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青顿时无言，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无言，而是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也看见自己了，并且走了过来。
未曾蒙面的两个人一对视就箭弩拔张，互看不顺眼，心里都下判断，这人来者不善。
“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男人视线从周祁身上移开，垂眸看着宋立青。
宋立青刚要回答，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她跟我在一起，没空接你电话。”
周祁将宋立青拉到自己身后，皱眉不耐烦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们什么关系？”
周祁冷淡着脸，压制着火气，忽地嗤笑一声，反问:“你觉得我们住一起能什么关系？”
他不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只想听宋立青亲口说。
宋立青没摇头没出声，似乎就是在默认那个猜测。
男人还想说话，周祁不耐烦了，明知故问:“你哪位？”
“……前男友。”
“哦，就是你啊。一个合格的前男友应该跟死了一样，懂吗？别再来骚.扰我们两个，会报警。”
第39章 秘密
毕业以后, 两个人的关系断的干干净净，所有联系方式都没有，当时也算好聚好散, 和平分手。
对于梁嘉佑的突然出现, 宋立青是吃惊的，尤其是出现在自家小区这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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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宋立青听着他的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一直沉默。
梁嘉佑一直在说大学时候的事情，他说他记得很清楚, 一起走过的街道, 一起在图书馆看的日落, 他都记得。他说在美国读书的日子, 一直没忘记她。
这些话让宋立青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梁嘉佑：“你过得好吗？”
宋立青点了点头，“很好。”
是很好，不是还好，是超出预料的好。
后面两个人的聊天方式就是一问一答, 宋立青的手机弹出新信息，摆在桌面亮了亮, 梁嘉佑淡然一笑，“你看吧。”
“抱歉。”
宋立青拿起手机解锁看信息。
Z：【家里没醋了。】
方才小区门口, 两个人言语之间谁也不让谁，几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宋立青脑瓜子嗡嗡嗡的, 扯住周祁的手往后退, 跟他说了几句话。
周祁这才熄火，不情不愿地说：“行吧。”
“我在家里做好饭菜等你, 别去吃外面的，不干净。”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他说完后还特意看了一眼梁嘉佑，然后拎着水果进小区。
宋立青瞥了一眼时间，才中午，这么早就开始做饭了？
宋宋：【等下我回来的时候去买，不急吧？】
Z：【我要是说急，你就能早些回来吗？】
宋立青抬头看了一眼梁嘉佑，抿了下唇，敲字回道：【能。】
那头捧着手机笑，他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跟个臭屁小孩一样春风得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咖啡厅的话题始终要绕回到过去，宋立青把手机放下，心中舒出一口气，脊背不自觉挺拔几分，她直直看着梁嘉佑。
梁嘉佑很好，他没有做错过什么，在一起两年，尊重自己，但是有些人的出现早就定下了结局。好人卡不是梁嘉佑想要的，他一直知道，这个人不爱自己，她回回看向自己的时候都会走神。
人的身体比心更加诚实，梁嘉佑什么都知道，但他就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有一天她就发现自己了呢？
可是时间不等人，物是人非，故事的发展不如他所愿。
宋立青不喜欢纠缠，同样也不喜欢别人来纠缠自己，她相信梁嘉佑不是这样的人，最后一句话说完，梁嘉佑看着她起身，忽然道：“如果我说我是呢？”
-
醋有很多种，很多个牌子，不同牌子的口味天差地别，宋立青喜欢吃粉加醋，但她并不知道做饭要加什么醋。
拍了照片发过去，问他要买哪种。
看到回复后，宋立青无语，什么陈醋香醋的，分明是周少爷在吃醋。
空手出超市。
宋立青不急不慢往家走，耳机播放音乐，路过一棵桂花树，她抬头望望，秋浓桂花香，今天的阳光也是格外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
