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接过调令，看着上面的内容，没有半分欣喜。
出门后，姜启深打来电话，慕言犹豫后没接。
连续打了三遍，她才回了信息过去。
下班后，慕言照例在公交站台等车，公车刚来，她就听见了姜启深的声音。
“慕言，上车。”
第52章 你们什么关系
车内，慕言安静地望着前方。
姜启深几次看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个，慕言，我不知道焱哥会过来。”
慕言回神，“我知道，不是你。”
姜启深倒不好开口了，事实上就是他告诉沈焱她在天晟。
“怎么会来？”慕言问他。
姜启深想了一秒，自动忽略邱亦川给他打电话的事，回的自然：“路过，顺便接你下班。”
慕言没再说什么。
姜启深一肚子疑问，“你搬出来了？”
慕言一怔，而后回他：“嗯。”
“为什么。”
这次她没再欺瞒，如实告诉他：“因为我要，告沈萧。”
姜启深猛然将车停至路边，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望着她，似要再确认一遍：“告沈萧？”
慕言确认点头。
“他做了坏事。”
姜启深是知道沈萧本性的，小小年纪就开始纵情在女人窝中。
“沈萧对你做了什么？”
他神色之中透着紧张，慕言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朋友。”
姜启深脸色这才缓和些，没多久又凝重起来。
“因为沈萧你们才闹成这样？”
慕言觉得‘闹’这个词不太合适，她与沈焱不过是立场不同，方式不同，目的都是保全自己一方的利益。
利益当前，谁都不会退让，更何况他还肩负整个沈家。
今天沈焱没说出的话，她懂。
后半程，两人没再聊这件事。
姜启深准备带她去吃饭，慕言想先回疗养院。
将她送到地方后，慕言想起上次还欠了他一句谢谢，便主动将他留下来，要做面给他吃。
姜启深自然乐意至极。
停好车，慕言与他一起去看院长。
进门时院长已经睡了，晓蝶见到姜启深，神色微微异样看了一眼慕言。
“这是姜启深，叔叔。”
晓蝶听沈萧提过他，也是江城的名人，没想到与慕言竟然是朋友，有礼喊了一声：“姜叔叔好。”
“我还年轻，叫哥哥就行。”
这声调侃，晓蝶自在了不少。
慕言走到院长跟前看了一会，顺便又帮她掖了掖被子，姜启深站在旁边，觉得院长很眼熟。
知道姜启深不在意形式，慕言亲自下厨给他做了油泼面。
当他看见颜色艳丽香气浓厚的面端出来时，瞬时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见过色香味最全的一碗面。
方正的小饭桌上，三人围成一团，都在低头吃着碗里的面。
这是姜启深从来不曾有过的体验，感觉很奇妙，又觉得很欢喜。
晓蝶注意到他手上的红绳，藏在左腕的钢表下面。
吃完饭，姜启深没逗留多久就跟她们告别，临走前，他叮嘱慕言：“女孩子在外面生活很辛苦，我有时间就来看你们。”
姜启深走后，慕言又去看了院长才回家属楼洗漱。
睡前，晓蝶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慕言心里一紧，否认的极快，“你胡说什么！”
晓蝶扑闪着那双大眼睛盯着她，明亮又狡黠，“他手上那根红绳，是你送的吧，藏在表带下面呢。”
慕言今日没注意，不知道他还将红绳戴在手上。
晓蝶见她神色微恙，继续探视她脸上的表情，“他人很好，比沈叔叔好相处。”
提到沈焱，慕言不许她在胡说，认真告诉她，“姜是长辈，不可以乱说。”
晓蝶却不以为然，“言言，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并不会因为你不说就停止喜欢。”
这一夜，她不断做梦，睡的很不安稳。
梦里闪现的都是白日的情景。
沈焱的那几句关心，也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翌日，两人很早就到法院门口等着。
晓蝶内心还是坚持那晚的想法，但也不忍心看着慕言的努力白费。
经办人看到她们提交的资料后，认真地跟她们确认了几遍信息，见两人异口同声郑重点头，才收下材料。
慕言刚走，沈焱就接到了法院熟人的电话。
慢慢听完，他没什么情绪，淡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
慕言赶到天晟时，柠姐已经将她的东西全部规整好，调令也放在她的资料框上。
律所里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些打量。
仿佛又回到了在学校的那段日子，起因竟还是沈焱与姜启深。
柠姐见到她，瞥了眼时间，今天她可是迟到了。
“你今天竟然迟到，小心别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
