅他么?
炎祎终于在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看到了一丝情绪外泄,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分辨那是什么,面前的男人突然跨步向前,将她逼退到墙边。
杨泽深俯下身来,两手撑在炎祎耳侧,把她困在他与墙之间。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炎祎忽然意识到,她被壁咚了!
呼吸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炎祎像只被蛇盯住的小兔子,瞪大了一双杏眼动弹不得。
杨泽深压低了嗓音,温润低磁如玉石之声,悄悄击打着炎祎的鼓膜,“你声音再大点试试?就不怕你妈在门外听着么?”
他用着气声,细细密密,像纱一般的呼吸拂过炎祎的脸颊,给那张小脸染上了红。
男人洗漱后梳理整齐的短发松散了下来,刘海遮住了额头,显得比白天时年轻活力许多,也……危险了许多。
他没有戴眼镜,乌黑的眸子凝视着,炎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读出了他的情绪。
他在生气?
被逼到墙边的炎祎猛地意识到自己正和一个身强力壮的男性对峙着,虽然她也有做过一些力量训练,但和成年男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家里只有她和杨女士两个女人,如果这个男人心存歹念,她们未必应付得了……
炎祎这时才发觉到自己租赁男友的行为有多么危险,由于这人是傅秋推荐的,她才一时放松了警惕。
炎祎与男人对视的眼神中浮上了警觉,“杨泽深,你敢乱来我就报警!”像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
现在终于是知道怕了?
杨泽深冷嘲似的勾起一边嘴角,面对炎祎,他不再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炎小姐还欠我3000的尾款没有付,记得及时补上。”他缓缓退开距离,脸上的笑容带着不屑,“我的任务是帮你应付家里亲戚,但不代表我会无底线帮你擦屁股,像今晚你在你母亲面前的表现完全是在增加我的工作量,再有下次,我会要求你支付额外报酬了。”
男人那鄙夷的表情活脱脱把炎祎给说蒙了。
咋回事,明明她才是甲方爸爸,为什么她还要反过来受乙方的嘲讽?!
炎祎心情不美丽了,杨泽深倒是一脸无所谓,“你要是不同意,我可以把2000退回给你,我现在立马从你家离开。”
这一招是真的狠,他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接下来可就够炎祎好受的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炎祎咬咬牙,不情愿地小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杨泽深唇角微勾,浅浅的笑容里带了一丝雅痞,叫炎祎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小丫头还没来得及处理自己这莫名的悸动,就听到一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呼吸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炎祎吓得真以为杨女士就站在门后听见了他们刚刚的谈话。
怎么办,怎么办?!
“炎祎,你反锁着干啥,快开门。”
杨女士急促地拍门声让炎祎顿时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杨泽深却是眼疾手快,长手一伸就把门拉开,叫炎祎反应不及。
“你们关着门做——”杨女士的抱怨声在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时戛然而止。
女儿红着脸,女儿的男朋友也红着耳根,两人锁住房门还能做什么?
杨女士瞬间挂上老母亲的慈祥微笑打量二人,“我打扰到你们了?”
023 嘴强王者
炎祎看见杨女士那精明的眼睛里带着慈祥,就猜到她误会了。
然而她又不能去解释他们站在门口的真正原因,只好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妈,你抱着一床被子做啥?”
看见杨女士抱着一床厚棉被,炎祎故意转移了话题。
杨女士这才想起自己敲门的原因,没好气的眯了女儿一眼,进屋将床上平铺好的被子对叠起来,把手中的另一床被子铺在半边床上。
“还不是你,睡觉没个正形,小时候跟你睡过觉的亲戚,哪一个没被你抢过被子的?就你那猴样,若是盖同一条被子,小杨第二天起来铁定感冒。”
杨女士唠叨着将被子给铺好,起身冲两个小辈笑笑,“今天早点睡,家里没个男人也不知道小杨缺什么,炎祎你明天起来之后先带小杨去附近的商场逛逛,知道了吗?”
炎祎点头如捣蒜般总算送走了杨女士,房门一关,她立马又反锁上,像做贼一样。
“为什么要反锁?”
背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吓得炎祎差点跳起来,她往门板上靠了靠,心里吐槽这男人是飘着走路的吗,竟然都没个声儿的!
“我、我乐意,你管得着?!”
其实根本不用反锁的,她和杨泽深又没真的做什么,反锁起来反而觉得她意图不轨。
“管不着?你要是趁锁门的时候对我非礼怎么办?”杨泽深煞有其事,“现在社会,女流氓这么多,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炎祎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俨然被气得不行,“呸!从现在起,只要不在我亲戚面前,你必须离我两米远!”
竟然敢暗指她是女流氓?信不信她真的流氓起来给他看?!
炎•思想巨人•行动矮子•祎在心里腹诽了一百零八式回怼场面,最后却只是干巴巴地立在原地,怂得不敢动。
“求之不得。”杨泽深觑了一眼她那怂样,志得意满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上去,赫然一副自己才是这房间主人的气势。
炎祎气得磨牙,心想这男友租赁有没有售后评分,等回申城之后一定要打个大差评!
