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和魔物死去,又会化成血水流进极乐天中,导致这里的魔气浓度不断升高。
似乎是因为老魔尊的死,洞窟中的魔气浓度又上升了不少。
魔气会滋生魔气,污浊永不消除,死亡的阴霾迟早会卷土重来。
像是走了一步死棋,找不到破局之法。
她只能尽力让生活在这里的人少些戾气,人心变得好了,对魔气的侵蚀至少能多些抵抗。
衡芜……一想到他显露出魔性时脆弱又敏//感的样子,她的心里便一阵抽痛。
他那么痛苦,自己能为他做的却少之又少。
“尊上在想什么?”
身旁传来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余溪转脸看向不知何时跟过来的储良,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不说,储良转着眼睛,主动问道:“衡芜君近来还好吗?”
余溪淡淡答:“他不太好,先前吃过还有些用的丹药,现在再吃已经完全没有效果了。”
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帮他化解体内躁动的魔气,但两人之间修为相差太大,即使每日双修,于他而言也是杯水车薪,更多的只是心理上的慰藉罢了。
“请尊上宽心。”储良低下头。
余溪反问他:“如何宽心?”
储良:“属下已经从魔宫正东侧的炼丹房中找到了一味老魔尊长时间服用的丹药,可助衡芜君消解魔气,削弱魔性。”
闻言,余溪眼睛一亮,“在哪里,快拿给我看看。”
储良拱手解释说:“丹药还在炼制,衡芜君与老魔尊的身体状况不同,因此丹药的时间还要更长一些。”
暂时拿不到丹药,余溪着急的心火熄了下去,吩咐他:“什么时候丹药练好了,立刻拿来给我。”
“是。”
算着出来有一会儿了,衡芜现在应该醒了,余溪转道往回走,路上热情的同碰见的人打招呼,有忙碌的百姓,巡查的武官,还有堆积在墙角的弱小到不成形的魔物。
走到半路,周围的人多了起来。
余溪有些疑惑,虽然她并不在意跟百姓们近距离接触,但方才一路走过来,路上的人都会礼貌着与她隔开一段距离,身边这些莫名靠上来的人,明显有些怪异。
正疑惑不解时,身旁的路人一个不小心往她身边倒过来,跟在她身后的事从正要去拦,却被那路人当腰捅了一刀。
路人拔出刀来,迎面向她砍来,
得到信号,埋伏在人群中的刺客瞬间亮出兵器,齐刷刷的朝着她杀过来。
面对周围一圈围上来的人,余溪不慌不忙,甚至感到有些可笑。
当初她要去杀老魔尊,那时挡在路上的人里可不见这几个面孔,如今又来刺杀,不知是眼馋她手里的权力,还是怀念那个杀人放火都没人管的混乱时代。
三两个过身躲开刺客们的攻击,这次出门没带问情,她便赤手空拳同他们过招。
几道术法下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几个刺客便被束缚住手脚,当头被打晕。
余溪拍拍衣袖,冷哼一声:“只有这么点本事也敢来刺杀本座?”
甩手将几人堆到一起,吩咐侍从,“给我搜身,我倒要看看这帮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何要刺杀我。”
几个侍从上去搜查,很快搜收到了东西送到她眼前,“尊上,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看那令牌,余溪感到很眼熟。
储良提醒她说:“这是魔宫中侍从首领的令牌。”
魔宫里出内鬼了!
余溪瞬间反应过来,“不好。”
顾不上此处,腾身而起,飞回魔宫,离这居住的院子越来越近,院中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近。
余溪冲进院子里,就见墨玉被踢打着趴在了地上,问情的健身被插进了墙缝里动弹不得,墨玉沾了一脸的土,不住的哭喊着,“爹爹!”
她跑进屋里,房中没有了人影,床上的被褥被粗暴的扯拽到地上。正屋的房门大敞着,窗户微开,门前的石阶上印着一些陌生的脚印,证实着刚才的确有人来过,绑走了衡芜。
这帮居心叵测的刺客。
早早的潜伏在魔宫之中,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心里却盘算着要害她。
这几天,衡芜因为身体问题一直不曾在外露面,便叫这些人以为他快不行了,想绑他来威胁她?
一群蠢货!
这样威胁不了她,也没法让他们得到任何好处,只会让衡芜的魔性变得更加不可控制。她不容易才安抚下他的心绪,全都被这么几个蠢货给毁了。
“尊上!”储良带人匆匆跟来。
余溪从房中走出,凶狠道:“去查,万魔窟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得无影无踪。”
“是。”储良赶忙安排人去。
院子里,无辜的少年坐在地上哭,余溪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让他站好,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墨玉低着头,自责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爹爹。”
“不是你的错。”余溪揉揉他的头,“那些干了坏事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少年仰起头看她,水润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憧憬。
不多时,院外的武官来问:“敢问尊上,街上抓住的那几个刺客怎么处置?”