慕言抱歉又感激地看了柠姐一眼，跟她解释：“我去法院了。”
柠姐脸色顿时白了，“你真去告沈家？”
她点头，然后告诉柠姐。
“柠姐，我不想，在这做了，等会，就去打申请。”
“本来，凭我自己，也进不到这里。”
柠姐犹豫，但没劝她。
没多久她拿着调令去的不是新部门，而是人力资源部。
不到中午她就办好了手续。
这是她第一份接触到律师的工作，其实是比较留恋的。
她希望有天自己可以凭实力来到这里，而不是做一个大家都讨厌的关系户。
从天晟出来，慕言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像是专门在等她。
肖雅丽。
她一身名贵服饰，身上散发着世家千金身上特有的高贵与优雅气质。
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兼司机。
慕言定在原地，肖雅丽支开身旁之人，往她走了过去。
“真的是你。”肖雅丽表情上没太大变化，但话音有些敌我难分。
慕言没出声，等她接下来的话。
“昨天朋友跟我说阿焱来找人，是个女大学生，我一猜就是你。”
走近些，肖雅丽的话又平易近人一些，“有空聊聊吗？”
慕言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准备拒绝。不过肖雅丽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不等她说话，直接走在了前面。
她也没什么好心虚，就跟了上去。
咖啡厅里，肖雅丽边喝咖啡边打量她。
慕言点的白水，静静坐在对面。
“想，聊什么？”她蓦然出声，肖雅丽放杯的动作顿了几秒，“所以，你是装哑，沈焱知道吗？”
慕言没心思解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望向她：“不是你要，聊聊吗？”
肖雅丽也没再揪着，告诉她：“慕言，我跟你叔叔，早就有婚约，这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
“那你跟沈焱到底什么关系。”
第53章 示威
肖雅丽盯着慕言，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虽然她已经跟沈家求证了慕言与沈焱之间的叔侄关系，但没听见当事人实口，她还是不放心。
现在是沈肖两家的关键时刻，她不想出任何意外。
慕言望着她，眼神坦荡，丝毫没有闪躲与迟疑，回她：“就是，之前的关系。”
“真的？”
“真的。”
慕言不知道肖雅丽有多爱沈焱，不过看见她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她想起人们常说的那句话：爱情使人盲目，也使人变得不像自己。
肖雅丽见她不像撒谎，又变回了以前的态度，让她理解自己。
她点头，表示理解。
“你叔叔告诉过你，我们明年开春就会订婚吗？”
她这才明白肖雅丽今天来找她的真实目的，探测加示威。
她不对沈焱抱想法，也不会当炮灰，直接告诉肖雅丽，“我跟他，关系，并不近。”
“他的私事，我不清楚，也不过问。”
肖雅丽没再为难她，放她离开了咖啡馆。
慕言走在路上，回想起肖雅丽的话，心底不觉生出凉意。
一周后，她找到了新工作，是一家私人的早托班。
来这里的孩子都有点特殊，所以他们只接熟人的单。
美中不足的就是没什么假期，除了逢年过节，只要父母不方便，她们就得全程照看。
她的专业是学前教育又会手语，园长很喜欢。
期间，姜启深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接。
沈焱没打电话，但阿姨联系过她，她也没接。
她需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工作环境中去，她不想依靠在任何人的名下。
姜启深是个急性子，知道她离开天晟又多次联系不上后，直接找到了沈焱。
“焱哥，我联系不到慕言，邱亦川说她已经办理了离职。”
沈焱并未焦心，连眉眼都没抬。
“你不担心吗？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坏人怎么办？”
见沈焱还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姜启深不觉提了嗓音，再次叫他：“焱哥。”
沈焱眉心微蹙，抬起视线。
“慕言失联了！”姜启深又重复了一遍。
沈焱看了他一会，乌黑的睫毛下映着一层淡淡的光影，让人看不出表情。
姜启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才收回神色，稳了嗓音劝他，“她这样在外面，总归不是事。”
沈焱眉眼沉静问了一句：“疗养院去了么。”
“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打电话也不接。找到晓蝶，她也不说。”
