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程君闻是不是还不死心?”许婉婉问他。
白康安瞥了她一眼:“白康安。”
然后才说:“程君闻什么时候死心过,我从没见过他那样,是真的挺喜欢嫂子的,也不知道嫂子为什么要分,你是她闺蜜,你肯定知道,说来听听?”
许婉婉微微一扯唇:“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懂?”
“哦——我算是明白了,怕不就是因为你这样想,所以嫂子受你影响,也不说,就觉得程君闻也不懂,所以两个人才这样?”
“你他妈再嘴贱一个我看看?胡说八道什么玩意?”许婉婉冷冷一勾唇,那笑怎么看怎么瘆人。
白康安:……
他怎么莫名有点怂?
这女人看着又乖又甜的,怎么说话这么糙?
白康安目露惊讶:“你这……说话怎么跟你长的……不太一致?”
“关你屁事?”
“程君闻怎么会让你来守着月月,看着就不怎么聪明。”
白康安炸了:“许婉婉是吧?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我就……”
许婉婉有恃无恐,直接嘲讽:“就怎么样?你还准备跟我动手?”
这人跟程君闻关系不错,人品倒不至于还打女人这么烂。
“哈,我跟你动手?一根手指头你都不够格。”白康安还真没动手打女人的毛病。
“你小子倒是比程君闻还狂。”
“什么小子不小子,你说话能不能尊重尊重我?”
……
两个人正唇枪舌战的,门突然就开了。
就见程莫梵出来了,身后跟着秦素月,人双眼红肿着,眼泪不停的往外涌。
许婉婉想上去问问怎么回事,一看程莫梵,莫名就觉得他人有些严肃,给人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下意识就没开口。
程莫梵看了一眼这两个人,没什么表情,自顾自往前走。
秦素月落后一步,许婉婉上去忙问:“怎么了,月月。”
白康安也问:“嫂子,怎么了?”
“他说你了?他不至于吧……这么没风度……”许婉婉想起刚刚那一面,心下不由得有些怨怼起来,月月还怀着孕,哪能这么凶她?
“没有。”秦素月打断她。
“等会再说。”
程莫梵这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不过来?”
秦素月重新跟上去。
许婉婉气的一跺脚,嘀咕了一句:“凶什么凶。”
月月还怀着你老程家的孩子呢!
白康安这时候拽着许婉婉一起跟上去:“行了,咱俩也去。”
许婉婉一甩手:“哼,我自己会走。”
“不识好歹的女人。”
“你哪来的优越感?”
白康安头一次觉得自己脾气跟程君闻有一拼,许婉婉这女人说话可真气人,分分钟让人想暴跳如雷。
程莫梵带着秦素月到了病房门前,道:“进去看看他吗?”
紧跟而来的白康安和许婉婉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里面……谁?
总不能是程君闻吧?
两个人从彼此眼里看见震惊之色。
过道里异常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程莫梵一肚子气没出撒,只打算等人好了,算自个儿子头上,想说秦素月什么忍着没说,别因为他两个人再有了嫌隙,程君闻还不知道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
混小子简直无法无天。
秦素月垂眸,把手颤着放到门把上,稍稍用力,门露出一丝缝隙,屋内很昏暗,没有拉灯,只有窗上半边未合上的窗帘透着皎洁的月光落在床脚。
秦素月慢慢挪步进去,然后关上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进去之后,秦素月走到他身边,慢慢坐下来,仔细的看了看他,能看出轮廓,虽然不清晰却让秦素月恍若隔世一般。
好久没见到他了。
一见到就是这副了无生气的场景,跟印象中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让她禁不住的心疼。
程莫梵跟她说了很多程君闻的事情,对她自身只字未提。
虽然说程君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可秦素月听见的时候还是心被扭紧了。
“对不起……”
秦素月想去握他的手,看见他右手手腕缠绕着的白纱布,突然连他左手也不敢去动,最后只将手轻轻的搭放在他的指尖。
关着灯,黑夜无声,秦素月任黑夜侵蚀着伤口,心疼铺满了整个身体,在寂静的夜里无限的蔓延。
秦素月可能是怀孕嗜睡的缘故,又哭了一场,实在耗费精力,觉得困乏起来,没忍住,就趴在床边小憩,在他手边。
秦素月并没有睡熟,当掌心下的指尖微动的时候,就立马醒了,连忙抬头去看他。
正对上一双幽暗的桃花眼。
“姐姐居然在,是梦吗?”程君闻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你别乱动。”
“不是梦。”
“我去喊人。”
“不要走。”程君闻紧紧拽着她手。
秦素月对上他眸子,看清其中的哀求,也没办法去用力狠狠地甩开,只能轻声说:“我不走。”
“你好好休息,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你过来。”
秦素月重新坐下来,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体我们再谈。”
“谈什么?不合适,还是不喜欢了,又要抛下我吗?”