晚饭格外丰盛，都是宋立青的最爱，周祁让她把刮刮乐抱过来，想上手掂一掂是不是真的胖了。
“你对猫毛过敏，”宋立青摇摇头：“还是别了。”
周祁眉梢微抬，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鸡翅，说：“我能克服。”
爱能克服一切，过敏嘛......又算不上什么大事。
刮刮乐从医院带回来以后，他就没见过，只能在宋立青发的视频里看一看，比起刚带回来的时候是真的圆润了不少。
而且，他早晚得适应刮刮乐的。
最后是宋立青妥协，答应他去看看刮刮乐，一进屋，刮刮乐就过来蹭他，完全不搭理她这个铲屎官。
给宋立青气到了，明明她才是那个天天铲屎喂粮的人！
宋立青叫它：“刮刮乐，来妈妈这里。”
刮刮乐在周祁的怀里拱来拱去，还要扬起头去蹭他的脸，这是宋立青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她好嫉妒啊。
真的一点都不带搭理她的，杀手锏猫条都拿出来了，刮刮乐不为所动。
“你身上是撒了猫薄荷吧。”
“那是什么？”
“一种让小猫咪上头的东西。”
宋立青羡慕嫉妒恨的泪水从眼角淌下，同性不是相斥吗？怎么刮刮乐这么喜欢他？
去换水的时候听到周祁打了一声喷嚏，声音很小，明显在克制着自己的不适，宋立青蹙了蹙眉。
之后不管他怎么耍无赖，宋立青不为所动，坚定让他回去，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宋立青忍不住想笑。
第二日上班的时候，吴冉一见她就冲过来，宋立青在喝水差点被呛死，重重咳嗽好几下。
吴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宋立青抬眼看她：“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激动？”
两个人离开茶水间，边走边说。
“不是啦，我在激动你跟你那个帅哥同学，”吴冉眨眨眼：“怎么样？昨天我搭的桥成不成功？”
宋立青没说话，在回想。
她接着说：“果然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记得第一次在古北寺，他顺路载我们一程，那时候我就说你们两个猫腻。”
“你还跟我讲没有。”
宋立青扯唇笑了笑，那时候就是没有嘛。
吴冉拉着椅子坐到她旁边，用仅两个人可听见的音量在那说话：“感觉那时候他压根就不顺路，你信不信我们随便讲个地点，他都说顺。”
现在信的。
宋立青捧着热水呼呼吹了两口，眼睛亮亮的盯着前面，嘴角上扬。
“对了吼，难道那晚他也在你家睡的吗？我怎么早上没看见他呢？”
能开库里南的人肯定不会住在那里的，吴冉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在仔细想早上醒来时在她看到的一切。
也没地铺啊，被子都没有多余的，睡的哪？然后就是看见她家的那只猫，可是根本不给人摸，一见自己就跑。
吴冉实在想不到，看着她，等回答。
宋立青凝眉，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说，“他住我隔壁啊。”
一声惊讶，引得公司其他人也瞧过来，吴冉赶紧捂住唇，“他怎么会住那？！”
“很惊讶吗？”宋立青真的不太明白，她开始也有惊讶，但是没这么大 ，住哪里不就是全凭他喜好嘛。
吴冉用力点头。
她拿她前面谈的这个举例，他的家境也是很好的，但他会想的是把自己接出去，找个更好的地方住，不会为了她搬到一个破小区。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有能力当然是给女朋友最好的。
这一点没错，绝大数的人也都这样想。
吴冉开始也是这样的想法，现在就不了，人有阶级差，贫富差，硬强融的圈子是融不进的。
而家庭好的一方也不会为了另一个人放弃现有的一切，去融入她的生活里，同她的朋友交朋友。吴冉生出羡慕的目光，感慨一句：“他在想办法走进你的生活，就好比一个人要想感同身受你，那他就得穿你穿的鞋子走来走去。”
“他不用你来迎合他的生活习惯，他会自己来适应你。”
“妈的，这是什么稀缺物种，”吴冉哭，“你说我该朝哪个方向拜才能遇到这么一个好男人？”
“算了，还是徒手接炸弹比较容易。”
宋立青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听完吴冉的话，她心忽地一软，他好像真的一直在迎合自己。
-
当晚十一点半，宋立青洗漱后出来，一通未名电话打过来。
不熟悉的号码，宋立青拒接。
这个号码的主人似乎似乎并不死心，一直打，打到最后宋立青都烦，接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准备说不用谢谢。
她以为又是什么推销电话。
却听那头醉醺醺的声音传来，宋立青辨认了好久，不太确定喊了一声：“梁嘉佑？”
“是我。”他笑：“说了我会纠缠吧。”
宋立青：“......”