“她在躲。”
说完姜启深脸上又渐露担心。
沈焱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一遍，两遍，也是无人接听。
*
办公室里，慕言刚进门，就有老师告诉她手机一直在响。
慕言打开手机，看到的竟是沈焱打的几通未接电话。
抿紧唇，她将界面退了出来，锁屏。
没多久晓蝶也来了电话，只是这一通电话，彻底让她乱了心神，紧急跟园长告假后就直奔疗养院。
出租车上，慕言心都在抖，脸色苍白的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晓蝶又哭着来了电话，“言言，再快点，院长快不行了……”
……
慕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疗养院的，只知道下车狂奔时，满脸是泪。
那种绝望无助的恐惧感又袭来了，先是慕爷爷，现在是院长。
急救室外，晓蝶见到她就跑过来扑进她的怀，一双眼哭的红肿。
慕言不敢哭，抹掉脸上的泪以后，生生将余下的泪憋了回去。
没多久，就有护士过来下了病危通知书。
慕言颤抖地望着手上的单子，竭力控制自己不哭出声。
这时姜启深电话打了进来，她望着屏幕上一直闪动的名字，竟久久提不起劲。
她急需件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遍，两遍，今日的姜启深也似是抱着直到接通的信念在打。
许久她才抬起颤抖的指尖滑过接听键。
接通后，耳边瞬时传来姜启深斥责又担心的声音。
慕言感觉这些声音很远近又很远，姜启深察觉到她气息不对，一颗心猛然提到嗓间，“出什么事了！”
她感觉胸腔内像堵了一道巨门，将所有进出口全部封死，压的她透不过气。
姜启深又唤了两声，她才调整好呼吸，极为压抑地叫他：“姜启深。”
“慕言，怎么了，说话！”
……
挂上电话，姜启深调转车头就往疗养院奔。
沈焱正准备出门，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后，也直接赶往疗养院。
姜启深到的时候，急救室的红灯还在闪，慕言和晓蝶分别蹲坐在两处角落里。
担心了这么多天才见到人，姜启深看她一双眼憋的厉害，所有担心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轻声，“地上凉，起来。”
慕言借力才站了起来。
将她与晓蝶扶到长椅以后，姜启深去了旁边的问询台。
没多久沈焱也到了。
两人隔了一点距离，四目相望，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沈焱并没往她跟前去，而是叫来了几个白大褂医生双眉蹙紧，在不远处聊着什么。
姜启深也走了过去，两人一同跟医生探讨问询。
哭到累极的晓蝶往慕言身边靠去，问她：“言言，他们会有办法的，对么。”
慕言望着对面两个极为认真的男人，重重点头。
没多久，白大褂们离开了，走廊里就剩下沈焱和姜启深，两人各自讲着电话。
沈焱挂了电话就往这边走来。
慕言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跟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告诉她：“别担心，我已经调了最好的医生过来。”
她鼻尖又酸了起来。
厚重如沈焱，他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姜启深接完电话后出去了一趟，到附近的超市里拿来两瓶热好的牛奶递给慕言和晓蝶。
慕言抱着牛奶望着门上角的急救灯怔神。
姜启深想起她遇险那晚见到她时的情景。
别人遇到困难或危险，都是尽可能地把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而她是把所有的情绪都锁进心里，静静地，愣愣地，像个破碎的洋娃娃。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急救室的灯才灭，慕言和晓蝶立即起身守在门口。
过了一会，有医生陆续走了出来。
首先出来的就是沈焱调来的专家，慕言听了一会听不太懂，只知道情况不好。
第54章 留个念想
沈焱见她脸色很差，给姜启深使了眼色，自己带专家到别处单独聊。
慕言没跟去，见护士将院长推了出来，一路握着院长的手与晓蝶寸步不离跟着。
沈焱回来，就看见慕言趴在院长床前，眼睛都不眨地望着。
想起专家刚刚说的话，沈焱想对慕言说几句，犹豫片刻后又退出了房间。
姜启深跟了出去。
“专家怎么说。”
沈焱没隐瞒：“今明两天。”
姜启深没再说话。
凌晨的时候院长醒了，先是不放心地看着晓蝶和慕言，后来拉过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