秦素月眼眶一涩:“没有,喜欢的。”
“果然是梦。”
秦素月沉默,眼看着他的神情迅速的低落下去,起身前倾,在他唇上碰了碰,然后重新坐回去:“我说了不是梦。”
“原来真的不是梦呀……”程君闻忘不了那一瞬间的心悸,以及唇上那一瞬间的柔软,很真实。
第97章 你亲亲我好不好?
“不是梦,那你是可怜我,所以才这样说的吗?”
秦素月心中一窒:“不是。”
程君闻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微微低头掩盖了所有的情绪:“你走吧,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秦素月越看他这样,就越是难受的说不出话,又去碰碰他手:“我之前……撒谎了,对不起,我喜欢你的。”
程君闻一言不发的抽出来手,没让她再碰:“我放你走了,你不想跟我继续就别再招我。”
秦素月心中失落更甚,不再去碰他:“你养好身体,我……再跟你说,好吗?”
“已经睡很久了。”
说完,程君闻别过头,不看她。
秦素月深呼吸,明白他言外之意:“没有不喜欢,只是……不合适,过了年我已经三十了,你才二十二,八岁,可能你现在不觉得有什么,再过十年呢?我……年老色衰,我怕你会厌弃我,那我要怎么办呢?”
“而且我离过婚,你这样年轻,家里不会有意见吗,不想让你因为我跟家里不合。”
“门不当也户不对,我不够了解你,也不了解你的家庭。”
秦素月顿了顿,一下子说出了自己内心缺乏的安全感,心跳略略有些快:“我……不是良配。”
紧接着,秦素月又快速的说:“也可以说,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而我不想去承担被你厌弃的风险,就让我们留在最美好的时候,也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一定要在一起。”
程君闻让她对人生又多了一种体验,恋爱体验,是会令人心里发甜,又让人牵肠挂肚,心痛难捱的体验,哪怕以后老了,秦素月回头再看看,这段时光,也是值得的。
程君闻静静的听完,转过头看她,见她没看着自己,只是盯着地面看,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恼怒:“秦素月,你真是好狠,那你顾及过我的感受没有?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除了你没人配得上。”
秦素月听他声调大了些,忙不迭又说:“你别激动,等你好了再说好不好?”
程君闻不管,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秦素月真正吐露心声的机会,只重新拉住她手:“如果我真的松手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牵起来了。”
可他不会松手,事在人为,他不会不拿缘分托词,明明秦素月也是喜欢他的,他能感觉到,他就是要和秦素月在一起,就是要和她共度余生。
秦素月沉默,没办法再撒谎,如果不是这次,她确实不会回头。
程君闻突然用了点力气:“秦素月,告诉我,你爱我。”
秦素月感觉到又有温热的液体滑落眼眶,她听见自己说:“我爱你。”
程君闻听见自己想听的,空缺一大块的心一下子全部被填满了,连带着疼痛和所有的躁动不安也都消散了,还想得到某种确认的似的,颤着声:“秦素月,那你再亲亲我好不好?你亲亲我,我想你亲亲我。”
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
秦素月倾身过去,同刚刚一样,轻轻的碰了碰他唇。
不同的是,这次程君闻没让她离开,反而仰头,抬了左手按着她的后脑勺,细细摩挲,含吮。
强烈的气息攻占而来。
寂静的夜里,以唇舌传递爱意,喉咙滚动,吞咽声更显格外的清晰,像是瘾君子,好像怎么也要不够。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混进口中,咸咸的化开,又让人无端心里生出满足,是失而复得的满足。
程君闻松了些力气,但还是没让人离开,贴着她额头:“那为什么离开上京?为什么从A大辞职?这么不想和我遇见吗?”
