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谦说:“几个哥们给我搞了个派对,晚上八点,在三里屯的夜店,你能来不?不会反感吧?”
赵豫说:“怎么可能?我就是为夜店而生的,我妈都说,我生出来就是蹦迪的姿势。”
乔谦一脸开心:“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来接你。”
赵豫说了声“好”,跟 Maggie 和胡一美去了会议室开会。
会开到一半,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先前已经答应了梁秋穆,跟他去听音乐会,时间也是这周六晚上八点。
她刚刚只顾着跟乔谦胡侃,完全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如今她又应承了乔谦的邀约,临时爽约也不好。那不如不去音乐会了?反正她对古典乐也没兴趣。
赵豫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眼前就浮现出梁秋穆的冰山脸。以那男人的拧巴劲儿,要是放他鸽子,估计他两三个月都不会搭理她了。
那只能跟乔谦说晚点过去了。她这么想着,一开完会就去了教室,把乔谦叫出来,诚恳地向他道了歉,说自己没把时间安排好,周六晚上已经答应了梁秋穆去听音乐会。
乔谦以为赵豫又要食言,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不想,赵豫居然问他:“我听完音乐会再去参加你的生日趴可以吗?”
乔谦大度说:“当然可以啊。”停了一停,又说:“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音乐会吧,我也挺喜欢音乐呢。”
赵豫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那我现在就订票。”乔谦说。
到了下午,赵豫又去找梁秋穆说明了情况。
梁秋穆一脸不悦。
赵豫抱着他的手臂,央求说:“周六是乔谦的生日,我不好爽约。不然咱们听完音乐会,一起去帮他庆祝一下呗,毕竟都是熟人。”
梁秋穆心里虽然气恼,但又不想让赵豫跟乔谦单独相处,只能答应了下来。
周六晚上,三人如约来到音乐厅。赵豫是跟梁秋穆一起来的,到得比较早。乔谦来得晚一些。他特地买了两张 VIP 包厢的连坐票,一到现场,就找上了赵豫身边的一对情侣,问他们能不能跟他交换位置。这种中彩票一般的大好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那对情侣欢天喜地地拿着他的票去了包厢。
乔谦大大方方地在赵豫身边坐下,赵豫也没觉得不自在,两人旁若无人地聊起了一会儿的生日趴。梁秋穆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觉得如坐针毡。
好在音乐会没过多久就开始了,那边的两人总算是闭了嘴。
赵豫平日里很少听古典乐,除了几支公众耳熟能详的曲子,她对古典乐的叙事结构一无所知,听了没一会儿就云里雾里,对着节目单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演奏到了哪一首,连鼓掌都找不到气口。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听了半小时,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犯困,尽管她一直拼命掐自己大腿,还是一仰头睡了过去。
乔谦瞧见了,觉得好玩,拿出手机对了她的睡脸拍了好几张照片。
梁秋穆回头看着两人,眉头皱成了川字。乔谦也看了看他,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
梁秋穆抬起手肘,捣了赵豫一下,恰好台上一个高亢的强音,赵豫猛地惊醒:“打雷了吗?”
乔谦差点笑出声来:“赵老师睡眠质量够好的,这么吵都睡得着。”
赵豫打了个哈欠,小声说:“这玩意也太催眠了。”
梁秋穆面无表情道:“你们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先走。”
赵豫忙说:“我认真听,保证不睡了。”
梁秋穆没有理她。
听完了音乐会,梁秋穆的情绪已经差到了极点,本想直接回家,赵豫却拦住他说:“说好了一起去给乔谦过生日嘛,我们都已经陪你听音乐会了,你怎么能反悔?”
梁秋穆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最后还是被赵豫拖着去了夜店。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只待了两分钟,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吵得头痛欲裂,心脏突突直跳,仿佛要爆炸了一般。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帮人要花那么多钱,特地来这种地方体验噪音污染。
再看赵豫,却宛如重获新生,脸上闪耀着激动的红光,眼中迸发着奕奕神采,在一旁摇头晃脑,蹦蹦跳跳,仿佛一个喝醉的人在撒酒疯。所以,她来通州之前就是这幅样子吗?
梁秋穆上去拉住她,大声说:“你知不知道,超过 100 分贝的噪音,会对耳膜造成永久性损伤,还对心血管系统有不良影响?”
赵豫盯着他看了三秒钟,说:“啥?”