余溪先是哄着墨玉去墙上拔出问情,自己私下对武官吩咐,“拖到暗处杀了,尸身丢进极乐天。”
既然那么喜欢混乱杀戮,那就让他们不得安宁好了。
武官得令,下去办事。
又过了没一会儿,储良回来了她面前,禀报说:“尊上,查到一处可疑的石洞。”
“走!”余溪立马动身。
在储良的引路下,她来到了万魔窟边缘的石壁下,在石壁处在半空高度的位置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石洞,里面漆黑一片,隐约透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前来搜查的侍从都堵在洞口处。
余溪往里看了两眼,问储良:“这里面是什么?”
储良解释说:“这石壁中本来有处裂缝,穿过裂缝就能离开万魔窟,但这道裂缝年岁已久,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坍缩了。”
得知里面的力量已经萎缩,余溪再无顾忌,出拳打破了石洞的入口。
两人高的入口被打成了方正的圆,少女迈步进去,外面的光也跟着照来,漆黑的山洞照进些许光亮,便见一地死尸,有几个身上还穿着魔宫侍从的服饰。
看来这帮人就是密谋绑架衡芜又刺杀她的刺客。
余溪蹲下身,发现地上的血液还是新鲜的,地上的尸体有十几具,山洞之中却不见衡芜的身影。
奇怪了。
看不到他的人影,但她能明显的分辨出,这山洞之中的确有他的气息。
地上的魔修魔物死状凄惨,有的断成了几截,有的浑身的皮肤都被割坏,生生的流血致死,一个个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看他们死的如此不宁,余溪更加担心衡芜此刻的状态。
他本就已经被魔性扰乱了心智,如今又被这群蠢货激怒动了杀孽,万一他彻底失去理智……她无法想象,衡芜若是彻底抛弃人性成了魔,她该怎么做?
“尊上当心!”
听到提醒的瞬间,余溪回过神来,却感到身躯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进入了石壁之中。
穿过坚硬闷热的石壁,恍然间,她发现自己仍然处在石洞中。
这里与刚刚她待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这个石洞中没有死尸,也没有跟随而来的侍从,石壁模糊着像是幻影,没有入口,更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隐约中,她渐渐察觉到,这里是某人捏造出的空间,实中有虚,虚中有实。
空间的主人不言而喻,空气中充斥着衡芜外放出来的魔气,不安而躁动,灼热又混乱。石洞中看不到他的身影,但处处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滴答,滴答……”
寻着声音观察整个石洞,发现是石洞上方正在往下滴着血水。
那些被魔气侵蚀的将死之人,身躯也是如这般化成了血水,最终流进了极乐天中。
余溪心脏一抽,紧张问:“阿芜,你在哪儿?”
无人回答她。
在她没有注意的身后,滴在地上的血水积成一小滩,凝聚成一条条半透明的触//手,迅速的缠绕上她的脚踝,顷刻间,少女的身体被吊了起来,浮在半空。
脚下忽然失重,余溪大惊失色。她太熟悉衡芜的气息,以至于被他偷袭,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
扭动着身躯挣扎,身上的束缚却越箍越紧,几乎痛到让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她不敢再挣扎,稍微放松了身体,束缚却没有跟着放松,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松紧,箍着她的手腕脚踝。
吊悬在半空,余溪有点紧张,但还是保持平常的语气。
开口问:“阿芜怎么不跟我说话,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惹你不开心了,还是说,阿芜想跟我玩捉迷藏?”
面前的石壁中隐约响起一两声脚步声——他就躲在这层幻影的背后。
余溪轻咳了两声,捏着嗓子软声道:“你想和我嬉闹,也得把我放下来吧,这样吊着我,我的胳膊好疼啊。”
她的声音封闭在狭小的石洞中,一墙之隔的对面,美人默不作声。
缠在她身上的触//手稍微松了一下,很快又警惕着收紧。
“不放。”他声音颤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如此反常的反应,更加让余溪确定了猜想——衡芜果然又起了魔性。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跟现在的他硬碰硬。
身子柔软地垂下去,随意道:“不放就不放吧,那我就在这儿睡一觉,等你什么时候绑够了再放我下来吧。”
说罢,她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稍过片刻,听石洞之中没有了声音,美人才拖着染了血的身子从黑暗的石壁中走出来,银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肩上,他一边走向余溪,一边抬手抓着几缕头发羞愧地遮了下面容上滚烫的魔纹。
好疼,魔纹显露的地方如同烙印一般灼痛。
身躯由内而外的腐坏,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只能循着最初的执念,将她捆绑进来,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无法离开。
余溪……
心中默念她的名字,走过来,面对着吊悬在半空“熟睡”的少女,抬手轻抚她的脸颊。
触//手捆着人往他怀里送,他便从善如流抱住了少女柔软的身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身心都放松下来。
“终于肯出来了?”余溪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眼埋在她脖颈间的俊美的脸。
“……”
衡芜垂下眼眸,没有应声。
都主动抱上来了,还不跟她说话?