思绪飘转间,杨泽深已经躺下了,他长手一伸准备按下床头的顶灯开关,看见炎祎还傻愣愣地立在门口,不耐烦道:“还不睡?”
炎祎显得有些不情愿,“我床只有一米五。”
意思是不足两米的安全距离。
杨泽深挑眉,“怎么,你还想让我睡地上不成?”
“谁叫你之前在我妈面前多嘴的。”
炎祎踢了踢床柱,是在抱怨杨泽深擅自在杨女士面前提出和她睡同一间房。
“我不这么做,你那位精明的老妈早就看穿你拙劣的演技了。”杨泽深嗤了她一声,心想这女人是他带过的演技最差的一届了。
炎祎不服气,走到床边捞起盖在杨泽深身上的被子,“你盖那一床,这被子是我的。”幼稚得像个小学生。
她来到飘窗边,大度地将床让给了杨泽深。
反正也就这几天,作为一个仁慈的甲方爸爸,她才不和小肚鸡肠的乙方斤斤计较。
飘窗上垫有厚毯子,炎祎的小身板勉强能躺下。
杨泽深拽过另一床被子,看到缩在飘窗上的小团子,终究有些不忍心,“要枕头吗?”
哪怕垫了毯子,飘窗怎么能跟柔软的床垫比?
小丫头却不领情,“不需要。”
仿佛觉得自己拒绝得太生硬,她又补充,“我不喜欢垫枕头。”
杨泽深没再强求,关了顶灯,整间屋子暗了下来。
炎祎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其实并不怎么困,外加和一个陌生男人同睡一间屋,总觉得有些不安。
大概是她辗转反侧的动静太大,吵得杨泽深也没能入睡。
“我是相信杨女士说的,你爱抢被子是真的了。”漆黑的屋子里,男人轻飘飘的语气里带着调侃。
“那是,论抢被子谁都不是我的敌手。”炎祎当仁不让,自信开腔,殊不知自己的话里能带来多少遐想,“我可是床上的‘最强王者’!”
024 名节没了
炎祎嘚瑟地发表完胜利感言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顿时失去了把话接下去的兴致。
这个男人就像个闷葫芦,炎祎在飞机上时还担心他会演砸。
幸好杨泽深在杨女士面前演得挺自然,还几次救了场,炎祎对他的业务能力其实评价挺高的。
就是,私下里不太好相处……
早知道当初在机场就不该拒绝他的示好了,炎祎现在有些懊悔。
小女人又翻了几次身,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睡着了,杨泽深却是望着天花板上的顶灯阴影出神。
看着炎祎母女俩的互动,不知为何,他竟然心中升起一丝羡慕。
正常家庭里的亲子互动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他上一次与父母心平气和地交谈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自他十八岁执意要走演艺这条路开始,他和家里的关系就一直僵持不下。
他对其他家庭的了解途径也不过是通过剧本和影视,这还是他头一次亲身经历真正普通家庭的生活。
杨女士看似唠叨,言行里却充满了对女儿的关心,炎祎在到家之前总是抱怨母亲的强势与蛮横,但真正回到家时却又不经意地向母亲撒娇卖萌。
杨泽深闭上了眼,心道这次的椿城之行并非毫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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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祎是被杨女士的拍门声叫醒的,天色已大亮,杨女士在门外的呼喊犹如狮吼功,吓得炎祎像逃命的兔子一般窜了起来。
不好,她还睡在飘窗上,如果被发现了,铁定又逃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问。
“咔哒”一声,门把手被扭动,房门直接从外向内推开,炎祎霎时吓得傻愣住了。
她记得自己昨晚有好好锁上门的,杨女士怎么就进来了?!
完了完了!
“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赖床呢?人家小杨都起来把早餐都做好了,你看看你……”
炎祎从杨女士的唠叨中瞬间顿悟,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个杨泽深,出门也不把门锁好,她这下要被杨女士抓着辫子拷问了!
炎祎心下大哀,正想着怎么辩解,就看见杨女士推门进来,“醒了?傻愣着做啥,快起来吃早饭。”
咦,开门第一句话不是应该问她怎么睡飘窗上吗?
睡迷糊了的炎祎晃悠了下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躺在了床上,而床边铺好的另一床被子被她拱出了一个小山丘,可见她在床上睡过好一阵子了。
“阿姨,让她再睡会儿吧,昨晚她累着了……”杨泽深的声音远远飘来,带着令人遐想的旖旎,叫杨女士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炎祎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赶紧缩回被子里,蒙头盖上。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害羞什么,快点起来,吃了早饭好带小杨出去逛逛。”
杨女士那调笑的语气,隔着被子都能猜想到她脸上那和善慈祥的笑容。
炎祎一脸不甘地咬着被子,心想她家老佛爷啥时候这么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