梁秋穆刚要重复一遍,乔谦过来了,贴在赵豫耳边说了句什么。赵豫跟他相视一笑,不容分说地拉着梁秋穆去了二楼的卡座。
这里的气氛更奇怪了,他和几个衣着时髦的陌生人坐在二楼喝着酒,下面一堆人面目模糊,载歌载舞,他想起古时候的跳大神仪式,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赵豫却丝毫没有觉得不自在。这女人似乎有种才能,不管什么圈子,都能在五分钟之内迅速地融入进去,当然,也可能因为她跟这些人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梁秋穆跟所有人都搭不上话,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了半杯威士忌。一转头瞧见赵豫正跟乔谦谈笑风生,心里酸酸的,放下杯子走了。
赵豫过了两三分钟才发现梁秋穆不见了,赶忙追了出去。
她来到路边,梁秋穆已经打到了车。她急忙跑过去拉住他,说:“你这就要走了吗?再留一会儿吧。”
梁秋穆冷淡说:“不了。”
“我们这才待了十分钟,现在走不太好,而且也没跟乔谦打招呼。再待会儿吧,等下我跟你一起走。”赵豫恳求说。
梁秋穆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玩吧,我看你挺开心的。”说着打开了车门。
“梁医生……”赵豫还想要留住他,却听见乔谦在身后喊了声“小鱼”。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梁秋穆已经上了车。
赵豫下意识地追了两步,车没有停。
她默默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一阵失落。
三十七章 他们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周日早上,梁秋穆从一个噩梦中惊醒。
那个梦实在诡异,他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恶寒。在梦里,赵豫结婚了,新郎不只有他,居然还有乔谦。
赵豫先是跟乔谦交换了戒指,又把另一只戒指交给他。
他犹豫着不肯接。
赵豫劝他说:“如果我们三个在一起的话,你就可以跟乔谦强强联手,以后你们就能称霸小区运动会了。”
他听见这话,居然立马同意了。
证婚人喜气洋洋地说:“我宣布,梁秋穆、乔谦和赵豫结为伴侣,让我们祝愿他们三个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新郎,你们可以亲吻你们的新娘了。”
梁秋穆看着乔谦低头亲吻赵豫,顿时如遭雷击,大喊了一声“我反对”就醒了,一摸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脱掉睡衣丢进洗衣机,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因为昨晚的夜店经历给他留下了心理创伤,所以才会做这种三观尽毁的梦。
他洗完澡,吹完头发,心情清爽了一些。拿过手机一看,才刚过八点,已经有不少未读信息。
他打开微信,信息果然都是赵豫发来的,昨晚 11 点多发了条“晚安”,今早又像是轰炸一般地发了十几条“醒了没”。
他出神地盯着那一连串信息,正想着该如何回应,门铃忽然响了。铃声听起来急促又不耐烦,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赵豫。
他本想无视她,但转念又觉得这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考虑再三还是给她开了门。
赵豫走进门来,手里拎了个甜点小盒子:“早啊,梁医生。”
梁秋穆不动声色道:“你不会现在才回家吧?”
赵豫说:“哪有?我今天醒得早,在家里等了好久,估摸着你也该起床了,就来给你送早餐了。这是谦儿哥的生日蛋糕,我特地给你留的,够意思吧?”
梁秋穆冷淡说:“我乳糖不耐受。”
赵豫说:“我知道,谦儿哥也有朋友跟你一样,所以做的无乳糖蛋糕,你可以吃的。”
梁秋穆还是兴致寥寥:“我不喜欢甜点,而且谁会早餐吃蛋糕?”
“谦儿哥昨晚许愿,希望大家幸福快乐,长命百岁,多好的彩头,你就吃一点意思一下嘛。”赵豫说。
梁秋穆想起从前家里过除夕,他也是像这样被奶奶逼着吃刚出锅的饺子,说是讨个好意头。他晃了晃神,赵豫已经把蛋糕喂到了嘴边。他实在拗不过,只好吃了一点。
赵豫端着小盘子,把剩下的蛋糕吃了。
梁秋穆看了她一眼,假装随意地问道:“昨晚回来得挺晚吧?”
赵豫说:“没有,你走了之后,我也就多待了半小时,等谦儿哥切完蛋糕我就回来了。”
“谦儿哥,叫得挺亲密啊。”梁秋穆忍不住说了一句。刚刚自打赵豫进门,这称呼就听得他浑身难受。
赵豫看了看他的脸色,故意调笑说:“哎呀,梁医生,你吃醋了?”
梁秋穆默不作声。
赵豫继续揶揄道:“你说咱俩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吃哪门子醋呀?不会是玩不起了吧?”
其实,赵豫的本意就是想调戏他一下,趁他羞恼时再来个 angry sex,缓解一下昨晚的紧张气氛。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梁秋穆竟然生硬地回说:“对,我是玩不起,我们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
赵豫表情一滞,忙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我刚刚开玩笑的。你放心啦,你依然是我唯一的炮友,我不会背着你乱搞的。我跟乔谦只是朋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梁秋穆淡淡地说:“跟他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所以还是不要继续了。”
赵豫一口气堵在心口,也有了几分怨气:“我说让你做我男朋友你又不肯,做炮友又觉得没结果,你这人可真拧巴。”
梁秋穆看着她,语气忽然严肃起来:“赵豫,谈恋爱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无聊时的消遣?短暂的依靠?你有想过跟我在一起的未来吗?”