秦素月脑子有些发昏,还在小口喘气,闻言轻声解释:“辞职不是因为你,我也没有说要离开上京,我只是去清郡待段时间,还会回来。”
程君闻一顿,那是他想岔了?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其中,像是困在密不透风的暗室里,不见天日。
不然他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想让她回来,他赌秦素月还爱他,会心软。
割腕死不了人,失血过多会,但很痛,比心里的痛,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他知道程君香每逢夜里两点会起来吃东西,养成习惯了似的。
他算准了时间。
“那……和好,好不好?”
“我爱你,你也爱我,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说的那些,年龄我无法改变,可我爱的不是你的皮囊,我也会有老的一天,会变成老头。”
“离过婚,离过婚怎么样呢,没人说离过婚就要低人一等,我不在意,我在意你,而且我爸他知道我们的事情,不反对的,你不用担心他们。”
“不了解我,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了解,至于我的家庭,你想知道的我都跟你说,你不想知道就算了,你是跟我过日子的,也不需要你去过多的在意,除去这些身外之物,哪里配不上我?那我名下的财产都转给你,做个公证,全部都是自愿赠与,那些我还会挣的,但是我只有一个你。”
“所有问题我们都可以好好解决。”
早在得知他割腕的一瞬间,秦素月就心软了,现在她所担心的害怕的,程君闻都有在好好解决。
程君闻向她走了一百步,她反倒还后退一步,结果这人又锲而不舍的走了一步,她是不是也该勇敢一些?
秦素月哭着点点头:“好。”
这次不同以往,这次是感动,是喜悦,是得偿所愿。
感情带来的不是只有眼泪,而眼泪也不一定是表达悲伤。
“别哭别哭。”程君闻抬手轻柔的擦去她眼泪。
“姐姐一哭,我就心疼。”
秦素月仰头,抑制住想要流泪的欲望。
“姐姐上来,躺在我旁边。”
秦素月这次不再是拒绝,顺从的上去,躺在他左手边。
程君闻失笑:“我这次没有骨折,没关系的。”
秦素月抱住他腰身,埋首在他臂弯,不理他,疲惫席卷而上,很快就睡着了。
程君闻抱着她,满心被失而复得的喜悦重新占据,在秦素月此刻看不见的时候,眸色沁满温柔。
第98章 过程和结果哪个更重要
程莫梵等人一大早过来,看见的就是两人相拥而眠的场景。
程君闻倒是醒了,看面前一群人,淡声道:“进来吧。”
时落云有些发懵,床上女人的面容埋在他臂弯,看不甚清晰正脸:“君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
程君香抽着鼻子:“程君闻,你……你有话好好说,别……别再想不开了,我以后大不了……不跟你犟嘴了。”
“谁跟你犟嘴?”
“好吧,没有就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程君香这会儿都依着他。
程莫梵看着他,眉心蕴着微怒:“以后我再跟你算账。”
程君闻颔首,眸色闪了一下:“好。”
这事儿,程莫梵都压着没敢让程家老爷子知道。
程莫梵等人进去了,白康安和许婉婉看见则是识趣的在外面,没进去。
“这是和好了吧?”白康安问。
许婉婉赞同他话:“应该是和好了。”
白康安也觉得程君闻是疯了,叹气:“我也是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嫂子到底这是在顾忌什么?明明也是相爱的。”
许婉婉难得没再怼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你爱的人没有结局,你是选择要过程还是转身离开?”
白康安拧眉:“都没试过,那怎么能知道?”
“可万一没有结局,这个后果是你不想承担的呢?”
“那你读书只读最后一页吗?”
“可如果这本书烂尾,我一页也不会翻。”就像梁佑郄,许婉婉压根不会去选择开始,长痛不如短痛。
白康安并不置否:“称得上烂尾,那它前面应该写的很精彩。”
“选择离开,也是希望对方能遇到更合适更美好的未来。”
“我爱的才是最美好的,我这人就不爱将就。”
两个人各执一词,许婉婉自顾自笑了一下:“怪不得你能跟程君闻当兄弟,人以群分,我早就说过了,我说了你也不理解,还非的问。”
白康安哼笑:“人以群分?你也是,胆小鬼。”
“人生就这么短暂,想做什么就去做呗,干嘛顾忌那么多?”
“你说谁胆小鬼?!那是你们!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许婉婉说着说着,语气就开始不好起来。
“但是,许婉婉,畏手畏脚也许还是不够爱。”
许婉婉白他一眼:“那是他俩的事情,懒得跟你说。”
“得,我不说了,反正现在两个人是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