余溪嘴角一撇,嘟囔说:“夜里还抱着我喊我娘子呢,这会儿却连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阿芜的心思可真难猜。”
说着话,明显感觉到压在胸腹上的心跳快了许多——果然,要想他平复情绪,就得说点好话哄一哄。
她可最会哄人了。
说话间丝毫不提此刻诡异的环境和气氛,只揪着他一个人,声音又软又糯,甜甜道:“这里那么安静,你再不跟我说话,我就要无聊死了。好夫君~不要不理我呀。”
听到她口中说出那两个字,美人脸色一红,紊乱的心跳撞的更狠了。
心跳都这么乱了,还忍着不说话……
“就只想抱着我,不想让我抱抱吗?”余溪活动了下手,示意他给自己松绑。
感受到她身体的动作,衡芜猛然收紧了缠绕在她身上触//手,那是他力量的发散,是他意识的一部分,粘稠血腥,肮脏不堪。
他抓紧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警告说:“这里是我外放的空间,没有我同意,别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
她哪里也别想去,就只能待在这里。
空间……外放?
他体内的魔气已经溢出到这种程度了吗,余溪心惊,面上还要装傻,迷糊着问:“你在说什么啊?”
衡芜叹了一口气,不再跟她绕圈子,直言说:“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我就要成魔了,留在人间的日子没有几天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堕入魔界,再不能见天日……”
他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明白。
脸颊在她侧殪崋颈上蹭蹭,借她的体温来消解魔纹印刻在脸上带来的灼痛感,肌肤相贴的亲密感,还能带给他一丝慰藉。
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染了欲念的嗓音在她耳边引诱。
“余溪,和我一起去魔界吧。”
余溪眨了下眼睛,简单思索一下,轻快答:“好啊,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惊讶于她答应的如此轻松,衡芜不确定的又问一遍,“真的?”
少女面色如常,表情灵动可爱,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当然了,我不是已经与你歃血为誓了吗,你是我的道侣,我怎么会忍心让你孤身一人呢。”
她的眼睛亮亮的,衡芜迷蒙的眼眸只看一眼便确信了她的真心。
“余溪,我爱你。”
他亲了亲她的耳尖,柔软的唇擦过脸庞,吻住了少女粉嫩的唇瓣。
她积极的回吻,闭上眼睛勾他深入,渐渐的,唇瓣有些发麻,舌尖都被咬痛了,他的身躯忽冷忽热,意//乱情//迷之时,缠绕在她身上的束缚稍微松了些。
在他下意识要把束缚重新收紧时,余溪将双手搭在了他肩上,热情地把他搂到身前来,不断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本要收紧触//手彻底松了下去,坠落到地上,变回了一滩死寂的血水。
石洞中的气氛变得潮热起来,衡芜抱着少女往石壁上抵,死死地箍着她,恨不得把人吞吃入腹,彻底融为一体才能罢休。
扯她的衣服,扣住她的腰肢,躁动的心烧起了一团大火,要拉她一起,烧成灰烬。
衣衫半褪,怀中柔弱的身子不知为何,突然无端生出一股力气来,抓住他的手臂一个转身到他身后,按住他的肩膀,将他上半身压在了地上。
衡芜被迫跪倒在地上,上半身低伏进了血水中,肌肤触碰到冰冷粘稠的液体,让他燥热的思绪陡然转冷。
余溪跪压在他后背上,指尖祭出一根银针,对准了男人的后颈。
冷声说:“别动。”
感受到贴在后颈上的一丝凉意,衡芜又气又恼,身子不住地颤抖。
见他神智失常到如此地步,余溪忍声道:“不要乱动,这定魂针是你传给我的,我还没有用过,要是扎错了位置,你的身体可能就废了。”
意识混乱的衡芜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挣扎之间不管不顾的向外释放魔气,逼迫她同自己一起沉沦。
“你骗我,你骗我……”质问之中,隐隐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