“你喝多了。”
“嗯。”
“你记不记得咱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最后选择了我吗？”梁嘉佑扯了扯唇角，自问自答：“你说觉得我好，注意细节，做了挺多让你感动的事，但是我什么也没做。”
“什么意思？”宋立青心脏猛地纠起来，加速跳动，那头忽然间沉默，她烦躁抓了抓头发，“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梁嘉佑看着流动的光，抬手轻握，什么也没有在手中，“我唯一做的事，就是在操场跟你表白，还有每天下课等你。”
宋立青瘫坐在沙发上，指尖微颤。
过了几秒，她热泪盈眶。所以说，大一到大二，所有让她感动的细节都不是他，停电时的光，朋友圈的回应，走黑巷时的陪伴，还有绝版书籍的忽然被告知店里突然被退回一本……
但当她说起时，他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他承下了这些好。
很多个心情沮丧的日夜，坐在操场独自发呆，想着法子逗她开心的人从来不是他。
有很多个机会她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她没有回头看。
庆幸，她还有盲羊补牢的机会，那个人还在身边。
宋立青哭腔明显:“你早应该跟我说的。”
梁嘉佑自嘲:“早说了你应该会立马跟我分手，然后去找他吧。”
“其实我也否认过，你问我那个荔枝，我说那不是我。”
是她愚钝，宋立青挂断电话，她先入为主，觉得那是他，她手背擦过眼泪，眼泪越掉越多，她捂住脸，掌心湿润。
过了一会儿，宋立青起身，从铁盒子里拿出一串钥匙。
周祁不在家，他现在还在公司忙。
宋立青打开那道门。
灯光刺眼，宋立青握着手机，跟着周祁的指示帮他找文件。白色斗柜的第一格抽屉，宋立青拉开。
没有看见。
宋宋:【不在这个抽屉。】
Z:【不可能啊，有两个白色的柜子，你找的是哪一个？】
宋立青又看到那个印着铃兰花的盒子。
理智告诉她，不能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但她的手已经触碰到凸起的铃兰纹路，手机放在一旁。
她打开盒子。
里面依旧是那两个纸飞机，这一回，宋立青拆开了自己旁边那个。
是她很熟悉的字迹。
【毕业快乐，愿她所得皆所愿，然后不要再讨厌我。】
她拆开自己的。
【毕业快乐，祝他四时平安，前程似锦。】
两张纸条摆放在一块儿，都带着对彼此的祝愿。
宋立青无声落泪，在那个盒子里，还有一张她高一的证件照，那时候的她还很胖。
脸圆乎乎的，唯一特别就是那双眼。
电话打了过来，宋立青接听后忍着眼泪，紧紧咬住下唇，忘了在电话这头点头，那边是看不见的。
周祁敏锐察觉不对，问:“你是不是看见了？”
“嗯。”
周祁站在落地窗前，另一只垂着的手不自觉攥紧些，心砰砰砰跳。
故作轻松道:“本来想以后告诉你的，但是你提前发现了。”
他想的很好，那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有了感情基础，然后某个黄昏小镇，两个人回忆过去，她说着那些他不知道的暗恋细节，也许她会笑一笑，再说，那时候真幼稚啊，不勇敢。
幼稚，不勇敢的不止她，同样还有他。
“那我就现在和你说，过去现在，我一直都喜欢你。你可以好好考虑，不用着急给我答复，也不要因为这几样东西对我产生怜悯，不要将就勉强自己。”
“我不着急。”
周祁来回在办公室走，心情忐忑，呼吸都加重几分。
宋立青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的，在感情里，她需要反复确认自己被爱，没有安全感，在这之前，她都在猜测，在犹豫，甚至是权衡利弊。
如果注定没有一个好结果，她就不想开始。
抓住幸福，比忍受痛苦更加需要勇气。
而现在，她看见了他的贪嗔痴。
一时间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更傻好了，宋立青摩挲那张已经褪色的证件照，好似上面还残留他指尖余温。
她听见听筒传来的敲门声。
“文件现在是不是急要？”
“不急。”
过两秒，听见他又说:“急。”
“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第40章 秘密
来之前, 宋立青在心中打好了草稿，待会要说什么，要怎么表明心意, 怎么把遗憾圆满, 怎么跟他说她都知道了在京北的那几年。
但最后，她就像多年前的那个自己一样，一见到他就什么都忘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用力奔向他, 抱住他。
拥抱比亲吻更让人心动，更让人感受到爱的浓烈, 心脏是一块敏感的肌肉, 此刻他们那块敏感的肌肉正在因为彼此而狂跳不止。
所有道别的话里, 宋立青最爱明天见, 所有的肢体相碰，她最喜欢拥抱。
周祁懵了一瞬，伸出双臂，环抱住她, 一切就像梦一样不真实，日夜惦念的人此刻抱住了自己。
可是强有力的心跳声在告诉他, 并非梦。
伦敦的很多个夜晚，身边好友在谈论未来时, 他都会想起宋立青，想起她明亮的眼, 高绑的马尾。话题转到他身上, 问他未来是如何, 他摇一摇头，“未来”这个词太大, 一点也不具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