赵豫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梁秋穆说:“我已经是这个年纪,又经历过一次痛苦的离婚,迈出每一步之前都会想得很清楚。如果一段感情没有未来,我是不会去尝试的。我承认,之前有段时间,我是想过跟你在一起的可能性,但现在我对这件事已经不确定了。
我没你那么洒脱。你可以跟不同的男人做朋友,可以把性和爱分得很开,可以很快从感情中抽身,谈多少场恋爱也不会受伤。但我跟你不同,失败的感情对我来说,就像是抽筋剥骨一样,我不想再重新经历一次了。”
赵豫沉默良久,淡然说了句:“我懂了。”
梁秋穆没再说什么。
赵豫也没多留,转身到了玄关,拿起手机发起了语音:“谦儿哥,有空没,中午吃个饭?”
梁秋穆听见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上去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气得嘴唇发抖:“赵豫你有没有良心?你这空窗期连五秒钟都不到吧!”
然而低头一看,手机根本没有解锁。
赵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梁秋穆这才反应过来又被她耍了,恼火说:“你在故意刺激我是吧?”
赵豫一脸坦然:“对啊。”
梁秋穆咬牙说:“如果我不跟你鬼混,你就去找他?”
赵豫一歪头,挑衅说:“那可说不准。”
“你怎么能这么没有……”梁秋穆恼恨地瞪着她,吐出了两个字:“素质?”
赵豫笑得花枝乱颤。
梁秋穆恼羞成怒,低头咬她的脖颈,一面拉扯她,一面急躁地脱她的衣服。两人踉跄着到了卧室,赵豫抱着梁秋穆的脖子,想要亲吻他,他却将她推倒在床上,抓着她的双腿拉到了床边,毫无防备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他站在床尾横冲直撞,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欲望和怒气,心里恨恨地想,如果她只想及时行乐,那他就奉陪下去,不负责任的态度谁还不会,不就是不动感情吗?往后他半点柔情都不会给她。
然而看见她眸光盈盈,眉头微皱,颤巍巍一句:“梁医生,我痛。”
他却又软下心来,俯下身去亲吻她,深深抱紧她,放轻了动作,与她的身体融在一起。
两人做完后,梁秋穆下床去洗澡,赵豫缩在床的另一边没有动。
梁秋穆回头问她:“不洗吗?”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早上起来肚子就有点痛,现在更痛了,还有点恶心,想吐……”赵豫捂着小腹,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梁秋穆心里一沉,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不会是因为他刚才动作粗鲁,导致她黄体破裂了吧?
他懊悔不已,急忙上床帮她检查了一下,通过疼痛部位初步判断,应该不是黄体破裂,而是急性阑尾炎。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下床穿好了衣服,又去浴室拿了条湿毛巾过来。
赵豫疼得眼泪直流,哀怨说:“我以为你说操死我只是床上的骚话,你怎么还来真的?我不能这么死,我爸妈会杀了我的。不对,他们会先拿大耳瓜子把我抽醒,再杀了我……”
梁秋穆说:“你还能胡说八道这么多,应该没事。坚持一下,我们医院十几分钟就能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帮赵豫擦了擦身体,穿好了衣服,而后就抱着她出了门。
两人来到医院,做了一番检查,赵豫果真是急性阑尾炎发作。因为炎症已经有点严重,最好是立刻动手术。
院里其他的专家暂时约不上,梁秋穆纠结了一会儿,看向赵豫。
赵豫心领神会,说:“梁医生,你帮我做吧,我相信你。”
梁秋穆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毕竟,阑尾切除只是个小手术,实在没有必要为了等其他专家的号,让她继续忍受疼痛煎熬。
定下了手术时间,赵豫被带到病房做术前准备。血检和术前评估结束后,护士进来帮她打了镇定剂,推着她去了手术室。
不一会儿,梁秋穆也进来了,身上换上了手术服,带了帽子和口罩,双手举在胸前。
赵豫躺在床上看着他,泪眼盈盈地说:“梁医生,如果我这次挺不过去,年年和二号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勇敢面对自己,克服过去的阴影,继续为人类医学事业做贡献。”
梁秋穆无奈说:“这个手术的死亡率低于你出门被雷劈三次。”
赵豫眼睛里仍旧噙着泪水:“不管怎样,我愿意做你医学道路上的引路人。”
“你是哪门子引路人?”梁秋穆吐槽说。
赵豫盯着他看了会儿,又开口说:“梁医生,我能说你穿手术服看起来特别性感吗?我突然有点性致……”
梁秋穆立刻打断她:“闭嘴!”又对麻醉师说:“赶紧上麻药。”